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第十一集
著/謝友義
吉菲這幾天一直就沒有安下心來,一想起那封信及照片的事,她就頭痛,見楊名卻平平靜靜,覺得挺納悶的。楊名一直觀察著吉菲,也明白她的心思。然而,他卻裝作若無其事。吉菲又不好意思向楊名了解這件事的進展。其實她不知道,楊名已經弄清楚了整樁事的背后之人。
這天見吉菲總是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楊名有些不耐煩了,便提醒吉菲說:“吉菲,你別老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好不好?你不就是擔心一封信及幾張照片嗎?至于這樣嗎?”
“照片?什么照片?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吉菲給他一說像給蜜蜂刺了一樣,差點兒跳了起來。
“知道啊,不就是你同尚部長的一張合照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呢?”楊名頭也不抬地繼續敲打著鍵盤。
“啊,那你已經知道拍照的人是誰了?”吉菲猛地停在楊名旁邊急切地問。
“知道啊,南山發展公司的一位員工。”楊名漫不經心地說。
“誰?”吉菲一聽雙眼冒火,好像找到了殺父仇人似的。
楊名停了下來鄭重其事地望著吉菲:“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的!我只能告訴你,他也是南山公司的人,我和他關系一般,這件事我答應替他保密,交換條件是他也替我保密一件事。”
吉菲非常緊張:“為什么?什么事?你答應他什么事?”
“也沒什么,我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這神秘人物,原來是他給了你一張照片,照片內容是你同尚部長的合照,還有一封信,對嗎?”楊名在審視著吉菲,也在防備著吉菲。
“對,沒錯。”吉菲慌亂中如實回答,聲音如蚊子般小,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
“找到這個人時,我要求他別將這事再往外宣傳了,他答應了我。他要求我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事是他干的,我也答應了。吉菲,你現在不必擔心了,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證,這件事已經平息了,還有這是照片的底片,那神秘人要我轉給你,說明他說的話是真的!”楊名把照片的底片遞給吉菲。
吉菲雙手顫抖地接過底片,激動地說:“好,那就好,我相信你!”
“吉菲……”楊名突然想起什么來。
“什么事,阿名?”吉菲見楊名好像有事要說,急切地問。
“自參加宣傳工作以來,同你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說真的我感覺你很陌生,有時想來真的很悲哀。企工部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應該說大家要相互幫助。可是現在,我們都在一個辦公室內,你我都戴著面具在工作,而且每天都很郁悶,累啊!當你有求別人時,你就點頭哈腰的,當用不著別人時,你就趾高氣揚,做人怎么能這樣呢?”楊名慨嘆一聲。
“嗯,嗯。”本來就尷尬的吉菲一聽,臉上熱辣辣的,不知說什么好。
“是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活法,每一個人的人生觀都不同,一味追究誰對誰錯,沒有什么意義。我可能是天真一點兒,一直在追求真善美,也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就像何志鋒、田園這些人,他們在我的心目中,就是良師益友,也是真正的朋友。可是有些人,唉!”楊名說完閉上雙眼在沉思,心想:同你這樣的人說這些也是在白費我的唇舌。
見楊名閉眼沉思,吉菲一邊整理稿件,一邊瞄瞄他,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做她手頭中的工作。
卻說離文化節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楊名作為各業余文藝團隊的組織者,近期忙得團團轉,各藝術團隊在開幕式上有節目表演的都要在晚上進行排練,排練的地點就在南山發展公司員工俱樂部文藝活動中心。這段時間以來,楊名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到活動中心去看看,主要工作是跟這些團隊成員進行溝通,看他們在排練過程中有什么困難需要他來解決的。以前紀東蓮主任主管團隊工作的時候,這些團隊的工作都是楊名具體負責的。現在盡管也是楊名負責,但尚忠就在管理上含含糊糊,有時自己親自上來,宣布幾件事,有時又突然取消一直在做的另幾件事,這些事情楊名都不清楚的。由于兩人缺少溝通,這樣一來經常弄得楊名無所適從。
這段時間尚忠也深感責任重大,但又不知從何抓起,特別是在籌備開幕式的演出這部分,更是令他頭痛不已。本來尚忠對文藝就不太感興趣,如果這次搞得不好的話,他也難以向上級領導交代。為了完成好這一任務,尚忠就想辦法抓住吉菲做“參謀”,所以他每到一處都要帶上吉菲前往。
這天,正當吉菲提著小包要下班時,尚忠走了進來,他說有事要吉菲和他去一趟南山發展公司員工俱樂部。這吉菲也習慣了尚忠這一招,反正,隨時都可能要同他一起外出,也無論是上班還是下班,按尚忠的話來說就是:企工部的工作八小時之外還得工作。
尚忠開著小車很快就來到了南山發展公司俱樂部活動中心,這俱樂部是南山發展公司員工們的娛樂活動中心,內設健身房、乒乓球室、圖書室等,這地方是員工們下班之余的好去處。
尚忠同吉菲到了活動中心之后四處走走,最后轉身來到了一樓的集訓大廳坐下。約過了20分鐘之后,南山藝術團的隊員們陸陸續續地回來參加集訓。南山藝術團是1960年成立的,至今已有40多年歷史了,成立的時候才十多人,現在已經有200多人了,這藝術團現設有小品組、相聲組、合唱組、舞蹈組、小組唱隊、獨唱組等。
團長鄭東風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小伙子,戴著近視眼鏡,個子不高,是南山發展公司設計院的工程師,責任心很強并富有管理水平。江流最近也在藝術團里擔任了副團長一職,還聘請了南山發展公司的副總經理卜樂擔任藝術團的顧問。這藝術團的成員女多男少,經常參加省、市、集團公司的演出,也獲得了不少榮譽。就在這活動中心的一樓展覽廳擺滿了藝術團成立至今的獲獎獎杯、獎牌、證書。這些榮譽印證了南山發展公司企業文化的底蘊。
南山市文化局的一位副局長曾經說過:要想了解南山市的文化,就必須先了解一下南山發展公司的企業文化,南山發展公司藝術團也見證了南山發展公司企業文化的發展軌跡。藝術團的隊員大多數是一線的生產員工,這些人全都是文藝愛好者,而且對藝術非常執著。他們年齡不同,參加藝術團的時間不同,但興趣是相同的。自尚忠接任企工部部長助理以來,很少提及藝術團的工作,除了正副團長、主要的幾位骨干之外,其他隊員尚忠全不認識。更談不上關心這些隊員們,因此這些隊員對這尚忠沒什么好感。
這訓練廳有三四百平方米,設施很好,音響燈光都是剛換上去的。見隊員們基本到齊了,鄭東風招呼大家坐好。
鄭東風先來個開場白,然后向各位隊員又一次介紹了尚忠、吉菲:“各位隊友,大家辛苦了,剛下班又來參加排練。大家都知道,下個月,我們要舉辦公司企業文化藝術節,我們藝術團就要排練好一臺節目,所以各個組都要抓緊時間進行排練。另外,今天晚上,我們企工部的兩位領導,一是部長助理尚忠同志,還有宣傳科的領導吉菲同志,他們百忙中蒞臨現場,前來看我們的排練,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兩位領導給我們做指導發言。”
盡管隊員們對尚忠、吉菲他們不感興趣,但又像例行公事似的,鄭東風帶頭鼓掌,隊員們也跟著一起。
“大家好,剛才你們的隊長已經說過了,同志們很辛苦,下班了還來參加排練。但我有一點要同大家說的,那就是:這是業余愛好,不要太執著,因為文藝這東西嘛,除非你是專業的,才能投入進去,我們主張的是自娛自樂,這是娛樂文化。”尚忠說著說著,好像喉嚨被痰卡住了。
見大家一直睜大雙眼看著自己講話,尚忠很是受用,他繼續往下說:“當然,演出嘛還是要繼續的,就像下個月的企業文化藝術節,那還得要大家努力排練,因為這次有省、市、集團公司的領導同新聞媒體的同志前來觀看。”
江流恨恨地在心里罵道:呸!他媽的,原來就是因為有領導前來,我們才拼命排練,原來是演給領導看的,所以我們要排練。
尚忠又打起了官腔:“這樣吧,小品、相聲,因為花費的時間太長了,就不要演了,女聲獨唱多一點兒,男聲獨唱就少一點兒,合唱這里嘛,要注意一下,大家唱整齊一點兒,好不好?”
鄭東風認真地望著尚忠:“行啊,領導說了就行了,那么小品、相聲,我們就先不排練了,男聲獨唱也不上了是不是?”
“小品、相聲、男聲獨唱不上有什么問題呢?領導說主要是在合唱的時候整齊一點兒就行了,是這樣嗎?”這江流實在忍不住尚忠如此外行,就大聲地說了兩句。
大伙兒一聽禁不住全場哄笑起來。這些隊員都笑得前仰后翻的,又掌聲不斷。
尚忠有些難堪,他瞪著雙眼環視著在場的人,說道:“很好笑嗎?我只是強調一下。還有你們的道具也要注意一下,你們看,你們早幾天排練的那個節目,叫什么《南山的早晨》的舞蹈時,每一個人都手抓一只花圈在舞動,讓人聯想起什么?”
隊員們驚訝地望著尚忠,因為這舞蹈《南山的早晨》是獲取省工業系統舞蹈類金獎的,集團公司舞蹈類特等獎,還獲得市區等多種獎項。對尚忠忽然提出的異議,在場的藝術隊員們屏住氣在聆聽他的“高見”。而且這個節目演出5年來,一直在專家點評下,不斷修改、不斷完善,至今已經達到了很高的藝術水準,被公認是個好節目。
鄭東風見隊員們都不認同尚忠的說法,他自己也難以認同尚忠的觀點,不禁小心翼翼地問:“請問尚部長,使你聯想到什么?請指示一下!”
“使我聯想到殯儀館里面的花圈,要這花圈干什么呢?”尚忠皺著眉頭,望著靠墻邊放著的那些道具。
江流差點兒笑出聲來,他忍住笑,一拍大腿,嚴肅地板起臉孔,大聲附和道:“高見!高見!少見!少見!我們怎么就沒想到呢?還是領導英明。”
全場一片肅靜,都在看著江流和尚忠。
見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江流向大家眨眨眼使了個眼色,大家似是恍然大悟,連忙鼓起掌來,其實掌聲里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江流說:“難道尚部長說得不對嗎?這么難想的東西,就尚部長才想得出來,以前所有的指導老師都說這花代表純潔什么的,你們看尚部長就不一樣,一眼就看出來了,尚部長真的是才思敏捷、聰明過人啊!”
見場面如此熱烈,尚忠不知所措地笑了笑,還不知道自己鬧了笑話。會議結束了,尚忠和吉菲昂首闊步地步出會場。
“尚部長,你有沒發覺,江流這些人好像有點兒嘲諷你的樣子!”在車子上,吉菲提醒尚忠。
“知道,但現在要這班人幫我們演好這臺戲,我們先不理他們,等演完節目之后,就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尚忠一邊開車一邊恨恨地說。
“我是真有點兒擔心,因為這臺演出,我們公司邀請的領導層面太大了,你先別跟江流這些人計較。另外,楊名、田園這兩個人的工作也要做好。說起楊名、田園這兩人,我這幾天怎么覺得田園這個人近期很開心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吉菲若有所思地說。
“這演出的事就別擔心了,沒什么的,你幫我看緊一點兒這些人的排練,田園同楊名他倆有什么事可以瞞得住我嗎?跟著我干誰不開心?就比如你,不是整天美滋滋的嗎?難道只能你開心,就不允許他們開心嗎?哈哈!”尚忠得意地摸了一下吉菲的臉。
“但愿吧!”吉菲閉上雙眼喃喃地說。
這部小車又疾馳在去市區的某酒吧的路上了……
這段時間,田園除了忙工作外,還頻繁地進出集團公司駐南山市辦事處,好像有重要事情似的。田園最近總是眉頭緊皺,說話言行都變得更加謹慎,直至這天上午,才見田園臉上笑嘻嘻的。
楊名這幾天正趕著演出節目排練的事,前幾天,見田園心事重重,便趁今天去觀看彩排的機會想叫上田園一起去。
楊名走進田園的辦公室說:“田園,你同我去一趟南山俱樂部活動中心,因為文化藝術節很快就要演出了,公司要組織藝術團隊的各組進行加班排練,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還有中午想請你一起吃飯。”
“好啊,你不叫我,我也要叫你去了。”田園一聽,急忙放下手頭的文件,跟著楊名走出了辦公室。
楊名拍了拍田園的肩膀:“今天你的臉色好像好了一點兒,前幾天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沒事,走吧!”田園笑笑。
他們來到車棚,推上自行車,兩人一路笑哈哈的,朝南山俱樂部而去。
南山發展公司通向俱樂部的路程,騎自行車約20分鐘,也就是南山發展公司的廠區往宿舍區這一段路。路兩旁的樟樹一排排,筆直挺立在廠區到宿舍區的馬路兩旁,葉子青翠欲滴,散發出樟樹的香味,給過路行人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使人備感精神。
楊名和田園這段時間總是加班加點,主要是準備迎接文化藝術節開幕式的一系列工作,楊名主要負責演出的節目,而田園主要負責文秘、講話稿、現場布置等工作。所以這段時間給他倆的感覺只有一個字:累。
他倆到了活動中心,放好自行車,然后來到排練大廳,只見這些隊員都在緊鑼密鼓地排練。恰好是中場休息,團長鄭東風見楊名、田園來了,急忙打了個招呼,幫他們倒了杯開水。
“怎么啦?阿名你同田園來啦?等一下排練的時候,你們給我們提一提意見。”鄭東風同楊名可謂是無話不說的,特別是關于演出的事。
“你看,你看,還和我客氣什么?你是專家,我能給你什么意見?”見鄭東風要自己提意見,楊名很謙虛地擺擺雙手。
“兄弟們,我們的領導來看我們,過來坐一坐,聽聽領導的意見吧!”鄭東風大聲對正在休息的各位隊員們說。
“別這樣,鄭團長,我不是什么領導!我就是為你服務的,你才是我的領導。好了,大家別聽鄭團長起哄,我不是什么領導,我同大家一樣,都是南山的文藝積極分子,充其量就是你們的聯絡員,我是有責任為大家服務的。在這次排練的時候,我作為一各觀眾,提出個人的看法,僅供參考,因為在座的各位都是專家,都是我的老師,我給大家提點兒我的看法,不一定對。”楊名喝了一口水望著大家。
“大家辛苦了,這段時間的排練全靠你們辛勤的付出。”楊名站了起來朝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藝術節開幕式是一臺綜合性的文藝演出,在節目單還沒有正式出來之前,我一直想這臺節目要有小品、相聲、合唱、舞蹈等等,你們每一組都要有節目上去,這樣節目內容豐富,再者排練了這么長時間,大家都希望有機會能上臺表演,這是我們的愿望,這個我是明白的,也理解大家。”楊名滿懷信心地跟大家說。
“楊領導,你認為這次演出需要小品、相聲嗎?你能說一說我們藝術團的定位嗎?”一位戴眼鏡的年約20歲的姑娘站了起來朝楊名提了一個問題。
“這位姑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陳娟如,來這藝術團兩個月了,你是演小品的,又是合唱團的,對嗎?” 楊名朝她微微一笑。
陳娟如輕輕點了點頭,感激地望著他,想不到這領導會記住自己。
“我向你重申:我不是領導,我是企工部的一名干事,陳娟如包括凡是比我小的隊員可以叫我楊大哥,比我大的,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好了,剛才陳娟如提出的有關小品、相聲演出一事,我個人認為這是我們南山發展公司的傳統品牌,是不能少的。如果在文藝演出時,連小品、相聲都沒有了,我認為這臺演出的質量就會大打折扣。你提出關于企業藝術團的定位問題,我從組織者與文藝愛好者的角度來說吧,我覺得企業文化也是社會文化的組成部分,文化藝術是很高雅的行為,我覺得在搞好生產之余,我們完全可以搞活企業文化,搞活藝術團隊。時下你看一些沒有文藝愛好、沒有良好愛好的人,他們工余去干嗎?他們去賭博,去買六合彩了,有的去打麻將,去酒吧夜總會等等。為什么?是因為他們精神空虛。我們為什么不像那些人呢?是因為我們精神充實、我們精神富有。我們有良性的愛好,對社會起積極影響,對企業的發展起積極作用。這簡單的道理,不是很容易懂嗎?”楊名望著隊員們笑笑。
“可是尚部長前兩天來過,他說小品、相聲就別演了,他還老是強調,我們這是業余團隊,還說什么不要太執著了,唉,從他給我們的指導意見來看,不知道他表達的是什么意思!”鄭東風郁悶地想起前兩天尚忠的那一番話。
經鄭東風一說,隊員們們情緒很波動,紛紛交頭接耳。
“各位隊員,聽我講幾句,靜一下!同你們講,尚部長他在這里講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關于小品、相聲還參不參加演出,我想肯定要開會商量,最后再定。告訴大家,節目單還沒有最后定。退一步來講,小品、相聲不上的話,我敢說,也只是這一次不上,不能代表以后不上。我敢說:南山藝術團是歷代南山人的文化積淀,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否定的!還有,你們不要有情緒。我想問大家一句:當初你們參加藝術團的時候,是單位要你參加的呢,還是自己自愿參加的?如果是自己自愿參加的請舉手!”楊名說完環視一下,發現全部人都舉起了手!
“這就對了,我們要不忘初心啊,你們都是自愿參加的,為什么呢?是因為你們都有自己的愛好,這個愛好是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剝奪的,做生意可能會虧本,仕途中可能會有挫折,但每一個人發展自己的愛好,他是沒有風險的。當他們擁有良好的愛好時,他的愛好會給他生活中帶有享受,為他洗滌心靈的污漬,別人怎么說,我們有必要去理會嗎?”楊名鎮定自若地說,全場一次又一次響起掌聲,不停打斷楊名的發言。
見陳娟如舉手,楊名朝她俏皮地笑笑,“靚女,有何高見?”
陳娟如站起來微笑著說:“楊干事,聽你說了這番話之后,我心里面挺溫暖的。參加團隊以來,我認識了不少朋友,業余時間過得很充實的,當我來合唱團排練時,就有歸家的感覺,工作上的不愉快、生活上的煩惱,都可以同這些朋友說。我想你以后除了多關心我們團隊的工作之余,應該多同我們聊天,把我們都當朋友一樣。”
“當你是我的朋友?是女朋友嗎?如果是的話,你們的鄭團長會說我有想法,沒辦法的。另外大家有事都可來找我,只要我做得到,我都會幫忙的。”見大家熱鬧了,楊名也輕松地開起玩笑來了。
“你這壞蛋,要靚女做你的女朋友,我沒意見!” 鄭團長捂住一臉壞笑的嘴巴,他們之間經常開玩笑。
“就請楊名同志手下留情,留給兄弟一個吧。”一聲不響的肥仔符志東此時站起來,朝楊名深深鞠了一躬,頓時,全場的人被他逗得前翻后仰。
“你看,你是什么人哪!” 楊名指著符志東一本正經、佯裝發怒地跺了跺腳。
整個上午,楊名、田園跟各位隊員面對面地談心,而對隊員們提出的問題、疑慮,楊名一一細說、解答。最后在節目的排練過程中,楊名還中肯地提出了一系列合理的、可行性的意見,隊員們很樂意接受。
楊名也是講信用的人,他和田園忙了一個上午之后,他倆就在活動中心的側邊找了一間餐館,楊名請田園吃飯。
這餐館也是屬于南山發展公司宿舍區的物業,隸屬于家委管轄。這里有一排排的商鋪,超市、網吧、酒吧、相館、發廊、餐館等服務業一應俱全,由于南山發展公司員工全聚居在一起,包括家屬應該有十多萬人。
楊名、田園進了這家餐館坐下,這間餐館實際上就是一家大排檔,很簡陋的。
楊名隨意地點了三個菜,還要了一瓶百事可樂飲料。
“兄弟,你剛才的演說已經具備領導水平了,我田某佩服啊!有時我想你管理這些團隊,既沒錢又沒權,可是他們卻很樂意聽你。哎,這不是管理藝術又是什么?”想起剛才楊名的風采,田園贊嘆不已。
楊名坦然一笑:“這有什么呢?將心比心吧,對他們不能只講利用,關鍵是要重用,還要和他們搞好關系,我同他們彼此之間是朋友關系,很純潔的友誼。”
“看起來,我得慢慢學。”田園有點兒感慨。
“別說這些了,田園,這段時間,你老是心神恍惚的,發生什么事了?”楊名望著消瘦不少的田園,幫他倒了一杯飲料。
“的確是有些事,令我意料不到的。假如今天上午你不叫我出來的話,今天晚上,我都要約你了。”田園喝了一口飲料,淡定地看著楊名。
“是什么事呀?田園?”楊名見田園如此淡定,反而有些緊張,瞪著田園,急切地問。
“沒事,阿名,我們同事以來,雖然時間不長,但能在一起相處做事是我們的緣分。來,阿名,我敬你一杯,感激你這些日子來對我的關照和愛護。”田園端起那杯可樂一飲而盡。
“田園,你要走了?是嗎?”楊名感覺到了田園有其他打算。
“是的!我要調走,是調出南山發展公司。下星期一走。”田園點了點頭。
“田園!你這小子!好啊!保密工作做得還真到家呀,連我都不知道。你快點兒從實招來。”聽到這喜訊,楊名猛拍田園的肩膀。
“阿名,我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就比你早一點點,本來想今天晚上告訴你的,今天中午既然一起吃飯了,我就將詳情告訴你吧。這件事,我還一直在琢磨,究竟是誰幫我,我也不知道。”田園沉思片刻。
“田園你調到哪里去呢?”楊名輕輕地問。
“去集團公司辦公室做楊志雄的秘書。”田園淡然地望著阿名。
“你是說當集團公司楊志雄總經理的秘書?”楊名驚訝地看著田園。
“是,我就覺得奇怪,是誰推薦的呢?早幾天,集團公司駐南山辦事處的同志直接找到我,并向我了解情況,那辦事處的同志要我保密,當時就連吉人瑞、尚忠都不知道。昨天下班前,這辦事處的同志叫我過去,在那邊我見吉人瑞也在,辦事處的同志也將我的事同他講了,說這是集團公司的人員交流,集團公司人事處有關文件已經轉發給南山發展公司人事處了,并要吉人瑞辦好我的調動手續,下星期一就要去那邊上班。我想明天尚忠就會知道的,我很感激推薦我的那個好人!”田園全盤托出。
“田園,你要感激的人,我想應該是兩個人,一是你自己,你自己的努力,你不記得了嗎?你常在集團公司的政工報發表文章啊,那些老總天天看報,不就關注你了嗎?你想想是不是?另外一個應該是何志鋒,何志鋒與集團公司的領導,特別是集團公司駐南山辦事處那些人的關系非常好,對了,我覺得很可能是何志鋒推薦你的!對不對?”楊名一邊吃菜一邊沉思著。
“有點兒道理,你是說何志鋒可能在背后幫我?”田園端起杯子同楊名碰了一下。
“那當然,現在你好了,可以擺脫那些討厭的人,現在我正式恭喜田園同志光榮上調,成為楊名的上級領導!”阿名朝田園表達了誠摯的祝賀。
“阿名,我想你在南山發展公司的日子也長不了。現在企業人才流失也太大了,特別是像尚忠之流的人,掌握了一點點權,就弄得人心渙散。在與你一起工作時,跟你學到了不少知識,在你的身上也學會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兄弟,感謝你!”田園真切地說。
“田園,南山發展公司或者說所有的企業,我認為都是一所旅舍,有些人住一天,有些住一個月,有些人就長住,時間不等,原因就在這店主的態度好壞,還有旅客的心情,店主就是總經理、董事長或者管理人員,旅客就是員工。我同你都是旅客,大家來自五湖四海。有緣在南山旅舍相遇、相知,在這個過程中很談得來,成了朋友,但是你下星期一就要退房了,我還要再住一段時間。也許像你說的一樣,我在南山發展公司的日子不長的話,那么下次你再光臨南山旅舍時,我也許已經退房了!”楊名說完不由笑起來。
“好,我們都是過客匆匆,真的不在乎天長地久,就在乎曾經擁有!”這兩人喝完百事可樂又開懷痛飲啤酒……
轉眼間就到了文藝節開幕式的時間。自田園調走之后,田園負責的那一部分工作全壓在楊名的身上了。
這天天氣晴朗,在南山發展公司活動中心的籃球場上,彩旗飄飄。一條醒目的橫幅寫著:熱烈慶祝南山發展公司第二屆文化藝術節隆重開幕!臺下已經坐滿了四五千名員工代表,站著的員工更是水泄不通,通往南山籃球場的主干道七八頭醒獅勁舞,鑼鼓喧天。
舞臺前面巨大的拱門印著:熱烈歡迎各界領導蒞臨南山發展公司。接待、場景布置陣容強大,氣勢不凡,場面甚是壯觀。
企工部的領導吉人瑞、尚忠等人都西裝履革的,吉人瑞和尚忠戴上了總指揮的標簽。
昨天,吉人瑞在企工部召開了關于文化藝術節開幕式的專題會議,吉人瑞一再強調:各位工作人員,一定要圓滿完成這次演出的各項保障工作,不許有任何差錯,并要尚忠全面落實,吉菲全力協助。
今天,這些工作人員都全部戴上工作人員的標簽,有幾位關鍵人物還拿著對講機,他們都在來回跑動,忙得滿頭大汗。
開幕式定在下午的4點整,眼看已經到3點了,各位工作人員緊鑼密鼓地忙著自己的工作,緊張得大汗淋漓。今天吉菲挎著一個漂亮的小包,身穿一套緊身的白色西裝裙,盤起頭發,臉搽得白白的,嘴唇也抹得紅艷艷的。她是副總指揮,心情非常舒暢,走起路來,總覺得有點兒向上飄的感覺。她在周圍隨意地來回走動了好幾十次,不時地朝那些男員工拋媚眼,似乎沒有一點兒倦意,臉上一直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尚忠叫她負責留意省、市、集團公司的領導的到來,并為他們帶路就座。而負責協調各部門工作的楊名,得把南山發展公司領導的開幕詞及節目主持稿等寫好交給尚忠,之后,還要負責節目的催場、道具的擺設等,早上才忙完了現場的布置。
楊名昨天向尚忠提出了關于音響、燈光這些方面要特別注意的問題,尚忠一聽就很不服氣,他反而指著楊名說:“這事就不用你管了,我要你管什么你就去管什么。至于音響這小兒科的事不用試音了,反正,我是總指揮,聽我的就行了。”
楊名當時也沒說什么,心想:既然你是總指揮,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
在總指揮的安排下,楊名只負責現場秩序及節目的催場工作。
從主干道到球場方向,開始陸陸續續有省、市、集團公司的領導前來,南山發展公司的領導班子,包括董事長、副董事長、總經理、黨委書記、副書記、副總經理等十多人站立在兩旁,迎接上級領導的到來。見上級領導來了,南山發展公司醒獅隊更是越舞越賣力,鼓點飛揚,催人奮戰。
現場那邊,尚忠的對講機響起,DJ小陳急切的聲音傳來:“尚部長,無線咪無音,這無線咪不行!還有合唱時的電容咪你放在哪里?我想調試一下。今晚的燈光有什么要求?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些你去想辦法搞掂,你是DJ,也是音響師。”尚忠急忙回應著小陳。
“尚部長,這些我搞不掂,我現在走不開的,你派人去取一對無線咪來,另外,馬上要演出了,電容咪放在哪里?這些你沒有安排人去做嗎?”小陳是生產事業部的人,這回被邀請來做DJ的,他完全可以不買尚忠的賬,此時他很不客氣。他感到奇怪:這么重要的事,尚忠怎么會不安排專人負責呢?
“尚忠,請你馬上落實人員跟進小陳提及的幾件事,最好叫楊名專人負責落實,他熟悉,馬上去!”對講機中響起了吉人瑞命令的聲音,因為這對講機只有正、副總指揮及DJ小陳才有的。剛才吉人瑞在對講機中聽到了這緊急情況,馬上就責令尚忠速辦。
一接到吉人瑞部長的命令,尚忠硬著頭皮,跑到主干道去找楊名。
楊名此時正在維持員工們的安全秩序,也就是靠南山發展公司領導肅立迎客的這一邊。
“小楊,小楊,今天辛苦啦!”忽然,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向楊名走來。他長得挺慈祥的,稍胖,身穿西裝,戴著金絲眼鏡,頭稍禿。他一見楊名,便笑容滿面地走過來同公司領導握手,之后過來跟楊名打了聲招呼,還伸出右手同楊名握手。
“哦,哎喲,歐陽書記,你好,你好,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楊名定眼一見,原來是市委分管宣傳的副書記歐陽東風,平時楊名去市文化局開會,歐陽書記都在場,兩人早就認識了。當歐陽書記知道楊名來自南山發展公司時,還詢問過楊名的工作、生活這些事,因此,有過幾次的交談,楊名與歐陽書記都算挺熟悉的了。見歐陽書記如此親切,楊名甚是激動。
尚忠終于找到了楊名,也顧不得楊名在跟誰說話了,況且尚忠也不認識歐陽書記,尚忠在領導面前威嚴且“果斷”地命令著楊名:“阿名,阿名,你馬上過去DJ小陳那邊,去配合他,看他有什么工作要做。”
“你忙,你忙,小楊,你去忙吧!”見此,歐陽書記笑笑,對楊名說。楊名雖然見慣了尚忠這命令的陣勢,但在這種情景下還是有些意想不到。他很不好意思地朝站在一旁的卜樂副總苦笑一下。南山發展公司這一幫領導,見到此刻尚忠的表現,都投來了很不自在的目光。在吉菲的引領下,歐陽書記就座去了。
楊名轉身找DJ小陳去了。其實楊名對于尚忠找自己做什么事,他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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