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二)
她想起自己的計劃,隨手摘起花壇里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奔向遠去的身影,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聲說,“曾少藝!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聽說你失戀了,我就趕緊趕過來向你告白。既然之前你給我如大山般深沉的愛,那我就回饋你大海般遼闊,深不見底的愛。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說著她把花塞到此刻一臉懵比的他手里。“你。”
“快問快答,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3,2,1,YES or NO?”
他臉色一暗,“NO”
“哦,撩男失敗~”她笑著說,雖然那個已經崩潰得不像笑容了,但我們還是遵從小花的意愿說是笑容吧。
“沒關系,我會努力的。”說完,她踮起腳吻了一下譚真同學,“這算給我的獎勵吧。”說完就逃開了。
回到宿舍,小花的情緒是穩定的,那是因為她已經在外面哭夠了。在宿舍樓下的草叢里,她掏出她的小鏡子,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出來。她對著鏡子里的女孩說,“花花,不要哭了好不好?你都答應他了,不會再哭的,對他好,對你好。有些喜歡的人最終不是都能走到一起的,能走到一起的都是上輩子聯手拯救過銀河系的人,你想啊,能拯救銀河系的人首先就有很堅定的心志所以才能扛住這輩子那么多的堅難險阻在一起,你說你哪里有一點像拯救過銀河系的樣子。乖啦,別哭啦,你都那么大個人了就不要老是要別人哄你了。”她抬頭看看稀朗的星空,下定了決心,就算沒拯救過銀河系,還是要去愛他。
幾個月后——
“過來,我這里有一場戀愛要和你談一下。”小花在后面追著。
“不要!我死都不要過去!”曾少藝同學奮力往前跑。
“你跑什么呀跑,別跑啊你。”
“你不追我就不跑。”
“好,我不追——”喘大氣
“ok,ok——”同樣大喘粗氣,停住了。
小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撲了上去,死死抱住他。
“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我不跑了行不?放手吧。”他向她求饒。
“諒你也不敢。”小花放開了他的手,但還是拉住他的衣角。
“你別追我了,雖然我是還喜歡你,但我們真的不合適。”譚真試圖再次去說服她。
“拜托,你拒絕我不要每次都是同樣的理由好不好,耳朵都聽出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連理由都懶得找呢~”小花一臉鄙夷。
“……還好吧,不就三八婦女節一次,植樹節一次,愚人節一次,勞動節一次,青年節一次,母親節一次,兒童節一次,現在端午節一次…….”
小花數了數,憤憤地說,“魔鬼!還有一次清明節吶!天哪,你居然已經拒絕我9次了,太狠心啦!”嚶嚶,裝哭中
“為什么會有清明節告白這種事情!而且你告白的日子都太特別!太頻繁了!三八婦女節,勞動節,植樹節,兒童節,端午節都在亂入什么!”
“不是啊,我想說在節日里告白成功了就不用去一直記著時間啦,而且舉國同慶耶!”小花開心的說著,好像對方已經答應了似的。
曾少藝扶額,“這里除了愚人節外我實在想不到還有哪一個節日是適合告白的……然而,我居然被你說服了。”
“你是指要接受我的告白?”她欣喜地快跳起來。
“沒有!”
“你還喜歡我吧?”小花認真的問。
他不說話,點了點頭。
小花皺著眉頭,徑直走開了,他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有點不舍,“哎,你…”
“那就等下次節日再來找你好了,拜拜~”小花回過頭笑著說。
“哎,下次節日前我有事情。”
“沒關系啊,我等你忙完。”
“…….”
最后直到畢業小花都沒追到曾少藝。畢業那天她去找他,說要中場休息一下,于是這一休息就是一年。一年后,她去了有他的城市。
“喂?哪位?”他下班了,已經是11點了。
“你覺得我是誰?”她慢慢地走向他。
沉默了良久,“還好嗎?這些時間。”他拿著手機的手有些抖。
“你就想問我這個?”她離他越來越近了。
“我,在深圳。”他有些急促。
“我知道。”在離他五米開外,她站定了。
“是在一家網絡公司上班。”他補充著,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么。
“我知道。”
“你在哪里啊,現在?”
“我在你后面啊。”她掛了電話慢慢走過去。
“你,怎么在這里?”他很驚訝,驚訝之余又有點欣喜。
“找我的朋友咯,去吃個飯?”
“好,好,好。”
她定在深圳了。偶爾約出來吃吃飯,他買單,她吃。喝喝酒,他買單,她看著他喝,他喝醉了就送他回家,給他擦擦臉,有時候給他蓋好被子就走,有時候會坐在床邊看他的臉,或者伏在他胸口聽他的心跳,咚咚咚,但天蒙蒙亮就關門走。
第二年,她有事去肇慶,告知了他,并臨時拜訪了他爸媽。她總是很乖,聽話的,本來嘴笨的性格也在出來后改一些,他爸媽很喜歡她,一直追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轉頭看看一直默默吃飯的他,笑著說,“已經有了。”“不會是我們家少藝吧?”他媽媽看看她,又看看他,一臉期待,而他也有些不自在了。“哪能啊,少藝我追不上他。是我家鄉的一個男生。”“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他抬起頭看她,她卻不再看他了。
“什么時候的事?”他停下來。
“什么事?”
“你,男朋友。”
“沒有啊,就這么一說。”
“哦。”她覺得他有些雀躍。
第三年,他有了一個女朋友,一次她去他家拜訪,看到一個長得很文靜很賢惠的女孩在廚房里做飯,他媽媽拉著她說,這是他女朋友,叫沈嘉憶。那天她吃到了他女朋友做的飯,確實很不錯。他回來了,她笑著說,你有口福。他應承著,自覺地坐在女朋友的旁邊。她看著那個女孩給他剝蝦殼,覺得食之無味,但還是笑著打趣他們,“叔叔阿姨,你們看這小兩口甜蜜蜜的,應該快可以抱孫子了。”他聞言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是這樣我們就不操心了。”他媽媽笑得很燦爛。
“我不知道你會來。”
“嗯。不請自來確實是我不對。”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其實這事跟我真沒多大關系,我就來看看叔叔阿姨怎樣,另外祝你們百年好合。”
“你不要這樣子。”
“我走了。”他看著她,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她轉過頭,“曾少藝,你就是一株害羞草,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其實最傷人。”說完頭都回離開了。
第四年,他又一次分手了。她遇到了另一個男生。她跟他說她的理想型出現了。他沉默了一會叫她去追,她想了一會,“曾少藝,你真是個混蛋。”
第五年,她和那個男生在一起了。他高冷,又酷又帥,對全世界冷,就對她一個人暖,真的如她所想。他前前后后跟她告白了五次,終于在元旦節第二天她答應了和他在一起,而這一天是過去她和譚真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很開心地抱著她轉圈圈,像個孩子一樣,她看著他的眼睛,心里對自己說,就這樣到此結束吧,小花。
第六年,他工作很煩惱約她出來喝酒,他喝,她看著他喝,一杯一杯給他添酒,不說一句話。他哭了最后醉醺醺地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你要不要,哇一聲他吐了。她皺著眉頭扶住了他,“TMD,現在才想打老娘的主意,早幾年干嘛去啦!”他呆呆愣愣的,伸手摸摸她的臉,“你這些年都遭遇了什么,那么躁。”她哭了。他睡在她的房間里,醒來發現桌面上的留言條,廚房里有粥,喝完再走。他晃了晃頭看到電視機旁邊的照片,是她和一個男生的照片,照片里她微蹙著眉,男生喜笑顏開地捏著她的臉頰。他喝著粥,水蒸氣繚繞,慢慢的眼眶紅了。
第七年,他要結婚了,她如約而至。看到穿上西裝精神抖擻的新郎,上下打量一番,以問候兄弟的方式問候他,“呦,不錯嘛曾少藝,穿得人模人樣的哈。”他笑了。她轉過頭,“嘿,新娘,我是他兄弟。”
新娘要拋花束了,眾人圍著新娘和新郎,他附耳跟新娘說了些什么,之后他拿著花束走向她,遞給她,“記得請我喝喜酒。”她笑得一臉燦爛,一如當年,“當然啦,你是兄弟嘛。”說著擂了他一拳。
在家里,她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里雙眼通紅的女人,打開紅色的小盒子,把戒指套在中指上看了看,終于下定決心撥打了電話,“結婚吧。”
婚后她離家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叫如夢之下。自己當自己的老板,想什么時候上班就什么時候上班,什么時候下班就什么時候下班。丈夫很愛她,在他不忙的時候就領著兒子來接她下班,她總說就幾步路怎么還要人接了,自己并不那么嬌氣。這個時候總是笑著摸摸她的頭,說,“因為你是我的小女孩啊。”她臉紅了,打掉他的手,說,“沒個正經樣,教壞了真嘉怎么辦?”她看一眼在一旁玩的小男孩。“哪呀,他提前學學怎么撩妹也好。”“盡貧嘴,今晚上不用吃飯了。”“老婆大人饒命吶。”作求饒狀。
“真嘉,來。”丈夫抱起兒子,一手牽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今晚上吃什么?”
“嗯,吃糖醋排骨,番茄蛋花湯,炒青菜。”
“好耶,吃糖醋排骨!”真嘉雀躍著,她笑著捏捏他的小鼻子,“真是個小饞貓。”
“好,走咯,去買排骨。媽媽要給我們做糖醋排骨咯。”
閑暇的時間里她就待在家里侍候花草,她種了一院子的害羞草。有時候就去翻翻書櫥里的書,給真嘉看看作業,不過兒子很聰明,不用她怎么上心。她總在臨起床時仔細地端詳睡熟的丈夫,冷峻的面容,一看就是一個冷冰冰的人,就跟他學的法律一樣,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她面前溫柔得像一汪春水,她伸出指頭撫上他緊抿著的薄唇,就是這兩片嘴唇帶給了她一切,哄她,愛她,并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家庭環境,真厲害,她由衷地想道。她突然想聽聽他的心跳聲,耳朵附上他的胸膛,咚咚咚,她覺得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了,剛想抬頭,一只溫厚的手掌輕輕地落在她頭上,“聽到了嗎?我的心在說,‘我愛你’”她瞪大了眼睛,瞬間哭了,趴在他的胸膛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哭了起來,嚇得丈夫手忙腳亂,“hey,我做錯了什么嗎?”她哭得越發厲害,抿住唇,一直搖頭。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酸。
又三年后,她在公園里遇到了他,他牽著一個小女孩,而她牽著一個小男孩,兩兩相望。半天,她說,“嗨。”
他回,“嗨。”他們走近對方,她沒再看他,而是去逗弄他牽著的小女孩,“嘿,小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女孩抬頭看她爸爸一眼,他點點頭,這才怯怯地說,“曾萌。”她不由得抬起頭來,他眼里有一些苦澀,她繼續說,“真是一個可愛的名字呢。”說著摸摸女孩的小腦袋。“幾歲了孩子?”她問。
“四歲半了。”
他看著她旁邊的小男孩問,“你兒子嗎?”
她把真嘉往前推了推,“來,告訴叔叔你叫什么?”
“我叫陳真嘉,今年五歲,上幼稚園大班,我會畫畫,會唱歌,會講故事,會做數學題……”她及時堵住他的小嘴巴,“太好了,真嘉同學,先消停會兒。”
“挺有意思的這孩子。”
“也不知道這孩子隨了誰的性子,我和他爸爸都不是多話的人啊。”
“真嘉帶妹妹去玩,不許欺負妹妹,得讓著點她,別走遠哈。”
“我們聊聊吧。”
“好久不見。”她又像以前那樣率先打破平靜。
“是啊,好久不見了。”
“這些年都挺好的吧。”
“嗯,都好。”
“叔叔阿姨呢,身體都還可以吧。”
“嗯,都健康,勞煩關心了。”
“哎呀,你這么安靜還怎么聊天啊。”她有點暴起了。
“……”他就是定定地看著她。
“我知道結婚沒通知你是我不對,可是我這個,這個是可以被理解的,真嘉他爸爸要出國進修嘛,就順便一起登個記,然后出國咯,婚宴都沒辦。”
“我都明白。”
“明白就好了。”他們就這樣坐著,相顧無言。
“真嘉帶妹妹回來。”她回頭發現他在看她,她撇過了頭。
“媽媽,真萌說她爸爸種了好多的向日葵,有好多的瓜子,我們去她家好不好?”
“爸爸,我也想要含羞草。”
她說,我種了一院子的含羞草,改天送你種子。
他點點頭,說,我種一片向日葵,過幾天送你瓜子。
最后她鼓起勇氣,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同樣的,他也問出口。
“愛過。”他們異口同聲地說,相視一笑,她擂了他一拳,“走了,兄弟。”
他們發現,原來自己耿耿于懷的只是一句愛過。在那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里,他們相互陪伴,又相互疏離,都是因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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