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我依然沒能從愛情的泥沼澤中爬出來。當你真正的愛上了一個人,那么花上一百年的時間你也不能把她忘記。
這是一個陰霾的天氣,是自我打娘胎里出來后見過的最為黑暗的一天。這天,天空中密布濃厚的烏云,像狂傲的海濤巨浪般滾動翻騰。不時有雷聲從耳際穿過,震耳欲聾。
這是一個恐怖的早上,呆在教室里的學生滿布恐懼之色,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新班主任也不知所措。這樣的天氣似乎是預示著世界末日的光臨。
然而我依然沉寂在愛情的泥沼里,絲毫沒有感受。
想必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對此毫不在意。
那是在下了第二節課的時候,突然有人朝教室外面喊我。我出去一看是一個傻小子,衣服破得好像是一個乞丐。但是你應該知道那那些補丁和漏洞都是他自己弄上去的,這樣做的原因大抵是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就像動物在交配的季節做出許多花哨的動作來吸引異性的關注一樣。
我問他找我何事——其實當時我真想給他一耳光,因為他對我說話的口氣就像領導對下屬下命令一樣。
“下戰書的。”他這么答道。
“戰書!”我很驚異。
他將一個信封扔在地上就準備離開了,這樣的動作就跟何肖肖的一模一樣,但是他不是何肖肖,也就大概能夠說明他不是斧頭幫派來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拿起信封時看見信封外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治安隊。
原來是薛小虎他們,真是他娘的。一想到薛小虎我就絲毫不能控制地想起他往我鼻孔里塞羊子屎的經歷。這下可好了,我一定要劈了他的腦袋。當時我這樣想,而且我下定了決心這么干。
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他娘的我們是黑社會,用不著信守陳規。
當時那個下戰書的家伙正欲從我們的面前離開,但是倏然間就被從我身后趕來的吳明和其他幾個兄弟逮住了。
吳明問我:“什么事?”
“下戰書的?!蔽艺f。
話罷,吳明跳將起來朝著他的屁股上就是一腳。隨后其他兄弟蜂擁上去,將他反手摁在地上——瞧這場景,簡直他娘的和警察捉賊一模一樣。
他被摁在地上后,忽然間傳來了幾聲尖叫,就像猴子望見異性一樣。稍后,又傳出幾句求饒的聲音,但是我的兄弟大抵都不是宅心仁厚的人,繼續使勁揍那個家伙。這樣的揍差點就在校長出來的一剎那結束了。但校長看見他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后就讓他們多踢他兩腳,沒想到我的兄弟們數學沒學好,一直踢了他幾十腳。
其實除了那次薛小虎把羊子屎塞進我鼻子里外,我們城管隊和他們治安隊并沒有什么怨仇,但黑社會就是這樣的:除了打架以外就無所事事了,而且必須打架,只要一不打架,幫會的名譽便會每況愈下。
或許你能夠想到,今天的這次“戰役”是小城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戰役”。
那是在九點以后的晚上,小城已經完全被黑夜征服了。
但是你應該知道那時的小城上空依然雷聲陣陣,黑云翻騰。
決戰的地點被選在了1999上,其實選在那里的原因我是有研究過的,1999路寬且長,可以站很多人,敗了之后也可以逃得很快,若是警察聞風而來,所有幫會成員可以迅速從1999旁邊的小道上逃離。
這天晚上我們幾乎召集了所有城管隊的兄弟,甚至連上次被打劫的那個小學生也來了。
我問他:“你為什么要來?”
他答道:“我不想被人欺負,我要劈了他們的腦袋。”
吳明是個有計謀的人,在上次的斧頭幫一戰中我們小獲全勝;這次吳明依然使出了奇謀妙計。我想,假如吳明不是生在現在而是戰國的話,那么他一定可以留名史冊,說不定某一天我們還會在新班主任的早讀課上念叨:“《出師表》,作者吳明?!?/SPAN>
當時,幫會的兄弟按照吳明的指示分成了五個小股力量,一三路藏在左邊的小巷子里,二四路躲在右邊,他們手里都有很多先進的武器,比如:鋼管和裝了汽油的啤酒瓶。我、吳明,阿大阿二站在路中央,靜待治安隊的到來。當時我們手里什么武器也沒有,但是我一點也沒有心驚膽戰,反而十分期待下一刻的到來。我想我會像雷公一樣發出所有的力量,把他們每個人的腦袋都揍開花—— 一想到我的鼻子里被塞進羊子屎時我就十分樂意這么干。吳明是不用擔心的,他的功力完全可以消滅二十個敵人。阿大阿二自然也不用擔心,自從上次和長胡子乞丐一戰后,他們都不懼任何敵人,因為傳聞連治安隊“隊長”也懼怕長胡子乞丐三分。
我們在那里等著……等著……等了半天薛小虎他們依然沒有出現——他娘的,這時代連黑社會也不守時了。
當時我們就站在1999中央,不敢亂動。因為“動”是我們發起進攻的信號,只要我們一后退,旁邊的四個小分隊就會蜂擁而出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當時小城天空的雷聲響得更厲害了,閃電幾乎就從我們的頭頂上擦過,悶熱的空氣也似乎預示著一場傾盆大雨將至。
幾乎是在五分鐘以后,治安隊終于出現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個子,但他身體滾圓結實,像個吹圓的氣球——他就是傳說中的治安隊“隊長”邊三條?!斑吶龡l”是他的外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在邊三條的旁邊就是薛小虎,薛小虎見我就如同見到殺父仇人一般,怒火幾乎要從鼻孔里噴出來。
他們來到1999上后也不沖過來,光是在對面叫陣對罵。你應該知道對罵完全符合黑社會的風格,但是望見敵人不沖過去砍他幾下就不是黑社會的作風了。我心想,是不是我們的計劃漏了風聲,他們知道了才不敢沖過來。這樣的話我們的計劃恐怕得泡湯了。
對方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一個瘦削不堪的家伙從人群中間跑出來,直沖向我們這里。
后來的結果令所有人震驚,幾乎差點使整個“戰役”提前結束。
當時,他向我們沖過來的時候天空正有一道閃電穿過,嚓的一聲,那道閃電擊中了他高高舉起的鋼管,當時他閃出萬道光芒,然后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無不震驚,大抵以為蒼天望見我們同類之間相互斗爭痛心不已,所有殺雞儆猴先干掉一個,好讓我們回頭是岸做回好孩子。
但是政治書上的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神是不存在的,想必治安隊的人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們對前面的尸體毫不在意,在邊三條“沖”的一聲令下,他們就如洪水猛獸般沖過來了。因為事發突然我們都吃了一驚,立刻就退了十幾步。然而我們這一退,他們就進入了我們的埋伏圈里。當時我們四個小分隊紛紛把手里的啤酒瓶點燃后扔出,砸在地上后迅速冒起了一團團高高的火球,火球迅速蔓延,一直蔓延到幾個治安隊隊員的身上。他們被這一燒就呱呱的叫了起來——多么天真無邪的叫聲。
火勢蔓延開后就在我們之間形成了一道火墻,將敵人阻擋在了外面,然而天公不作美,只見天空猛地劃過一道閃電,發出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雨水便如瀑布一樣傾盆而下,迅速將火焰撲滅了。
我們的計劃失敗了!
治安隊見火焰被撲滅,迅速朝我們涌過來,即使被雷劈死的同伴的尸體也絲毫不能阻止他們前進的步伐。
我們節節敗退,治安隊緊逼我們。
我們沒走出多遠,嘩啦啦的冰雹就隨雨而下,迅速將我們困在了原地。只見人們踩在冰雹上就像踩在豆子上一樣不住地打滑,費了半天勁也沒跑出多遠。
就在這樣的形勢下,治安隊已經趕上我們了,跑在后面的兄弟先遭了秧。我只聽見幾聲喊叫,他們就倒在了地上。
你或許早該知道邊三條并不是一個吃素的家伙,他朝我們追來時就像青蛙跳一樣,速度之快恐怕非長胡子乞丐無以媲美。而且他揮動鋼管的速度就像閃電一樣,只見他在人群中像猴子一樣跳上跳下,隨即我們的兄弟就有好多倒在他的鋼管之下。
剎那間,場面亂到了極點。
被治安隊這一沖擊,我們的人都被沖散了,許多家伙見勢而逃,早已不見人影。
忽然間,我望見了吳明,此時他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絲毫沒有逃出來的可能。
恍然間,我發現我身邊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而邊三條正向我跳過來。我慌忙地拔腿而逃,但腳掌踩在冰雹上就不住地打滑,幾乎只是一剎那間我就摔倒在地上。當我翻身欲起時,卻望見一個人影高高地從空中躍下,雙手緊握鋼管朝我砸過來,那一鋼管正好落在我的頭上。當時我感覺頭腦一沉,便不省人事了,當我快不省人事的時候,我的腦子里唯一想著的就是絲絲,我想我再也看不見她了——當你發覺你再也看不見心愛的人時,你就會變得心灰意冷,即使對死亡也毫無恐懼……
當我被邊三條擊中的時候我并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其實在夢里的時候我絲毫不知道這是在做夢,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可信。
那個夢仿佛是在我昏迷很久后才做的。
當時我感覺到一陣刺眼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臉上,我漸漸地睜開眼睛,發現一只煞白的太陽掛在藍藍的天空上,天空中沒有一絲絲的云彩,仿佛是透明的。
我聽到了水流的聲音,并不是小溪般的嘩嘩聲,而是激情澎湃的翻涌聲。這樣的聲音仿佛就在我的耳邊,一次次的從我耳旁經過,又一次次的從我耳旁消失了。我想扭動一下我的脖子,但是它像被支架撐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隨后我看見一個人朝我走過來了,在刺眼的陽光下我只能看到一個黑影。我發現她蹲在我的身邊,然后用手輕撫我的臉龐。那只手是如此的細膩,像是蠶絲。她雙手撫摸著我的臉龐,然后漸漸低下頭,她的頭擋住了刺眼的陽光——我終于看清了她的面貌:她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春天剛解凍的小溪一樣地清純,白皙的臉就像高山上的皎雪。
“絲絲!”我欲喊道。
但是我發覺我除了全身不能動彈以外連聲音也發不了。
此時我發現絲絲是如此的可愛,她看著我的好奇的眼睛,就像小時候的孩子望見西洋鏡一樣。
她不停地撫摸著我,這樣的感覺仿佛使我的心靈匯入了愛的暖流。
我仿佛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陣叫喊聲,隨后絲絲就離開了。倏然間我只覺得我的心靈被掏空了,然后絕望的死水涌入我的靈魂里。望著絲絲遠去的身影,我欲哭無淚。
我努力著,想讓我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但是我的肢體絲毫不受我的控制。
忽然,我感覺到腦袋一陣劇烈的刺痛,我立刻從軟綿綿的地上站了起來。我終于看見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海灘,海浪發出刺耳的咆哮聲,不斷地侵擾著沙灘。
然而,絲絲不見了……
朋友,假如你真正愛過一個人,那么你應該知道她的離去會帶走你所有的希望和快樂。
夢醒了,但我依然保留著夢里絲絲離去時的那份惆悵和失落。
我仔細地打量著我現在身處的世界,我發現這里不是1999,也不是醫院,周圍除了雜草和碎石子外就什么也沒有了。
忽然我聽到了一聲叫喊聲,但是我聽得不甚明白,當時我的腦袋就像喝了酒一樣的昏昏沉沉,所有聲音進到耳朵里都像一圈圈的回聲,在耳朵里回蕩。
隨后我發現兩個人影站到了我的面前,他們一高一矮,然后高的那人抱著我的腦袋晃了晃。頃刻間我感覺到一陣難以言狀的刺痛從頭頂傳遍全身。
被這一晃,我便有點清醒的跡象,他們的身影在我的眼睛漸漸地變得清晰。后來我終于發現他們是一個老頭和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老頭的衣服很破舊,但都干干凈凈的穿在身上。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茫然而好奇的望著我,十分可愛。
再后來我便發覺我原來躺在了一張長木凳上,我的身后是一間破舊的小平房,小平房的一側堆積了很多廢鐵和塑料瓶子。
接著,我跟著他們進了小平房里。進了屋子后老頭就給我喝了一碗水,當我一張口時就感覺頭皮緊繃十分痛苦。這時我才恍然記起昨天晚上一戰,腦袋上被邊三條打了一鋼管,想必是傷口使我產生了這種疼痛。
“你終于醒了。”那個老頭說。
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就簡易地應道:“恩。”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我知道他們是兩爺孫,爺爺叫黃程毅,孫子叫黃小能。雖然他們是爺孫,但也不是親生的。爺爺說,他以前是當兵的,打過小日本鬼子,參加過朝鮮戰爭,后來在朝鮮戰場上被炸沒了一條腿,回國以后便靠賣垃圾為生。黃小能是他在撿垃圾的時候撿回來的,當時他在垃圾堆里奄奄一息。爺爺說幸好他在部隊的時候學了點醫術,所以才把黃小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后來還為他起了個名字,就叫:黃小能。意味著他以后很難干的意思。
說擺,我看了看爺爺的腿,發現他的一條腿果然不見了,只用一根木棍支撐著,但是從他剛才的行動中絲毫沒有顯示出自己是個殘疾人。
爺爺是個很樂觀的人,而且和藹可親。
后來他談到了我,說我們現在的年輕人都虛度時光,不珍惜生命。他說,當他看見我的時候我已經昏迷不醒了,后來他便用手推車把我推到了他的家里,給我敷了藥。見今天有太陽,所以把我放在木凳子上曬曬。他說曬太陽可以醫治很多病,當年他們在朝鮮戰場上沒有藥品而又不幸受了傷后就給太陽曬,后來都曬好了。
說到“朝鮮戰場”的時候,他就給我講了他腿被炸掉的故事,他說:
“那時候我們深入戰場太遠補給跟不上,所以我們只得躲在一些礦洞里。當時我們部隊和友軍部隊總共有兩百多人,我們就這樣在空洞里耗著,等待援軍的到來。但是我們完全低估了美軍的能力,我們不知道他們從何得知我們躲在礦洞里,后來他們向我們發起了進攻。當時飛機就從我們的礦洞上面飛過,然后不斷滴往洞口扔炸彈。當時形勢十分危急,假如洞口被炸毀的話我們兩百人將會完全困死在里面。但是沒人敢沖出去,因為外面不停的有炸彈墜落,出去也是必死無疑。后來,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他們邊朝天開槍邊朝洞口沖出去,但是剛出洞口幾步就灰飛煙滅了。”
“那么你是怎么出來的呢?”我問。
“當時我仔細地觀察那些飛機,發現他們每次飛過八架,每次過后都有一小段時間是沒有飛機飛過的,但是空間極小。不過我還是趁著那一小點的空隙跑了出去,當我跑到洞口時一顆炸彈就落了下來,剛好炸毀了洞口,同時我也被炸飛了出去。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覺我已經躺在援軍的擔架上了;少了一條腿?!?/SPAN>
爺爺講的故事精彩極了,甚至連昨晚的“戰役”也無法比擬。
后來爺爺又談及到現在的年輕人,他說:“現在的年輕人絲毫不會珍惜得來不易的幸福生活,只會成天的斗毆打架。”
我對這個觀點表示十分贊同:現在小城的年輕人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這里是哪里?”我問。
“這里是城關鎮的垃圾填埋場?!?/SPAN>
說罷,一輛拖拉機突突突地從山下開來了,就像一頭耕地的水牛。
爺爺說他要忙活去了,于是他走了出去指揮拖拉機將垃圾倒下,然后用一個鉤子將里面值錢的東西都給撿出來了。
黃小能見到爺爺忙碌,也跟著去幫忙了。
我仔細看了看這間屋子:里面的家具都很破舊,但都很整齊地擺在木制桌子上;最讓我注目的是一塊很干凈的墻壁,墻壁上整整齊齊地掛了很多獎狀,寫的都是黃小能的名字,有“三好學生”,“數學考試第一名”,“語文考試第一名”,“優秀少先隊員”……
一看到這些獎狀,我似乎有一種久違而又陌生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昨天下了一場大雨的緣故吧,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萬里碧空不見一絲云彩。因為是山上,所以微風習習,好不愜意——我想絲絲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的。
不多時,爺爺他們便把那堆垃圾處理完了,他們從里面挑出了很多金屬碎片和飲料瓶子。
其實假如不是爺爺催我下山的話,我一定不會想到離開這個地方的。
“你下去的時候順便帶著小能,現在城里面的可以撿回來一些值錢的東西。”爺爺用當兵時的口氣指示道。
遵照爺爺的指示,我帶著黃小能一起下山了,我幫他推著一輛小車子。我問他:“這輛車能裝多少東西?”
“很多很多!”
黃小能邊說邊用手比劃,就像比樹干有多粗一樣。
后來我又問他:“你喜歡讀書嗎?”
“喜歡?!?/SPAN>
“你為什么喜歡讀書呢?”
“讀好書可以讓爺爺不再撿垃圾。”
——多么乖巧而聽話的孩子。
“那,你以后就要好好讀書,聽爺爺的話?!?/SPAN>
“嗯?!?/SPAN>
……
下山的路是一條土路,經過拖拉機常年的刨蝕,路面早已現出兩條深溝了。
突然,我被哐當哐當的聲音嚇了一跳,黃小能見狀哈哈哈地瞧不起般地大笑道:“傻瓜,那是火車的聲音?!?/SPAN>
“你才是傻瓜,我知道那是火車?!?/SPAN>
其實我只是在課本上看過火車,甚至都還不知道小城有火車。而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不想被一個小學生瞧不起而已。
我是第一次到過這里,也是第一次聽到火車的聲音。
“這火車沒有經過城關鎮,只是從這里的一個山頭路過而已,這里到城關鎮還很有一段路。”
其實我開始并不理解黃小能說的“很有一段路”是什么意思,后來我才體會到了。
下山的路一直走了很久,可想而知這座山的高大,終于到了平地后我以為應該是到小城的時候了,可是我依然沒有望見小城,我們是在繞過幾個山頭后才到小城的?!昂苡幸欢温贰?,也難怪在小城聽不見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音了。
我們到了小城后就分手了,我看著黃小能推著車子從一條小巷子里進去了,他的身影只及車子那么高。
再往前不遠就是1999了,倏然間我又想到了昨晚的場景。想必現場已經被昨晚的傾盆大雨毀滅殆盡了,被雷劈死的家伙也大抵成了醫院停尸房的“展覽品”。
我又想到了吳明,不知道他是否也成了停尸房的“展覽品”,但我希望不是這樣的。
走著走著,夢醒后的惆悵與失落感又爬上心頭來了,不知不覺間,我又思念起了絲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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