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載望
第四屆“碧草杯”廣東省校園文學大賽參賽文章
華南師范大學海碰子文學社推薦
保羅·萊文森說了一句接近真理的話:所有知識,只不過是外部世界挑戰我們認識能力的結果。人本來很懶,要是有個真主宰,把世界的一切都攤開在面前,我們可以拿來便吃,拿來便用,那么人的進化可能遙遙無期。而現實是,我們的祖祖輩輩總覺得這個世界不懷好意,簡直壞到了極點,不僅把好東西藏著掖著,還給自己蒙上面紗。害得人類不但要費盡心機拿東西,在好奇心的驅動下還要一遍又一遍去揭世界的面紗。
我拿出一朵花給你看,在通常的情況下,你不屑或者陶醉。不屑的理由有種種,陶醉的理由也有種種。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請動用你的智慧,描述一下這花。答案一定五花八門。愛美的人會動用一系列的四字成語極力夸面前的尤物,稍懂植物學的人也許會一本正經地指出,這花是某屬某種某科,幾年生,等等,如數家珍。讀過幾年酸腐文學的人,此刻一定一頭扎進文學史,等他探出頭來吐出一串泡泡,里面晃悠悠可能全兜著典故。會另有感情充沛的人,被這花惹出陳年舊事,于是有一搭沒一搭道出一段塵封的記憶。
這么多答案,如果不是為了應景,那么全抵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這是一朵花。這是我們認識的起點,或者說,是一個常識,人類的全部智慧植根于此??上У暮埽覀兘洺_h離常識,積極犯錯,犯漫無邊際的錯誤。比如說,我們常常不把人當人看,而是當作植物,可以連根拔起,當作機器,可以隨意操作。世界以他的本來面目展現給人,人卻常常心懷破案的沖動,樹假想敵,看花不是花,以為后面總藏天機。
隨便走進一個現代家庭的書架,幾乎可以輕易找到兩種書,《十萬個為什么》和百科全書。前一種給小孩看,我相信一個人童年時期的驕傲至少有一部分來自對《十萬個為什么》的熟讀,至少我是如此。當你年歲漸長,看見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能毫不猶豫地喊出小名甚至學名,看見哧哧的火苗馬上想到氧氣,小小的胸膛會很快挺起來。另一種與其說給成人看,倒不如說為全人類而寫。人類的知識如此浩瀚,以至于我在百科全書面前常感雙腳乏力。更要命的困惑是,這兩種書把世間萬物顛來倒去說了一遍,采取的方式正如前文痛批,看花不是花。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知識和智慧是兩碼事,二者在語義學上的距離,就如驢和馬在生物學上的距離一樣遙不可及。但是,指驢作馬的事兒常有發生,這也好理解,馬和驢遠遠看去實在很難分別,關鍵還在于距離。偏執的人硬要刨根問底,把驢和馬放在顯微鏡下,如此則怕一時間也難以在皮毛上取得突破。而智慧的意義在于,在拿起顯微鏡之前,你已經知道眼前那只四腳動物是驢還是馬。
日常生活很難跟知識扯上聯系,更多時候,我們在常識層面上糾纏不清。一個基本規律是,一個人擁有的常識越來越多,他的智慧也就更加牢固。問題在于,大多數時候我們離常識確實很遠,比如現在,我為了說明智慧的不可多得,嘮嘮叨叨指東道西。這一切只能證明,我也是個看花不是花的大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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