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有多少人物典故就有多少鬼說。鄉間路野,每一片林每一條水,每一瓦屋每一丘嶺,幾乎必有與之對應的鬼故事鬼主角,其中不乏使聽者毛骨倒豎者,然而也有無聊鬼、凄美鬼。綜合起來,一切鬼均是白衣白褲著裝,表情不詳,姿勢如木;像上了鎖的云在小范圍內飄,喜怒無常,也茫然,也無聊;常饑餓,但不勞動自給,靠托夢或威脅為生,貧富懸殊;對光線敏感,晝伏夜出(疑膚色甚白),擅壓床,愛哭鼻子,惡作劇時喜迷人路向。
在鄉下初次聽鬼故事的孩子多在七歲以上,初聽驚懼,怕黑,想象力越豐富者受毒越烈,開始對神像畢恭畢敬,勤燒香;至十二三歲開始暗自反抗鬼權,因無可反處,作罷,繼續驚懼;十六歲后,荷爾蒙增多,驚懼減小;十八歲后,愛遇鬼,尤愛俊美之鬼,每每孤獨時自設一鬼,故作驚懼,繼而反抗之,畢,果無損傷,大喜。
二十歲后,發覺自己與鬼如此相近。對著鏡子,自己表情不詳,姿勢如木;像上了鎖的云在小范圍內飄,喜怒無常,也茫然,也無聊;常饑餓,但不勞動自給,貧富懸殊;對光線敏感,膚色甚白,愛哭鼻子。
多少有點消極色彩。
某月夜獨自游湖,原是沖著記憶中的幾朵荷花幾片荷葉去的,不料不該寂靜的湖因花殘葉枯悄然無聲,不該吵雜的湖畔因雙雙對對親密無間的愛人雀躍不已。
曾聽人說過這樣一句動聽的話:
我不是人
我是穿著衣服的
云
此人不是小鬼,是大鬼。
某深夜忽然雷聲大作,傾盆大雨,失眠的我興沖沖地開窗四顧,屋旁小路邊樹搖影舞,天空電光閃爍,只遠處高樓有一兩窗迷蒙的燈光,其余再無一點人的信息,忽然一人全身濕淋淋地冒在窗前,喘呼呼道:可否給我把破舊的雨傘?我大驚,趕忙取出新買的雨傘雙手遞上,該君鑒別一會,說道:新傘啊,我用不了,算罷 ,反正已經淋了。遂去,轉眼不知所蹤。是夜不眠。
去年端午回家,大清早起來解荔枝饞,鄰人皆笑。昨夜在山上看守荔枝的某長輩沖進來,心有余悸道:昨晚用手電照見在甲的墳頭上,甲、乙、丙、丁四人搓麻將呢!人人面面相覷,只有我哈哈大笑。該長輩大笑道:玩笑而已。
人開人的玩笑,人也開鬼的玩笑,人鬼豈非一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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