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如天亦無聲

                    老師布置了兩篇作文后便匆匆離去。一題為母而文，一題為夢而文。又是這兩個似曾相識的命題，都不知道寫過多少次了。夢，呵呵。只有在現實里找不到出路的人才會作夢吧。苦思冥想之后，忽憶前日種種，靈感偶發，欣留此文。

           那天，天上下著些許小雪。下學后一出樓門，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再加上白雪的點綴，真是如夢如幻，仿如桃源。

          可即使如此美妙的風景，我也無心欣賞。因為，母親早已在校門口等候多時。今天有家宴席，母親早已在今天之前便已通知我。高中的生活激烈如賽馬。母親竟為了一場飯席便來打攪我。心中帶著些微不滿，迎上了等候多時的母親。

          母親今天穿著一件大紅的上衣，墨黑的褲子，還有一雙泥跡斑斑的黑鞋。衣服上油污滿滿，走近還有一股臭味。打量著在校門口不停搓手哈氣的母親，我的心里有了一絲感動。這衣服，恐怕是她目前最好的衣服了吧。呵呵，有錢也舍不得買點好的，真傻啊。

            母親一見我出來，趕緊過來拉住我，不停的問東問西。我一見她這副情形，心里的怒氣便不覺而現。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后問了問在哪里吃飯，幾點能回來。一切，都如上級詢問下級一般。而母親，絲毫沒有感覺到什么，熱心的回答著我的問題。在我的不愉快中，很快進入了轎車里面。

              途中，我不停的吸氣呼氣。希望自己煩躁的心能夠平靜下來。千萬不能把自己的主觀情緒帶到客觀環境之中。

            “這幾天睡的著嗎？”

             “嗯。”

              “你可是不知道了，剛聽說你失眠后我也一宿沒睡。不停的翻來覆去，想你的事情。結果第二天十分疲憊，工作都沒有力氣。睡不著可難受了………”

              “這次回來有沒有給我買藥？”

                “買了，買了許多呢。”母親邊說邊從座位下拿出一個大袋子，袋子里裝著各種各樣的藥品。看著母親那欣喜如孩子般的表情，心里的煩躁又涌了上來。

              “好了，知道了。別煩了。”剛說完這句話，母親的嘴立刻緊閉，仿佛剛才的喧嘩是我的錯覺一般。一路無言。

              途中，心中不停責備著自己。該死的，母親對自己付出那么多，可換回的卻是冷言冰語。我還是人嗎！心中默默念著新學不久的佛經，同時也默默的為母親祈福。

            不久，便到了今天的目的地——酒店。還沒準備開門的我，愕然發現。我身側的車門旁，母親早已在無聲等候。 趕緊打開門，跳下車。呼吸著車外的新鮮空氣，仿若新生一般。抬頭一瞥，成排的大雁正在沉默的向南飛著；低頭一望，繁雜的人們正在努力的大聲喧嘩，收回自己的情緒，緊緊跟在母親后面，向酒店里走去。

               不一會兒，飯菜便已上桌。城市的效率的確比農村高出不少。剛要提筷，卻發現碗里已經有了我喜歡的飯菜。我看到如此，忙轉向母親那面。母親對我低頭一笑，然后又開始吃飯。不知怎么回事，我發現笑中的含意，竟然是歉意。

             桌上的一些小孩子們，都在奶聲奶氣的叫喚著，要這要那。而他們身旁的女人，也仿若軍士一般聽任他們的指揮。原來，壞的習慣早已在兒時便已養成。

             隨后，發生了一件令我感到羞愧的事。鄰桌的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女孩，不停的為她的母親夾著菜。而且還和她的母親興奮的談著她認為有趣的事。

             鄰桌的歡笑與親情，與我們這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沉默與喧嘩，咫尺而天涯。我的內心，已經開始震蕩。

             大約半個鐘頭左右，飯局便開始結束。桌上的人已三三兩兩的離去，滿堂的寂靜，模糊的只剩下了母親打包的身影。到了此刻，看到此景我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情感。快步走到母親身邊，幫她收拾剩菜剩飯。

             其實，她只是個女人。

             掄著五顏六色的塑料袋，哼著大愛如天的母親曲。我的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坐在車上，我已不再煩躁。耐心的聽著母親的嘮叨，不駁辯，不還口。

             “唉，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爸知道你失眠那么長時間后，第二天立刻到省醫院找專家咨詢。我和你爸，跑遍了大半個太原后才買到這些藥的。哎呀，你的病看把我們嚇了個半死。我和你爸這幾天工作都提心吊膽的……”

              母親越說越多，越說越激動。我的手里，溢滿了汗水。我還為失眠與家人大發脾氣，現在想想，有多么的可笑！孩子的煩惱，怎么能和父母的憂勞相比呢？差得太遠了，完全沒有相比的資格啊！

                   我也開始回答母親的問題，展現自己的微笑。母親見了，仿佛年輕了數十歲，孩子般的滿足的笑容顯現于臉上。看看，父母的滿足是多么的容易，多么的微小！

             我們永遠欠著一個微笑，一聲回答。為了那些關心我們的人的付出能得到回報，這些微小的表現為什么我們還不舍得？

         車到站了，我搶先一步打開門。卻發現，母親又一次預先的站在了我的前面。沒有導演，沒有劇本，可母親就那么的準時而毫無疑問的出現。或許，她的手一直放在車門的把上吧。她的付出，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了……

          “別太用功了，身體要緊啊。考不上就考不上麻，又不是只有這一行才能出人頭地……”

             聽著母親樸實而不加雕琢的言語。我的人，我的心，我的靈魂都在已前所未有的頻率震動著。媽，對不起，謝謝你！

            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藥品，滿足而又歡愉的微笑掛在臉上。使勁的揮手向母親告別，喧嘩的大街上傳來了一聲聲最純樸的喊聲。“媽，走好，再見！”

              抬頭望望天，太陽在笑；低頭看看地，灰塵在跳。朦朧的雪景又一次模糊了我的視野。只覺得，天空上出現了七彩霞光幻化而成的漢字。

            大愛如天，亦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