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班衷毅:出生于東北城區,小學生,在一次偶遇下認識了曾大媽,此后為曾大媽回國做了不少工作。
曾大媽:日本戰后遺婦,本名「野溝仲子」,中文名「秀英」后半生下嫁曾大爺后街坊鄰里稱「曾大媽」,經歷了人生中酸甜苦辣,幾經波折最后回到日本家鄉安享晚年。
龍二:日本人,軍隊獸醫,因中日戰爭隨軍隊落宿中國,曾大媽第一任丈夫,為其誕下兩子「鐵峰」、「鐵男」,大兒子于逃難中夭折,小兒子病亡。龍二收到命令歸隊后,不久日本戰敗,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王長友:中國農民典范,曾大媽第二任丈夫,為其誕下一女「寶榮」,長友為了維持家庭生計不得不盜取軍火,后不幸染上“硫磺毒”逝世。
曾青風:中國退伍軍人,性格暴躁,好酗酒,曾大媽現任丈夫,青風曾多次視曾大媽如仆人呼來喝去,為其誕下一女「桂榮」,后經歷一系列的事件,青風待秀英相敬如賓。
第一章 初逢偶遇
書柜里藏著兩本發黃的日文書,每逢空閑時我都會打開看以此消磨時間,這兩本書都會使我隱約看見這位老人慈祥的笑容,佝僂的背影,她是我第一位異國的陌生朋友,她的一生,可歌可泣,波瀾起伏!我們的故事就要從一次的偶遇說起……
一九七三年 撫順
我叫班衷毅,出生在東北的一個小鎮上,是一名小學生。我姐姐前不久剛生了孩子,適逢暑假,便受母親之意去照顧姐姐。在去姐姐家的路途上,我突然聽到一首不知所云的歌,但歌聲很優美,旋律也很優雅,我循聲而去,只見一位一頭烏黑秀發的大媽在拿著鋤頭,低著頭一邊耕地一邊唱歌,歌曲真的太引人入勝,我就依偎在墻角旁欣賞著。大媽的歌聲停下了,她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我
大媽:“干嘛看著我這個老太婆?”
我:“你唱的歌很好聽”
大媽:“是嗎,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我:"我姓班,名衷毅,我姐姐剛生了孩子,媽媽叫我去照顧她"
大媽:“姓班?哦,你是素琴的弟弟,看不出來你都挺孝順。這里每家每戶的人都叫我曾大媽”
我:“曾大媽,對了,你剛才唱的是什么歌?”
曾大媽:“那是一首懷念家鄉的日本歌”
我:“日本歌?那你就是日本人咯,你怎么會來到中國?”
曾大媽只是笑了一笑,請我到她的院子里去坐,然后端出一壺剛沏好的柑橘茶和一碗日本草餅,茶香入喉,齒頰留香,滿喉嚨都是一股清涼的感覺;草餅甜中帶黏,味道十分不錯。
曾大媽:“好吃嗎?”
我:“好吃,對了,你都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么會來到中國?”
曾大媽:“你想知道嗎,這個故事很長的,你不怕悶嗎?”
(我搖了搖頭)
曾大媽:“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說起來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
第二章 千里姻緣
一九四零年 日本 長野
那時候的曾大媽還叫「野溝仲子」,正值豆蔻年華時期,全身充滿著一股少女的氣息,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的父母整天都為她的未來憂心忡忡,不得不去找個媒人為自己的女兒找對象。一天,她的父母把遠在東京的仲子召回來,并把物色對象的照片給她看,男方名叫「龍二」,他去中國發展已有一年多,國家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仲子盡管一面的不愿意,但面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答應這門婚事。
終于,仲子來到了中國東北,眼前的景物既陌生又荒涼,她根據所給的地址去尋找男方的住所,走過了無數條羊腸小道,跨遍了無數條溝溝坎坎,來到了男方的住所。不遠處站著一位儀表堂堂、氣質彬彬、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年輕人,他就是「龍二」。初次見面大家都一面的尷尬,他邀請仲子到屋子里面坐,盡管是一間陋室,卻非常干凈整潔。「龍二」抱出一只名為「哦嗨喲」的小狗出來,原來他是喜歡動物,才在軍隊里當一名獸醫,「哦嗨喲」是他在一次戰役中樹林里撿回來的身負重傷的小狗,經過他的悉心照料,「哦嗨喲」已經回復元氣,變得生動活潑了。仲子看見他有愛心便欣然接受了他,漸漸地,仲子適應了在東北的生活并為龍二生下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叫「鐵峰」,小兒子叫「鐵男」,一家人過得其樂融融。一天夜里,他收到信息,部隊命令他歸隊,臨行時,兩人依依不舍,此行一去,不知何時再回。就這樣,「龍二」一直沒有回過家,家庭的狀況也越來越差,全依靠自己做支柱。
第三章 流離失所
一九四五年八月 東北 日本戰敗
這天,仲子如常去集市,突然她聽到號外“日本戰敗,政府宣布無條件投降”仲子一心想著龍二,恍惚間她撞上了同是日本人的井上太太,她說日本戰敗,中國聯同蘇聯軍進入中國東北要將日本人趕盡殺絕,只有跟著日本軍隊走才安全,走到哪里就哪里,還勸告仲子跟著她一起走。仲子猶豫不決,面對當前狀況,不得不接受這個選擇,一群日本老少為了躲避蘇聯軍漫無目的地走,一個婦女帶著兩個孩子走,夜里,天空響起「轟隆隆」的飛機聲音,軍隊隊長說現在情況危急,需連夜收拾包袱繼續走,仲子推了推大兒子「鐵峰」發現沒有動靜,仲子心急如焚地叫起來,隊長走了過來摸了摸他的頭,斷定他患病而亡,立即叫他的手下來處理,仲子被同行的鄉親和軍隊拉走,這對母子也從此陰陽相隔。逃難的生活還在進行,井上太太一邊安慰著仲子一邊拿出食物給她,經過一番勸說,仲子才肯吃。到了夜里,大家像往常一樣在樹林中休息,
隊長走了過來說:“大家聽著,前面的路很崎嶇,帶著小孩的恐怕會有危險,現在把你們的小孩交給我,我找人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等到我們都過了那天路,再把他們接回來,只要你們聽我的,大家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仲子摸了摸正熟睡的小兒子「鐵男」,隊長命令手下把小孩帶出來,仲子死活不肯交出自己的孩子,她已經失去了大兒子,要跟小兒子同生同死,隊長見執拗不過她,就叫她離開隊伍,仲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抿著淚水離開了隊伍。仲子心力交瘁便依靠在一棵樹下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位上山采藥的陳大娘遇到,就邀仲子下山并給了她吃的,聽了仲子的遭遇,陳大娘和陳大伯都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陳大娘提出了一個荒謬的但卻實無可奈何的建議,讓仲子再嫁,一來她丈夫「龍二」生死未卜,二來不想自己也要想一下孩子,最起碼嫁了有個固定的地方,不用四處流浪,仲子再次來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她不得不接受了這個建議。
第四章 再度婚嫁
終于在陳大伯的介紹下,仲子認識了一位中國農民「王長友」,他一眼就喜歡仲子,而仲子的內心卻忐忑不安,她覺得這樣對不起「龍二」,但為了生計不得不這么做,他們舉行了簡簡單單的婚禮便了事。長友為她夾菜的動作令她觸景生情,想起第一次見到「龍二」的時候也是這樣夾菜,不禁潸然淚下。長友見到她并沒有責怪,同是心感同情去安慰她,他說就算她找回了日本老公,也不會怨她,只要她開心。仲子連聲道謝,她認為,長友雖然粗人一個,但他跟「龍二」一樣有愛心且有熱心,他的家人并為仲子取了個中文名字「秀英」
一九四六年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兒子「鐵男」在三歲的時候染上了怪病并非常嚴重,秀英為了他整天廢寢忘食,長友拿了一碗白粥進來
長友:“秀英,你沒吃過東西了,看你臉色多么憔悴”
秀英:“鐵男病了這么久還沒氣息,我很擔心他”
長友:“這樣吧,明天我請個大夫來為他檢查一下”
秀英:“觀察幾天再說,家里環境又不好,為了鐵男你花了那么多錢”
長友:“你千萬不要見外,你是我的老婆,鐵男雖然不是我的親生骨肉,但在怎么說他都是我的孩子,我王長友雖然窮,但我接了你們母子回來,我說得到做得到”
秀英沉默不語,雙手緊握著拳頭。鐵男的嘴唇瞬間流出了血,長友自己出去找大夫并叮囑秀英照顧好他,待到長友回來時,鐵男已經夭折了,秀英覺得已經生無可戀,精神恍惚,仿佛變了一個
人似的,在送孩子的遺體上山時,一路走一路哼著那首日本歌,待長友把他放到柴垛中,秀英念念有詞
秀英:“老天爺,你太不公平了,你奪走了我的大兒子,現在還要帶走我的小兒子”
長友:“秀英,是我沒用,家里窮,沒錢去請最好的大夫,要不然鐵男不會死的”
秀英還在繼續念著鐵男的名字
長友:“好了,秀英,時間也到了”
長友拿起木棒,往冥鏹里點燃,然后拋向柴垛中,火熊熊燃燒起來,秀英想跑到柴垛中,卻被長友拉扯住,秀英一直叨念著“鐵男,鐵男……”
待一切成為灰燼后,長友把鐵男的骨灰用布裝起來,秀英繼續唱起日本歌,跟著長友走下山,她不知道失去了最親的親人,往后的日子怎么過?
秀英整天都茶飯不思,長友跟他的家人都為她著急。一天長友的姐姐和弟弟都過來探望秀長友和秀英。秀英終于走了出來想吃東西,他們都出去幫他買食物了。原來這都是調虎離山計,在不吃不眠的日子里,她每晚都睜眼望著窗外的月光,她認為,只有回到家鄉,回到日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她拿了家里的積蓄和帶著鐵男的骨灰。于是,她決定支走他們,開始了回鄉之旅,到底她的逃走能否成功呢?
第五章 美夢難成
秀英從長友家逃出來之后,便四處打聽,得知在城的另一邊河的那一頭有日本人聚集的地方。秀英滿懷希望地一直走,終于她走到河的岸頭,卻被國民軍阻攔,因為這條河的一帶都是由他們駐守,要通過必須有許可證,軍官問她有沒有許可證。秀英搖了搖頭,一位軍官看了她手中拿著的一小包包袱,便搶了過來打開看,發現那是骨灰,便把它扔到河里,秀英再一次失望了。不僅如此,她還被國民軍押回了夫家,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費的。回到長友家,他姐姐和弟弟猶如興師問罪,只有長友無動于衷。
長友姐:“你說你啊,我弟弟又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長友弟:“大哥,她走就讓她走吧!任由她自生自滅”
長友:“夠了,秀英是我娶回來的,可能她失去了孩子頭腦才一時沖動想離家而已,這件事就算了吧!”
長友弟:“算了?這次她剛好被押回來,要是她真的走了話你就人財兩失了”
長友:“住口,我說算了就算了”
(他發現自己太粗魯了,望了一下姐弟)
長友:“姐,弟,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長友的姐弟就轉身離開,秀英看著長友,覺得自己太自私、太壞了,長友告訴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這天,她看到長友的姐姐在廚房里磨豆腐,他姐姐見她有興趣便教她工序,他姐姐突然想起有點事做,便讓秀英替她磨。臨走時,她告誡秀英收好桌子上那瓶堿水,以防隔壁屋子里的小孩跑過來誤喝就出事了,堿水一喝下去就會造成血液凝固而死。正正是這一句話,本來對生活失去希望連死的欲望都有的秀英,無意間正恰恰好天助她也,她等姐姐出去了就拿起桌子上的那瓶堿水,倒在碗里,一口一口喝了下去。終于,她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第六章 因禍得福
半晌,長友從田地里回來,他叫了幾聲秀英卻沒有回應,就四處尋找。他在廚房里毫無氣息的秀英,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他連忙去叫自己的姐姐和弟弟,讓他們照顧好秀英,自己去找大夫。姐姐就讓弟弟去給她灌豆漿并扶她上床去,經大夫診斷,幸虧發現得及時才化險為夷,那瓶堿水碰巧過期了不久,所以對身子毫無大礙,出乎意料的是,母子平安,秀英再次懷孕了,大夫叮囑長友等人照顧好秀英,生活起居飲食認真謹慎,不容馬馬虎虎。送走大夫后,長友開心得眉開眼笑,一家人待秀英猶如掌上明珠。
長友笠日帶上供品去廟宇拜觀音,他一邊說一邊拿著簽筒求簽,“菩薩,我不奢求大富大貴,只希望秀英母子平安我就心滿意足了”隨即一支簽從簽筒里掉了出來,他拿給解簽員。解簽員說這簽是大吉,孩子順產,他跟秀英是宿世姻緣,無論未來的路多么難走你們也會共同度過。長友還請求廟祝為秀英死去的兩個孩子做點法事,好讓慰藉自己的心靈。
而秀英的內心也是挺矛盾的,一心想為王家后繼有人,一心想回到自己的祖國日本,她不想帶著別國產下來的孩子回去見家人,她邊走邊想。突然,她走到一棵樹下,腦子里又想起了一個念頭,只有把孩子弄掉了才能繼續自己的回鄉夢。她緩慢爬上粗實的樹枝,閉上眼睛,往下跳,瞬間腦子里一片空白。
待自己醒來時已是在家里,大夫說幸虧樹下有一些雜草作阻力,對胎里的嬰兒沒有影響。眾人聽后才把心里懸著的石頭放下來了,最后歷經無數磨難,秀英開始放棄尋死的念頭,進入當長友妻子的角色,一心一意把孩子生下來。
第七章 樂極生悲
一九四八年六月 長女王寶榮出生
這天夜里,秀英覺得肚子隱隱作痛,應該是胎動。長友的姐姐立即找村子里的接生婆,長友和她弟弟在她身邊照顧她,接生婆來了,她讓大家在門外等待,一家人都坐立不安,都等著這個小生命的來臨。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一陣呱呱墜地聲響起,接生婆說母女平安,大家都露出久違的笑容,長友為自己的親生女兒取名為「王寶榮」寓意她能給家帶來財寶和榮華。
慢慢地,長友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憔悴了!她向附近的村民打聽得知原來長友為了養活家里人,不得不晚上做兼職來幫補家用,為了整個家他可以說是熬的不成人樣。這天,他如常和弟弟在田地里耕作,秀英為他們送飯來,長友在吃的過程中咳嗽不止,秀英忙給他拍背,長友瞬間昏厥在秀英的身旁。
長友的弟弟把哥哥背回家里去,請了大夫來給他診斷,經過大夫的一番檢查,確診他中了“硫磺毒”病情加深,無藥可治。秀英一直求大夫治療好他,不管花多少錢!大夫說只能靠他自己了,便離去。秀英問他為什么會中“硫磺毒”,長友只好坦白地告訴她,原來他為了家庭生活過得好,每天晚上都出去做兼職,而這份兼職就是偷軍火去賣,所以每天才有美味佳肴。
秀英:“你真傻,窮有什么關系,只要我們節衣縮食,努力工作,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長友:“我存了點錢,放在客廳的柜子里,要是我有什么意外,你就拿著這筆錢再去找個好男人過下半輩子”
秀英:“長友,我不要,我只要你”
長友:“恐怕我命不久矣”
秀英:“不會的,你不會死,你還要看著寶宋長大”
長友:“秀英,我有個請求,再唱那首歌給我聽”
(秀英含淚把那首日本歌唱出來,長友慢慢地把手垂下來,眼睛慢慢地閉上,在秀英的歌聲中因病而逝,享年四十三歲)
家人請法師為長友做了一場法事,然后上山立墳,按輩分在墳頭前斟酒和叩頭,喪禮就簡單了事。
(一個月后)
長友的姐姐把秀英叫到跟前,問她以后有什么打算,秀英說獨自把孩子撫養成人。姐姐不屑一顧望著她“憑你?一個女人家只身寡影的,不如這樣吧!小弟還沒成家,我有個提議,你就跟著他好了!”秀英一臉驚訝,她知道,他是長友的弟弟,而自己作為大嫂,跟小叔再婚豈不是有違倫常?長友的姐姐只是叫她考慮一下,便離開了。秀英心里想著“面對姐姐的咄咄逼人,恐怕以后夜長夢多,不如帶寶榮離開這個家,回到日本去”于是,她連夜偷偷帶著寶榮,拿了長友留給她的積蓄,再一次走上回鄉之路。
第八章 三度婚嫁
一路上,她帶著孩子奔波,可能花費了太多氣力,秀英已經氣喘吁吁。她隱約間看到不遠處有燈火,便循燈火而去。一位婦女看到披頭散發的女人帶著一個酣睡的孩子突如其來的來到她們的地方,就迎步而上去詢問。經過一番說明,那位婦女說你總算來對地方了,我們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個為婦女說話的地方,原來秀英來到“婦女聯合會”,這是為婦女討公道的地方,接待秀英的就是會長,她對秀英說不用怕長友的姐姐,婚姻是由自己決定的,不過像你如今的處境還是得找一戶人家好歹有個落宿地,于是她給秀英介紹了一位比她大十年的中國退伍軍人「曾青風」
因為青風是軍人,性暴躁,好嗜酒。退伍后在家游手好閑,依靠著軍餉和政府發下來的補貼維持生計,他跟秀英辦了風風光光的婚禮,并邀請自己以前連的隊友來參加,非常隆重。婚前,秀英接受不了他的性格,婚后也如同,他命令她給他煮面條、拿酒杯陪她喝酒,不僅如此,他還對秀英做的菜挑三揀四,一言不合就對她動手。雖然這樣,但她都要對著他強顏歡笑去做他命令的每一件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維持生計,為早日回到日本做好準備。
一天,她確實承受不了他的脾氣,便打算偷偷溜走,但她這次沒那么幸運,剛出門口就碰上醉醺醺的他。他知道她想逃跑便二話不說對她動手動腳,把她推到墻角,秀英昏迷了。而青風此刻酒醒了過來,馬上叫來大夫。天意弄人,每次檢查她都毫無大礙,卻診斷她再度懷孕了,青風高興得眉開眼笑,自此對秀英悉心照料,連嗜酒的習慣也改掉了,期待著自己孩子的降臨,而秀英自知青風雖然脾氣暴躁了一點,但本性不壞,慢慢地接受了他。
一九五三年 次女桂榮出生
四月二十三日,新生命從天而降至曾家,青風接過大夫的孩子,也是一女兒,他想了想。她姐姐叫寶榮,她就叫桂榮,「桂」字有木有土,寓意她長大后有房又有地,秀英微笑著點了點頭。
她帶兩個女兒去集市,路遇同村的日本藤原太太才得知,撫順公安局已經開始批準在華日本人申請回國,于是曾大媽喜出望外地把這件事告訴給青風,青風一臉不滿的樣子,想著他待秀英又不是不好,萬一秀英帶著自己的孩子到日本一去不回頭,自己豈不是人財兩空了嗎?最后他決定你要走可以,但留下桂榮才可以走。秀英日思夜想,就算在公安局外事科簽字的時候也猶豫不決,簽了就名正言順還了自己的心愿,回日本的路指日可待;但自己的孩子如果被青風照顧,他只不過是一個軍人,哪來照顧孩子的經驗,到底曾大媽面對兩難抉擇,她的決定又是如何呢?
第九章 寸草春暉
她毅然放棄了回鄉的夢,這是一條合理合法回去祖國的路,她都放棄了,可見她多么愛自己的孩子,雖然她沒踏上回鄉的路,但依然來到火車站,望著母子分離的場景,眼淚不禁流了下來,她不是為自己回不了家鄉而哭,而是害怕火車上的變成自己,恐怕自己也承受不了這么大的骨肉分離,她不敢想,回頭走出火車站,回到不屬于自己卻充滿母女情的家,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兩個女兒也逐漸長大了。
一九六一年 三年自然災害時期
因天逢久旱,田地連年失收,家里經濟一貧如洗,青風改不了嗜酒的習慣,很快就把軍餉和補貼用在喝酒,久而久之身無分文。一看到兩個女兒每天上下學都要打赤腳,因為山路崎嶇,難免會受到摩擦受傷,作為母親的她看見兩個女兒連鞋子都沒有,自覺心如刀割,她暗下決心,自己去賺錢幫補家用。適逢黨中央提倡公社化運動,倡導集體勞動,青風和秀英根本沒辦法找到工作幫補家用,于是她偷偷瞞著青風和工作單位上山采野菇然后低價賣給村民。
終于,經過一番勞力,她賺夠為兩個女兒買鞋的錢,她如獲至寶似的捧著兩對鞋回到家里給兩個女兒,兩個女兒第一次穿上鞋子,感謝她們的好媽媽。日復一日,隊長常收到隊員的投訴,秀英總是每天缺勤。于是隊長去找了曾青風,青風也一問三不知,他會詢問秀英給隊長一個答復。像往常一樣,秀英一推門只見青風氣勢洶洶坐在客廳里,審問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秀英見紙包不住火,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青風聽了氣得掌摑一下
青風:“竟然敢偷國家的野菇,你好大的膽子”
(她的兩個女兒躲在房間里看著母親受辱,想幫助母親卻無能為力)
青風:“你把我的臉都丟光了,再怎么說我曾經也是國家的軍人,千年道行一朝喪,喪在你手上”
秀英:“青風,我也不愿意這樣”
青風:“不愿意你還偷?”
(秀英沉默不語)
青風:“沒話說了吧,沒話說證明你貪錢,你個賤人!”
(青風欲再摑秀英,被兩個女兒及時出現制止)
桂榮:“爸,這不關媽媽的事,是我不好,媽媽看我弄傷了腳,她才想辦法買鞋子給我們,你要打就打我吧!”
青風:“是爸爸不好,你爸爸沒用”
青風奪門而出,只剩下三母女相濡以沫。而她的所作所為因為秀英在部隊工作認真勤快,所以隊長對她的一切既往不咎,在往后的日子里,因為秀英的工作努力而被隊長譽為“先進工作者”,家里的環境也得以改善,幾乎是溫飽狀態。
第十章 第一封信
一九七二年 深秋 中日建交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又一個十年過去了,大女兒寶榮出嫁以后搬到城里居住,小女兒桂榮也都中學畢業了,在村里找了份郵遞的工作,經過時間的洗禮,秀英臉色蒼老了許多,再也看不見年輕時的秀麗,她完完全全是一個中年婦女了。自從兩個女兒去了省城她就跟青風兩人一起居住,曾大媽也這樣才有多余時間參加村里的活動。這天如往常一樣,曾大媽跟村民到村口看國家安排的電影,看電影前插播一則新聞片,內容是“田中角榮訪華,首次打破中日僵局,中方同意跟日方正式建交”這一剎那,她看到國家久違的標志,日本國旗和中國國旗聯合在一起,日本國旗雖然對中國人來說是侵略的象征,但對于曾大媽來說這是她的祖國,意味著她回國的問題已經不再是問題了,曾大媽完全可以通過正規的途徑回國。她想起了家,想起了童年,不禁兩眼淚汪汪,就偷偷回到家里寫信,三十多年已經過去了,她依稀記得家鄉的地址以及她爸爸、媽媽、弟弟的名字,一字不漏地寫在信封上,信紙不斷被她的淚水浸濕,她繼續換了新的信紙寫,她寫的都是用日文。寫完了就召當郵遞的小女兒桂榮回來把信給寄出去,桂榮說明天會幫她送到日本,曾大媽每天都坐立不安,還不時到村口等郵差的到來,一怕怕信件還沒有寄出去,二怕怕年邁的父母已不在人世。等了一個星期,桂榮拿著一封由日本寄來的信給她,是她弟弟寫給她的,這封信成為她首次和家人溝通的橋梁。
拆開信封,打開信紙,都是用日文寫的,信中寫道“大姐,想不到會收到你的信,自從你走了之后我們都很想念你,可惜一直沒有你的消息。直至戰敗以后,你丈夫「龍二」回到了日本,他說一直找不到你,大家都以為你遭遇不幸,爸媽因此很傷心,他們很后悔讓你嫁到中國。自從戰敗之后,這里的生活都很艱困,直到最近十年我們的生活才改善了一點,但是很不幸,爸媽在幾年前過世了,臨走前他們都喊著「仲子」,他們希望能見到你。姐,你年紀也老了,身體行動不方便,還是在中國安居樂業、享樂晚年吧!家里有我打理著,祝你生活愉快,弟 仲貴字”
曾大媽看完寫封信,再一次哭了起來,桂榮不明白就問母親,曾大媽告訴她,她的外公外婆在日本過世了,我真是不孝,連他們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桂榮安慰秀英“媽,要不是中日建交了,你也不可能寫信回日本”此時,青風再次喝得醉醺醺的推門而進,他見到秀英哭哭啼啼的,就生氣了,又把罵了她一頓,桂榮把外公外婆去世的事告訴了青風,青風想跟秀英道歉,無奈秀英無動于衷,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聽完了曾大媽的故事,頗有感受,想不到她只是隔了一段時間沒回日本就發生了這么多事,曾大媽只是微微一笑,我一個老太婆,活了幾十年,發生了那么多事,一切都習慣了。那首日本歌是她小的時候她母親常唱給她聽,如今母親已不在人世,惟有唱著這首歌來表達她對母親的懷念,她有過想回去的念頭,但她沒出過家門二十多年,恐怕有人會不習慣。我問她是誰?這時,一位走得東倒西歪,手里拿著一瓶酒的老頭走了進來,我問曾大媽他是誰,曾大媽回答,他就是她的丈夫青風,人人叫他曾大伯。
「衷毅,衷毅」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喚我,這把聲音正是我姐姐「班素琴」她見我這么久還沒來就出來接我,碰巧見到我在曾大媽的院子里跟她聊天,就叫我回去不要打擾曾大媽,曾大媽說沒有,還很高興認識我這位朋友叫我有空可以隨時過來坐。我跟曾大媽道別以后,到姐姐家里把曾大媽的故事寫到我的日記里面,希望有朝一日把她的故事寫成一本小說,好讓更多的人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常去找曾大媽聊天,她開始教我寫日文字,在曾大媽的一番教導下她夸我寫的日文字不錯,她說探親手續已經審批了,下個月初就要回日本,我問她回到日本最想見到的人是誰,曾大媽望著天空一言不發。送曾大媽到機場的那天,我望著曾大媽的背影逐漸離我而去,心里難免依依不舍。
第十一章 故地濃情
一九七五年 日本
曾大媽乘坐幾個小時的飛機終于回到她可愛的祖國——日本,出了長野機場已經離開幾十年的曾大媽望著眼前的日本,不禁感嘆家鄉的變化很大,以前滿山遍溪現在變了繁華鬧市,多了許多高樓大廈,她回來之前跟「龍二」寫過信,約定在餐廳見面,曾大媽忐忑不安地去到約定的餐廳,她在想龍二是否記得起她,記起曾經的妻子,她緩緩推開門,慢慢走進去,左顧右盼去掃視,希望能看到曾經的丈夫。她隱約看見有人在揮手招呼她,她走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歷經時間的洗禮,滿臉皺紋、白發蒼蒼的人,那個人就是龍二!龍二看見曾是自己的妻子,情不自禁地叫了她日本名字「仲子」,而曾大媽也回了他「龍二」然后兩個人呆呆站著,首先由「龍二」打破了僵局
龍二:“真的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你”
曾大媽:“世事難料”
龍二:“是啊,真是世事難料,那天晚上我被征召歸隊,沒多久就打了敗仗,我被迫跟著大隊走,想要回頭都不行,后來遇到敵軍,差點連命都沒有!”
曾大媽:“我當時還以為你遭遇不幸”
龍二:“幸好我被好心人救了,后幾次我想回頭找你但又不行,幾經波折我才回到日本,回來之后到處打聽你的消息,后來我知道有遺孤坐了船回來,就到碼頭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等到最后一班船還沒見到你的蹤影,我就以為你在路途中遭遇不幸了”
曾大媽:“當我聽到戰敗的消息。就帶著「鐵峰」和「鐵男」逃難”
龍二:“那他們兩個呢?”
曾大媽:“對不起,我沒有能力保護他們”
龍二:“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在那個年代誰也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對了,聽說你結婚了”
曾大媽:“可能是我命苦,嫁給你之后還嫁兩個老公,有兩個女兒”
龍二:“其實我也結婚了,已經有兩個兒子了”
曾大媽:“我知道,我弟弟寫信告訴我的,其實多虧了他幫我辦手續我才能回到渴望已久的日本”
龍二:“對不起,我知道,你受父母之命才遠赴中國嫁給我,政府把你當作遺婦,只有我簽字才可以讓你回來定居,可惜我已經結婚了,太太不同意,所以……我對不起你”
曾大媽:“不要這樣,這些事我都明白,怪就只能怪戰爭害慘了我們,這次我回來拜過我爸媽,見過我的弟弟,見了我最想見的人,能不能留下來我都無所謂了!”
(兩人互相深情地望著對方,啞口無言)
另一邊廂,自從曾大媽回了日本,曾青風都安靜了下來,每天到村口等待著曾大媽歸來,她擔心曾大媽不會回來。青風回到屋子里吃著花生喝著悶酒,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他回頭看,曾大媽拿著大包小包回來,他內心很激動,但表面裝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青風:“你回來干什么?”
曾大媽:“唉,你很不希望我回來啊?”
青風:“我還以為你在那邊樂不思蜀舍不得回來了”
曾大媽:“這里是我的家,不回來能去哪呢?”
(青風露出笑容,曾大媽從行李里拿出一瓶洋酒遞給青風)
青風:“洋酒?肯定是別人送的”
曾大媽:“是的,是我以前老公送的”
青風:“洋酒有什么好喝,還是我的白酒好”
曾大媽:“怎么啦,吃醋啦?人家都已經結了婚還生了兩個兒子”
青風:“神經病,我會吃醋?”
曾大媽:“說真的,你是有很多缺點,跟你在一起這么多年,一切都習慣了。告訴你吧!在我心里頭,就只有這個家,沒別的了”
(青風站起來,握著曾大媽的雙手)
青風:“秀英,其實……我怕你回去就不回來了”
曾大媽:“我知道”
青風:“還有,原來你不在我身邊,我好孤獨”
曾大媽:“我也知道”
青風:“原來你知道那么多”
曾大媽:“那當然啦!”
(兩人相互依偎著,密不可分)
第十二章 落葉歸根
因為姐姐生了孩子的原因,姐姐要搬回城區和我們住,我像往常一樣去找曾大媽,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我不是找曾大媽聊天,而是找她道別并感謝她教會了我日語和認識了一位異國的朋友。曾大媽微笑著對我說,只要你有空,我都隨時歡迎你來,臨走前她送了兩本從日本買回來的書送給我,我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并對曾大媽說我會好好讀書,以后出來做社會的棟梁,曾大媽點了點頭,連聲稱好。終于,我也要向曾大媽告別。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也偶爾去探望曾大媽跟她學習日文。也因為這樣,我順利考取大學念日文系。
一九八七年 日本
之后,我成功考取日本留學進修資格。有時候我會想,為什么我這個中國人能到日本念書,而曾大媽明明是個日本人但不能回到自己的祖國定居呢?為了幫助曾大媽我也找過許多日本的朋友幫忙,他們說有一個可以幫曾大媽的方法,那就是讓更多的日本人知道曾大媽的故事。后來在一九九零年,我把曾大媽的故事寫成小說,想不到這本書在日本得到很大的回響,于是我寫了這本《曾大媽的海》,海指的是什么呢?海指的是隔絕曾大媽回國的障礙,日本政府對曾大媽的遭遇深表同情,他們同意讓曾大媽回國定居,我心里非常激動。
曾大爺帶著曾大爺以及兩個女兒回到日本,此時此刻的曾大媽是名副其實的日本公民,正式落葉歸根。但曾大媽兩人還是沒能回到自己的家鄉長野,因為她的弟弟反對她回國,她弟弟認為曾大媽年紀已經衰老,身體終日不便,應該在異鄉養老。曾大媽回到祖國卻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鄉,豈不是天方夜譚嗎?我們也要換個角度來看,她弟弟的出發點也不是毫無道理,我就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大阪租了個房子給曾大媽和曾大爺安頓。我每次去探望他們都會到長野買草餅給兩位老人家,因為我第一次見到曾大媽才有機會初嘗到她親手做的草餅,他們說我不用這么破費,我答道要不是曾大媽幫助我學習日文我也不會得到今天的成就!曾大媽問我現在在干什么,我說在做有意義的事,正搜集資料籌拍紀錄片,講述一位在湖南的韓國婦人,被逼到中國當慰安婦,她現在年紀也很大,但盼望回到自己的故鄉,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關注她、幫助她。
曾大媽聽后說了一句“這場戰爭真是傷了好多人”曾大爺叫她不要再說那些掃興的事并叫我們喝茶,曾大媽又感謝我因為這部小說才能夠回到日本定居,我說不用這么客氣,要不是曾大媽您教我日語,我也不可能進得了大學,更不可能來到日本進修,要謝謝您才對!曾大媽和曾大爺叫我不要這么客氣!曾大媽留我吃晚飯,我也不好意思托辭就答應了。
最終章 雙棲雙宿
二零零零年一月
曾大爺興沖沖跑到曾大媽面前說懷念曾大媽包的餃子,曾大媽的餃子皮薄餡多,不像外面包的皮又厚又硬,餡少之又少,一點味道都沒有。曾大媽就到廚房親自為曾大爺包餃子,曾大媽對曾大爺說以前他總是對她做的菜挑東揀西還為了一點小事都大罵一通,曾大爺說她幾十年前的事她都記得,雖然他粗魯又大聲,但誰對他好他都記得,他謝謝曾大媽照顧了他大半輩子,曾大媽說都已經近百歲了還這么肉麻,叫他去花園里澆花。
曾大爺正踏出廚房門口,聽到身后有盆子落地的聲音,他轉身去看,發現曾大媽已經躺倒在地上,氣息全無,曾大媽安詳而去,她的一生落幕了,享年77歲。我接到曾大爺打開電話的時候還在湖南拍紀錄片,我聽到這條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不知怎么辦?但我想曾大媽會理解我的。直至我回到日本,曾大爺告訴我她弟弟把她接了回去辦喪禮,曾大媽生前的愿望一直想回到家鄉長野,生在長野,死也要死在長野,我立馬開車到長野找到她弟弟,她弟弟無責怪之意,他只叫我在曾大媽立碑的時候希望你一定來。
二月
我載著曾大爺和她兩個為人母親的女兒來到長野,我在曾大媽弟弟的帶領下來到殯儀館。陰風陣陣、寒氣逼人,我們在堂外接過工作人員捧出來的骨灰,不禁悄然淚下,曾大爺對我說人死不能復生,我相信曾大媽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畢竟你為她做了那么多。曾大爺和她弟弟以及兩個女兒認為,曾大媽把我當作半個兒子,不算是外人,我要捧著她的骨灰直至墓園。一路上的顛簸,我都小心翼翼捧著曾大媽的骨灰盒,我不畏懼在我面前的是骨灰盒,我把它當作是曾大媽,天空下著零星小雨,滴滴答答落在車頂,似乎是為曾大媽奏的哀樂。
經過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們終于來到了墓園,把曾大媽的骨灰盒入土為安之后,工作人員開始立碑,碑上刻著“曾門秀英之墓”右側刻著“生于一九二三年八月,卒于二零零零年一月十三日”工程完畢后,每個人在墓前倒三杯酒,叩三次頭,儀式總算完成,想起不能目送她最后一面,這成為我人生的痛處。往后的清明節,我先回到中國祭拜自己的祖宗然后再回日本跟著曾大爺一家人和她的弟弟過來拜祭她。
二零零八年,曾大爺也去了曾大媽那里團聚,他的墓碑就在曾大媽的隔壁,他們永不分離,每當望著夜空,我都會想著,他們兩個老人家在另一個世界是否過得無憂無慮呢?
二零一零年,我被晉升為日本周報總編。八月,我在工作的地方認識了比我小三年的異性并于二零一一年成家,日子過得很充實。
二零一六年,我帶著妻子和兩個兒女來到兩位老人家的墓碑前,跟他們訴說我們的趣事,我把曾大媽的那首歌教會了我的兩個兒女,我和他們都唱了出來,天空中彌漫著我們一家的歌聲。
結語
這就是我和曾大媽的故事。歲月,可以平復大地上的傷痕;但平復不了她心內糾纏了一輩子的創傷。但愿以后,世界上,再沒有戰爭;大地上,再沒有遺孤,再沒有遺憾,再沒有傷痕。《曾大媽的海》是我聽父親講戰爭時期遺孤的時候萌發出來的構思,我認為,生活在當今時代的年輕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果可以通過曾大媽的故事來啟發大眾,且行且珍惜,珍惜家人、珍惜生命以及身邊的一切,我不敢說整個社會將變得更完美,最起碼大家能學會珍惜。說不定在我們身邊的人群里,有第二個曾大媽,他們的遭遇或許比曾大媽更不幸,我們作為新生代,應該感謝遭遇過這些不幸的人。










網友評論僅供其表達個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