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樂停了下來,整個屋子里只聽得大學生清脆的談笑聲。男人低著頭偷偷地瞄著老板娘手上的結(jié)婚戒指,一滴溫暖的眼淚,悄悄地滑進了那杯早已冷卻的咖啡里。 丁鈴!門上的鈴當響了起來,一個三十多歲,穿著筆挺西服的男人,走進了這家飄散著濃濃咖啡香的小小咖啡廳。“午安!歡迎光臨!”年輕的老板娘親切地招呼著。男人一面客氣地微微點了點頭,一面走到吧臺前的位子坐了下來,開口對老板娘說:“麻煩給我一杯摩卡,謝謝。”“好的,請稍候。”老板娘微笑著說。 接著她便開始熟練地磨碎咖啡豆,煮起咖啡來。男人一直帶著笑容看著老板娘煮咖啡的動作,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過了沒多久,老板娘便將一杯香醇的咖啡端到男人的面前。“請慢用!” “謝謝。”男人將杯子拿到嘴邊,淺淺地嘗了一口。“第一次來嗎??”老板娘問。“是啊!!”男人答。“覺得我們這家店怎么樣?”“很不錯!氣氛很好!”“我自己也是很喜歡,所以雖然生意不好,我和我先生卻還是舍不得把它關掉。”“嗯……”男人好像有所同感地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咖啡。兩人沉默了一會,一時間空蕩的店里只余悠揚爵士音樂。男人忽然開口,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呃……不好意思,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什么問題呢?”老板娘好奇地問。“嗯…這…這該怎么說好呢?”男人抓著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或者你可以先聽我說個故事嗎?”老板娘點了點頭,示意男人繼續(xù)說下去。“我以前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已經(jīng)到了要論及婚嫁的地步。我和她之間的感情發(fā)展得相當平凡,并不是什么經(jīng)過大風大浪、轟轟烈烈般的愛情。但我想從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彷佛有一股魔力,有一個聲音,在推動著我,告訴著我,就是她了!她就是我一直期待著的女孩。更令我高興的是她也響應了我的示愛,接受了我。這一切的順讓 我整個人陶醉于幸褔的喜悅之中,只不過……”“只不過!!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嗎??”老板娘顯然給故事吸引住了,她打斷了男人的話。“嗯……”男人臉色沉了下來,略微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下去。“只不過我忘了幸褔的背后,往往藏匿著最可怕的惡魔。就在我們訂婚前一個月的一個晚上,她……她遭到了歹徒的強暴“啊!”老板娘驚訝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都怪我!要是我那天堅持送她回去就好了!”男人用力地捶打著桌面,杯子中的咖啡因劇烈震動的關系灑了出來。“你要問我的該不會就是這個吧!”老板娘一面擦拭著灑出來的咖啡一面說。“不!不是的!我對她的感情不會因為這樣而有所動搖,我決定仍舊如期訂婚,可惜就在我們訂婚的那一天,她……上吊自殺了!”男人的語調(diào)異常平緩,從他的表情上看得出,當時的他是多么的難過與震驚。“自殺!那她有沒有怎么樣?”老板娘為突轉(zhuǎn)而下的劇情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看著男人。 “幸運的是我們發(fā)現(xiàn)得早,送到醫(yī)院時還有氣,只是腦部因為長時間缺氧,呈現(xiàn)昏迷狀態(tài),當時醫(yī)生說她一度有成為植物人的危險。”老板娘松下一口氣,“那她后來有醒過來嗎?”“有的,她醒了!”“但……但當我得知她醒了的消息,高興地要去看她時,卻被她父母給攔在門外。”“為什么?她父母為什么不讓你去看她?”“她父母跪在地上求我,原來她失去了記憶,失去了認識我以后的記憶,醫(yī)生說這是選擇性失憶癥,當人在遭遇極大的打擊時,會逃避性地藏起一些記憶。她父母求我暫時不要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們認為讓她就這樣忘了之前的一切對她比較好,怕我要是去見她或許會讓她回想起來,到時她可能又會陷入昏迷,甚至又跑去自殺。”“她父母這么說也是有道理,反正只是暫時嘛!等她情緒和身體都穩(wěn)定了,你就又可以見她啦!”老板娘聽了男人的話后這樣說著。男人勉力擠出一絲笑意,樣子無限蒼涼,“你知道他們的暫時指的是多久嗎?是十年啊!也就是這十年里我得要忍受這樣沒有她的日子,就算偶爾在路上碰面,也得要裝作陌生人一般地和她擦肩而過。”男人快要咆哮起來似的,“你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熬,這樣想愛卻又不能愛的心情有多痛苦!”“雖然會很痛苦,但你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吧!”老板娘看著男人的眼神變得非常溫柔。老板娘的眼神讓男人冷靜了下來,點頭說:“嗯!到今天就滿十年了!”“哦!真的嗎!?那真是恭喜了,你努力撐了十年,到今天終于可以去見她了!”老板娘開心地說。“是這樣沒錯!但是愈到這一天,我反倒愈害怕。十年了,我的心意是沒有改變,但是她呢?如果我跟 她說了以前的事,她還是想不起我那怎樣辦?,或者是她已經(jīng)有男朋友,甚至于結(jié)婚了呢?”“這才是我想請教你的問題!”男人似乎略帶緊張的看著眼前年輕的女店主,靜靜地等待著她的答復。“嗯……”老板娘用手托著頭,臉色凝重地想著男人所提的問題。“我想既然你這么愛那個女孩,她記不記得你其實并不重要,最多是重新開始而已,再重新追求她一次,再重新談一次戀愛,其實也很不錯吧!!而且就算有男朋友了也沒關系啊!把她從他手中搶過來不就行了!”老板娘笑著說。“但是!”她忽然將表情嚴肅了起來,“但是如果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話,那你就放棄吧!我們結(jié)了婚的人啊!是最痛恨有人破壞人家家庭的了!”“是嗎?”男人低著頭冷寞地說。“沒錯!!所以你可千萬別做個破壞別人家庭的人哦!”丁鈴!掛在門上鈴鐺又響了起來,走進來幾個剛下課的大學生,老板娘走出吧臺,忙著招呼這幾位新來的客人。“對了!”老板娘好象忽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男人。“你為什么會想問我這些啊!我和你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而已啊!”她好奇地問。“嗯……為什么呢……大概是因為那個女孩曾說過,結(jié)婚以后要和我一起開一家像這樣的咖啡廳吧!”“哦!!原來是這樣子啊!”老板娘說。“嗯!只是這樣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只是……”男人不停地重復著同樣一句話,好像藉此告訴自己什么似的。爵士樂停了下來,整個屋子里只聽得大學生清脆的談笑聲。男人低著頭偷偷地瞄著老板娘手上的結(jié)婚戒指,一滴溫暖的眼淚,悄悄地滑進了那杯早已冷卻的咖啡里。
親愛的,如果你哭了,說明你已經(jīng)原諒我了,我就笑了,謝謝你一直愛我…… 一個個無情的誤解,紛亂了幸福的腳步。當命運的死結(jié)終于用代價打開,一切都為時已晚。接婆婆來家安度晚年,結(jié)果卻背離我們的初衷。 結(jié)婚二年后,先生跟我商量把婆婆從鄉(xiāng)下接來安度晚年。先生很小時父親就過世了,他是婆婆唯一的寄托,婆婆一個人扶養(yǎng)他長大,供他讀完大學。“含辛茹苦”這四個字用在婆婆的身上,絕對不為過!我連連說好,馬上給婆婆收拾出一間南向帶陽臺的房間,可以曬太陽,養(yǎng)花草什么的。先生站在陽光充足的房間,一句話沒說,卻突然舉起我在房間里轉(zhuǎn)圈,在我張牙舞爪地求饒時,先生說:“接咱媽去。” 先生身材高大,我喜歡貼著他的胸口,感覺嬌小的身體隨時可被他抓起來塞進口袋。當我和先生發(fā)生爭執(zhí)而又不肯屈服時,先生就把我舉起來,在腦袋上方搖搖晃晃,一直到我嚇得求饒。這種驚恐的快樂讓我迷戀。 婆婆在鄉(xiāng)下的習慣一時改不掉。我習慣買束鮮花擺在客廳里,婆婆后來實在忍不住了:“你們娃娃就不知道節(jié)約嗎?”我笑著說:“媽,家里有鮮花盛開,人的心情會好。”婆婆低著頭嘟噥,先生就笑:“媽,這是城里人的習慣,慢慢的,你就習慣了。 婆婆不再說什么,但每次見我買了鮮花回來,依舊忍不住問花了多少錢,我說了,他就“嘖嘖”咂嘴。有時,見我買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她就問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我——如實回答,她的嘴就咂的更響了。先生擰著我的鼻子說:“小傻瓜你別告訴她真實價錢不就行了嗎?” 快樂的生活漸漸有了不和諧音。婆婆最看不慣我先生起來做早餐。在她看來,大男人給老婆燒飯,哪有這個道理?早餐桌上,婆婆的臉經(jīng)常陰著,我裝做看不見。婆婆便把筷子弄得丁當亂響,這是她無聲的抗議。 我在少年宮做舞蹈老師,跳來跳去已夠累的了,早晨暖洋洋的被窩,我不想扔掉這惟一的享受,于是,我對婆婆的抗議裝聾作啞。婆婆偶樂幫我做一些家務,她一做我就更忙了。比如,她把垃圾袋通通收集起來,說等攢夠了賣廢塑料,搞得家里到處都是廢塑料袋;她不舍得用洗潔精洗碗,為了不傷她的自尊,我只好偷偷再洗一遍。 一次,我晚上偷偷洗碗被婆婆看見了,她“啪”的一聲摔上門,趴在自己的房間里放聲大哭。先生左右為難,事后,先生一晚上沒跟我說話,我撒嬌,耍賴,他也不理我。我火了,問他:“我究竟哪里做錯了?”先生瞪著我說:“你就不能遷就一下,碗再不干凈也吃不死人吧?” 后來,好長一段時間,婆婆不跟我說話,家里的氣氛開始逐漸尷尬。那段日子,先生活得很累,不知道要先逗誰開心好。 婆婆為了不讓兒子做早餐,義無反顧地承擔起燒早飯的“重任”。婆婆看著先生吃得快樂,再看看我,用眼神譴責我沒有盡到做妻子的責任。為了逃避尷尬,我只好在上班的路上買包奶打發(fā)自己。睡覺時,先生有點生氣地問我:“蘆荻,是不是嫌棄我媽做飯不干凈才不在家吃?”翻了一個身,他扔給我冷冷的脊背任憑我委屈的流淚。最后,先生嘆氣:“蘆荻,就當是為了我,你在家吃早餐行不行?”我只好回到尷尬的早餐上。 那天早晨,我喝著婆婆燒的稀飯,忽然一陣反胃,肚子里所有的東西都搶著向外奔跑,我拼命地壓制著不讓它們往上涌,但還是沒壓住,我扔下碗,沖進衛(wèi)生間,吐得稀里嘩。當我喘息著平定下來時,見婆婆夾雜著家鄉(xiāng)話的抱怨和哭聲,先生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憤怒地望著我,我干張著嘴巴說不出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和先生開始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吵,婆婆先是瞪著眼看我們,然后起身,蹣跚著出門去了。先生恨恨地瞅了我一眼,下樓追婆婆去了。 意外迎來新生命,卻突然葬送了婆婆的性命! 整整三天,先生沒有回家,連電話都沒有。我正氣著,想想自從婆婆來后,我夠委屈自己了,還要我怎么樣?莫明其妙的,我總想嘔吐,吃什么都沒有胃口,加上亂七八糟的家事,心情差到了極點。后來,還是同事說:“蘆荻,你臉色很差,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 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是我懷孕了。我明白了那天早晨我為什么突然嘔吐,幸福中夾著一絲幽怨:先生和作為過來人的婆婆,他們怎么就絲毫沒有想到這呢? 在醫(yī)院門口,我看見了先生。僅僅三天沒見,他憔悴了許多。我本想轉(zhuǎn)身就走,但他的模樣讓我心疼,沒忍住,我喊了他。先生循著聲音看見了我,卻好像不認識了,眼神里有一絲藏不住院的厭惡,它們冰冷地刺傷了我。我跟自己說不要看他不要看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那時,我多想向先生大喊一聲:“親愛的我要給你生寶貝了!”然后被他舉起來,幸福地旋轉(zhuǎn)。我希望的沒有發(fā)生。在出租車里,我的眼淚才遲遲地落下來。為什么一場爭吵就讓愛情糟糕到這樣的程度?回家后,我躺在床上想先生,想他滿眼的厭惡。我握著被子的一角哭了。 夜里,家里有翻抽屜的聲音。打開燈,我看見先生淚流滿面的臉。他正在拿錢。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聲不響。他對我視若不見,拿著存折和錢匆匆離開。或許先生是打算徹底離開我了。真是理智的男人,情與錢分得如此清楚。我冷笑了幾下,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第二天,我沒去上班。想徹底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找先生好好談一次,找到先生的公司,秘書有點奇怪地看著我說:“陳總的母親出了車禍,正在醫(yī)院里呢。” 我瞠目結(jié)舌。 飛奔到醫(yī)院,找到先生時,婆婆已經(jīng)去了。先生一直不看我,一臉僵硬。我望著婆婆干瘦蒼白的臉,眼淚止不住:天哪!怎么會是這樣?直到安葬了婆婆,先生也沒跟我說一句話,甚至看我一眼都帶著深深的厭惡。 關于車禍,我還是從別人嘴里了解到大概,婆婆出門后迷迷糊糊地向車站走,她想回老家,先生越追她走得越快,穿過馬路時,一輛公交車迎面撞過來…… 我終于明白了先生的厭惡,如果那天早晨我沒有嘔吐,如果我們沒有爭吵,如果……在他的心里,我是間接殺死他母親的罪人。 先生默不作聲搬進了婆婆的房間,每晚回來都滿身酒氣。而我一直被愧疚和可憐的自尊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跟他解釋,想跟他說我們快有孩子了,但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又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我寧愿先生打我一頓或者罵我一頓,雖然這一切事故都不是我的故意。 日子一天一天地窒息著重復下去,先生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我們僵持著,比陌路人還要尷尬。我是系在他心上的死結(jié)。 一次,我路過一家西餐廳,穿過透明的落地窗,我看見先生和一個年輕女孩面對面坐著,他輕輕地為女孩攏了攏頭發(fā),我就明白了一切。先是呆,然后我進了西餐廳,站在先生面前,死死盯著他看,眼里沒有一滴淚。我什么也不想說,也無話可說。女孩看看我,看看我先生,站起來想走,我先生伸手按住她,然后,同樣死死地,絕不示弱地看著我。我只能聽見自己緩慢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動在瀕臨死亡般的蒼白邊緣。 輸了的是我,如果再站下去,我會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倒下。 那一夜,先生沒回家,他用這樣的方式讓我明白:隨著婆婆的去世,我們的愛情也死了。先生再也沒有回來。有時,我下班回來,看見衣櫥被動過了——先生回來拿一點自己的東西。我不想給他打電話,原先還有試圖向他解釋一番的念頭,一切都徹底失去了。 我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去醫(yī)院體檢,每每看見有男人小心地扶著妻子去做體檢,我的心便碎的提不起樣子。同事隱約勸我打掉算了,我堅決說不,我發(fā)瘋了一樣要生下這個孩子,也算對婆婆的死的補償吧,我下班回來,先生坐在客廳里,先生看著我,眼神復雜,和我一樣。 我一邊解大衣扣子一邊在心里對自己說:“不哭不哭……”眼睛很疼,但我不讓它們流出眼淚。掛好大衣,先生的眼睛死死盯在我已隆起的肚子上。我笑笑,走過去,拖過那張紙,看也不看,簽上自己的名字,推給他。“蘆荻,你懷孕了?”自從婆婆出事后,這是先生第一次跟我說話。我再也管不住眼睛,眼淚“嘩啦‘地流下來。我說:“是啊,不過沒事,你可以走了。” 先生沒走,黑暗里,我們對望著。先生慢慢趴在我身上,眼淚滲透了被子。而在我心里,很多東西已經(jīng)很遠了,遠到即使我奔跑都拿不到了。不記得先生跟我說過多少遍“對不起”了,我也曾經(jīng)以為自己會原諒,卻不能,在西餐廳先生當著那個女孩的面,他看我的冰冷的眼神,這輩子,我忘記不了。我們在彼此心上劃下了深深的傷痕。我的,是無意的;他的,是刻意的。 期待冰釋前嫌,但過去的已無法重來! 除了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時心里是暖的,而對先生,我心冷如霜,不吃他買的任何東西,不要他的任何禮物,不跟他說話。從在那張紙上簽字起,婚姻以及愛情統(tǒng)統(tǒng)在我的心里消亡。有時先生試圖回臥室,他來,我就去客廳,先生只好睡回婆婆的房間。夜里,從先生的房間有時會傳來輕微的呻吟,我一聲不響。這是他習慣玩的伎倆,以前只要我不理他了,他就裝病,我就會乖乖投降,關心他怎么了,他就一把抓住我哈哈大笑。他忘記了,那時,我會心疼是因為有愛情,現(xiàn)在,我們還有什么? 先生用呻吟斷斷續(xù)續(xù)待續(xù)到孩子出生。他幾乎每天都在給孩子買東西,嬰兒用品,兒童用品,以及孩子喜歡的書,一包包的,快把他的房間堆滿了。 我知道他是用這樣的方式感動我,而我已經(jīng)不為所動。他只好關在房間里,用電腦“噼哩啪啦”敲字,或許他正在網(wǎng)戀,但對我已經(jīng)是無所謂的事了。 轉(zhuǎn)年春末的一個深夜,劇烈的腹痛讓我大喊一聲,先生一個箭步?jīng)_進來,好像他根本就沒脫衣服睡覺,為的就是等這個時刻的到來。先生背起我就往樓下跑,攔車,一路上緊緊地攥著我的手,不停地給我擦掉額上的汗。到了醫(yī)院,背起我就往產(chǎn)科跑。趴在他干瘦而溫暖的背上,一個念頭忽然闖進心里:這一生,誰還會像他這樣疼愛我?先生扶著產(chǎn)房的門,看著我進去,眼神暖融融的我忍著陣痛對他笑了一下。從產(chǎn)房出來,先生望著我和兒子,眼睛濕濕地笑啊笑啊的。我摸了一下他的手。先生望著我,微笑,然后,緩慢而疲憊地軟塌塌倒下去。 我痛喊他的名字…… 先生笑著,沒睜開疲憊的眼睛… 我以為再也不會為先生流一滴淚,事實卻是,從沒有過如此劇烈的疼撕扯著我的身體。醫(yī)生說,我先生的肝癌發(fā)現(xiàn)時已是晚期,他能堅持這么久是絕對的奇跡。我問醫(yī)生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醫(yī)生說五個月前,然后安慰我:“準備后事吧。” 我不顧護士的阻攔,回家,沖進先生的房間打開電腦,心一下子被疼窒息了。 先生的肝癌在五個月前就已發(fā)現(xiàn),他的呻吟是真的,我居然還以為…… 電腦上的20萬字,是先生寫給兒子的留言:孩子,為了你,我一直在堅持,等著看你一眼再倒下,是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我知道,你的一生會有很多快樂或者遇到挫折,如果我能夠陪你經(jīng)歷這個成長歷程,該是多么快樂,但爸爸沒有這個機會了。爸爸在電腦上,把你一生可能遇到的問題一一地寫下來,等你遇到這些問題時,可以參考爸爸的意見……? 我最最親愛的孩子,寫完這20多萬字,我感覺像陪你經(jīng)歷了整個成長過程。真的,爸爸很快樂。好好愛你的媽媽,她很辛苦,是最愛你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從兒子去幼兒園到讀小學,讀中學,大學,到工作以及愛情等方方面面,事無巨細都寫到了。 先生也給我寫了信:親愛的,娶了你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原諒我對你的傷害,原諒我隱瞞了病情,因為我想讓你有個好的心情等待孩子的出生……親愛的,如果你哭了,說明你已經(jīng)原諒我了,我就笑了,謝謝你一直愛我……這些禮物,我擔心沒有機會親自送給孩子了,麻煩你每年替我送他幾份禮物,包裝盒子上都寫著送禮物的日期…… 回到醫(yī)院,先生依舊在昏迷中。我把兒子抱過來,放在他身邊,我說:“你睜開眼笑一下,我要讓兒子記住他在你懷抱里的溫暖……” 先生艱難地睜開眼,微微地笑了一下。兒子偎依在他懷里,舞動粉色的小手。
于是每次給她的花板不雕刻的一面成了他表白的平臺。那上面不再是一兩句話,很多時候幾塊花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她也回復在花板上,花板的板面寬得很,反正有的是地方。 他是他們那一帶十里八鄉(xiāng)技藝出眾的小木匠,在家里專業(yè)制作江南人特別鐘情的一種仿古的花床。她是一個雕花匠,不但人長得特別漂亮,手藝也很棒。花床上有很多花板需要雕刻,他們就這樣相識了。他是那種不善言辭的人,每次她來拿要雕刻的花板時他總是顯得語無倫次,有時甚至窘得說不出話來。往往是她把花板拿走了,他還呆在那里瞎想老半天。或者他會把錄音機開得很響,讓那“愛你在心口難開”的歌聲震得耳鳴。他心里知道,他愛上她了!她心里是佩服他的,因為他讓她雕刻的花板上的圖案每次都是他畫上去的,他不用樣板但畫得很逼真。加之他的木工活也做得好。只是她感覺他似乎很木訥。見面的次數(shù)多了,他漸漸也就不那樣不自然了,一次,她來拿花板,他對她說,這次他有些花板畫了兩面的,讓她要仔細看一下!她讓他放心,和他閑聊了幾句她便拿著花板回去了。她要動手雕刻時,想起他吩咐的話,便把每一塊花板都正反看了一下,那板上并沒有兩面畫圖案,卻是在每塊花板的反面用木工鉛筆寫著一句話:愛你在心口難開。她的心跳得撲騰撲騰的,臉上也有些發(fā)燙,她用最快的速度雕刻完這批不同尋常的花板,等著他來取。他心懷忐忑地到她那里去取花板的,這一次輪到她有些不自在了。“做好了嗎?”他問。“好了!你可以拿走了!”她不好意思看他,說完臉頰緋紅并羞澀地低下了頭。他走之前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問了句,你看到了嗎?她沒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拿回家后他仔細看了每一塊花板,卻沒發(fā)現(xiàn)她留的一個字。他有一絲失望,但想起她當時的樣子肯定她已經(jīng)看到這些字了。回想起她瞬間變得緋紅的姣好的臉龐他有些興奮。再去他家拿花板已過了幾天,她不再有幾天前的羞澀了,他跟她按慣例交代了幾句她便拿著花板告辭了,這次他沒對她說讓他看反面,但她一到家還是將花板一一查看了一遍,這次所有的木板上都寫著:我愛你!請回音!她沒有在每一塊木板上回復,只在一塊上面回了一句:我也愛你!這一句話當然給他看到了,他那每天開得震翻天的錄音機漸漸沒了聲響,伴隨著有節(jié)奏的“嘩——嘩”的刨板聲,他在心里醞釀著給她的木板宣言呢!于是每次給她的花板不雕刻的一面成了他表白的平臺。那上面不再是一兩句話,很多時候幾塊花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她也回復在花板上,花板的板面寬得很,反正有的是地方。也不知這樣做了多少張床,他們的愛也如木花卷般的多姿多彩起來。一年后,他們走入婚姻的殿堂,他們把求婚和應允的那個宣言留在他們自己婚床的花板上。
桌兩邊,坐了男人和女人。“我喜歡你。”女人一邊擺弄著手里的酒杯,一邊淡淡的說著。“我有老婆。”男人摸著自己的手上的戒指。“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覺。你,喜歡我嘛?”意料中的答案。男人抬起頭,打量著對面的女人。24歲,年輕,有朝氣,相當不錯的年紀。白皙的皮膚,充滿活力的身體,一雙明亮的,會說話的眼睛。真是不錯的女人啊,可惜。“如果你也喜歡我,我不介意作你的情人。”女人終于等不下去,追加了一句。“我愛我妻子。”?男人堅定的回答。“你愛她?愛她什么?現(xiàn)在的她,應該已經(jīng)年老色衰,見不得人了吧。否則,公司的晚宴,怎么從來不見你帶她來……”女人還想繼續(xù),可接觸到男人冷冷的目光后,打消了念頭。靜……“你喜歡我什么?”男人開口了。“成熟,穩(wěn)重,動作舉止很有男人味,懂得關心人,很多很多。反正,和我之前見過的人不同。你很特別。”“你知道三年前的我,什么樣子?”男人點了顆煙。“不知道。我不在乎,即使你坐過牢。”“三年前,我就是你現(xiàn)在眼里的那些普通男人。”男人沒理會女人,繼續(xù)說。“普通大學畢業(yè),工作不順心,整天喝酒,發(fā)脾氣。對女孩子愛理不理,靠**來發(fā)泄自己的欲求不滿。還因為去夜總會找小姐,被警察抓過。”“那怎么?”女人有了興趣,想知道是什么,讓男人轉(zhuǎn)變的。“因為她?”“嗯。”“她那個人,好像總能很容易就能看到事情的內(nèi)在。教我很多東西,讓我別太計較得失;別太在乎眼前的事;讓我盡量待人和善。那時的我在她面前,就像少不更事的孩子。也許那感覺,就和現(xiàn)在你對我的感覺差不多。那時真的很奇怪,倔脾氣的我,只是聽她的話。按照她說的,接受現(xiàn)實,知道自己沒用,就努力工作。那年年底,工作上,稍微有了起色,我們結(jié)婚了。”男人彈了彈煙灰,繼續(xù)說著。“那時,真是苦日子。兩個人,一張床,家里的家具,也少的可憐。知道嗎?結(jié)婚一年,我才給她買了第一顆鉆戒,存了大半年的錢呢。當然,是背著她存的。若她知道了,是肯定不讓的。”“那陣子,煙酒弄得身體不好。大冬天的,她每天晚上睡前還要給我熬湯喝。那味道,也只有她做得出。”男人沉醉于那回憶里,忘記了時間,只是不停的講述著往事。而女人,也絲毫沒有打擾的意思,就靜靜地聽著。等男人注意到時間,已經(jīng)晚上10點了。“啊,對不起,沒注意時間,已經(jīng)這么晚了。”男人歉意的笑了笑。“現(xiàn)在,你可以理解嘛?我不可能,也不會,作對不起她的事。”“啊,知道了。輸給這樣子的人,心服口服咯。”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我到了她的年紀,會更棒的。”“嗯。那就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不是嗎?很晚了,家里的湯要冷了,我送你回去。”男人站起身,想送女人。“不了,我自己回去可以了。”女人擺了擺手。“回去吧,別讓她等急了。男人會心的笑了笑,轉(zhuǎn)身要走。“她漂亮嘛?”“.......嗯,很美。”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女人,對著蠟燭。發(fā)呆。男人回到家,推開門,徑直走到臥室,打開了臺燈。沿著床邊,坐了下來。“老婆,已經(jīng)第四個了。干嗎讓我變成這么好,好多人喜歡我呀。搞不好,我會變心呀。干嗎把我變成這么好,自己卻先走了?我,我一個人,好孤單呀。”男人哽咽的說著,終于泣不成聲。眼淚,一滴滴的從男人的臉頰流下,打在手心里的相框上。昏暗的燈光中,舊照片里,彌漫著的,是已逝女子,淡淡的溫柔。
佇立一旁的我,被這對苦難夫婦難得的笑容深深感動著。我知道,這是兩個不同凡響的勝者的微笑!我覺得,這是我見過的世上最美的笑容! 秋風蕭瑟的時節(jié),我陪同一位患了重病的同事上武漢治療。剛住進醫(yī)院,同病房一位叫汪政的年輕病人讓我不由一驚。只見他面色烏黑,雙頰深凹進去,臉龐瘦成了皮包骨,那羸弱的模樣十分嚇人。而照顧他的妻子懷有身孕,挺著個大肚子,嬌好的臉上掛滿愁云。我暗自惋嘆:要不是他身染陳疴,這該是一個多么幸福的家庭啊。如今孩子即將出世,父親卻來日無多,很可能已等不及和孩子見上一面了。天若有情,為何對這一家子這般刻薄呢! 夜晚,汪政突然呻吟起來,那叫聲喑啞、低沉,分明是在竭力壓抑著,不讓聲音太大。顯然,錐心的疼痛折磨著他,他拼命忍受著,直到實在不堪承受了,才不得不失聲叫幾聲。他的妻子杜大姐慌忙地準備出去叫醫(yī)生。我見她行動不便,就自告奮勇地去了值班室。醫(yī)生聞訊一邊和我往病房趕來,一邊感嘆不已:“這個病人真不容易。像他這樣癌細胞已擴散到全身的,一般人都痛得一天到晚不住地叫喚,他卻輕易不出聲,換了別人頂多拖3個月,可他已撐過5個月了!” 醫(yī)生給汪政注射止痛藥物時,他的右手緩慢而又倔強地擺動著,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似乎是要阻止醫(yī)生,但醫(yī)生當然不會聽他的。進行治療后,他才逐漸安靜下來,沉沉地昏睡過去。我卻難以入眠,耳邊老是回響著剛才醫(yī)生說的話。 翌日上午,我去藥房拿藥時,看見杜大姐獨自一人呆坐在樹陰下悄悄抹淚,便走過去, 好言安慰了幾句,并把昨晚醫(yī)生的感慨告訴了她。 不想杜大姐的眼淚竟又奪眶而出,她說:“他之所以能苦苦撐到今天,是因為一個心愿未了。”“一個心愿?”我迫不及待地問,“什么心愿呀?”“他一定要在臨走前見到孩子。”杜大姐已泣不成聲。“噢,是這樣。”我心頭一震。我沒有想到,一個美好的心愿,一個難以泯滅的希望,竟會給一個臨死的人帶來如此傲視死神的不凡勇氣,帶來這般抗爭病魔的無窮力量! 我關切地問:“那孩子什么時候出生呢?”“快了。預產(chǎn)期是10月21日,還有20多天。”她緊接著又說,“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歡孩子。過去周末我們逛公園,他喜歡看的竟是那些在游樂場里玩耍的孩子。平時看個電視吧,他最愛看的是少兒節(jié)目,那里面小孩子多呀。” “那為什么現(xiàn)在才要孩子呢?” “說來話長”,杜大姐輕嘆了一口氣,“我們結(jié)婚本來就遲,婚后為了工作,只得把要小孩的計劃往后一推再推。到了前年,我們見自己的年齡大了,再也不能推遲了,就決定懷個孩子。不想始終懷不上,到醫(yī)院一檢查,原來我身體有毛病。為了治病,我們用了兩年多時間,跑了四五個城市的醫(yī)院。那時,他和我想孩子都快想瘋了。直到去年年底,動了一次手術,總算把病治好了。孩子懷上后,他簡直是欣喜若狂啊。再出差時,他就大量地采購小孩衣物和玩具。因為不知道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就男女樣式各買一套。”說到這里,杜大姐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但很快又神色黯然了,“唉,真沒想到他有這個病,而且一發(fā)現(xiàn)就是晚期。他還有多少夢想沒來得及去實現(xiàn)呀,特別是對這個將要出世的孩子,他有很多打算都沒有時間去完成了。現(xiàn)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臨走前能見上孩子。” “可他的病情那么危重,還能堅持20多天嗎?” “誰知道呢。其實,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舍不得他走,也希望他能實現(xiàn)心愿,但另一方面,看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活活受罪,我又希望他快點走。”杜大姐喃喃地說著,滿臉悲戚。 可惡的病魔一刻不停地噬咬著汪政,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日益衰弱。為了抵御愈演愈烈的疼痛,他常常不得不咬緊牙關,扭曲著臉,但顯然已越來越力不從心,有時就會失去控制地叫喊出來。為了緩解他的痛苦,醫(yī)生不得不加大止痛藥物的劑量,縮短注射的間隔時間。讓我始終迷惑不解的是,每次他無一例外都會企圖阻止醫(yī)生給他打止痛針。 面對這一切,杜大姐心如刀絞,心急如焚。 疼痛稍有好轉(zhuǎn),神志稍微清醒的時候,汪政趕緊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吃力地吐出一個個字,向杜大姐或我打聽當天日期,盤算著離預產(chǎn)期還剩下多少日子。我可以想見,一個被死神愈逼愈緊的人,盼望見到親骨肉,實現(xiàn)最后心愿的心情該會怎樣地越來越強烈和迫切!而疾病的摧殘和長期的化療、放療,已使他的記憶嚴重衰退,我們常常含淚告訴他多遍,但不久他又開始打聽——他根本記不住了。 一天下午,杜大姐剛好不在,我聽到汪政又在壓抑地呻吟,臉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我心頭一陣酸楚,就走到他的床前,勸道:“你不必強忍著,就放聲叫吧。叫出來會好受一些。” 聽了我的話,他的眼角滾出了幾滴淚水,嘴唇翕動著,想說什么。我趕忙俯下身去,辨聽他的話音。我沒有想到,他一邊呻吟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我的是,他之所以強忍著不叫喊,是因為叫聲大了,就要被打止痛針,而打止痛針后就會昏迷,他害怕止痛針打得太多,有一天睡過去再也醒不來,就沒有機會見到孩子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要阻止醫(yī)生給他打針呢。剎那間,我熱淚盈眶,感動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時間艱難地向前推移著。幾天過后,汪政已變得奄奄一息。杜大姐匆匆出去了半日,回來后就把我叫到病房外。 “不能讓他再等下去了。他等得太苦,而且很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杜大姐說,“我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千方百計保證他在臨走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決定提前把孩子生下來。” “提前?”我不理解。 “對,通過剖腹產(chǎn)。我去找過一位比較熟悉的婦產(chǎn)科主治醫(yī)生,開始她根本不同意,后來我講了我的特殊情況,給她下跪求情,她被打動了,我又立下字據(jù)保證萬一出了事故決不找醫(yī)院和醫(yī)生的麻煩,她才勉強應允。” “會有危險嗎?”我擔心地問。 “孩子不會有危險。而我因為去年剛做過一次手術,倒是有一定的危險性。不過,不管危險有多大,我都必須這么做。”她的口氣很堅決。 我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為了幫助丈夫?qū)崿F(xiàn)最后的心愿,竟然甘愿去冒生命危險。這是一位多么有情有義的好妻子啊! 我又問道:“他會同意嗎?” “肯定不會同意,我只有騙他了。”杜大姐看著我說,“我想請你幫著我騙騙他,讓他誤以為明天就是預產(chǎn)期,不讓他發(fā)現(xiàn)我提前做了剖腹產(chǎn)。” 當晚,杜大姐把嘴貼在汪政的耳邊,主動告訴他,他苦盼的日子已到了。汪政混濁的眼眸里好像閃過一絲疑惑,我趕忙開口,證實明天的確就是10月21日,并把手機湊到他眼前,讓他看上面的日期。當然,那日期事先已更改了。撒這些謊時,我竟感覺有幾分悲壯。 汪政這才似乎相信了。他凝望著妻子,目光里蓄滿了期待。 當杜大姐和襁褓中的男嬰被用擔架送到汪政的病床前,隨著孩子一聲響亮的啼哭,汪政竟然笑了——我沒想到飽受劫難的他居然還會笑——盡管那勉強擠出的笑容很淡很淡,不留意甚至難以覺察,但他的確是笑了。目睹這一幕,杜大姐那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只是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疲憊——遭遇了產(chǎn)后大出血的她,剛從死神的魔爪下逃了回來。 佇立一旁的我,被這對苦難夫婦難得的笑容深深感動著。我知道,這是兩個不同凡響的勝者的微笑!我覺得,這是我見過的世上最美的笑容!
和藍分手了,藍是個很好的女孩,很漂亮也很溫柔,雖然很多朋友說我離開她很傻,可我還是放手了,雖然我很舍不的。 第一天,她沒有起床,把自己用被子捂的嚴嚴實實的,她宿舍的人都不敢去安慰她,她一天都沒有吃飯,連刷牙洗臉都沒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聽到她在被子里抽泣。 第二天,今天她吃飯了,是她的宿舍同學強制性的讓她吃的,她的眼眶紅紅的,我總說她是個愛哭鬼,她每次都噘著小嘴說她不是。 第三天,今天她穿的很妖艷,走進一家酒吧,喝了好多酒,用一種很誘惑的眼光環(huán)視全場,好多人上來搭腔“小姐,你好漂亮啊”。她喝了很多,當一個年紀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對她說“小姐,我送你回家吧”的時候她把手中的酒全潑在他的臉上,那個該死的老頭揚起他的手掌就要打下去的時候,小睦他們來了,救了藍,這一切我都知道,我就在酒吧的一個角落里看著。 第四天,今天她早早就起床了,忙忙碌碌一上午,然后把自己關在浴室里好久,當舍友們踹門進去的時候都驚呼到:好干凈啊。 第五天,她開始學習了,其實她原來學習很好,我們開始后受我影響她的成績也退步了,這也好,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恢復的也快。 三個月后……她做了學生會主席,她越來越能干,也開朗了不少,馬上她就要靠研了。 一年后……在她身邊的男人很多,比我優(yōu)秀的也很多,可她根本沒在意過,不過她和凌很好,校園里傳他們的關系很曖昧。她只是把他當哥哥,可是流言是擋不住的。 三年后……她要結(jié)婚了,新郎是凌,她在寫結(jié)婚請貼,一張,兩張,三張……寫到第十二張的時候她哭了,趴在桌上眼淚完全抑制不住,我上前一看,所有的喜貼新郎寫的都是我的名字。 我也很想哭,可是鬼魂是不能哭的,我沒有眼淚。 三年前,我橫穿馬路,遇上車禍,手里提著要給她慶祝生日的蛋糕。 (備注:標題為編者自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