人類探索未知的腳步永不停息,而這種核心能力就是不斷提出問題,并試圖解答。——楊瀾陽光燦然,在窗沿蕩漾起金色的光輝,我捧起《不可思議的數》這本書,一字一句地品讀著。漸漸,我順著油墨的香氣,邁入了奇幻美妙的數學之旅。跟上書本的思路,一個個有趣的數字展現在面前,我仔細品味著它們背后的故事。數,是通向幾何,集合論,混沌,弦論甚至音樂世界的窗口,它對事物的抽象結構與模式進行了嚴格描述,使得它在社會生活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例如,黃金分割數不僅與組合數學及概率論一系列深刻的問題關系密切,還與植物葉序分布,蜂房結構等大量的自然現象聯系緊密。書中還提到,建立數學模型的方法也使得宏觀經濟學等社會科學研究更加精確和科學。在書海中遨游,我見證了從結繩記事到阿拉伯數字、從有理數到無理數、從實數到虛數的變遷,隨著數學家們的努力、人類的發展,數的概念被一次次拓展,數學的精妙之美也在此盡情盛放。書中的一句話令我震撼許久,“數學家們從不會因為‘不可能’而停下腳步。只要事情足夠有趣,他們就會想盡辦法讓它成為可能。”我們常常認為,任意實數的平方都是非負數,但代數中有些奇妙結果表明,在求解的公式里,需要有讓根號-1變得合理的方法。重重驗證后,數學家們引入了i,彌補了那些缺失的平方根。“一個數的平方等于負數”從此變成了可能。路遠心始,心并路長,一代代科學家秉持創新的信念,在一次次面對“不可能”的挑戰中,將數不斷打磨,最終閃耀出萬丈金光。從暗夜沉沉走向天光初透,考驗著每一個前行的數學家,但他們從不退卻,以探究精神為燈,以數之奇麗為杖,一路向前。想法被誤解,觀點被漠視,都不能阻止他們前行的步伐,反倒讓追求真理的信念愈發堅定。也正是由于他們這種勇于探索的精神,數學才得以在歷史的車輪中燃起不滅的烈焰。放眼于當今社會,時代發展之道困難重重。有時,青年一代因為經驗不足,喜歡循著前人的路徑來前行。因為懼怕權威,因為擔心失敗,我們總是不敢打破窠臼,獨樹一幟,反而變得人云亦云。然而,“是故法古守舊者敗,惟矢志探索者勝。”憶往昔,正因為有探索精神,亞里士多德不畏權威,敢于質疑,聲稱“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畢加索面對前世先輩的驕人成績并沒有止步不前,而是以創新視角重構世界,創造了獨樹一幟的個人藝術風格。看今朝,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創新就是生產力,企業賴之以強,國家賴之以盛。”中國企業頂著國內外壓力,不斷探索新的技術,帶領中國科技水平實現了大幅度的躍升。我的目光又一次回到書本,一代代數學家銳意進取,讓數學在時代浪潮中綻放出蓬勃生機。當代科學家們深入探索拓撲領域將拓撲與物理相結合,開創出拓撲量子運算,極大提高了量子計算的安全性與穩定性。數學的深入探究打開了時代前進的新機遇,而惟有以青年之力為民族血脈注入探索前行的熱血,才能與時代并肩前行,把握住時代的寶貴機遇。吾輩青年當以代代數學楷模為榜樣,認真學習數學的基礎學科知識,砥礪創新,迎難而上,弘揚改革創新的時代精神。讓探索的力量匯聚,讓面對挑戰的信念融合,用探索之筆,編織起國家發展的經緯,在新時代中激蕩起美麗的數學之花。作者簡介 李沛園,廣州市第二中學學生,廣東省小作家協會會員、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嶺南少年小記者、茅盾青少年文學院會員,熱愛學習和寫作,在《黃金時代》《作文周刊》《現代中小學生報》《作文與考試》等多種報刊發表多篇作文,獲得“雨花獎”全國中小學生征文活動、全國中小學生抗“疫”作文比賽、希望杯寫作研學實踐、“新時代?中國故事”主題征文、全國青少年冰心文學大賽、第三屆廣東校園文學大賽等多次作文競賽的獎勵。首屆廣東文學新苗、首屆朱自清紫藤新苗獎、廣州好讀者、廣州市越秀區優秀學生、廣東省閱讀之星、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2022年度十佳會員。
1938年10月21日,日軍攻占廣州。昏暗的枝葉撥動著地上的卷云,無處影動,何處尋風?戰火之下的中山大學,四易校址,一遷廣東羅定,二遷云南澄江,三遷粵北坪石,四遷粵東等地。抗戰勝利后,復員廣州。1940年8月,在時任代理校長許崇清主持下,中山大學從澄江遷往粵北坪石辦學。坪石日光映瑯瑯書聲,悠悠武水續生生文脈,徐徐清風護綿綿薪火。 (民國時期坪石老街旁之武水) 碧綠透亮的武水即今日之武江,從湖南省臨武縣三峰嶺一路奔騰,蜿蜒穿山,流經湖南省的臨武縣、宜章縣等地,而后來到了廣東省韶關市的樂昌市、乳源縣等地,最后于韶關市沙洲尾注入北江。深沉的武水,流淌山青,相照日月,滋養著坪石這個古老而美麗的地方。坪石鎮地處粵湘交界地帶,位于樂昌山區的粵漢鐵路線之上,號稱“粵北之北”“湘南之南”,是溝通粵湘的重要門戶。在這里,有一座巍然嵯峨的石山——金雞嶺,矗立千仞,崖壁草藤伸展,幾塊赭色的山石疊立于山巔,遠望形似昂首北望的雄雞,欲近曉天引頸啼一聲。在坪石辦學的中山大學,其獨立之精神與崇高之思想,便生長在這峻峭奇偉的金雞嶺之上,匯入充滿力量的武水之中。由于受坪石地勢所限,學校以分散辦學的形式展開教學與科研活動,學校總辦公廳及研究院、先修班、學生貸金審查委員會設立在坪石,各學院以武水為線,對群山而歌,仿若七星,圍繞坪石,跨越粵湘兩省,主要分布在樂昌、乳源和宜章三縣。武水奔赴到乳源縣屬的武陽司,法學院原先便設址于此。每當雨季來臨,武水卷地,有馬踏平川之勢;每逢艷陽高照,江波粼粼,有笑語歡聲之景。這里的房舍,雖然只由簡樸的木板和堅硬的鐵釘搭建而成,但對于居住其中的中大學生而言,“只要抗戰,只要把二十余年來,青年們犧牲奮斗爭取到手的抗戰堅持下去,只要把日本鬼子趕出去,這窮鄉僻壤的山莊,這裝設簡陋的房舍,反比戰前的高樓大廈舒服得多,痛快得多。”當時,法學院經濟學系教授王亞南,跟學生講授由他和郭大力翻譯的《資本論》,坪石成為了當時《資本論》在中國傳播的早期課堂,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化的重要場所。污垢遁形,整潔街道,得益于法學院進行民眾衛生指導工作。他們與當地保甲長商訂清潔規則,督導居民輪流清掃街道上的垃圾,并分置垃圾箱于各處,令當地的街道變得干凈整潔。后來,法學院搬至車田壩。如今的武陽司,還保存著當年法學院校警隊駐所舊址——炮樓。炮樓僅剩的一面斑駁墻體,上面清晰可見當年留下的彈孔,綠植于墻根向上生長。炮樓無言,卻振聾發聵。 (資料來源:何月琦攝)位于湖南省宜章縣屬的栗源堡的農學院,在群山回響之時,將田地里揮灑的金色汗水,融入蒼綠色的樂水河之中。農學院向當地農民傳播農林業知識,推廣相關經驗。當時,農學院師生常常受到土匪侵擾,就連農學院院長丁穎教授也曾遇土匪綁架,幾遭不測。但他們對于知識的渴求推動著他們克服異省辦學困難,躑躅前行。當武水流經水口村時,便將作為支流的樂水河納入其中,繼續朝前奔流。武水悠悠向前流,流經位于坪石西南方的三星坪和新村,來到了課室分布兩岸的工學院。蒼松青翠,房舍相間,書頁翻動,機件旋轉,葉片之間散發著獨特的氣息。學生們親手制造的小木船,在流水歡笑中輕輕蕩漾。當時,工學院師生投身于國防實業建設之中。蜿蜒流動的武水,來到位于塘口村的理學院。楊柳低眉,茅舍錯落,碧澄漣漪,漁舟唱晚,落霞不語。理學院的院舍多設在民房廟宇,學生宿舍則由江水對岸的舊船廠改建而成。在烽火戰亂的年代,學校沒有正式的教材,老師便以自己對于學術專業知識的記憶和獨到見解,編寫講義;抑或在黑板上寫提綱重點,學生一邊細心聽講,一邊認真記筆記。據當時的學生回憶,他們有一位老師開設了高等有機化學、國防化學、維他命化學等許多課程,都會自制鋼板油印的講義,分發給學生。鋼板油印講義的制作,需要用到油印機、鋼板、鐵筆、油墨和蠟紙。先生將輕薄的蠟紙平鋪在鋼板之上,然后用鐵筆在上面細細地刻寫講義內容。細小如針的鐵筆頭劃掉紙上的蠟層,落筆重,則紙穿破;落筆輕,則字朦朧。因此,“刻鋼板”這一步十分講究耐心和細心。在印刷時,油墨滲透,知識便能躍然于紙。一張張油印的講義,既書寫著老師在學術研究上的追求,也印刻著老師在授業解惑時的執著。當時,有一位身穿一件赤黑色長袍的教授,袍上有兩個對稱的大衣袋,一個放眼鏡,一個放粉筆,學生們都戲稱“孖袋為記”,只要見到這兩個衣袋,就知道是這位老師了,——他便是被譽為百科全書式的“嶺南才子”的黃際遇(字任初)教授。他既是清代舉人,擁有扎實的國文基礎,也曾赴美留學,深耕數學研究。在坪石時期,他不僅擔任學校校長室秘書,兼理學院數學天文系主任,主講數學天文系的數學課,還負責給文學院中文系學生講授古代駢文。因此,學生鄭仁聲大膽猜測那長袍上的口袋,應是“一邊是裝了歐幾里得、笛卡兒、牛頓、萊布尼茲;另一邊是裝了鮑照、王勃、吳兆騫,陳其年。”在即將上映的電影《坪石先生》中,便是以黃教授為主角。1941年9月21日,黃際遇教授帶領兒子和學生從坪石老街乘渡船登天文臺觀日食。武江一改夏日的浩蕩之勢,沉沉地呼應著秋日濃云,低頭經過伸出江邊半空的吊腳樓,一路護送他們到岸。新刷上橙黃色的天文臺,靜靜蹲坐在綠植漸老的山崗上。黃際遇教授仰頭直望萬里長空,層層云海,一下便將萬頃陽光藏入飄飄衣袖,任憑好風輕搖,大家也不見高朗秋日。他“像一位英雄,但是他身邊沒有狗頭軍師和搖旗吶喊的兵卒;像一位權要,但他身邊沒有幫閑和持槍的馬弁……正是以一位科學家的身份,周遭是蘊藏活力的青年,指顧河山。”理學院的地理學系師生幫助韶關市政處設置坪石水文站,由該系講師何大章主持實施,觀測水勢、雨量,詳記氣溫等氣象信息,用以研究韶關市潦水預防,并成為廣東省報送國民政府的水文標準。系主任吳尚時、講師何大章、助教羅來興合著《湞武二河之水文》和《曲江之潦患與預防》,這兩本書分析了河流水文的變化規律,分析了潦水因素,提出預防的措施,為韶關市預防水災工作提供了寶貴建議。地理學系于1943年10月,完成了《廣東省政治經濟圖》《廣東省分縣地圖冊》的編繪。 (資料來源:中山大學圖書館校史文獻庫) 武水流經位于坪石的校本部,目送隨風飄逸的蘆葦。碧綠如鏡的武水在艱苦的歲月里滋養著坪石大地,中大師生在這里積極開展教學和科研活動。盡管戰時的辦學經費不寬裕,但是學校仍堅持資助師生前往南中國各地進行學習考察,收集了大量寶貴的資料,為粵北、湖南、廣西等地區的人文科學和自然科學研究做出貢獻。中大研究院文科研究所的師生曾多次前往廣東乳源瑤山,以及廣西蒙山、修仁等地,于云深水渺處,體驗瑤族人民的生活,考察其體質、文化和語言等問題;理學院的張云教授和鄒儀新副教授,曾帶領學生到福建崇安和江西地區,攝取日食采像,研究日食光度等天體物理學信息。 (資料來源:全國報刊資料索引數據庫)中大師生以紙筆為翼,學術留聲。在坪石辦學期間,中大創辦了十余種學術刊物,有《民俗》《農聲》《經濟科學》《地質專刊》《中等教育》(月刊)《中師季刊》《現代史學》等。正如在1941年11月于坪石創刊的全校性學術刊物《中山學報》,其《發刊詞》寫道:“我們今天都應該排除萬難,為傳播文化、研討學術而努力。”中大學術刊物的創辦,正是對于這種呼喚的回應,以紙筆為翼,飛越層層阻礙。除了學術刊物的創辦,不少文理科學術著作也相繼出版,如王亞南的《中國經濟原論》,朱謙之的《中國思想方法問題》,吳尚時的《廣東省之地形》等。坪石時期的中山大學,學生在訓導處的主導下開展社團活動,有表演話劇、端午游泳、排球比賽等,課外活動豐富多彩。同時,中大師生共同舉辦了許多大型活動,以各種形式宣傳抗日,鼓舞士氣,隨著奔騰不息的武水,砥礪前行。1942年1月1日,學校在校本部禮堂舉行慶祝元旦暨紀念孫中山南京臨時政府成立、預祝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慰勞榮軍征屬、員生團拜慶典大會。隨著一聲串炮響,大會開始,全場熱烈。在老師們深摯的演說過后,掌聲雷動,最后全體高呼口號,典禮結束。涓涓細流,匯字字真情。中大在坪石開展掃盲工作,“工作方式以舉辦戰時民眾學校為主,以實行民眾流動教學為輔。民校每班教員擔任的科目主要有總理紀念周、國語、算數、音樂、時事講話、學生動員指導。”據統計,坪石的掃盲行動共開辦19期45個班,掃盲人數共1800人,坪石民眾與中大師生的感情,如同潺潺流水,匯聚一字一句的書寫與講述,日漸深厚起來。白色蘆葦在風中低吟,武水來到了從乳源縣清洞鄉遷至鐵嶺的文學院。杜鵑笑語聽暖陽,綠樹垂視攜春風。就讀于文學院哲學系的學生方健鵬(筆名蕪軍)在杜鵑爛漫之時,思家國危急之境,寫下了《杜鵑花》這首詩: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畔,多美麗啊像村家的小姑娘……當時在中大師范學院任教的黃友棣為此詩譜曲,抗戰名曲《杜鵑花》由此誕生。武水一路向前,來到位于坪石東南方向的乳源縣屬管埠村,師范學院便坐落于此。街道房屋,盡顯古樸之意。空置的房屋,古廟宗祠成為了傳來瑯瑯書聲的課室,師生宿舍倚在青蔥山腳之下,環望三面武水。師范學院師生為當地及周邊的中小學生播撒知識的種子。當時,坪石—管埠往來的差遣船,泊船地點在楚南會館碼頭,第一號差遣船(船主謝石福、謝百勝)于每日上午八時由坪石開往管埠,下午二時由管埠開往坪石;第二號差遣船(船主曾勝財)于每日上午八時由管埠開往坪石,下午二時由坪石開管埠。武江上的差遣船,聯系著坪石和管埠兩地的師生。武水繼續前行,來到設在樂昌城郊的醫學院。院舍由萬壽宮廟宇和民房改造而成,房外墻上的雪白,順著陽光照射的方向,朝屋內延展;屋內師生身穿的外罩的潔白,隨著涼風吹拂的方向,向更遠處奔跑。杏林春暖,仁心護民安。抗戰期間,韶關、樂昌一帶暴發霍亂,多人死亡。遷至樂昌的醫學院派出師生為民診病,并一直堅持免費為當地民眾進行霍亂預防注射,為兒童種痘。同時,醫學院婦產科為各鄉選派而來的年輕女性開展接產訓練班,推行接生新法。扎根樂昌城郊的醫學院師生,以暖陽仁心,守護著當地民眾的健康。武水悠悠山間流,書聲瑯瑯風滿袖。武水串聯起中大在粵北時期里,兩省三縣的辦學空間分布格局,構成抗戰時期后方大學獨特的校園風景、學府生活。 (資料來源:《國立中山大學日報》1941年1月24日第2版)在天氣晴朗的日子里,武水暖光流動,不僅溫暖著分布各處的學院師生,也滋潤著坪石鎮上的人們。中大不僅注重學校教育的發展,同時也兼辦社會教育工作,并與政府合作解決實際問題,促進當地社會發展。1944年6月,戰事緊張,粵北告急。200多名中大學生加入東江縱隊,奔赴抗戰前線。于深沉波折的巖石,于向上搏擊的浪濤,于塵埃微冷的清晨,于星辰溫熱的深夜,前進!前進!武水悠悠,記往昔坪石書聲瑯瑯,示今朝繁盛之可貴,勉吾輩自強不息! (作者:何月琦,中山大學歷史系研究生)
《一片冷香惟有夢——品讀納蘭詞》,以一個女性的視角,探析納蘭詞中的情感幽懷。被譽為北宋以后第一詞人的納蘭性德,在這個世界上雖只生活了短短的三十一年,卻與數位女子情深義重。她們留給納蘭的是離別,是惆悵,是伴其一生都不能忘懷的傷痛和無奈。所謂的知人論世,就是了解作者其生平及其何許人也。以下是對納蘭容若的介紹:他是清代相國公子,御前帶刀侍衛。他文武雙全,“天資聰穎,博通經史,工書法,擅丹青,又精騎射,擅刀劍,”尤以小令馳名天下,王國維譽之為“北宋以來,一人而已”。納蘭的詞是真的好。他的情感晶澈到透明。他把人生之中種種不如意之處化為文思清妙的詞句。“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誰見薄衫低髻子,還惹思量”,“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以及最經典的“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這些詞句,道盡了納蘭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悲哀,道盡了納蘭的至情至性。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深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浣溪沙》當時只道是尋常。只這一句,這首詞便已不朽。當時只道是尋常,看似是平淡之語,卻將多少遺憾道盡,隱藏著內心深處不動聲色的痛;當時尋常景象,現在想來,竟是如此彌足珍貴。這是人類永恒的思念與追憶的情懷。“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被酒”即醉酒。春日醉酒,沉酣入睡,而妻子細心照看著他,不讓他在睡意正濃時被人打擾。“莫驚”二字正寫出了盧氏對他體貼入微。她不僅是納蘭生活上的伴侶,更是他文學上的紅顏知己。詞人在此借用了趙明誠、李清照夫婦“賭書潑茶”的典故。李清照在《<金石錄>后序》一文中曾追敘她婚后屏居鄉里時與丈夫賭書的情景。這是文學史上的佳話,神仙眷侶,才子佳人,其樂融融。納蘭以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比自己與盧氏。納蘭明知無法挽回一切,他只有把所有的哀思與無奈化為最后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當時只道是尋常”,字字似不加雕琢,卻倍覺清寒,蕭瑟之意撲面而來,頓有驚才絕艷之感。有評家贊,此句“將人間多少錯失的美好和遺憾一語道盡,充滿了欲言不止,欲說還休的美感”。那時,以為是太平常不過的場景,為何今日想起,卻是溫暖悲涼得要讓人涌上淚來呢?《紅樓夢》中寶玉聽黛玉哭吟《葬花吟》,哭倒在地。這是他初次了解人生的無奈,宇宙的悲哀,非人力可以扭轉。我想,納蘭所心心念念愛著的女子,不僅僅是精致、漂亮、端莊,她定有一種干凈的書卷氣,受到數千年古典文化的浸潤。盧氏當是如此,才讓納蘭如此魂牽夢縈。張愛玲說,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正如李清照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但更加含蓄和溫和,充滿了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美感。【作者簡介】 姚程騰,筆名海島居士、上官蘇。00后,廣東陽江人。畢業于華南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野草文化工作室簽約作家,喜歡探索文學的奧秘。詩歌,散文作品多次發表于《蘭苑文學》《星燈文學》等微刊、河南省《中原潮》《文學百花苑》雜志等。
8月3日上映的電影《解密》改編自麥家同名小說,原著入選英國“企鵝經典”文庫,被《每日電訊報》評為“全球史上最佳20部間諜小說”。但光輝成就到來前,麥家用11年“磨”出這本《解密》,還被退稿17次。而電影版《解密》在上映后,網絡上也是褒貶不一,甚至頗多微詞。不知被冷遇是否是“經典”的必經之路?筆者在今年3月關注到麥家的《解密》,后來聽說電影版即將上映,也非常期待。筆者于8月5日觀看了電影《解密》,觀后認為,電影不僅不負期待,而且超越期待。細細品味、對比,筆者認為,這是一部出現在當下的經典之作。這樣的評價是不是夸大了?這涉及“經典”的定義。對此,有一條公認的標準,就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經得起觀眾一遍又一遍地觀看。筆者認為,雖然電影才剛上映,但這樣的預判不是沒有依據的。如果我們可以更早地發現、承認杰作的地位,將是對自身審美眼光的認可。首先,談談電影體現的文學性。如果從常規的“諜戰片”角度看待,這部電影簡直“不合格”:沒有快速的反轉、燒腦的情節、緊張刺激的懸疑感等。但恰恰是從常規的“類型文學”“類型電影”中跳出,才造就了本片的深度。電影的海報上有這樣一句話:“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密碼,這一生就是解密的過程。”而原著的封面則寫著:“人是世間最深奧的密碼。”電影與文學的高度契合、靈魂相通,是本片最重要的特色。筆者認為,本片是一部“文學的主旋律電影”。“文學的”意味著關注點落在人性、人心、人生上,體現人文關懷和對個體的尊重。電影沒有用標簽化的方式看待、塑造容金珍,而是通過人生、夢境的方式,走進他的心靈,用人文關懷的眼光看待他的天賦與不幸。電影沒有給他簡單地貼上“解密天才”標簽,塑造成所向披靡的神人;也沒有簡單地將其看作“破譯英雄”,全方位塑造其光輝形象。我們看到的容金珍,是一個獨特的個體,有他的天賦、孤獨、困境、偉大和犧牲。看完全片,我們會被電影表達的家國情懷所打動,也會深深地崇敬以容金珍為代表的無名英雄。因此,筆者說這是部“文學的主旋律電影”。筆者認為,相比于同樣以“天才的人生+解密”為故事核心的經典電影《模仿游戲》,《解密》因容金珍自覺的家國情懷而更勝一籌。不論什么題材,文學經典總會把落腳點放在人性、人心、人生上。人性體現共性,人心體現個性和深度,而人性、人心都要通過人生才能表現,可以說人生承載了人性、人心。電影對容金珍夢境的表現,是對他心靈世界(尤其是潛意識)的揭示,表現了容金珍對自己的探索和破譯;通過各種人的道路抉擇,表現了人性的光輝和暗淡;通過展現容金珍的一生,表現了他的偉大和不幸,體現了個人與時代的密切關聯。電影的深度就建立在此之上。所以說,本片在深度上遠遠超越了類型化的電影,體現出文學經典應有的風范。在此稍作延伸。《回響》被改編后,東西在采訪中說:“純文學的讀者數量在縮小,我想給自己多爭取一點讀者,于是就把類型小說與純文學嫁接……人心才是最大的懸疑。”筆者由此發現了一個長期趨勢:類型文學逐漸占領文壇的邊角,蠶食主流文學的地盤;而類型文學需要主動學習主流文學的創作理念、初心、格局等。這是個雙向影響的過程。筆者認為,電影《解密》對以往類型電影的突破,也是這一趨勢的反映。其次,談談本片的“電影性”。電影是造夢的藝術。視聽語言別有洞天,僅僅“忠于文學”不一定能造就好電影。筆者認為本片最出彩,也是最難被理解和接受的,就是夢境部分,這部分標志著本片電影藝術的高度。據了解,原著本就有夢境描寫,而電影版加強了對此的表現。網絡上的爭議大多集中于此。要論證筆者的觀點,就需要解決幾個問題。第一,容金珍是單純通過做夢破譯密碼的嗎?在電影中,很難介紹破譯密碼的數學原理,只能拍攝容金珍埋頭計算的場景、寫滿各種密碼形式的墻壁,表現其勤奮鉆研的狀態。根據潛意識理論,只有通過長期的思考,才能使關鍵線索積累在潛意識里,當潛意識中埋藏的關鍵點在顯意識出現,就形成了破解問題的“靈感”。高中化學教科書上有個故事:化學家苦苦思索苯的結構而不得,在夢中,一條條碳鏈變得像蛇一樣,其中一條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形成環狀。這讓他突然領悟環狀結構就是答案。同樣的潛意識機制也出現在容金珍那里。因為苦苦思考,他才在潛意識里積累了關鍵線索,于是夢境場景就成為破解密碼的關鍵。筆者在觀影過程中覺得,觀看《解密》的過程也是一次“解密”。對于一些夢境,筆者有如下解釋:容金珍破解紫密的第一關,源自一個干草垛倉庫的夢。草垛上的女子,應該象征了謎底或真理;懸掛的衣服,是對密碼已有的表層認識;干草垛圍成的彎曲道路,表示了解密路徑的曲折;來回變換的門窗,對應了紫密第一關:字母對換;女子背后影影綽綽的摩天輪,暗示容金珍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紫密的第二關:轉輪。這場夢后,容金珍立即意識到了門窗變換的意義,觀眾可通過夢后對話反推夢的意思。此后“曠野燈塔”夢則更加明顯,比人更高的草是容金珍在迷宮中解密的艱難,小梅的出現是容金珍突然出現的愛情,旋轉樓梯、旋轉光源、人排列成環形轉動,都是對轉輪的暗示。第三個“摩天輪”夢則完全揭示了前前后后一切旋轉物的含義,電影也精心把這些場景重新剪輯在一起,讓觀眾理解。但該夢還有一些要素:希伊斯給的撲克牌應該象征了密本密碼,所以金珍說找的不是這個;倒塌的摩天輪是紫密的破譯,破譯的結果是師生情(國際象棋)的破裂,家(茶壺、鋼筆)的破裂。而進入黑密破譯階段,多數夢境表現了金珍的焦慮、恐懼、在歧途中的困境。其實,夢境的大量出現源自一個特殊設定:“釋夢之術”。容金珍由精通“釋夢之術”的洋先生養大,也自幼學到了這一方法。電影開頭,洋先生有一句話對結局至關重要“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夢境與現實的復雜關系,是本片的另一個深刻之處,有深厚的哲學意味。金珍最終能破解黑密,就來自不借助關燈就判斷自己身處夢境。這是一次自我突破。因此他意識到自己走進了破譯歧途。寄來的唱片、偷走的筆記本,都是老師偷走的卒子,借以擾亂金珍的心緒(其實金珍和老師的那次下棋,暗喻了破譯黑密的過程,可見功力)。最后,彩蛋部分陳思誠出鏡,與鏡中的金珍一起關燈,卻無法關燈。這一場景引起了不少批評。筆者認為可以這樣理解:全片基于采訪,有一種寫實意味。那么,陳思誠的世界就應該是現實。鏡中的金珍可能是后人眼中的先輩,構建了過去與現在的對話關系。二人一起關燈,這一動作是判斷夢境的方法。無法關燈就意味著陳思誠的世界和金珍的世界都是夢境。因此,整個訪談都是虛構的,人物都是虛構的,而人物可以自覺意識到自己身處夢中,體現了“元小說”的特性。但是,如果陳思誠和容金珍的一切都是夢境,何處才是現實呢?可以說,本片與文學作品一樣,既是虛構的,又是真實的,是真中的夢,是夢中的真。現實與夢境的一體關系和回味無窮的哲學意味,在彩蛋中極致放大。電影是造夢的,能將夢境以逼真的方式呈現,體現了本片造夢藝術的高度。對夢的深刻反思,體現了思想的深度。因此,本片的視覺效果、夢境的無窮意蘊,經得起觀眾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綜上,電影《解密》表現出了文學的深度、電影藝術的高度,這構建了經典電影的基礎。此外,演員的演繹、真實影像的穿插、槍戰等元素的加入,也為電影增色。敘事上毫不拖泥帶水,因果關系交代清晰,實拍紅色海灘回敬AIGC,也是本片的優點。一個瑕疵就是被偷走的筆記本回到金珍手里,電影似乎沒有交代原因,也沒必要(金珍此時已不借助筆記本破譯黑密)。但總體上說,還是一部經典之作。【作者簡介】 陳林孝,19歲,廣東省科普作家協會科幻專委會會員,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2023年被《華人文學》雜志社聘為簽約作家。科幻小說《問道》發表在《文藝報》科幻專刊。曾獲2023石景山區科普科幻創作培育活動科幻小說類大學組全國一等獎(獲資格由劉慈欣頒獎),第四屆中國計算機學會科普內容征集優秀作品并發表在“科普中國”平臺,第五屆江蘇省青年科普科幻征文大賽科幻小說類一等獎,全國青少年冰心文學大賽總決賽金獎,第十二屆魯迅青少年文學獎總決賽二等獎等獎項。
詩歌,是一個藝術的多維空間;詩心,是通往詩歌多維空間的林間小徑。清風徐來,走在林間小徑上,追尋著青鳥的詩心,漸漸地走進她的詩歌世界,幽靜、溫暖,如若這季節里自然的饋贈。在《青鳥詩選》的“詩界之境”中,情感與語言,是我們邂逅的青山秀水。在詩人青鳥筆下,情感與語言多維度構建出其詩歌獨特的魅力。于語言層面而言,其詩歌語言展現著柔軟性、純凈性、凝練性,于情感層面而言,其詩歌情感具有著穿透性、傳遞性、飽滿性。這六個特性下的語言與情感共同形成了有血有肉、溫暖感心、余意綿長的青鳥整體詩歌特色。詩人捕捉大自然的一花一葉、一草一木來賦予一片詩心,以詩之語言來與有靈的萬物進行對話,這便是第一輯《微風吹過紫藤花》的詩緣。“微風吹過紫藤花/不言不語卻又溫柔萬千/樹莓、青棗、無花果在枝頭生長/成熟的果子跌落在草地上/我本是自然的孩子/陽光之下/每一寸皮膚都變得透明”(《午后》),這幾句不僅僅是詩句(藝術的句子),筆者以為這更是自然與心靈最初的樣子,在青鳥筆下,自然的不言不語勝過一切的直言直語,詩人以視覺、觸覺這種第三視角的牽引來代替第一視角的直述,這種牽引讓讀者走入詩歌的多維空間之內,更能深入其境、深觸其情。無論是《星夜》里的“月光如樹枝向天空伸展/星星,仿佛是點點果實”,還是《傾聽》里的“傾聽,給自然以詩/一朵花開,另一朵花謝/四季里不同的風”,這樣來自大自然的詩句顯得那樣的柔軟、純凈。這是自然的聲音,“有陽光的時候/長出一樹/干凈的句子”(摘自《成為一棵樹》)。詩人青鳥這種熱愛自然的本心,便是詩中所提到的陽光。捕捉大自然最初的樣子,捕捉大自然的物聲物語,這一切的自然之態都是詩人詩句的坯底,為其詩歌語言的柔軟、純凈提供了原生態的元素。情感,是超凌于一切手法之上的藝術,是詩歌作品的靈魂。茫茫人海,心動處,于彼此之間的愛,這是第二輯《當我愛你的時候》,第三輯《一切是流動的光》的詩因。在《路程》一詩中,“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你的心里”,就這樣如此簡單、平凡的一句,讓情感瞬間在時間與空間里被壓縮;伴隨著“穿越十億光年、萬千劫數/只為見你一眼”,這一句句的告白,詩歌的情感密度越來越大,終于在“愈是深愛,就愈是沉寂”處爆發。詩至最后一句,雖然語言盡,而情感卻從語言的內殼里在此瞬間爆發,以強烈的穿透性直抵心靈深處。“當我說愛你/你擁我入懷/那一刻/是記憶中/永恒的幸福”(摘自《吾愛之悟》),這里的幸福來自彼此的愛;“鄉間的夜色寧靜/我不想說話/只想你”(摘自《鄉間的夜色寧靜》),這里是詩人純真的愛;“親愛的/滿天的星星/而我只能看見你”(摘自《星星》),這里是詩人思念著的愛;“我愿你將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從此日復一日/地久天長”(摘自《光之夢》),這里是詩人憧憬著的愛;“我以漫長的歲月來守候/你溫柔的一個回眸”(摘自《淺淺訴說》),這里是詩人守候的愛。詩人對愛的表達如此簡單,簡單的如一陣風親吻長發,如一片云裝點裙裳,如一縷月光陪伴入夢;簡潔的詩句,平凡的話語,深沉的愛正體現著詩歌情感層面的飽滿性;詩人讓情感超脫語言,從個體之情傳遞為讀詩之人的共感。青鳥關于愛的每一句詩,都是一把情感的星火,遇之,定燎心原。萬物有靈,萬物成詩,只因詩人有一顆如詩的心。于詩歌之愛時的感動,這便是第四輯《把自己藏在詩中》的詩魂。一心一詩境,一詩一世界。對于青鳥而言,詩歌是她人生的知己。“一首詩/它不像具體的/某一朵花/而是一朵花折射的/整個世界”(摘自《關于詩的想象》),這是詩人關于詩歌的領悟;“自從有了詩/有時孤單/但不孤獨”(摘自《我的句子》),這是詩人因詩相伴的欣慰;“詩歌是我的另一種生活/在其間我是自由的/就像星空一樣恒久”(摘自《另一種生活》),這是詩人的詩境、心境。如詩一般,青鳥一直在修行。第五輯《水波一般的溫柔》偏重于對(他/她/它)者的詩語,第六輯《心流劃過的片刻》偏重于對在時空之下生命之中的禪思。相比前四輯關于自然、關于愛、關于詩的特寫,第五輯、第六輯更有融合性。當然,無論是特寫還是融合,輯與輯之間,都是相對的,是交融的而并非獨立的,詩人創作詩歌的歷程是動態的、發展的、螺旋式的多維構建過程。在《青鳥詩選》最后的小輯中,有一首詩歌,我不得不提,“我不想家/也不想你/只是有一朵云彩經過/正好打濕了我的眼睛”(《云之過》)。短短26個字,承載著沉重的思念之情,前兩句是情感的“虛隱”,后兩句是情感的“穿透”,“虛隱”手法,使讀者的心靈放松了對情感的提防;而到“穿透”這一步(目的代替了藝術手法)直刺心靈。這首詩像一首小令,言短意濃,融語言的“柔軟性、純凈性、凝練性”與情感的“穿透性、傳遞性、飽滿性”于一身,不失為一首佳作。擅于捕捉大自然最初的樣子,捕捉大自然的物聲物語,讓青鳥的詩歌語言有了柔軟性、純凈性;對語言的藝術雕刻,讓語言更加凝練;從情感“虛隱”到情感“穿透”,將它物賦予生命,以它物之態漸漸移情于彼此之心,讓詩歌情感超脫了詩歌語言本身,讓個體之情傳遞為讀詩之人的共感,這一切,使得詩歌情感具有了穿透性、傳遞性、飽滿性的特色。語言的柔軟性、純凈性、凝練性使得詩歌如蟬翼般薄而有力,承載著蟬體向天而飛;情感的穿透性、傳遞性、飽滿性如四季陽光般穿林灑地,將愛之溫暖灑落林間小徑。以情感與語言來構建詩歌的多維空間,是青鳥的詩境,也是其心境。 2023年10月6日 于羊城【作者簡介】 張振興,筆名江南易客,廣州市荔灣區作家協會副主席,廣州市作家協會會員,《作品》雜志評刊員。寫詩兼評論,作品散見《星星》《作品》《廣州日報》《老人報》等刊物。獲得第五屆廣州青年文學獎·評論獎。
詩人吳作歆,生于潮州,而發軔于廣州,是一名典型的南方詩人。在領略過繁華都市生活的同時,他也曾作為一名廣東省扶貧工作隊的隊員,在廣東省韶關市乳源瑤族自治縣洛陽鎮白竹村駐村扶貧工作過三年,目睹了底層貧困人民真實的生活景象。在繁華城市與貧困山村之間,在虛幻理想與殘酷現實之間,在快節奏社會與慢節奏過往之間,吳作歆用詩歌的語言,將其成長歷程中的所見所聞所得展示在我們面前。自稱與詩壇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關系的吳作歆,選擇了一種“低處”的寫作和生活方式,最終成就了《低處》這部詩集,這更是他二十余年寫作生涯的自我梳理。“他坐在低處,而靈魂在高處/他與靈魂之間,隔著稀薄的陽光”(吳作歆:《低處》,長江文藝出版社),在這部詩集里,吳作歆以一個外鄉人的身份,創作了一系列讓人耳目一新的鄉土敘事詩,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鄉村敘事的詩歌樣本。吳作歆的詩歌是從中國社會歷史現場所生產出來的,是一種個人化的歷史性寫作,其詩歌敘事有著一種特殊的悲憫情懷,其背后的人文關懷精神是根植于南方的廣袤土地之上,對于洞悉時代風貌,特別是嶺南農村的時代風貌有著不小的幫助。在他的鄉土敘事詩中,我們總體可以得出以下幾個關鍵詞:底層百姓、自然生態及鄉土社會。他的詩圍繞著底層人民的生活進行抒寫,是“底層人民”的詩,是實踐于中國社會“脫貧攻堅戰”現實背景的詩,也是具體展現嶺南農村時代風貌的詩。第一,底層關懷。正如胡良桂提到的:“我們的文學作品可以去關注下層、關注普通百姓、關注弱勢群體,去寫他們的生老病死,寫他們的悲歡離合,這自然充滿人文關懷。”(胡良桂:《新人文精神與近三十年中國文學的走向》),吳作歆的詩也自然呈現出了這種“底層關懷”。吳作歆的鄉土敘事詩展現的是白竹村底層人民的生活,講的是他們現實的無奈,講的也是他們未來的向往。他在白竹村有著三年的駐扎經歷,而這三年的駐扎經歷又外化為他的詩歌創作素材。作為一個人文知識分子,他以一種謙遜客觀的姿態,詩意又真實地將白竹村的社會歷史現場刻畫出來。無論是鄉村的人(《砍柴》《苦難》《一個五保戶之死》《牛丟了》),還是鄉村的景(《立冬》《梅雨》《霜凍》《雨后》),或者是鄉村的事(《白竹村紀事》),這些都在他的詩里。這是吳作歆“低處”的生活和寫作方式的具體實踐,正是由于他將身軀放低,將視線放低,將手中的筆放低,我們讀者才得以了解,在經濟強盛的嶺南地區,原來還存在著這樣的需要幫扶的底層人民。他讓我們認識到,即使在經濟第一大省的廣東,鄉村振興仍然有其時代性、必要性和緊迫性。第二,自然關懷。隨著中國工業化城市化進程的推進,城市的板塊擴張得越來越大,詩意的自然景觀似乎在我們的記憶中愈發模糊。但在吳作歆的詩歌中,通過大量自然意象的運用,他將美麗的自然,和諧的鄉土生活展現給了我們讀者,引導我們對新時代人與自然的關系進行深度思考。在他的鄉土敘事詩歌中,一面是底層人民急于擺脫的貧困現實,一面是純凈且清新的自然,兩方面的相互結合促成了這樣一番景象:當我們從苦悶的現實之中脫離出來,進入純凈的自然之時,仿佛得到了一種洗滌和忘卻,人與社會的緊張關系得以重新調整。如在《梅雨》一詩中:水鴨躲在草叢里,遠離\忙碌的工作和貧窮的日子;昨晚又一個臥床多年的老人\離開人間,像梅雨中的一縷青煙,自然與社會現實構成了一種恰如其分的融合。在忙碌的現實之中,仍有一只水鴨在自由地游動;臥床多年的老人無奈離去,梅雨中的一縷青煙成了唯一的慰藉。在自然中,詩人的靈魂得到了洗禮,也由此體會出了生活的樂趣。吳作歆的自然世界豐富多彩,有花鳥魚蟲,有日月星華,也有四季時令,相對完整的鄉土詩歌意象系統喚醒了每一位讀者心中的自然記憶,一定程度上修復了在市場經濟建設中人與自然之間相對沖突的關系。這就是他詩歌中的自然關懷。第三,歷史關懷。作為一名扶貧工作者在開展扶貧工作的同時,吳作歆可以說是中國鄉村社會歷史變遷的真實參與者。他的筆調是那樣的冷靜,如同一位記者將手中的話筒舉向了被采訪者,讓那片土地及那片土地的人來親身講訴他們的命運,從而讓聽眾來進行思考。但另一方面,生活總得繼續,未來總可以改變。請看《白竹村紀事》:“多年以后,在夕陽的余暉中\白竹村將從我的靈魂中再次醒來:\遼闊的愛在田野中奔跑\大自然的河流淌過兒時的夢想\種子在晨曦中蘇醒\水稻、花生和長角豆\沿著生命的軌跡生長\茄子、玉米和西紅柿\組成瓜果飄香的樂園\潛水的魚和撲騰的雞\追逐著無拘無束的光影\農民在巡視菜園\像在巡視列隊的士兵\狗的吠聲來自天國\像最耀眼的一束光線\把整個白竹村照亮。”在這段文字中,無不寄予著詩人對于鄉土社會未來的美好展望。白竹村的一切溫暖了詩人,他也希望未來有一束光線能照向這片土地。這是一位扶貧工作者、一位詩人、一位教育工作者對于當代中國社會歷史的關懷。(本文轉載自2024年6月6日《南方農村報》12版)【作者簡介】 劉雨濠,華南農業大學人文與法學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本文系其畢業論文節選,論文指導老師:華南農業大學人文與法學學院王瑛教授。【本書作者簡介】 吳作歆,全國優秀教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詩集《低處》《光體及其投影》《吳作歆微詩選》等,現供職于廣東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