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天,說涼就涼了,早晚的溫差更大了,我的睡覺時間也更長了,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況:數學課鈴聲響了十幾分鐘了,我還在懶洋洋地刷牙,教師宿舍的安靜和教學樓的瑯瑯書聲形成鮮明的反襯,我享受這樣的反襯,凸顯我的自由與特殊。
不過那天我好像犯了一點點小錯誤,便將這樣的美好時光給生生葬送了——我伸著懶腰,哼著小調,開門準備去公共區域洗漱,抬頭便看見姚秀英從樓上緩步下來,神色有點忐忑,臉上明顯略施脂粉,顯得更加白凈,身著粉色毛衣,黑色長褲,一雙皮鞋擦得锃亮,我怔了一下,其實我從來沒有正面好好觀察過她,最多也只是側面打量過幾次,這次突然在沒有旁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撞見,突然在一瞬間有一種被驚艷到的感覺,心里咯噔了一下,轉而又平靜了下來,禮貌性而又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她倒似乎有所準備卻又突然無語倫次,脫口而出說道:“起來了?這么早?”也許說完,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一手扶著樓梯的扶手,尷尬地站在臺階上。
我壓根就沒有想那么多,回了一句:“是啊,我一直這么早!”
“我聽說了……謝謝你!”她極力想要打破這種尷尬,因為我還穿著睡衣。
當然我覺得睡衣也沒什么,只不過是寬松一點的衣服而已,也許鄉下人 就是這么認為,在他們眼里穿著秋褲到處跑都不害羞,穿著“寬松衣服”尷什么尬呢?
聽了她的話,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條令我挺苦惱的流言,便有些惱怒, 甚至有點無名的鄙夷,嘴角不由翹了一下,鼻子里“哼” 了一聲,說道:“沒 那回事,你別多想……我去刷牙了……”
幾乎沒等我說完,姚秀英滿臉通紅,輕輕地“嗯”了一聲,便嗵嗵地跑了,只留下疑惑的我以及在走廊里回蕩的皮鞋聲。
到目前為止,跟我最熟的是看門人老鐘,小小的個頭,駝著背更顯矮,話很少,眼睛老是瞇著,眼眶深凹,經常沾滿眼屎,對每個人都是畢恭畢敬,尤其對我,總是拿最干凈的凳子給我坐。學校的門口有個包子鋪,是老鐘的兒子開的,我是那兒的常客。說句老實話,那兒的包子不錯,粉細肉大汁多,特別是剛出籠的時候,聞著就讓人嘴饞。不過我一般只能吃到最后的幾個,后來買得多了,小鐘便給我留著。每次我都坐在老鐘的門衛室里吃,開始的時候只是搭個地方吃包子,后來熟了,就一邊吃一邊給他講城里的故事,給 他講各種各樣的新鮮事,再后來發展到對城里和鄉下進行比較,各種好壞, 差劣,生熟,他總是聽得樂呵呵,就是沒有任何的對話和反饋。
02
第一單元測驗結束后的那個早上,我正在老鐘那里吃著包子,張夢清騎車進校,見我就停下來說道:“婁老師,我正找你有事呢?!彼D了一下,索性把自行車靠在門柱上,走進屋,朝老鐘點點頭后繼續說道,“有個事情 通知你,這周開始,數學課代表換成陸先腳,語文課代表由姚美玉來當。哎,你知道你原來的課代表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他點了點頭。
但我馬上反應過來,將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急忙站起來說道:“陸先腳?就是那個天天光著腳的那個?他……他……小學畢業考不是才三十幾分嗎?”我當數學老師,從來沒有布置過作業給學生,當然課代表對我來說也
根本就是多余的,顯而易見我也不認得誰是我的課代表,我也不在乎,但按 常規至少這人的數學成績應該在班級里算前列吧?現在一個考三十幾分的學 生來當我的課代表,這不是鬧笑話嗎?
張夢清本想說了就走,見我土著個臉滿肚子狐疑,便冷冷地說:“二班這次數學成績最高83分,全班只有十一個人及格,平均分48!其他班級滿分的都有好幾個,不及格的也寥寥無幾!婁老師,你是創造了一個新的紀錄,讓我們都望而卻步的紀錄??!”
我沒有回應,因為那個事實,他還沒講全:全年級其他三個班,每個班平均也有70多分。其他科目四個班級倒是相差無幾,甚至比如語文的,最高分滿分,還是在二班。我轉頭看了看老鐘,他還是回應以云里霧里的微笑。
有些事情往往蘊含著一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意義,但僅僅在小范圍內流傳并不傷大雅。但是當這些事情捅給其他人后,負面的意義便可能如發酵一般散發出來。即使在某種程度上你也許并不在意,但心中總有些許的傷自尊。就如這件事,這些土里吧唧的學生考零分,我也照樣活得瀟灑,照樣心安理得地睡到中午,照樣在門衛室里吃著包子海天胡扯,照樣一節課遲到十五分鐘,講十五分鐘一元一次方程,罵十分鐘的娘。我壓根就不在乎他們,我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碰到一起本身就是個錯誤,再發生任何的錯誤都不能撩動我的心弦。但是現在被人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的語氣說給了一個佝倭著背,在我無數次吹噓下不斷拉開“身份距離”的門衛聽,我一下子有點無所適從,便又看了一眼老鐘,老鐘繼續微笑著。
“你不知道嗎?他是聾子!”張夢清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不亞于一聲驚雷,我瞬間感覺一陣暈眩,剛吃進去的包子幾乎吐出來。 周圍一陣蒼茫,天空一片灰暗,氣壓越來越低。莫名的心慌,加速的心跳,我幾乎聽見了“咚咚”的聲音。我仰頭看見了外墻涂成綠色的教學樓,這時候俯視著我,在我上頭遮住了半邊天空,不對,它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綠色的蛙,就這樣蹲著,兩只鼓鼓的眼睛半耷拉著盯著我,下頜蠕動著,發出“呱呱”的聲音,我確信它是在用“蛙語”取笑我。如果我能聽懂蛙語我就能確認,但我一瞧這眼神就能下結論。精廋的張夢清張著嘴好像還在說著什么,我耳朵轟鳴著沒聽見,依稀記得一秒鐘前我的心里還在取笑他的英語發音, 卻模糊地看到眼前逐漸幻出一條黑蛇,不斷吐著猩紅的舌頭……我不敢看,扭頭看到了仍舊端坐著的老鐘,哦,老鐘,在哪兒呢?那分明是一只癩蛤蟆,在這瞬間從它眼睛后邊噴出白色的毒液,從我的眼睛進去,直達我的心臟,我捂住胸口,仍不能緩解疼痛,蛤蟆轉了一下眼珠子,扭動了頭上的黑點,那是嘲笑,我確信!這個丑八怪,我原本壓根沒在意,它卻突然成為它們中的一員,用最隱蔽的方式將我狠狠地擊潰……
我垂頭,我喪氣,我猶如一頭在這個回合完敗的公雞,耷拉著雞冠,毫無生氣——我不要看到它們,我在茫然中搜索著可以“依躺的東西”。哦,那只經常來學校光顧的老母雞正歡快低叫著,我聽出來了,那也是對我的譏諷。你看看,它平時都是低著頭覓食,現在卻一直仰頭看著我,還不時忽前忽后搖擺著,嘴里發出比原來更加響亮、歡快的“咯咯噠”的聲音,這使我確信自己的判斷,該死的雞!農村的雞!改天就讓你成為我的下酒菜!我毫無節操地在心里咒罵了幾句,但對于我被侮辱的心情沒有任何緩解……
我還是扭頭,天哪!連校外馬路上的機器也在取笑我!你聽啊,平時那些拖拉機干癟的聲音,好似老黃牛喘著厚重的粗氣,那是被奴役的聲音,我聽起來就是那么稀松平常,但是現在,它們都在歡快地唱歌,而且是“通通通”直達人心的歌聲,平時少見的小轎車也路過來幫腔……
03
我深呼吸,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沖了出去,嘴里說著:“我要找教導主任去,我要找校長去!”
張夢清沒接我的話,在后邊說道:“另外,你的數學課還是按照原來的教學計劃安排,這是學校的規定,不能隨便更改……”
我沒有再回頭,因為內心有點害怕這個時候再見到吐著紅舌的三角蛇頭,我會做噩夢的;我也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去教學樓,從一排教室前的走廊上走過,然后到達辦公室。因為我擔心一路上看見的是一頭頭渾身臟兮兮,臉上卻掛著嘲弄微笑的野狗或者野狼,一個叫聲就會引來一串,一陣的呼喝。我從校門口出去,沿著十字馬路往北走,從原鄉政府的大門口進去,然后再折回,溜進我的宿舍,拉上窗簾關上門……這中間,路上我遠遠地看見了姚秀英正推著自行車從集體宿舍那塊出來,陰涼處一陣風吹來,我一個激靈似 乎清醒了很多,但還是不敢多看她,平時我是沒正眼看,這時候擔心的是她 會變成什么樣的動物出現在我面前,在這偌大的院子里,陰嗖嗖的。只是當我打了個趔趄,冷不防沖到她面前,卻什么也沒有發生的時候,我稍微鎮靜了一點,想著那課程時間調換關系到我的睡眠,有點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說道:“姚老師,出去?。俊?/span>
“嗯……”姚秀英停了下來,“那個課的時間要恢復原樣了,對不起啊。” “哦……”我有點懊惱,本來我要先發制人的,現在這陣勢完全屬于被動,只能順其自然,“那怎么辦呢?”
姚秀英沒有回答,低著頭,推著車走了兩步,回頭對著我表情似乎有點嚴肅:“那只能請婁老師辛苦一下了。”
我無言以對,我蒙頭大睡到晚上,翻來覆去實在睡不著,肚子也餓得慌,只好披上一件衣服往外走,沒走幾步才想起這是在鄉下,哪里可以找到吃的呢?幸好的是,門口外邊的小賣部店主在沿路門口放了一張臺球桌,一局幾毛錢,平時有小混混來推幾桿,自己也喜歡練練手,于是這么晚了,遠近除了這家小賣部、農戶家、校門衛室外,一條大路邊幾乎沒有什么燈光。我買了一包方便面,站在臺球桌旁看了兩局,結果看不下去,忍不住說了兩句該如何打臺球,結 果遭到了他們的一陣搶白,在他們還沒有變成“野狗”前,我就主動離開了。
我現在越發喜歡夜了,而且是越濃烈的夜越好。城里的夜絢爛多彩,讓我精神振奮,她時刻在我腦海里,那是我的記憶也是我的希望;這里的夜,像一根鞭子,夜幕拉下,這根鞭子便將荒野上行走的“牲口”趕進各自的窩里,四周一片寂靜,偶爾一陣呼嘯而過的車輛抑或馬達聲聲的水泥船,將“牲口”從一個窩挪到另一個窩里。而此時,我便安全和自由,不用擔心隨時隨地的譏笑,形式各樣的嘲諷,黑夜給我豎起了一道堅固的幕墻,此時我不但可以回味和憧憬,還可以批評和蔑視——我好似騰云駕霧,俯視眾生的仙人一般.……"
我第二次不得不去找了校長吳玉根,這是一個老頭,事實上在我看來是一個還不算太糟糕的老頭。第一次,我找他是想要回到城里去,并好似委婉 地說了一堆此處環境不利于我開展教學工作的理由,并主觀地解釋了當初為什么被分配到這里的偶然經過。他一直微笑地看著我,等我說完,并沒有如我預料的那樣講一長串與他身份相符合的大道理,很爽快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而這一次我是為了一個“不舒服”,如前所說,無論誰做二班的數學課代表都絲毫不會影響我的正常教學工作,但偏偏是一個特點非常鮮明的人,就好比無論胎記長在身體的哪里對我來說都不會降低我的自信,可偏偏這塊胎記 上長滿了毛,特別顯眼,使得無論你如何去不在意,總是能感覺到一撮無緣 無故的毛在風中飄動,別人的注意力不會在你飄逸的身軀上,更不會在你自 信的眼神上,漸漸地只會這一撮毛上糾結,最后的結局就不得而知了。至少 會偏離原本的初衷,所以現在我的感覺就是如鯁在喉。
我嘰里呱啦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發現吳玉根一直在看自己手中的文件,稍感詫異,想著是他要么覺得這事太小,找他有點小題大做,要么早就知道了,一切盡在掌握。
“那你想怎么辦?”吳玉根將文件放進抽屜,挺了一下眼鏡,抬起頭看著我平靜地問道。
他突然這么一問,我倒一時語塞,腦袋嗡嗡作響,突然看見一頭老山羊坐在辦公椅上,下巴那一縷胡子捋得油光發亮,眼鏡后邊的眼睛透出不可預測的目光。我發現自己好像又進入幻境了,使勁搖了搖頭,定睛一看,老山羊又變回老頭吳玉根:“可也不能讓一位考試老不及格的學生做課代表吧?”
04
這時的吳玉根臉上倒是露出一絲笑容,點點說:“對,你這是正常的思路。這個問題我也經常在想,這次我接受了二班班主任張老師的建議,來個新的思路:你看,這個陸先腳情況很特殊,雖然數學分數低了點,但語文幾乎次次滿分,只是人內向了點,也起不了帶動其他同學的作用。那我們逆向思考一下,不如讓他去當數學課代表,通過責任驅動他不斷全面發展,反向刺激他。另外一方面這次你們班的數學成績有點離大部隊太遠,但陸先腳倒比進來時的成績進步了不少,進步大的來擔任課代表也能激勵其他同學嘛,是不是,小婁?”
我被這個滴水不漏的理由堵得幾乎沒話可說,只是對“一撮毛”心有余悸, 便進行了最后的掙扎:“那能不能換成別人?也有同學這次有進步的……”
“但都沒有他來得典型,特點鮮明啊,這也是我教育實踐的一部分…… ”吳玉根的口氣越來越堅定,幾乎無可辯駁。
事到如今,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我得收點好處,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但又不好意思說,站在那里,喉嚨里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
“你還有什么事情嗎?”吳玉根似乎料想到我不會這么放棄,停下手上的活,端端正正地坐著,注視著我問道。
我感覺自己似乎又變成一頭牛,原來無拘無束,也目空一切,現在鼻子上卻被別人穿上鐵圈圈,隨便被人一牽只能乖乖往前,毫無反抗之力,任人擺布。但即使是牛,我也是上天下凡的神牛,即使被套上了鐵圈,我也有高于你們這些鄉下人的榮耀,我清楚地表達:“我的數學課的時間能否保持之前的樣子?”
“呵呵!”吳玉根搓了搓手,站起來,似乎有點要送客的架勢,說道,“這事啊,往大了說是學校的整體安排,具有科學依據的,也不是說我想改就改的;往小了說呢,那是你們班班主任張夢清的事情,我不太好去干涉啊,你說是不是?”
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轉身要走。
“你和張老師去好好商量一下……”身后,吳玉根朝我喊了一聲。
我回頭看了一眼,恍惚中,門口的老山羊變成了一只渾身通紅的老狐貍。
“哎,聽說,那個總是光著腳來上學的小子成你的課代表了?”晚上,董向志來宿舍借方便面,八卦著,“我聽說他的數學就沒及格過,這誰的主意?太奇怪了?!?/span>
我還一肚子火著,幾乎是脫口而出:“還不是張夢清!”
“嗯,我也看出來了,這家伙對我們這些剛畢業的師范生有看法,從來不給我們好臉色看,再看看見到姚秀英,那樣子……真是的,不就是老吳的外甥女,還有對那個姚美玉,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她爸不就是鄉里的干部嗎?至于嗎?哎,說到那個姚美玉,她當語文課代表了,而且據說是她爸找的老 吳要求換的,所以……”董向志頗為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也不至于換陸先腳成為數學課代表?。窟@太扯了!哎,我說,這名 字怎么就這么別扭?陸先腳,先腳?”我還糾結著,突然又問了一個莫名其 妙的問題。
“誰知道呢?”董向志說道。
“‘誰知道’什么呢?”我轉過頭看著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換陸先腳做你的課代表,至于名字的問題,你可能要去問問他的父母了。”董向志搖了搖頭,說道,“幸好,我只是教教體育,沒有那么多煩惱。話又說回來,是挺讓人別扭啊,也許他們想著他剛 做語文課代表不久,每次語文考試都是滿分,就被人硬生生頂掉,不給個另外的名號說不過去,保不準一會兒抽風起來將會怎樣,是不是?”
我想起早前的時候他幾近歇斯底里的表現,覺得董向志分析得有點道理,不由得暗自點頭。
“說起他的語文成績,每次都是滿分,這也太神了吧?我問過一班的季 老師,他說各班的試卷都是交叉著批的,他確實答得好。一般我們語文考試,作文必然會丟掉幾分,但他寫得好。這個好一方面是在風格上幾乎一眼就能 看出特別,信手拈來,游刃有余,甚至——你們都聽說了——甚至有時候文言文和白話夾雜著,他們這些語文老師也是驚嘆莫如;另一方面,他語文和寫作的水平相對同齡人,相差太大。這兩點也導致了閱卷的老師一旦認定了這是他的試卷,都不太敢扣分。”董向志幽幽地說道,“再說這小子,倒是 和你有點相配——都是奇人,先不說這名字,天天光著腳上學,十幾天不換身衣服,還有這性情,敏感,甚至有點狂躁,到現在我都沒聽他說過一句話,也沒和別人有過什么交流,你說他是不是真是啞巴?”
05
自從有了老鐘的教訓,我也不太敢妄下論斷,只是搖搖頭。
董向志倒是沒有糾纏于這個問題,揣著方便面走到了門口,倚在門框上, 看了看我,笑瞇瞇地說道:“我說你小子也挺厲害,不動聲色,事情都干得 驚天動地啊?!?/span>
我以為他還在說換課代表的事情,反問道:“你以為我愿意嗎?”
“你裝吧你!”董向志直勾勾地看著我,問道,“聽來的傳言,聽說你對校長的外甥女有點意思?”
我一下血往頭上涌,但嘴上輕飄飄地說道:“你覺得我會和一個鄉下女人來往嗎?”
董向志似乎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探過頭來說道:“悄悄地跟你說個八卦,聽人說姚秀英是吳玉根的私生女,當年他插隊的時候和別人生的,后來為了恢復公職,暗暗將她過繼給了沒有孩子的妹妹,也不知道后來他為什么又從城里回來,當了這個爛學校的校長,真是不可思議啊,你說呢?”
我壓根就沒關心過這些事情,唯一有點反應的是,原來吳玉根也是城里人,難怪當初第一感覺還不太糟糕,是這個原因,但是我完完全全能感覺到現在他已經不純了,逐漸可以歸到“鄉巴佬”那類了,想到這里我有點害怕了,害怕時間一長我也成為這一類了,所以我必須抓緊時間,抓住機會……










網友評論僅供其表達個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