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量一“鈴,鈴,鈴”,嘈雜的鬧鐘聲又把穆帥從睡夢中吵醒,不過這一吵卻來得很及時,因為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惡夢,一個重復了很多次的惡夢,每一次都讓他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現(xiàn)在,一覺醒來之后,他終于告別了內心的恐懼,重新投入到他的計劃當中。洗刷完之后,他像往日一樣照了一下鏡子。“噢,我今天又帥了一些。”是的,穆帥人如其名,確實是一個很帥的人,但你不能再稱他為帥哥了。因為他迷人的眼神中分明帶有沉重的滄桑感,從他的外表你就可以看出他有不平凡的閱歷。但他對自己的帥并不太興奮,他只關心自己的相貌跟從前相比有多大的變化。秀明區(qū)警察局重案組的辦公室里,秦鐵山剛剛破了一起大案,捉獲了一個大型的搶劫犯罪集團,這個案子花了他很長的時間,費盡了全組人員的心力,歷經磨難才終于成功破案,其中還有兩位同事因此而中槍,好在因為身穿避彈衣,所以并沒有危及生命,如今他們兩個都出院了。秦鐵山向同事們大聲宣布,“手足們,我們花了這么多精力終于把案子破了,今天我們去樂遙閣大肆慶祝,不醉無歸,好嗎?同事們哪有不同意的理由,他們也的確需要宣泄這段時間的壓力。于是,這晚,他們痛痛快快地慶祝一番。不過,慶祝完以后,秦鐵山也不忘潑一下大家的冷水,”手足們,雖然今天我們可以高高興興地慶祝破了這個案,但還有更多的挑戰(zhàn)再等著我們,大家以后可不能放松啊,要繼續(xù)努力啊!這時小強偷偷對身邊的阿蘭說:“哎,這個老大啊,真是工作狂,現(xiàn)在又潑我們冷水!”公認的警花阿蘭笑著對秦鐵山說,“行了,老大,我們會的了!別掃我們興了,繼續(xù)吧!”秦鐵山確實是個工作狂,這個他認第一估計沒有人會認第二。他每天24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幾乎就只剩下工作,因此私底下大家其實都不太喜歡他,這次他肯請大家吃飯已是挺罕見的了。他已經兩年多沒有拍過拖了,他以前的女友就是因為他沒時間理她而和他分手的。這也難怪,一個整天埋頭研究案情,總是胡子拉扎的人,哪有女人會喜歡呢?雖然秦鐵山確實是一個不簡單的人。但是這么多年來,他卻一直沒能再升職,反而以前和他同期進警校的郭天恒現(xiàn)在已經晉升為另一區(qū)——東河區(qū)的副局長了,這一直令秦鐵山很不忿。他們從前是很好的朋友,后來不知為什么,他們的關系變得很差,現(xiàn)在已經基本沒聯(lián)系了。其中的原因大家都猜來猜去,但都沒有統(tǒng)一的版本,真正的原因只有他們兩個知道。“鈴,鈴,鈴”,穆帥又一次一臉驚恐地在噩夢中醒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時間去等待時機的成熟了。是的,我時日已經無多了,為了可妮,也為了我自己,我一定要復仇。我要他們,尤其是他,得到報應!二重案組的會議上,秦老大向手足們安排最新的任務。“昨天下午,一名不明男子混進光裕銀行秀明分行,身攜幾個炸彈威脅要20萬現(xiàn)金,起初銀行的保安不肯就范,然后他就射傷保安的腳,然后向天花板連開幾槍,最后更企圖扔炸彈,銀行的職員被嚇壞了,唯有從金庫拿20萬元給他,本來保安想拖時間后讓我們的手足趕到,但最后還是讓他走掉了。現(xiàn)在這個案子就交給我們處理了,大家有沒有信心破案”?“有!”“好的,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調查吧,首先要找到該男子的身份。”小強不解地問道“老大,我覺得很奇怪,要打劫銀行的話,20萬好像太少了!”秦鐵山嚴肅地說道:“小強,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難道20萬不是人民幣嗎?”小強唯有苦笑,“對不起,老大,我向全國人民道歉!”秦鐵山接著說:“不要輕視這個案!”“哦!”這個神秘的劫匪究竟是誰?穆帥閃了閃他那對會說話的眼睛,認真地在數(shù)多一次這20萬,在確定分毫不少后,又用驗鈔機驗了一次。他的心定了下來,他的第一步計劃成功了,現(xiàn)在他可以實行下一步了。“你聽著,我回來了,哈哈哈!”笑完之后,他的表情卻開始流露出強烈的痛苦,這和他的心情無關,而是因為他的身體。該死的心臟病,我討厭你!”他上個月看醫(yī)生時,醫(yī)生是這樣同他說,“你的心臟病雖然是先天的,但本身并不是很嚴重,但因為你自己的心理問題,現(xiàn)在已經比較嚴重了,我建議你必須做手術,不過這需要比較大的一筆費用,而且手術存在一定的風險。“不,我不需要手術,你只要保證我再活三個月就可以了,三個月,只要你能保證我活三個月,手術費用需要幾多錢,我就給你幾多錢!”醫(yī)生顯然被他的話有點嚇傻了,“你難道不想一直活下去嗎?”穆帥厲聲說道:“這不關你的事,總之事成之后你會有好處!”醫(yī)生也不理那么多了,于是他按穆帥的要求,給了他一些鎮(zhèn)靜劑和盡量緩解心臟病痛的藥,并要他盡量保持情緒平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樣才能捱得過三個月。的確,穆帥不需要那么多的時間,自從他的夢想連續(xù)破滅之后,他已經生無可戀了,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完成這個蓄謀已久的計劃,事成之后,他就可以微笑地離開人世了。秦鐵山根據大家向劫案目擊者所錄的口供,可以得知該犯案男子是一名年約30歲的中國籍男子,身穿黑色T-shirt和淺色牛仔褲,有一把飄逸的長發(fā),大鼻子,身高180左右,但是他卻帶了一把墨鏡,所以無法辨認他的相貌。正當秦鐵山感到毫無頭緒之時,重案組卻受到了兩封不明的信件,來信地址均相同。秦鐵山打開那沉甸甸的兩封信件之后,不禁大驚失色,原來這兩封信裝著的正是那劫去的20萬元!劫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他為什么劫完之后又把錢送回來呢?正在秦鐵山萬分不解之時,他發(fā)現(xiàn)原來在這些錢下面,還留有一封字條。秦鐵山雖然遇到過很多案子,但他還是很緊張,他打開之后更加感到震驚。字條的字跡有些潦草,但仍可分辨出是一下這些字,“叫你們的郭天恒警察在明天下午2點準時帶齊這20萬,另外再帶多100萬在晴朗碼頭上等我,否則我會又新的行動!復仇者字!”三秦鐵山雖然公認是一個智商很高的人,盡管他情商比較低,但這封信件仍然使他陷入一片迷霧當中。因為這次案子出乎了他的預算,原來劫匪根本不是為了錢,他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引起警察的注意,并想引郭天恒出來。這個人到底和郭天恒有什么仇呢?現(xiàn)在全個案子就系在郭天恒身上了。于是秦鐵山立刻去找郭天恒。雖然他們兩個已經很久沒什么來往了,但是怎么說他們也曾經是朋友,而且事關生死,他必須要和他商量。“郭天恒,你看看這張字條,是給你的!”郭天恒看到后,確實是大驚失色,“他是誰呢?”秦鐵山嚴肅地說道:“這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啊!他去銀行劫了20萬又把它送回來給我們,只要求引你出來。很明顯這應該是與你以前在我們區(qū)警察局工作時的案子有關,他以為你還在那里工作。”郭天恒吸了一口冷氣,緩緩地說道:“你分析得也很對,但他究竟是誰呢?我明天還是要去的,你認為呢?”秦鐵山說:”去還是要去的,依我的估計,你無論出現(xiàn)還是不出現(xiàn),他都會有行動。他的目的不是錢,因此是不會真的收你的錢的。“對,那我明天就要引他出來,然后再集體行動捉他。”“那好吧,明天小心一點,我們會配合你的。郭天恒又說道:”我會叫我的手下加入行動,保證行動的安全。秦鐵山有些不高興,但這也沒什么不好,便同意了,人手多點還是好的,雖然原本這個案不關他們區(qū)的事。下午兩點,郭天恒準時出現(xiàn)在晴朗碼頭,當然以秦鐵山為首的便衣們也埋伏在人群之中,等待著劫匪的出現(xiàn)。雖然他們知道劫匪這樣自己給機會等被人捉的行為是很匪夷所思,必定另有計劃的,但沒辦法他們只好按綁匪的話行動。等了半個小時,劫匪依然沒有出現(xiàn),秦鐵山皺了皺眉頭,雖然這和他的預想一樣,但他真的很害怕綁匪會有什么其他恐怖的行動。郭天恒也仍然堅持等下去。正當大家都陷入沉思之時,一把尖叫聲響徹整個碼頭,“有定時炸彈啊!”郭天恒以及秦鐵山都不有得打了一個冷震,立刻沖向發(fā)現(xiàn)炸彈的地方,計時器顯示還有15分鐘就爆炸了,郭天恒馬上叫拆彈專家火速趕過來。15分鐘,真的很懸,恐怕趕不及。郭天恒以及其他的警察都神色緊張,唯有秦鐵山保持冷靜,“別擔心,我用人頭保證這個炸彈肯定是假的!”郭天恒聽后氣得要命。“秦鐵山,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的人頭值多少錢啊!你不要命,我們大家都要命啊!秦鐵山冷笑一聲,”你關心的恐怕只是你自己吧!”郭天恒氣得不想跟他再狡辯了。群眾都被警察疏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郭天恒的心也一秒比一秒緊張。拆彈專家還是無法趕得及來碼頭,沒辦法了,郭天恒只能叫大家也撤離碼頭,希望這個炸彈的威力不要太大。秦鐵山也只好同意,雖然他相信這個炸彈一定是假的。“十,九,八,七……三,二,一!果然不出秦鐵山所料,這個炸彈果然是假的,只是劫匪拿來嚇人而已。郭天恒這次也不好對秦鐵山說什么了。于是,大家又是虛驚一場。但秦鐵山卻反而更加擔心,他覺得這個人和普通的綁匪很不同。至于郭天恒就更不用說了,他嘴里說不知道綁匪是誰,但心里面,他其實已經基本料到這個人會是誰的了,雖然也不是太肯定。但這些年來只有那件事一直如陰云一樣纏繞著他,使他無法掙脫。四第二天,警察局里接到了一個電話,小強去接了,電話那頭傳來一把很詭異的聲音,“誰是這里的頭,叫他來聽電話。”小強對秦鐵山說:“老大,這個人指明要你聽電話。”秦鐵山接到電話后說,“你好,你是誰啊?”“你不必知道我是誰,那個炸彈爽嗎?沒傷人吧!”秦鐵山聽后立刻緊張起來,“沒有,你想怎么樣?”穆帥在電話那頭不禁發(fā)出一聲冷笑,“哈哈,也沒想怎么樣,我只想要郭天恒的人頭而已!你聽著,我現(xiàn)在綁架了一名女子,他現(xiàn)在的命就在我手上,準確來說,應該是在你和郭天恒手上。先聽一聽她那美麗動人的聲音吧!電話那頭變成了一把聲嘶力竭的女聲,“警察,救我啊!救我啊!”秦鐵山知道情況不妙,便不得不和穆帥談條件,“你別亂來,你到底想怎么樣?”“很簡單,叫郭天恒過來,一命換一命!”秦鐵山吸了一口涼氣后對穆帥提出了一個疑問,“你直接找郭天恒就是了,為什么要聯(lián)系我們警察局?“只有他一個,就玩得不痛快了!而且我要對付得不只是他一個人,我要挑戰(zhàn)你們整個警察局!”秦鐵山確實是一個漢子,聽后立刻嚴肅的厲聲說道,“聽著,警察局的權威是容不得你挑戰(zhàn)的,你輸定的!”穆帥笑得更大聲了,說“哈哈,那你等著瞧吧,地址我現(xiàn)在告訴你,只能是郭天恒自己一個人來,如果你們也跟著來,那就等著好戲上演吧!秦鐵山把這件事及穆帥約定的時間地點告訴給郭天恒,郭天恒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雖然破過不少案,但案情和自己的性命聯(lián)在一起的,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因為家人借了高利貸所引起的禍,而這一次他已經清楚恐怕還是和那件事有關,不過他不敢和秦鐵山說出真相,因為這會讓他聲譽盡毀的。這么多年,他能夠爬得上副局長的位置,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其他真的沒什么可挑剔的,除了那件事,確實是一個污點。郭天恒想了很久,還是不敢自己單刀赴會,他知道自己單槍匹馬的話會很危險,他從來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這個決定讓這一切暴露無遺。秦鐵山肯定不想去保護他,倒不是因為他和郭天恒的私人恩怨,而是這件事本來就只和郭天恒有關,他們若是行動的話恐怕是打草驚蛇,下一次沒準就會是真的炸彈,所以盡管他知道這樣郭天恒會很危險,但還是不想去。但郭天恒畢竟職稱比他高,他還是要求秦鐵山加入到行動當中,和上次一樣,在后方埋伏,以等待危機時刻及時來支援。五第二天十點,郭天恒果然來到了約定的地點,這是一個無人的舊倉庫,看得出工廠已經搬走了很久,周圍都是灰塵,那種氣味真是難聞得要命,穆帥竟然選了這樣一個地方,真是令郭天恒心里更感到害怕。郭天恒大聲道:“我來了,只有我一個人,你出來吧!”過了大約令人窒息的半分鐘,穆帥終于拉著那個被綁的女子出現(xiàn)了,“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很久了!”郭天恒一時間認不出那張臉到底是誰,這張臉是陌生的,但他的那雙眼睛卻是似曾相識,好像在何時曾經見過。這是一雙很特別的眼睛,很有魅力的眼神。穆帥不等郭天恒的沉思繼續(xù),大聲說到,“舉起雙手,慢慢走過來!”說完后,立刻用槍指著郭天恒,“不要動,你過來,我就放她。”郭天恒身上是裝了監(jiān)聽器的,秦鐵山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他知道是時候行動了,他向手下暗示,只要他一做手勢,大家立刻沖進去。郭天恒畢竟是一個很精明的人,他早已穿了避彈衣,但穆帥更強,他身上綁著一排炸彈,這使得郭天恒不敢和他單挑槍法,只能按他的說法來做。終于,穆帥抓住了郭天恒,立刻放了那女子。過了那更令人窒息的一段時間,秦鐵山終于按奈不住了,立刻和手足們沖進來,“放下手槍,別亂動。”但他們終歸還是慢了一步,給穆帥逃跑了,郭天恒卻還在那里,身上卻被綁著炸彈,是計時炸彈,時間還剩下10分鐘。秦鐵山被這個情景震驚了,這一次他真的不敢保證炸彈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承認這是他的錯誤,他不應該這么遲才沖進來。郭天恒的表情有些呆,事到如今他只能等待命運的審判,看拆彈專家能不能準時到來。秦鐵山問郭天恒,說“他到底是誰,和你有什么仇?”郭天恒苦笑著,說:“我真的不知道。”然后換成了一個不滿的表情,“你為什么這么遲才沖進來!”秦鐵山只能承認是自己的錯誤,他對郭天恒的能力高估了,因為郭天恒真的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懦夫,他根本沒有和劫匪決一死戰(zhàn)的決心,正像他多年前的一宗案一樣。還剩四分鐘時,拆彈專家終于趕過來了,這次是因為秦鐵山早有預備穆帥可能會再出此著,所以叫拆彈專家預先做好準備。秦鐵山及其他警察唯有離開現(xiàn)場,他們只好相信拆彈專家。來的這兩個拆彈專家都是身經百戰(zhàn)的,但這個炸彈卻有點令他們頭痛。炸彈有兩條線,是黃色還是紅色的呢?一位說是黃色,另一位經驗稍淺的則說是紅色,但最后他還是相信同伴的決定,畢竟他水平更高一點。這個炸彈的設置和他們見過的都不同,到底剪不剪呢?剪的話剪哪一條呢?隨著時間的推移,拆彈專家越來越緊張,郭天恒這個懦夫就更不用說了,他只能希望上天能原諒他以前的罪過。而秦鐵山心中的不詳預感越來越明顯。上一次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炸彈肯定是假的,但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他也只好祈禱上天。盡管他討厭郭天恒,但他不希望看到他死,尤其這和自己有很大的關系,他必須要負很大的責任。“剪黃色吧,相信我!”時間只剩下20秒了,拆彈專家在生死存亡之際終于作出艱難的選擇。他們掉了黃色的那條。但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時間并沒有停,仍然在繼續(xù)流動著。絕望的情緒充斥著郭天恒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知道這是天意,他只能遭到報應。拆彈專家沒辦法了,他們立刻用比博爾特還快的速度飛奔,逃離現(xiàn)場。“十,九,八,七……三,二,一!”一聲巨響像一塊沉重的石頭撞擊著秦鐵山的心靈,他不禁罕有的怒罵一聲,“XX的!”這次炸彈是真的,郭天恒真的死了!秦鐵山沒有哭,他只是欲哭無淚,雖然郭天恒為人自私自利,是個偽君子,但畢竟曾經也一場兄弟,而且他的死和自己逃脫不了關系,所以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火光照亮了整個倉庫,但卻使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情都變得異常地黯淡。這不是秦鐵山第一次行動失敗,但卻是最令他感到沮喪的一次。郭天恒,這個偽君子,聰明一世,等待他的依然只是這樣一個結局。六穆帥的心愿終于達成了,但他的生命依然在繼續(xù)。于是他決定再跟這些警察玩一次。他覺得自己的仇還沒徹底報完,他需要繼續(xù)考驗一下警察們的能力。于是,他和計劃的第一步一樣,從銀行中偷了20萬,當然這次他去了另外一間比較偏僻的銀行,哪里沒做好充分的防盜措施,才能讓他這個大盜得手。他打算這是他最后一次干這種壞事了。有時他也很恨自己這種行為,但恨完以后,又無法阻止自己繼續(xù)干下去。“上天,既然你繼續(xù)要我活下去,那就讓我繼續(xù)考驗警察了,我找到下一個對手了。對,就是他!”警察局里,依然心神不定的秦鐵山又接到指明要他聽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還是穆帥那把特別的聲音,“你好,秦組長是吧,郭副局長他還好嗎?“好個屁!”“哈哈”,穆帥接著大笑著說,“我告訴你吧,那個炸彈其實你不剪的話,它根本不會爆炸的!”秦鐵山愣了一下,也沒心情跟他說什么了,“變態(tài)佬,你到底想怎么樣?”穆帥有點憤怒了,“我是有些變態(tài),但好過你們,你們是完全變態(tài),一群警察,一點用都沒有!”聽著,我發(fā)現(xiàn)郭天恒他沒資格和我單挑,我要你和我來完成最后一戰(zhàn)。我知道你是誰,我之所以變態(tài),和你也有關。來吧,明天上午10點,還是一個倉庫,不過是另外一個,你來我就告訴你一切。舊規(guī)矩,你自己單槍匹馬來,你贏了,我就死,那20萬你拿回;你輸了,那等著見郭天恒吧!秦鐵山和郭天恒不同,他是條漢子,于是便爽快答應了穆帥,“好的,你聽著,變態(tài)佬,我和郭天恒不同,明天我就和你決一死戰(zhàn)!”穆帥大笑一聲,開心地說:“果然夠爽快,我喜歡!”秦鐵山也爽快的說:“好,明天你等著見閻羅王吧!穆帥聽后一點憤怒和害怕都沒有,唯一的感覺居然是興奮!通完電話之后,穆帥的心臟又是一陣劇痛,這些天來他就是在這種痛苦中度過的,一直以來他只能用這個計劃來支撐他繼續(xù)撐下去的信念。現(xiàn)在,再撐多一天就可以了。他想證明自己比警察要優(yōu)秀。秦鐵山,當年他在警校里唯一尊重的人,雖然這次他的表現(xiàn)也不怎么樣,但起碼他比郭天恒要有勇氣,所以他對明天的那一此殊死的較量十分期待。這一夜,穆帥的夢中不再是可妮被殺的那一幕,而是回到他在警校時的歲月,他和郭天恒、秦鐵山三人一起的情景,他發(fā)現(xiàn)其實他也曾經快樂過。但情景馬上轉向了最后體測時的情景,以及郭天恒幸災樂禍的陰險表情,他立刻從夢中驚醒過來。別再想那么多了,現(xiàn)在是決一生死的時候了!七秦鐵山從來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這次他真的是單槍匹馬赴會的,他信得過自己的槍法,當年在警校他已經是神槍手。只有另外一個人,穆鵬良,水平和他不相伯仲,但他后來因為心臟有問題而未能畢業(yè)。這么多年,他還沒中過搶,倒是很少有射失過。穆帥也帶著一個箱出現(xiàn)了,這么多年,其實他只殺過兩個人,第一個是因為可妮被殺后自己情緒低落醉酒駕駛失控撞死路人,那件事令他陷入奔潰,并不得不面臨牢獄之災,第二個就是郭天恒,那個令他失去一生摯愛的人,雖然殺人的那個不是他,但如果不是他憂游寡斷,可兒是不會死的。穆帥笑著對秦鐵山說:“你果然和郭天恒不同,有膽色,我沒選錯人。”秦鐵山一下認不出他的對手是誰,但他的眼神卻似曾相識,充滿憂郁但又很迷人,他好像在哪里見過他,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又實在想不起他是誰。穆帥笑著說,“秦鐵山,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秦鐵山說:“是的,不過請在我打死你以后再說!”穆帥聽后哈哈大笑,“你不想知道,好吧!”于是兩人幾乎以同時的速度拔出手槍,兩支手槍都對準了對手的眉心。秦鐵山冷靜地說:“那就看看我們兩個誰的槍法準!”倉庫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寂靜得有點令人窒息。倉庫里的兩個人正展開一場生死較量,這種萬籟俱寂的氣氛只維持十秒,忽然,“嘣”地一聲,兩人都發(fā)出了那顆致人于死地的子彈,但是兩顆子彈居然鬼使神差地相撞在一起。兩個人居然打出了同樣的軌跡!但是兩個人的表情卻大不一樣,秦鐵山顯然感到非常意外,他本來以為這一槍以后兩個人只有一個人活著。但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而穆帥則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甚至還面露笑容。兩人在數(shù)秒之后再次同時瞄準對方的眉心進行射擊。子彈射出去的同時,穆帥忽然對秦鐵山作了一個鬼臉,眼睛眨了一下。秦鐵山恍然大悟,他終于知道對手的身份了,但沒辦法了,子彈已經打出去了。穆帥露出了他在世上最后一次的笑容,然后緩緩地注視著秦鐵山,然后……轟然倒地!他中槍了,正中眉心!而秦鐵山卻一點事都沒有,子彈擦著他的頭皮呼嘯而過!但是秦鐵山并沒有任何勝利者應該有的喜悅,他沖過去抱著穆帥說:“你是穆鵬良嗎?”穆帥用盡全身最后一股力氣,對秦鐵山眨了一下眼睛,這是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后,笑著斷氣了!淚水立刻模糊了秦鐵山的眼睛,他呆站著一動不動。本來殺了劫匪,他應該很興奮,但此時心里卻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他很清楚,穆鵬良是故意打飛子彈的,他明明可以打中秦鐵山的。作為一個神槍手,秦鐵山很清楚穆帥這一槍很有問題,舉槍姿勢明顯不對勁。如果是當年的穆鵬良,槍法不可能這么糟!確定穆帥已經死后,秦鐵山回過神來,打開那個箱,不由得大吃一驚,里面全是白紙!秦鐵山不禁感到很憤怒,“XX的”,忍不住又對穆帥的尸體踢了一腳。那些錢去了哪里呢?秦鐵山不禁百思不得其解。他對穆鵬良可謂又愛有很,當年在警校他可是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出了名的勤勞用功,對他也很好,也幫了他不少忙,他倆交情不錯。可后來因為心臟問題,他最終沒能成為警察,之后兩人逐漸失去了聯(lián)系。他真的想不通,當年的穆鵬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他既然殺郭天恒,又為什么又故意不殺我呢?這一連串的疑問,讓他陷入一片迷霧之中。八第二天,秦鐵山打開日報,看到這樣一條新聞,“神秘男子以秦鐵山警察名義向慈善機構捐贈二十萬!秦鐵山仔細看了這個報道,里面報道該男子帶著墨鏡,于前天,即他們決戰(zhàn)前的一天到慈善機構捐款,并強調一定要用之于民,不能借給銀行!秦鐵山明白了,這20萬很明顯就是銀行那被盜的20萬,這個神秘男子就是穆帥,也就是穆鵬良!秦鐵山笑了,大笑!他從心里佩服穆鵬良這個人,從來沒有一個賊能讓他如此摸不著頭腦。他承認自己贏了結局,但卻輸了過程!經過多番調查后,秦鐵山終于查清楚穆帥的身份。穆帥確實就是穆鵬良。本來他和秦鐵山和郭天恒是警校同期生,但因身體原因而沒能成為警察,后來在銀行工作。后來他的女友可妮在一次銀行劫案中不幸成為人質,身為總指揮的警察郭天恒因和劫匪集團有高利貸關系,而遲遲不敢開槍。劫匪騙郭天恒說,只要讓他們逃脫,就不追究郭天恒的債務。劫匪于是帶著人質逃走,最后竟然撕票。穆鵬良從此對警察深惡痛絕,尤其是查清郭天恒原來同劫匪有金錢來往時。后來他又因醉酒駕駛撞死人而入獄,從此心情日益灰暗。出獄后,他就特意整了容,希望能以新面貌出現(xiàn),并連名也改了。憑借他在銀行從事多年的經驗,他輕易打劫一間又一間的銀行,然后又將劫到的錢捐給慈善機構。最后就開始了復仇計劃,也就有了之后的故事。警察局里,秦鐵山和小強又談起這個案子,“對,他其實本性不壞,但是他的心理有點問題。他放不開心中的結。”小強說,“真是可惜了,本來一個好警察,變成劫匪。”秦鐵山笑著說,“但這是一個特別的劫匪,我承認我和他的較量中,我輸了!”小強疑惑地說。“你輸了嗎?“是的,而且輸?shù)煤軓氐祝乃朗亲栽傅模业纳彩撬麤Q定的,這還不算輸嗎?”小強想了一陣,說:“總之老大你現(xiàn)在還活著就是了!”秦鐵山哈哈大笑一聲說道:“是的,小強你說得太對了,我還活著,所以我沒輸!”一個月后,秦鐵山接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升職信,他也升為副局長了。秦鐵山自己心想,他一定能做得比郭天恒這個偽君子要好,他要用行動證明自己對得起這個職位!個人簡介:羅彬,男,1988年出生,2011年畢業(yè)于廣州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現(xiàn)為廣州市青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省政府發(fā)展研究中心廣東經濟雜志社的編輯,曾在該刊上發(fā)表過多篇文章,并且都在中國知網、萬方數(shù)據庫等論文平臺刊登,主要代表作有《實施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加快廣東轉型升級》《粵東西北城鎮(zhèn)化,產業(yè)支撐在哪》《中國足球夢,雖遠必說》《廣東制造:讓“世界杯”變成中國主場》等,并編輯過多位省市領導及大學教授的文章。曾經在17K小說網發(fā)表過長篇小說《足壇巨星》,也有自己的自媒體《世界杯之路》。高中時曾獲廣州市芳村區(qū)作文大賽三等獎,并曾獲海珠區(qū)優(yōu)秀青年志愿者。
期待已久的三下鄉(xiāng)終于要開始了。 考試剛結束,我們就踏上了三下鄉(xiāng)的路,終于可以充分準備我們的三下鄉(xiāng)。隊長你一天晚上就已經把工作做好,我們把行李收拾好,帶著期待又激動的心情等待出發(fā)。下鄉(xiāng)的第一天,天氣多變,但天氣總歸是美好的,就如同我們此時此刻的心情,等待釋放笑容。近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到了我們的目的地,在途中我就已經發(fā)現(xiàn)了這是一個美麗的村莊。這里,果樹繁多,有花有草,不斷的還有一些鳥類的叫聲。說實話,這是一個養(yǎng)心修性的地方。我真的為這里的孩子學習環(huán)境而感到高興。 校園很美。被果樹環(huán)繞著,附近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房子。在高處眺望,還可以看到遠處的一條橋。我想這里的孩子應該就如同這里的環(huán)境一樣,如此可愛。我們下車之后,放好了行李之后,隊長邀請我們去她家做客,隊長媽媽準備了很多好吃的,簡單的菜卻是那樣的令人向往。三下鄉(xiāng)的第一頓就是隊長家解決的,可謂是盡心盡責。吃完飯過后,我們回去收拾行李,打掃衛(wèi)生。而后勤組的成員們早去街上買菜,準備我們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了。 經過我們的一番打掃,宿舍已經變得很漂亮。然后隊員們有的累了休息,有的為今天晚上的活動做準備。不斷的敲打著電腦,盡管嘴里念叨叨著網絡不好,可是卻沒有停止是啊,我們明天就可以見到孩子們了,好期待,當然得好好準備準備了。 關于個人,我在準備好自己的課程之后。我四處走走,觀察這個學校。他們的教室很美麗,我是后面的黑板報很勵志,有同學們的照片墻,一張張笑臉牽動著我們的心,不斷地為我們加油,多么淳樸的笑容,但是孩子們該有的。快四點的時候,后勤組的成員們回來了一部分,他們手里拿著籃球,肆意的在籃球場上玩耍。而我在高樓看著他們開心玩耍。后勤組成員全部回來了,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幫忙做飯了。他們回來之后,我們一起動手做我們第一頓三下鄉(xiāng)晚餐,切苦瓜,伴雞蛋等等。兩個多小時的合作煮飯,終于結束了,我們都美滋滋地吃上了這頓晚餐…….三下鄉(xiāng)的第一天,以集體會議結束。隊長強調了安全問題和紀律,還有關于明天的工作任務。我們就私底下討論工作,準備我們明天的工作了。學校位于郊區(qū),夜晚不時有蛙聲與蟲鳴。我想,今天會是一個美好的回憶。這是一個美好的開始,我們三下鄉(xiāng)的工作也會越來越好。
破城謠這是一座孤城,被城外大軍圍得水泄不通的孤城,大軍的殺氣使得本來就有些破舊的城墻愈發(fā)搖搖欲墜,白燦燦的太陽似乎也被殺氣稀薄了一些,照映得天地間死氣更深,而這幾夜里本該繁密的星河,也被那氣息給嚇得遠遠隱藏住。寂寥得竟無比蕭瑟的星幕,倒像是對城內下場的一種天意般的演示。孤城內,僅有只夠敵人零頭的隊伍仍堅守著,誰都知道,只要對方總攻的號角響起,就是這座城內所有人的盡頭。城墻下,有個普通的小兵望著城中心處,是的,無論地位還是樣貌、才能,他都很普通。這已經不知道是他人生中第幾次望向那里了。因為那里有她,然而這次望過去,明顯感到空中彌漫著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氣息。“那是死亡的氣息么?”他喃喃道。他又想到一種除了身份,和她不可能。終于,把心一橫,他轉過身來,背對著那個方向、那個她,手握著武器——一把普通的長槍似乎要在她遙遙的面前擋住所有一切進犯過來的存在,隨之似乎一股他前所未有的竟似無可匹敵的氣息霎那間升騰而出。此時,城外震天的殺聲響起……與此同時,就是那個小兵之前所望,城中那間華麗的屋宇內,一間漂亮高貴的雅房內,裝飾著與整座城格格不入的喜慶氣息。水靈動人的她和一表人才的他相視一笑,她說:“沒想到我們會在這么特別的時候實現(xiàn)了這么特別又完美的幸福,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他接過她清亮的話語聲:“好了,就差最后一步了,我們能夠永生永世,一起遨游天地了,也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她和他又是一笑,聽著遠處傳來的滾滾殺聲,一起舉起面前那杯酒,交杯全飲而光。她澄澈的眼瞳望著他明亮的眼眸,又是一笑。他抱住她,很快,兩人先是嘴角,然后七竅皆流淌出紅黑的血,血與各自身上的大紅禮袍混浸在了一起,他倆永遠抱在了一起……城墻上,“喝!”手中長槍又洞穿了一個敵人的胸膛,倒噴出來的血又是浸染了他已經半身鮮紅的身子,誰包括他也沒想到就這個普通的平時還有些怯懦士兵居然能爆發(fā)此般威力,手中這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鐵槍已經一連結果了六個敵人,這是他與這柄槍前所未有的戰(zhàn)績。“我多殺幾個人,她就多安全幾分,我得繼續(xù)!”,然而“殺”的念頭才剛剛轉到,手中鐵槍也剛剛拔開,腰間就傳來一陣冷風、冰冷然后化為劇痛!他被一個手持同樣長槍的敵人一槍扎穿了腰部,他卻似無痛感般毫不猶豫一槍扎了回去,那個敵兵身體被長槍貫穿后仍掩飾不了眼神、口型中對他這一個同為小兵的震驚,然而敵兵震驚的眼神剛剛渙散,他自己也被一槍貫穿已然無力的手臂以及心臟,他終究還是倒下了,身體想調轉回去看城內,卻也永久的沉睡過去。后世的人,只知道那場慘戰(zhàn)中兩個人中龍鳳的一男一女的以身以情殉城,而感到唏噓的傳承千古的傳奇故事,也漸漸穿過千年的積淀演化成一首古風謠曲。但是,包括那傳奇故事的她與他,以及那謠曲的創(chuàng)作者、千年后各路評賞這故事或謠曲的千萬聽眾們,卻不會有人想到,在同時同地里,還有一個與那傳奇情緣稱頌一樣偉大的,在城墻上的那個只能變成無名死尸,而又化成歲月孤獨而永恒的飛灰的普通小兵。
陳繼光說他的媳婦兒是“騙來”的!怎么騙來的呢,說起來似乎很長又很短。也許是因為他多加了點修辭和情懷,他把故事拉得很長,長得像發(fā)酵了許多年頭的韌勁十足的面條。 五十歲之前,“哪里敢把它告訴年輕人?別人不嫌丟臉我自己都嫌丟臉!” 五十歲以后,“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搞自由戀愛,但顧忌這顧忌那的,看了讓人無奈又心急。比不得我們,談了五天戀愛,我就把媳婦兒騙到手了,就像我小時候偷人家籠子里一只漂亮的小鳥一樣,偷到手了就拿到家里用另外的籠子把她關起來,就完事兒啦!哪來那么多麻煩!” 他把娶媳婦兒比喻為偷漂亮的小鳥,惹得聽者哈哈大笑。哪里來的這個古怪的比喻呀!近似于文盲的他小學一年級都沒有讀完,大字不識一個,不知從哪里學來幾句蹩腳的普通話,說給“外省人”聽,人家都搞不明白他說什么。 于是,他跟別人講起他娶媳婦兒的故事時,首先一定要從讀書講起,為的是強調讀書的重要作用。“讀書重要得很!沒讀書你就別想娶媳婦。所以我一直告誡我家那幾個龜兒子,要他們多讀點書,認真讀,不讀我就玩命打,打到他們讀為止!” 打真的有用嗎,不一定吧。他也是被他老爸打過來的,也沒見他能夠脫離文盲的行列啊。他勉強讀完一年上學期,第二學期的時候,他開始各種逃課。逃課去小溪里捉魚、游泳;逃課跟著別人的牛群去山上亂串;逃課去摘野果充饑,因為整天吃不飽,肚子里沒油水......班主任看了終于忍不住氣,氣呼呼地跑到地里告訴他那脾氣暴躁的父親,父親拿著一把粗溜溜的棍子來到小溪邊就是給他一頓毒打。本來家里就窮得揭不開鍋,父親決定不讓他讀了,他讀書的腳步就停止在一年級下學期的中段考。他說對這件事兒映像深得很! “我不讀書了,就發(fā)神經去剃了個光頭,全村人都叫我‘小和尚’,說以后娶不到媳婦兒了!先是幫家里干點農活,還‘打石’,‘打石’是村里很多男人都會做的,后來大了一點,就跟著村里一些大人去外地打工,打了一段時間,又想換工作,回家來,我爸讓我重操舊業(yè),我就跟著同族的叔叔去挖青石,‘打石’。” 你能直接跳過這些嗎?有人可能對你的艱苦史不感興趣呀!他們可能只想聽你是怎么把媳婦兒騙到手的。 五十歲以后的他,說話的音調慢了許多,抽煙的習慣沒改,抽幾口就要咳嗽一聲,再吐一口痰,沒有痰也要咳一聲,吐一口在地上,用腳踩一下,仿佛踩一下人家就不覺得邋遢了。 他再咳嗽一聲,又說“我是在我們隔壁村認識我媳婦兒的,那時我二十歲,年輕氣壯,‘打石’可牛了。我去隔壁村幫一戶人家‘打石’,掙點工資,一回家就割點豬肉,走路回家。那時我媳婦兒十八歲,也沒錢讀書,在他們村的山上、田里放牛,單純得很,我第一次在回家的路上見過她,就喜歡她了,逮著機會就向她靠近,她剛開始就想逃,后來熟了,還敢打我罵我......就是認識她第六天,我就說:‘我們談戀愛’吧!” 談戀愛的方式再簡單不過了,對年輕人來說簡直就是笑談。他和他媳婦兒談了五天戀愛,第一天,在上山的時候,順便在溪邊摘了一把野花當禮物送給她;第二天給她五毛錢的零花錢,說讓她去買好吃的;第三天沒有禮物,他們坐在山上看夕陽,看到天黑才各自回家;第四天他把一個暖乎乎的番薯揣在兜里,帶到山上給她;第五天,他割了一大塊肥豬肉,說:“我愛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回家吃豬肉!”她竟然就答應了,跟著他回家,一過就是大半輩子! “覺得合適就一起走了唄!那時她家也窮得揭不開鍋,肚子里沒油水,我能掙點錢啊,還可以買豬肉,她喜歡我,就跟我一起走了!我‘小和尚’一輩子得感謝那塊豬肉,要不是那塊豬肉,我哪里娶得到媳婦?”他洋洋得意。 那后來呢?后來的事他選擇了輕描淡寫,因為要維護他那起了深厚皺紋的面子。 “后來呀!后來就是我媳婦兒的老爸和哥哥尋到我家來,拽起我的衣領就想打我呀!你要知道,她哥哥可是個大胖子,壯得很,要打我,但是被我溜了。我跪在她爸面前求情,但她爸還是沒答應,我爸媽找了好多同族的叔伯嬸娘,好說歹說,她爸才終于答應了,但她哥還是很氣憤,被她爸拽走了......我不喜歡她哥,要不是看在我媳婦兒的面子,我就揍他了!” 才說他打不過她哥,這回頭來又說要打她哥,還是給媳婦兒的面子!他的話更逗得別人大笑,然而他也跟別人一起笑。那是得意的笑?是凄楚的笑?還是深情的笑! “告訴你們啊!沒知識沒文化很可怕!娶不到媳婦兒的!多讀點書!”他的故事似乎和讀書也沒有多大關系,但他強調了再強調,似乎也就成了有了關系了。
武漢的高樓如同二戰(zhàn)后的大重建般平地而起。不管經過哪一條街,綠色的防護網與施工地嘈雜的撞擊聲先行一步刺激我的感官,這些還未竣工的建筑簡直可以作為城市的標志。煙塵肆意彌漫在空氣中,天空總是顯得蒼白無力。偶爾一陣微風徐來,還要夾雜著數(shù)粒石子。和一只緩緩向我駛來的紙飛機。它不偏不倚地一頭撞在我的眉心,墜機了。我把飛機撿起來拆開,不出我所料的,這是類似漂流瓶般的東西。紙上用鉛筆娟秀地寫著一段文字:“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我環(huán)顧四周,在這片即將要拆遷的街道上,誰會將狄更斯的名言折成紙飛機扔下來呢?說不定他正看著我將飛機撿起,然后觀察我的反應。可是這地方已經人去樓空,四處散落著殘垣斷瓦,遠處傳來爆破或是樓房倒塌的轟隆聲,根本就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的跡象。但是細細聽去,我好像能聽到輕風摩擦著頭發(fā)的“嘶嘶”聲,隨著風從遠處緩緩而來。進入辦公室里總是我最尷尬的一刻。我時常忘記敲門,一頭扎進教師辦公室,倏忽間,老師們都拉上了嘴巴的拉鏈,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齊盯著我忙完工作,直至離開。沉默將那空當填充得滿滿的,叫人喘不過氣。我的大伯是這所學校的語文教師,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我所能了解到的他也是個很有同情心,各方面都相當不錯的男人。他班級里的大多數(shù)學生包括我,都很喜歡他。我記得他身上尤為特別的某股氣質,在你開口坦白自己的錯誤之前,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說:我相信你。“試卷數(shù)好了沒?我們班的試卷有限,你發(fā)給需要聽我的課的人。”大伯小聲對我說。“我知道。”“給宋雨霏發(fā)一份。”他特別強調。“哦。”這個叫宋雨霏的女孩,即使我不想關注她也難。在我發(fā)卷子的過程中她一直緊盯著我手中的試卷,可是發(fā)到她時她又把頭低了下去。大伯的語文課下課之前我都在思索晚上放學后的娛樂活動,看著大伯轉身離開的背影,恐怕到了辦公室又是一陣唏噓。因為那個女孩。“宋雨霏,把你的卷子和我換換吧。”坐在宋雨霏后面的女生把卷子遞到宋雨霏眼前說“我這張不小心被水給打濕了。”宋雨霏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試卷又看了看眼前濕漉漉的廢紙,遲疑的點了點頭。“給~謝謝!”那女生熱情的道了謝。宋雨霏微笑著小聲地回了句不客氣。接著她在座位上好像坐立不安,更像是不知所措的樣子,一會兒她就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這女孩也不是長得不漂亮,我只是不喜歡她現(xiàn)在的笑容。明眼人就能夠一眼看出笑容里的虛假之處,除此之外她和人聊天時所散發(fā)的信息便是:我只想盡快說完然后離開。論誰也無法和她閑聊。“看吧,果然有問題。”付碧瑩在我同桌的座位上坐下,很自然的靠過來。“我敢說要是跟著她的話,她絕對去了老師辦公室。難道她不知道李老師關于這事兒已經麻煩纏身了嗎。”付碧瑩是我的女朋友,她今天穿了一件輕飄飄的短裙過來,大腿拼命往我這邊靠。“師生戀?”“對啊。”“我大伯倒是沒什么壓力吧。”我想了想他平常的狀態(tài),嘻嘻哈哈的傻笑不像是有壓力的樣子。突然間,兩個在教室里瘋鬧的男生撞到了宋雨霏的桌子,擺在桌上的書和試卷全都灑到了地上。從走廊經過的學生們視之為無物地踏過去,在書上留下一排排形狀各異,尺碼大小不同的黑腳印,像是犯罪現(xiàn)場的鞋模取證。“為什么她就這么討厭我們,不想和我們說話呢?”付碧瑩假裝深沉地嘆了口氣。“誰知道,反正不關我的事。”我說。令人訝異的是,當我伯父正處于刀尖浪口時宋雨霏還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到辦公室和伯父在一起。盡管他們之間的談話無非是學習內容,確實沒什么好在意的,但是在這個極度緊張的時期,宋雨霏任何小小的動作都會在學校內掀起一股口水浪。更何況她去辦公室的頻率是每一堂課下課,固執(zhí)地,執(zhí)著地,不懈地踏進辦公室。我無法理解她在想什么,但就結果來看,伯父的升職決定肯定是要取消了。某一天我回家時忘記打招呼,我看見大人們圍著一張圓桌坐在客廳中間。除了奶奶之外的女人都站在各自男人的身后,他們都盯著伯父。我站在走廊上偷聽他們的話題。“真是荒謬。”這是伯父的聲音。“老師輔導學生又能怎么樣,我說你們這些人哪有這么多好懷疑的?還說什么…什么師生戀!荒唐!”“大哥,無風不起浪,不管這件事情的本質是怎么樣的。”是我爸故意壓低聲音在說話“既然有這樣的謠言傳出,你就少和那孩子接觸點。我家孩子也在你班,這些謠言讓他聽見他會怎么想?”“我憑什么和她少接觸點,她犯錯了還是我犯錯了?不可理喻!”伯父一拍桌子起身就走。爺爺吼了聲站住,但是伯父頭也沒回。我正想著如何解釋我在這里,沒想到伯父走過來摔門而出,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也省得我說謊。黃昏的小區(qū)是我散步的首選,天氣也不算太熱,天空中掛著火紅的火燒云,迎面走來的老頭子和老太太們面容寧靜而祥和,腳下的鵝卵石小道剛被小區(qū)物業(yè)打掃干凈,走在上面實在愜意至極。向太陽落下的西方看去,我可以看得到學校的樓頂,現(xiàn)在是星期天的黃昏,學校空無一人,樓頂上巨大的紅色沉思者塑像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它以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托著下巴俯瞰街道。偶爾有微風撩撥我的頭發(fā),我閉著眼睛享受風拂過面頰的感覺。——嘶嘶。是風摩擦頭發(fā)的聲音。睜開眼就看見不遠處有個小黑點晃悠悠地向這里移動,速度不快,但是相當?shù)钠椒€(wěn),有好幾次我以為它要跌落進城市的懷抱,但是它又被一陣風托起。是紙飛機。它從我頭頂上方三米的空中滑過,到了我這里它的飛行距離快要到達極限了,我覺得我可以抓住它。我跟著晃悠悠的飛機走動,忽然間一陣叛逆的大風吹過來。紙飛機顫顫巍巍的在天空轉了個圈,往小區(qū)的樹叢里扎去。我一心盯著飛機沒注意腳下,結果摔了個狗啃泥。這樣就找不到了。但是這次我看清楚了——這只紙飛機的樣子,它的材料完全就和那天戳中我眉心的飛機一模一樣。難以置信,那一天它飛越了十多條街道準確地向我發(fā)動攻擊。從飛機飛來的方向看,它恐怕是從學校頂樓向我這邊滑落吧。難道是沉思者向我傳達的某種信號?好奇心驅使著我在黃昏中走進學校的天臺。通往天臺的樓梯少有人上去過,連清潔工也懶得打掃。扶手上盡是灰塵,角落結滿了蜘蛛網。我躡手躡腳地推開生滿銹的鐵門,在火燒云下的沉思者雕像靜默而且嚴肅,它坐在石頭上,腦袋朝向在天臺邊緣的女孩。女孩扶在防護欄邊,背對著我,頭發(fā)的邊緣勾上了紅色的邊線。清風撩動她的頭發(fā),我自覺的屏蔽了在高處所聽到的施工地嘈雜的噪音,嘶嘶的聲音原來就是從這里傳過來的。不用說,僅僅是看背影我就明確的知道是宋雨霏。可能是聽到開門時的聲音,她正要回過頭來,我趕緊三步兩腳的從樓梯上跳下。從天臺倉皇的逃走了。幾個月后家庭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兒——大伯的兒子死了。我們?yōu)樗k了葬禮然后守靈。所謂的葬禮不過是買了幾個花圈,放完了鞭炮,然后一家人都聚在醫(yī)院的守靈室里坐著聊天。還沒到凌晨三點,親戚都睡著了一大半,只有我和大伯醒著。他站在表哥的靈樞前,直愣愣的看著里面的衣服。我走過去想要安慰他。“警察已經破案了。那四個人全都被抓到了。”大伯看著靈樞先開口對我說。“他們一定是死刑吧,殺人償命。”“我的律師告訴我他們一定是死刑。”“恩。”“我覺得悲傷。”大伯摸了摸發(fā)際線退到天靈蓋的腦袋。“我知道。我可以體會。”“不僅僅是失去了我唯一的兒子。”我盯著他的臉,在知道自己孩子死亡的十幾天里,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發(fā)際線以驚人的速度在后退,現(xiàn)在我見到的大伯已經和以前的大伯大不相同。“我有些搞不明白。我兒子是個很好的孩子,我努力把他教育成社會上的精英分子,讓道德和正義驅使他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可是有些人讓我感到困惑。他不過是在開車時擦到了對方的車門,對方車里的四個男人就提著刀下來將我兒子砍死。”那些人追著表哥跑了二十分鐘,他身中數(shù)十刀,最后在大街上死去。他們一直跑過了三條街,卻沒有人在看見這一幕后報警。“我搞不懂社會發(fā)生了什么變化。我以前從來看不到這種事情的發(fā)生。”大伯說“我感覺困惑,他們說他們知道在殺人后一定會被抓住,但是他們還是這樣做了。而且我所教育的學生們似乎在以這種人為榜樣,即使孩子們知道這是不對的。每當我想到這里,我就感覺,力不從心。”他舔了舔嘴唇,在說力不從心這個詞時仿佛全身虛脫一般。“大概我是跟不上時代的潮流才不能夠理解孩子們的想法。”守靈室慘白的燈光穩(wěn)定地打在地板磚上。“這是潮流。”我說“如果身邊的男孩們都去參與暴力斗爭,他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這么做?一股潮流足夠強大時會扭轉道德的界限。”“我要離開武漢,我不再想當老師了。”我有些在意他離開武漢后宋雨霏會怎么辦,但是在這種時候終究是沒問出口。大伯疲憊的在椅子上睡著了,表哥的尸體應大伯的要求提前火化,他不想看到縫縫補補的尸體,何況表哥的腦袋差點被削掉一半。我一人站在表哥的靈樞前,里面只有他擺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只是盯著衣服靜靜的看著,我就覺得它隨時都有可能鼓起來。大伯離開學校后,謠言便消停了。那以后沒有人提起過宋雨霏和大伯的“師生戀”。但是宋雨霏在班級里的情況卻不見好轉。我有些明白為什么她要每堂課下課去伯父那里了。這天天氣陰沉,是秋老虎下山后的典型天氣。烏云一層疊一層,不讓一點陽光溜進城市。那個家伙被人打了,這是我所知道的起因。他是我們班外號大嘴的女生的男朋友,是個小癟三,我曾經調侃他是“嘴夫”。他是個勢利的人,沒有什么真本事。下課后他進來教室找大嘴,也就是坐在宋雨霏后面的女孩兒,他大大方方的在宋雨霏的座位上坐下,宋雨霏剛從衛(wèi)生間回來就看見嘴夫坐在她的座位上,她如果不坐在座位上就沒地方可去了。于是宋雨霏不知所措的站在座位旁邊。“你站在這兒干嘛呀?”嘴夫一臉不爽的問宋雨霏。“拿…東西。”宋雨霏小聲的說。“那你快拿呀!”宋雨霏從桌子上拿走一本紅色的筆記本,里面的紙張恐怕就是疊飛機用的。“喲,這是日記嗎?”大嘴問宋雨霏。“不算是吧,應該是類似格言收集冊之類的東西…”“給我看看。”大嘴毫不客氣的向宋雨霏伸出手。就在宋雨霏還在矛盾要不要給出去時,嘴夫一把搶過來隨手翻了一面大聲讀出來:“第一:待人要微笑,不管什么情況,不要把不好的表情掛在臉上!第二:多幫助別人,這是獲得友情的最好方式!第三:人的本性是人心向善,對人要保留判斷意見!第四……”宋雨霏條件反射似的一把搶過筆記本,嘴夫似乎就在等這個機會,將宋雨霏桌上的摞得高高的教科書一把掀翻在地。“你老幾啊你!看看你還就反應這么大,給你點陽光就燦爛了是吧!?”嘴夫逼近宋雨霏,胸脯就快要貼上宋雨霏的頭。宋雨霏把筆記本抱在胸前,閉上眼。“媽的,還真不想和你這種人計較!”嘴夫說完后帶著大嘴揚長而去。班上靜默無聲。宋雨霏站在走道上仍然閉著眼,低著頭一動不動。兩個男生走過來對她說:“你擋道了。”宋雨霏回座位上坐下。他們踏著書本走了過去,回頭不忘看看宋雨霏的表情。她的表情越是痛苦,他們就越是開心。我走到她座位的前方要過去,可是被書本擋住了過道。宋雨霏抬起頭保持笑容的看著我說:“這些書都是不用的,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兒再清理…”我聽從她的意見大步流星的走過去,然后出教室去做我應該去做的事。本來是應該這樣,明哲保身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我不是英雄,無法去幫助每一個人。但是我卻在此時彎下腰把她的書都撿起來放回桌上。不知道背后有多少視線,不知道現(xiàn)在宋雨霏在想些什么,我什么也不去關注,只是有東西在驅使我這么去做,但絕不是我的思想。我聽到身旁有輕微的抽泣聲。我明白就只能到此為止了。很高興她在那之后找到了訣竅,她的存在感一步步變低,班上的人不再這么關注她,拿她尋開心,拿她出氣。有時候我提起這個人付碧瑩還得想想。“宋雨霏是誰?哦哦!我知道了。”我想她肯定在享受這段時光,一個人的時光。紙飛機有時候還是會從我腦袋上經過,可我卻沒有一次追到過它,久而久之,也放棄了對紙飛機里面內容的好奇心。“她這個人啊。”付碧瑩撓著腦袋說“又不喜歡和別人交流,又悶。難怪大家都不喜歡她,我也挺討厭她的,你那天還幫她撿書。你真是個有同情心的人。”“不是她不想和其他人交流,是她害怕而且不會交流吧。變成這個樣子也不是她所喜歡的。”我說。“你干嘛反駁我的意見,你不討厭她嗎?”“你說說你討厭她的理由,她有哪點惹到你了?”付碧瑩轉了轉眼珠“我就是不喜歡她這個人,你可要和我站在一邊!”“我可不想當成全班公敵…不管怎么樣都不關我的事了。”我陪著付碧瑩逛街,這個話題在我們之間就算結束了。往后的一段時間里,要不是因為宋雨霏死了,班級差點就把她給忘了。據嫌疑人自己描述是這樣的。宋雨霏在一個人回家的路上,這個家伙看上了她。他尾隨宋雨霏直到一條快要拆遷的小巷子里,他知道這里沒有監(jiān)視裝備,于是沖出來按住宋雨霏撕扯她的衣服。宋雨霏很快就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她沒有反抗,而是直愣愣的盯著夜空,但是一會兒后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始拼命的掙脫嫌疑人,而且大聲呼救——這聲音其實不大,宋雨霏根本就沒有太大的力氣——嫌疑人慌了手腳,叫她住嘴。宋雨霏仍然在喊叫,于是情急之下他拿起地上的磚頭拍向宋雨霏的腦袋。誰知道這么一下宋雨霏就不動了。因為害怕,他又對宋雨霏進行了狠狠的攻擊。接著就要毀尸滅跡,他把宋雨霏的尸體肢解之后分不同的地方埋在山上。如果不是幾天來的大雨把手給沖了出來,又給野狗叼去了馬路上,宋雨霏的死誰也不會察覺到。我把這事說給了大伯聽,大伯嘆了口氣說:“是嗎,我知道了。”那個嫌疑人據說是某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想到這里,我也感到困惑,我能夠理解大伯的想法,卻是第一次切身的體會到這股令人哀傷的潮流。但更多的感覺卻是某一份東西隨著宋雨霏的死被抽空了。我的身體現(xiàn)在是空蕩蕩的,腦袋感覺異常的輕。晚間走在回家的路上。新開工的高層建筑頂層,工人們奮力地將錘子砸向鋼鐵,濺射出炙熱的紅色火花,火花在夜空下飛舞,還未落地前就失去了原有的顏色,冷卻在夜色中。小區(qū)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在掃一堆枯黃的梧桐樹葉,里面夾著一只紙飛機。我跑過去將它撿起,險些就落在了下水道里。打開紙飛機,紙上用娟秀的筆跡寫著:“這世界很美好,我們值得為它去奮斗。所以每一天的早晨都是新的開始,我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負了世界對我的期望。”我緊緊攥著紙飛機,在馬路邊捂著臉緩緩蹲下。我一定是愛上她了。 個人簡介:肖辰星,曾獲第十八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二等獎、全國青年自由寫作大賽三等獎、全國蜀江文學杯一等獎等二十余個獎項,廣州市青年作家協(xié)會簽約專業(yè)作家,LEA上海文學精英聯(lián)盟成員。數(shù)十篇作品發(fā)表在新概念文集以及各雜志、新媒體上。
個人簡介:林美美,筆名辰憶,詩歌散文愛好者,現(xiàn)為廣州市青年作家協(xié)會簽約作家,四川省青少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江淮作家文集、青春文集《風華正茂》和《創(chuàng)新作文視界》等。曾獲河南商丘“意林杯”作文比賽二等獎和“南邊文藝”全國征文比賽三等獎。燈谷雨,這一天的工作終于在跌宕起伏的鍵盤聲中落下帷幕。余何從堆積如山的文稿中伸了個懶腰,長吁了一口氣:“這個春天可真長!”朋友間笑傳:“廣東哪有四季,只有冬夏。”谷雨剛過,而街上早已是斑斕的夏裝,春夏交互轉換的速度,大概遠遠超過了女孩的心情變化吧。陸續(xù)不斷的項目讓余何忘乎所以、情深難卻,幾個月的忙碌,唯有這節(jié)氣,讓余何確信現(xiàn)在還是春。盡管一個人一座城,但看著眼前梳理好的一沓沓報告,他笑了。上百天的高壓工作,高漲、低落、憤怒、平靜,工作上的各種狀況令人從大跌眼鏡到司空見慣,慢慢磨著一顆堅定的心。他換上運動鞋,沿著熟悉又陌生的綠道前行,多久,沒有再靜靜地與身邊的草木對視。絲絲點點的雨滴漸濕了他的襯衫,隱隱勾勒出他仍舊健碩的肌肉。眼前飄揚的枝條上,隨葉尖滑落的,是鎖不住的嬌艷。在春雨的浸潤中,眼前層層疊疊的綠色,已讓人無從分別其學名,只覺蒼翠欲滴,讓人心曠神怡。走著走著,街燈已經慢慢點亮,他繞回住處,院子里甜濕的空氣,池塘中雀躍的蛙聲,小小荷葉上閃爍的露珠,悠閑隨住戶散著步的小狗,這一切,讓他猛然想起去年他作為志愿者看望的那個女孩,她現(xiàn)在還好嗎?余何迅速回屋,拿出記錄他每一次參加志愿者活動的筆記本,找到了那張藏了一年的老照片,女孩眼睛里的澄澈,寧靜的笑顏,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人群中絲毫看不出她其實是被抑郁侵擾了多年的女孩。照片拍于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在志愿隊舉辦的一場聚會上,聚會由當?shù)刂驹刚叻贞犞鬓k,旨在幫助抑郁患者走出自我走進煙火氣的生活,特殊的是,這場聚會沒有拉橫幅也沒有工作服,你并不知道在你旁邊的人是志愿者還是曾經的患者。女孩名喚何鈺,讓余何關注她的,是她胸卡上相似的姓名,而讓余何記住的,是她唱歌時自信卻又憂郁的目光。以余何的志愿者經驗,他堅信,這位女孩,必定是一位堅強的患者。果不其然,余何在其表演結束后走到她身旁,一番交流下來,在眾人前閃亮表現(xiàn)自我的何鈺,顯得有些許的不自然。她畏懼只有兩個人的相處,她還是無法規(guī)避自己飄忽的眼神,但他們之間,卻又有著一股莫名的熱流,仿若看得清對方心里碼出的字句。“我有中度抑郁,還在持續(xù)的治療中”,何鈺說。聽到這句話的余何,心口顫了一下,“8年了,我的家人并不知情,因為我首先要做好自己才能夠給她們帶來好的生活,我獨自選擇來到這座城市,就是為了當淘氣的心情不期而至時,我能夠不費力氣地隱瞞下去。”余何倒吸了一口氣,眨巴著雙眼看著她。“我以為我足夠強悍,我把心情寫在電腦上,然后再一字一句地回車,悲傷也就慢慢被我刪除;我以為我足夠堅韌,把郁悶宣泄在跑道上,沒有力氣的時候,就像全身換血一樣,忘記了一切。可當我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看一遍就能記住的字句,聽一遍就能明了的對話,開始需要細細勾勒、反復思考才能體會到其中的意思,需要至少3遍、5遍才能將信息輸送到我的腦海;當我發(fā)現(xiàn)原本溝通還算順暢的我,開始詞不達意、吞吞吐吐地笨拙表達;當我發(fā)現(xiàn)走在路上我開始習慣性地靠著邊緣甚至無法走直線,一次次撞傷手背,我開始擔心。我在2年前的春天給自己放了個長假,約了這家醫(yī)院的心理咨詢醫(yī)生,我欣然接受我已經中度抑郁,可我無法正視這幾個字寫在我眼前,所以我決定與它搏斗。”余何靜靜地聽著她,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緒并組成一句完整有邏輯的話,一字一句,從略長的反射弧輸送到空氣中,進入他的大腦皮層。時光好像被定格。余何仿佛可以看到女孩在2年前,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經過400多公里回到了家,為家里添置嶄新的家具,陪爸媽做他們愛吃的菜,和他們散步在春日的傍晚,甜香的空氣,清脆的鳥叫,以及走到田間時直擊鼓膜的蛙聲,草木隨風搖擺的窸窣聲,譜了一曲人間至純的樂曲。闊別家鄉(xiāng)后,何鈺還是一個人生活,只是她更堅定了打敗心魔的信念,盡管冗長的春天讓失眠、注意力輕易分散、情緒陰晴不定等癥狀更加困擾著她,但她始終珍愛,父母給的軀體,以及從不放棄自己努力塑造的靈魂。何鈺回來后,通過悉心準備獲取了心儀的工作機會,嶄新的環(huán)境,重新造血的生活,她活得很好,也為公司創(chuàng)造了新的價值。他們也慢慢走散在人海。余何在工作之余還是會繼續(xù)參加各項志愿者活動,慢慢為記事本增添新的照片、記錄新的故事。此刻突然走進回憶的余何知道,抑郁是一個令人厭惡卻極難擺脫的基因,它潛伏在何鈺的細胞里隨時有可能被喚醒,而喚醒它的直接因子,有可能就僅僅是某個日子里隨風墜地的落花。余何不敢有太多的想象,畢竟還沒收到壞消息之前,他始終相信,這就是最平靜的最好的消息。慶幸的是,何鈺能夠正視自己的問題,家庭的信任沒有成為她的壓力,社會的善待和關懷,讓她挺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何鈺不是個例,余何看著霧氣氤氳的窗外,他明白仍有更多的抑郁者患者,還在一夜夜不停掙扎,還在每個凌晨煎熬著等待著陽光的救援。他的肩上仿若有了一副重重的擔子,但這擔子,卻成為他生命中一盞永不會熄滅的燈,盡管它微弱,但永恒,盡管它微弱,但余何堅信,這條路上,會有更多溫柔的力量加入,會有更多溫暖的目光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