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天,當一只發瘋的公雞喔喔地叫個不停的時候天就大明了,明媚的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顯然,今天是一個好天氣,小城是難得有一個明媚的時候的,平常都是煙霧繚繞陰霾不已的。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絲絲依然在我身邊,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手搭在她的身上去了——真是十分慚愧。
絲絲顯然是睡了一個好覺,甜蜜的睡相就像一只小豬仔。
其實,今天是不用上課的,原因不是學校放假,而是我決定逃課。一看到絲絲,我就不忍心離去,我想愛情的作用大抵就像膠水一樣,緊緊地把兩個人粘在一起。
我又繼續躺在床上睡覺,還順便把手搭在絲絲的身上,我想絲絲是不會介意的,我也同樣不會介意。
我不知不覺的又睡著了,其實你應該知道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是很難入眠的,尤其是青春期泛濫的時候——但是,我真的睡著了,一點嫌疑也沒有。
我睡著之后就做了一個夢,毫無疑問,我夢見了絲絲,這個場景就像我第一次夢見絲絲一樣。我們依然在沙灘上,陽光明媚,四周海鷗的聲音沖刺著耳朵,似乎想把每一對在沙灘上談戀愛的人的耳朵都震聾。
如我所說的,夢里,我正是在和絲絲談戀愛。當時她把我壓在沙子上,你應該知道被一個女人壓住是什么感覺:呼吸困難,但是你又不能將她從你的身上弄下去。你也許知道這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就像是真的一樣。
立刻,我就從夢中醒來。
原來呼吸困難的感覺是真的,絲絲真的壓在了我的身上。當時她的眼神差點讓我流鼻血,我感覺全身血液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我想假如絲絲的臉變成一面鏡子的話,我一定能從這面鏡子里看見滿臉通紅的可憐模樣。
“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錢,難道不想做點什么嗎?”絲絲問我。
她將我壓得更緊了,我想這是我和絲絲第一次以荷爾蒙產生效果后的名義接觸在一起。
“想……”我說。
其實你應該知道當時我只說了半句話而已,因為留在肺里的空氣只夠我說這半句話。
然而絲絲沒等我說完,就完全把我壓在她身子底下了——我想她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她用兩個手掌分別撫著我的臉。此時,因為她的手離開了床上,所以全靠我撐著她的身體。這樣的感覺差點讓我窒息,我暗自發誓以后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應該知道,我再沒有足夠的空氣把下面的半句“想什么?”說出來,我除了感覺到兩個人的心跳以外,就只有一心的惶恐。
和女人在一起果然是件恐怖的事情。
接著,絲絲“得寸進尺”地將嘴唇落在我的嘴上,她的嘴唇是如此的冰涼,仿佛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一樣。
我惶然不知所措,只得任憑絲絲在我身上肆虐。
這樣的肆虐持續了很長時間,假如非要用一個時間來形容的話,我想是八分鐘。
也許當你聽到“八分鐘”的時候會很驚愕,心想八分鐘的時候簡直短得要命。但是被女人肆虐的感覺誠然是這樣的:既長久而又短暫的。
當這樣的肆虐結束時,已經是很久以后了——我方才說了大抵是八分鐘——此時,太陽光比剛才強烈多了,把屋子里照得十分暖和。
我想就在這八分鐘的時間里,我身體里的血液至少循環了二十遍。
絲絲肆虐完后就撫摸著我的臉笑了笑,這種笑似乎包含有一種“得逞”的感覺在里面。
“你是第一次嗎?”絲絲問我,順手理了理頭發。
“嗯……”我嗯了半天,“不知道。”我說。
“呵呵。”
絲絲笑了笑就從我身上起來了。
倏然間,一股新鮮的空氣涌進我的身體里,我此時此刻才感覺到空氣的寶貴。
絲絲起來后,同樣整理了一下頭發,順便把衣服的拉鏈拉上。——我發誓,絲絲的衣服拉鏈決不是我拉開的。
我也從床上起來,在床弦邊坐下,真是驚魂未定心有余悸。
絲絲打整好衣服后就在我的身邊坐下,我以為她還想再來一次,立刻嚇了一跳,心臟差點從嘴巴里跳了出來。沒想到她只是問:“還想嗎?”
“想……”
你應該知道,我同樣只說了前半句。
愛情的感覺誠然是奇妙的,但被一個女人壓著的確吃不消,即使她是你摯愛的人。顯然,現在小城流行的減肥風大抵是為了使在自己身子底下的人輕松一點而興起來的。
不多時,屋子里就像進入了盛夏一樣。此時,外面的世界也熱鬧起來了,忽而傳來了一陣鑼鼓和鞭炮的聲音,接著是鼎沸的吵鬧聲。
我是一個愛看熱鬧的人,毫不猶豫就把腦袋從窗口里伸出去了。樓下并沒有跡象,想必并沒有一具新的尸體在小巷里出現。我朝遠處眺望而去,發現1999上人滿為患,即使昨天的文藝匯演也無法相提并論。從這里看過去就像幾個家族的螞蟻聚集在一起開昆蟲大會。
“怎么回事?”絲絲問。
“不知道。”我說。
為了探知熱鬧的真相,我和絲絲迅速朝1999的方向趕去。
然而,當我們經過小巷的時候,就已經發覺小城有些不對勁,家家早食店的老板都不見了,仿佛來了一陣颶風把他們都吹沒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忽然感覺從后面傳來兩個女人交談的聲音。
“打了嗎?打了嗎?”
“打了,真打了。”
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巷子里靜悄悄的,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是很讓人感到害怕的,話聲就像一陣涼颼颼的風一樣從身后刮過。
我緊拉住絲絲的手,加快了速度。
不多時,我們就來到1999上。
此時的1999真是沸反盈天,仿佛難得一見的發救濟糧的場景又出現了一樣。
我看見很多人都聚集在幾臺挖掘機前面。你應該知道那些挖掘機比兄弟夜總會旁邊的那臺高大威猛多了,就像螞蟻和大象的差別。挖掘機前面的都是小城的人民群眾,他們有的扛著鋤頭,有的提著棒子,其間夾雜著幾個西裝革履的領導。因為西裝革履,所以簡直就是鶴立雞群,我很快就發現了他們,其中有一個就是縣長。
此時,縣長正用一個高音喇叭(這種高音喇叭就跟人家用來喊道“香蕉兩塊錢一斤”的一樣,想必是某個城管捉拿到了某些不法分子后收繳回來上交給縣長的)喊道:“鄉親們,我們這也是為你們好啊,是為了你們能過上還日子啊!”
縣長的話是完全正確的,就像縣長開上了一輛吉利豪華型高級轎車,而某些群眾就有機會開一個吉利豪華型高級轎車的修理廠一樣,這樣就增加了群眾的就業和創業機會。
然而正如我以前所說的,小城的領導并沒有把讀郭敬明的小說提上日程,因此小城人民的思想還沒有統一好,這沒統一好就會出亂子的。就比如現在人們高舉反對縣長反對拆遷的口號一樣。
“誓死保衛家園,不讓挖掘機動我們一絲一毫。”人們高舉鋤頭和棒子齊聲喊道。
所謂寡不敵眾,縣長的話很快就淹沒在廣大人民群眾的聲音里面。
敵不過,則逃之,縣長無奈之下終于駕駛他的吉利豪華型轎車飛一般地離開了。然而人民群眾還在原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抗議,有的還爬上了挖掘機,將掛在上面的只炸了一半的鞭炮點著了,噼噼啪啪的響了起來。
現在,我終于知道在小巷子里的那兩個女人說的“打起來”是什么意思了,但是至于為什么要打起來還是一個問題。我抱著刨根問底的學者精神,從人群里拉住一個逃課看熱鬧的小學生。
他一見我是城管隊的,立刻就嚇得楞住了,慌慌張張的從褲兜里把一張揉得爛兮兮的五毛錢遞過來。
“我就五毛。”他說。
“去你娘的,老子不是收保護費的。”
說罷,我把那五毛錢塞回到他的褲兜里。
“縣長要拆了城關大道周圍的房子。”
說罷,他便不知為何地擦著眼睛大哭著逃走了。
你應該知道,當我望見這樣的場景的時候傷心極了,因為我從他的淚光里望見了自己昔日的磨難和不幸。
我和絲絲離開了,我們沿著1999繼續往下走。
你應該知道,只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即使在最艱難的路上你也會感到愉快和幸福。
1999周圍的居民都去“保衛家園”去了,所以現在的1999顯得格外的寧靜。
我就和絲絲慢悠悠的走著,走著走著的,我們就到了相會美發所。
絲絲說,她要回去了。
一想到絲絲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我就不禁心痛起來,這種心痛并不是勉強出來的,它是發自內心,然后從你的眼眸和淚光里流露出來。
絲絲進去時,轉身問我:“你愿意娶我嗎?”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愿意。”
你應該知道,這個“愿意”回答得多么的利索和真誠,也許有的人等了一輩子也沒能等到回答“愿意”的機會。
這個問題在我的腦際回蕩了很久,我忽而想到,愛一個人是比較簡單的,而要和他在一起卻十分困難。這也能夠說明每年殉情而死的人的數量一直呈上升趨勢的原因。
我發誓,我一定要娶絲絲,即使雷公將我劈死在1999上也無怨無悔。
絲絲走后我就一直在小城的各個角落穿梭著,一直不停地思索“娶”的問題,你應該知道當婚姻的重擔壓在一個還未滿17歲的人身上時是多么的沉重。
我想了很久,但答案一直未果。
當我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候。
我剛踏進門檻,就從房子里飄來一陣白米飯的香味了。這幾乎是一種久違的香味。自從老媽離開后,我再也沒能聞到過如此的香味。
“難道是老媽回來了嗎?”我心想時,暗自激動得差點落下了眼淚。
我跨過了門檻,進了屋子里。
客廳里空無一人,只在茶幾上擺了幾道看似十分可口的菜。
廚房里傳來了聲音,的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但是這樣的聲音顯得是那么的陌生——我知道,并不是老媽回來了。失落的感覺讓我完全落下了眼淚,但是在他們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把眼淚都擦干了。
那個女人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人,顴骨從臉上凸了出來,嘴唇被口紅摸得像五星紅旗一樣。雖然她不算漂亮,但一身妖艷迷惑眾生的樣子。
老爸跟著從廚房里出來了,他并沒有告訴我那個女人的名字,只讓我叫她阿姨。
“這就是你的孩子嗎?”她問老爸。
“對啊!”老爸回答。
隨后那個女人“哦”了一聲,似乎表示對我存在的不屑。
“吃飯。”
女人說罷,自己動手吃起來了,似乎剛才的“吃飯”是對空氣和她自己說的。
“吃飯吧。”老爸用一種無奈的表情望了望我。
“我吃過了。”我說,隨后就顧自回到屋子里藏起來。
我這一藏就藏了整整一個晚上,整個晚上我都被一種莫名的傷感包圍著。我只想趕快天明,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我不喜歡那個女人,這是我對她的唯一印象。
第二天,當我穿過客廳準備“離家出走”的時候,發現客廳里充滿了一種怪怪的煙味。我毫不理會,迅速離開了。
我穿過了小巷,到了1999上。此時,我的肚子咕咕地叫起來了,我恍然才發覺肚子里已經很久沒有填過東西。
我毫不理會,繼續走著。
我不知道走了多遠,把小城的各個街道走了多少遍,總之我發覺我的大腿已經不住地打顫了。
“應該是吃點東西并休息一下。”我想。
于是我便朝著學校走去。
從1999到學校需要經過縣政府,你應該知道當我以一個黑社會頭目的身份從這里經過時是多么的心驚膽戰,我真害怕突然跳出幾個警察來將我繩之以法。
然而,當我到達縣政府大樓前的時候發現那里已經人山人海了,路上的汽車也不得不繞道而行。我發覺那些人都是昨天早上在1999上“鬧事”的人。
“難道他們也被繩之以法了。”我想。
然而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擠在他們的中間使得我“頭目”的身份毫不起眼,大概便不會因此而被繩之以法了。
“同意拆遷的都過來簽名啦,然后到后面去領禮品。”又是縣長在用高音喇叭喊。
縣長這一喊,人群就開始涌動了,我擠在密不透風的人群間,不得不隨著大部隊向縣政府大樓“涌”過去。
“真他娘的!”我想。
然而大抵可以隨著他們混點禮品,想到此時就有些心安理得了。
我隨著人流“流”到了縣政府大樓的圍墻里,想以前這里可是平民的禁地,如今為了挖了他們的房子,終于舍得“對外開放”了。
縣政府的院子里擺放了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放了一張紙和一支筆。人們“涌”過去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仿佛這一寫并不是有人要拆他們的房子,而是要給他們發救濟糧一樣。
對于群眾的這種思想轉變,我是感到無比吃驚的。如此轉變的速度就像一個人被雷劈死的速度一樣。
終于輪到我了,我提起筆后整整齊齊的在紙上寫下我的名字。
這時,縣長突然喊道:“孩子來代簽的,請寫家長的名字。”
我在“王若西”上面劃了幾橫,然后在紙的最下面繼續寫道:王若西。
“可以去領禮品了。”縣長喊道。
我對禮品充滿了神秘感,但是當我把它拿到手的時候讓我大跌眼鏡,原來所謂的禮品是一本《毛主席語錄》。
我的肚子又咕咕的叫起來了,它似乎在催促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一個可以把它喂飽的地方去。
“去學校,那里是個收保護費的好地方。”我的肚子想。
按照我肚子的“旨意”,我飛一般地到了學校門口,但是你應該在的我不是去收保護費的,我只是想找個人喂飽我的肚子,因為它的嚷嚷不休讓我十分忍受不了。
當時,校長就站在學校門口外面。因為最近到學校收保護費的人徒然增添了許多,所以校長便把窩在辦公室里的時間用在保護學生的財產安全上。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看見校長時就只有兩個想法:一是,朝他的后腦勺拍兩巴掌;二是,朝他的后腦勺拍三巴掌。
我離校長越來越近了,我展開了手掌,將五根手指緊緊地擠在一起。我想,假使校長用一根手指頭指著我的鼻梁的話,我一定立刻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朝他的后腦勺上拍下去。
但是他沒有那么做,他只是對我做出了一個領導應有的嚴肅的面容,然后排了排我的肩膀,讓我趕快進教室去,說:“你遲到了。”
我真是后悔有拍校長兩巴掌的想法,這樣的想法是邪惡的,其實校長有時候也還是和藹可親的。
我簡直受寵若驚,飛一樣的奔跑進了教室里。
當我進了教室以后,全班都奇怪的望著我,想必在他們幼小的生命中還沒有見過像我這樣遲到的。
當時上課的是新班主任,新班主任的威嚴是令所有學生都害怕的,想必這也是同學們奇怪你望著我的原因之一了。
當時,新班主任對我怒目而視,眼珠子差點從里面滾了出來。我嚇了一跳,趕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顯然阿大阿二依然很認真地在研究日本女人和美國女人的差別,對我的到來毫不知情。
我剛一坐下,新班主任就向我扔來了一顆粉筆頭,但是粉筆頭徑直砸在了阿大的腦袋上——這時我才知道新班主任扔的是他們倆——嚇我一跳。
他們倆被這一驚,立刻就把頭抬起來了,還順便把電影海報藏在身后。
“交上來——”新班主任大吼了一聲,簡直把獅吼功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多日不見,沒想到新班主任竟把這樣的武林絕學給學會了,想必吳明這下得遭殃了。
我回頭望了望吳明,他對我笑了笑,仿佛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阿大阿二完全愣住了。
新班主任見他們倆絲毫沒有動靜,就親自下來把藏在他們身后的電影海報奪了過來。她當即一看,滿面通紅,只見海報上印著幾個赤裸裸的女人。
同學們見狀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了,絲毫不能把嘴合上。
從此以后,我們的東堂主和北堂主便成為新班主任的宿敵了,我們城管隊遇到新班主任這樣的勁敵,簡直就是自找苦吃。幸好老師是個高尚的職業,不屑與黑社會逞兇斗毆,否者“決一死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經過兩節課的煎熬,終于放學了。
吳明請我在外面吃了飯,吃的是辣雞飯,想必這也算是小城的一大特色了。制作簡單快捷,只要將一點白菜一點土豆放在一起炒,然后再把硬邦邦的白米飯放進去番兩轉就行了。至于辣雞飯里為什么沒有雞肉是很值得研究的,除非擁有學者刨根問底的精神,否則誰也沒有心思想去弄明白。
我們吃完飯后,就朝著縣政府大樓方向走去。
當我們經過那里的時候,發現那些群眾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凈,不見了蹤影。
其實,學校里的消息是最為靈通的,而且有“專家學者”存在,再復雜的事情都能弄出本質來。
于是我問吳明:“昨天城關大道上的那些人都怎么了,昨天還好好的,只經過了一個晚上怎么就像喝了迷魂湯一樣那么著急想把自己的房子拆了呢?”
“你是說昨天那些人啊。”吳明對我笑道:“給你看樣東西。”隨后吳明就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報紙來了,是《城關鎮日報》。
“看什么?”我十分迷惑。難道是有人在報紙上染了毒藥才讓人民的思想統一?
“你看頭條。”
我打開了報紙,霍然看到了一個很大的標題:《城關鎮的領導愛人民,城關鎮的人民領導愛》。
后來我仔細的觀看了整篇文章,此時我才恍然發現當初想成為作家的理想是多么的正確。如此煽情的文字,如此感動人民心靈的文字——oh my god。
讀完了整篇文章后,我潸然淚下,淚水那個止不住的流啊,就像黃果樹瀑布一樣。
至此,我也終于知道那些群眾為什么一夜之間就有如此巨大的改變了——文字的魅力是巨大的,文字的迷惑是無窮的——也難怪語文課上有那么多文言文需要背誦。
不知不覺間我們就來到1999上。
沉寂在感動與震撼中的我,就像喝了許多酒而沉醉了一樣。
忽然一聲鑼鼓響,將我從沉寂中驚醒。
當我的靈魂從文字中回到現實的時候,我發現1999上聚滿了人。毫無疑問,他們就是那些即將無家可歸的群眾。他們組成了幾個方隊,整齊的隊形連我們城管隊也相形見絀。他們扛著紅色三角旗,一路敲鑼打鼓的朝那幾臺挖掘機而去。
鞭炮聲響徹了天地,口號聲震耳欲聾。
“為了城關鎮的發展而奮斗,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而奮斗,堅持搗毀,堅持拆遷……”
鑒于此,或許你能夠明白媒體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就像一根線一樣栓在人民群眾的鼻子上,它說往西,人民就往西了,它說往東,人民就往東了,它說“應該把你們的房子貢獻出來”,于是人民就高舉雙手邀請挖掘機過來將其搗毀。
或許你能明白,這樣的人們就像一群沒有靈魂的僵尸一樣,他們按照別人的想法辦事,但卻從未把自己當回事一樣。
我們快速穿過了1999。
在一番“《城關鎮的領導愛人民,城關鎮的人民領導愛》”的教育下,我忽然為自己身為一個黑社會成員而感到十分慚愧,我心想,假如上天給我一個從新來過的機會的話,我一定會萬分珍惜,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后考個縣長,為小城做出一個公民應有的貢獻。我一定會認真學好郭敬明的思想——假如有可能的話,我也會好好學習《還珠格格》的思想,高舉“領導愛人民,人民領導愛”的旗幟。
想到此時我又不禁潸然淚下。
——真他娘的!
“晚上準備干什么?”吳明問我。
“收保護費。”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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