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第八集
著/謝友義
這天是周一,尚忠一早就來了,就像平時一樣,他來到宣傳科辦公室巡查來了。
尚忠還要找一下楊名和何艷紅。他一進來就對楊名說:“阿名,過兩天省安監局的同志來我們公司進行‘百日安全無事故’檢查,你馬上同田園一起召集幾位團干青年出一期宣傳專欄,迎接檢查。”
跟楊名說完話,尚忠又對何艷紅說:“艷紅,你有沒有見到吉菲?”
何艷紅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回應尚忠:“沒有。”
“尚部長,現在找人很難,你自己親自去通知其他人吧。”楊名知道這宣傳欄出一期約100多平方米,起碼要七八個人用一天的時間才能完成。這幾個月來,公司藝術團隊都好像散了的架子一樣。楊名心想:我去叫人,人家勉強會給我面子,但這是公事,我還是少管,讓尚忠出面去請他們較好。
尚忠一聽,很不高興,心想還當我是領導嗎?可他又不敢得罪楊名,現在正是用他的時候。他說:“喂,是我叫你通知,你就去通知啦,現在,你要我來通知他們?怎么啦?你來指揮我啦?”
何艷紅發現苗頭不對勁兒,連忙站了起來朝楊名說了一句:“阿名,算了,你就通知吧。”
“阿名,什么意思?你不是說各藝術團隊有不少藝術人才的嗎?現在就看你能不能組織起來了。”尚忠冷冷地一笑。
“尚部長,假如過兩天出不了墻報,不知道上級會不會扣我的獎金。今天我想休公假,反正出不了墻報,我想上面怪罪下來,不知道誰的責任更大。尚部長,你可要想好了。”楊名淡定地說。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態度?緊急關頭,想請假?”尚忠一聽真的慌了。
“沒什么意思,因為我能力有限,就憑我同田園兩個人一天的時間完成這墻報,開什么國際玩笑?”楊名仍然淡定地說。
何艷紅掃了一眼尚忠,幫腔著:“唉,也真是的,省安監局來檢查,這么重大的事,怎么今天才知道呢?按理應該提前幾天通知的嘛。”
“這怎能怪上級呢?上級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現在,我們就要想辦法搞好它!”尚忠給何艷紅一說,臉熱辣辣的。他心里明白,這件事是上星期就接到通知了,他就是有意難為一下楊名、田園兩人的,假如他倆真的完成不了工作的話,尚忠就握有他們的把柄了。但他萬萬想不到楊名會如此不配合,這回反倒令尚忠有些被動了。
“這樣吧,藝術團隊那邊,你能通知幾個就算幾個,各團總支那邊我去落實一下,我們分頭行動吧。”尚忠那張臉剛才還拉得老長的,現在突然露出些許笑意,但也怪難看的。尚忠就是擔心這回楊名和田園真的完成不了的話,企工部領導怪罪下來,首當其沖處罰的是他自己。
楊名明白:尚忠此時此刻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自己說話的。但是尚忠畢竟有些放低身段了,楊名心一軟,只好答應他。他對尚忠說:“好吧,我盡量去通知各位團青吧,今天上午10點讓他們在宣傳科美工室集中吧!”
“行!”見楊名能去落實,尚忠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去。
尚忠剛離開,楊名便忙著通知平時各文藝團隊中能寫會畫曾經出過墻報的同事,從各部室各基層單位中抽調他們臨時幫忙。由于通知的人員較多,情急之中,他拿出通信錄叫何艷紅幫忙通知,一時間這兩個人就忙著打電話通知相關人員。
正在這時,吉菲睡眼蒙眬地走了進來,朝楊名和何艷紅略帶敵意地壞笑,陰陽怪氣地說:“哇,你兩個真行啊,一早就在煲電話粥。”
何艷紅好像沒有見到吉菲似的,她只顧著對楊名說:“阿名,江流關機了,范容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繼續聯系,江流不會關機的吧?否則他怎么摳女啊。先通知另外幾位。”楊名神情嚴肅地說。
“什么事啊?這么緊張?”吉菲見這兩人不理自己,有些火了。
“這兩天要出一期安全宣傳欄,就在公司宣傳欄那兩大版面,100多平方米。剛才尚部長要我們馬上動手,找幾個人來幫忙,我們是用毛筆寫的,起碼要七八個人,現在臨急臨忙找人是很困難的。”楊名一邊回答吉菲一邊撥打電話。
“阿名,你哪來這么多廢話,快點兒找人。”何艷紅白了一眼吉菲。
“好,好,不就是找人嘛,用得著這樣子嗎?行,你們找吧,今兒本小姐心情好。阿名,我幫你吧,電話通知很難嗎?”吉菲今天看上去挺開心的,臉上笑嘻嘻的。
楊名看了看吉菲,又望了望何艷紅,覺得挺納悶的。
“哎喲,楊名,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今天早上我遲回來是有原因的!”見楊名那憨直的樣子,吉菲哈哈大笑。
“唉,受不了,有人發騷。”何艷紅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這樣說,我也沒意見,我說白了:我老公昨天回來了。俗語說:小別勝新婚。此時此刻我心情愉快,要是有人硬要說我發騷,我也認了。反正說起來,我倒挺同情某些人的,有人想發騷都沒機會。”吉菲是指何艷紅還是獨身。
“哦,明白了,有老公就是不一樣!”何艷紅皮笑肉不笑的。
“那肯定,有老公疼著比沒有老公的人,肯定要幸福的,注意!請別吃醋,有些事勉強是沒幸福的!”吉菲悠然自得地泡上了一杯茶,坐在辦公椅子上。
“是啊,人家的老公既是幸福的,又是辛苦的,老公愛著別人,老婆也被人愛著,這種幸福我想得到,但就是得不到啊!阿名,你說呢?”何艷紅望著楊名在撒嬌。
吉菲聽出何艷紅話里有話,她一拍臺子:“什么意思?嫉妒我,就想中傷我?”
何艷紅毫不示弱地瞪著吉菲:“你不是說小別勝新婚嗎?”
“是啊!”吉菲站了起來,兇巴巴地望著何艷紅。
“昨天晚上你同你老公一起吃飯了嗎?”何艷紅輕蔑地一笑。
“關你什么事?”突然間,吉菲像泄了氣的皮球,覺得何艷紅知道了什么事。
“關我什么事?關我屁事!我理你這么多干嗎?你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倆恩愛的事,這是你們倆的事。昨天晚上,你同你老公最多就是晚上12點鐘才見到面,可是你老公,我估計是昨天傍晚6點鐘就坐飛機從廈門回到南山。我一直在想:這么恩愛的夫妻,昨晚,各忙各的,6個小時之后,才回到自己家中,然后睡在一起,所以今天就晚了一些回來。不是這樣嗎?這么平常的事值得用恩愛兩個字來形容嗎?”何艷紅望著低著頭的吉菲笑笑,兩手一攤。
“誰告訴你,我老公昨晚12點才回家的?”吉菲忽然間覺得腳背有點兒涼。
“大概吧!你12點回去,我是估計的,我想假設你12點之前在家的話,他應該就回家里了。但是昨晚,你先生11:30的時候,才準備回家,我見到了。那么,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你倆應該說是12點鐘的時間才在家里相見的。但這種恩愛是打折扣的,摻了很多水分的。至于昨天晚上12點之前你在干嗎,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先生在干嗎,我就清清楚楚。哎喲,真的好恩愛啊!”何艷紅說完哈哈大笑。
吉菲突然間感覺到昨天晚上,趙松的反常行為,過分地親熱,夸張地討好自己,原來是帶著一種負罪感的。她想到昨晚自己同吉部長也玩到盡興的事,也對趙松百般迎合,難道自己不同樣帶著負罪感嗎?
吉菲咬緊牙,坐了下來,她想知道,又不敢問何艷紅。當聽到何艷紅提到“恩愛”兩個字時,她不知道何艷紅是指趙松同吉菲的恩愛。還是趙松同另一個女人的恩愛,或者是指吉菲同其他男人的恩愛,反正,恩愛這詞在吉菲耳邊響起就特別刺耳了。
吉菲氣呼呼地坐在辦公椅子上,而何艷紅卻笑瞇瞇的。楊名忍不住地對何艷紅說了一句:“何艷紅,你這又何苦呢?”
“阿名,我是對某些執迷不悟的同志提個醒,哼,結了婚就假裝恩愛。哎呀,我是人大代表就好了,如果本人是人大代表的話,我就提這個議案:中國公民的結婚證要實行年審,半年一次,如果有一方對另一方不忠時,就取消此證書。你看,我的媽呀,這結婚的有效期也太長了吧,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多么痛苦啊。我痛恨摻了假的‘恩愛’,我希望我這一提案能在全國實行,全球推廣。有些人表面裝斯文,扮直爽,但當夜晚來臨之際,又是另外一種人了。阿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勸我是對的,不知為什么,此時此刻,我真的就聽不進去了。不說了,尚忠還要你忙宣傳欄的事呢。”何艷紅白了一眼楊名,像是在勸誡。
吉菲一聽,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瞟了一眼窗外,故意裝作沒有聽到何艷紅的話。
突然,田園手中拿著一疊資料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對楊名說:“阿名,阿名,哦,吉主管,尚部長要我們一起到宣傳部美工室集中,他通知了幾個團干部前來幫忙。阿名,我就不下去了,你看,我要修改、校對這些資料,還有幾個版面的內容沒有寫好,約有30000字。剛才你們的電話,一直占線,所以尚部長要我跑過來同你們講一聲的。”
“好的。”楊名帶著吉菲、何艷紅就往美工室走去。企工部這些大型宣傳工作,一般都是以楊名為主,因為吉菲、何艷紅都是女的,而做這項工作,男的比女的利索多了。
企工部宣傳科美工室離楊名的辦公室不算遠,楊名的辦公室在二樓,而美工室就在一樓。
這美工室約有七八十平方米,有兩張美工臺。美工室內挺亂的,滿地都是切出來的各種顏色的紙、KT板、文通板、塑料板、顏料、白紙、稿紙等,室內墻壁倒是通透明亮的,那是因為剛剛刷了乳膠漆。
這一回,藝術團隊的幾位骨干也是真的一個都沒有來,這個說有事來不了,那個說太忙了,總之沒有一個走得開的。尚忠叫了3位團干部,包括田園、楊名、吉菲、何艷紅也就只有7個人。除田園一個人在辦公室整理宣傳資料(主要是編寫和校對工作)外,剩下6個人全部集中在美工室。
楊名站在美工室對在場的人說:“各位同事,這次任務是很艱巨的,也是前所未有的。100多平方米的宣傳欄,用毛筆來手抄,而且就只有一天多一點的時間,也就是說明天下班前必須要寫好、裝好、掛出去,這個難度是挺大的。我們以前干這項工作,六七個人一起做起碼也要3天。當然我們時間越充裕,這工作也就會干得越細,可是現在時間就這么多,也就這幾個人,那么想完成這工作,還望大家好好合作。”
“不會干到晚上吧?”何艷紅忍不住問了一聲。
“今晚加班,那是肯定的了,至于干到晚上幾點,那我就真的心里沒譜了。你看,首先我們要把這些板共100塊木板(每塊約1平方米)全部拆卸下來,然后貼上粉紅色的紙做背景,每一塊木板粘上紙打底,讓它風干之后,還要在每一塊板的邊上粘上一條金邊,也就是金色的薄紙。這里的工作量很大,這木板又厚又重,所以,吉菲、何艷紅你倆就別抬板了,你倆就粉白紙吧。但粉白紙要講究配合,一個人刷香糊,一個人粘紙,如果兩個人配合不好的話,粘的白紙就不干,如果白紙不干的話,我們抄寫的宣傳紙貼上去就很難看,也不美觀了。所以,今天我們必須先做這一工作,明天我們就抄寫宣傳內容,明天下班就要張貼上去,并且要掛出來。大家想想,我們今天晚上不加班,行嗎?”
“哇,這樣做,不是需要很多白紙和顏料嗎?”突然間吉菲冒出一句外行話。
“是啊,那沒辦法,這公司這么大,還包括下面各分公司,每年的宣傳用品、宣傳資料的確是要很大的花費。”楊名自今年接手購買這些宣傳用品以來,也覺得在宣傳方面的開支挺大的。
“好吧,大家先干活吧,別耽誤時間了。”吉菲也就招呼大伙兒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楊名的指揮下,大伙兒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大家干了兩小時后,楊名叫大家稍作休息。休息的時候,吉菲忽然拉住楊名的衣角,叫他過來一邊:“喂,阿名,過來一下。”
“什么事?吉菲。”見吉菲神情詭秘,楊名警覺起來。
“想了解一下,我們宣傳科的一些情況。”吉菲淡然一笑。
“關于哪方面的事?”楊名覺得有點兒奇怪。
吉菲說:“是這樣的,我想知道一下,關于宣傳費用這一方面,每年的經費是多少。這些宣傳用品都是你負責購買的,你肯定知道的。”
“哦,這件事嘛,很簡單,宣傳用品的經費每年約50萬,現在是我負責采購的,但是我一直都是同周記文化用品公司購銷的,周記的老板周華為是我們紀主任的朋友,既然是紀主任的朋友,我就一直在他那里購買。其實這也是紀主任以前定下來的。”楊名老實地回答吉菲。
因為公司企工部的文化用品購銷的事主要是楊名負責,所以吉菲是不清楚的。
“一直都在他那里購買?紀主任離開企工部這么長時間,都好幾個月了,還在周華為那里買這些用品嗎?”吉菲疑惑地望著楊名。
“是啊!”楊名摸著頭望著這吉菲。
“我的意思是這周華為,會不會見我們一直同他做生意,那價格就居高不下?他認為,反正你都是同我買的,這樣,他就沒有什么競爭了。”這吉菲露出不易察覺的笑。
“這周華為,我倒不大了解,但見他也挺大方的,很講義氣,而且是紀主任介紹的人,我想應該沒問題吧!”楊名這回算是明白吉菲的用意了。
“話不能這么說,我認為時間長了,周華為就有其他想法。譬如:見我們同他的關系熟了,價格方面就不好說了,這是很正常的。紀主任介紹的人又怎么樣?紀主任她不是已經離開企工部了嗎?企工部宣傳科的事,紀主任現在還管嗎?我倒認為,有必要時要貨比三家,別老是在周華為那里購買這些用品。”吉菲突然間像一位大領導似的很有耐性地說。
“紀主任不是你很尊敬的人嗎?你怎能夠懷疑她的為人呢?至于你想將這些用品在哪里購買,隨你的便,我無所謂!”楊名見吉菲已赤裸裸地提出了這問題,他有些火了,便朝吉菲吼了一句。他轉頭一想:這些用品的名稱你都不知道,你又如何去購買?好,既然你什么都要插手的話,我就什么事都不作聲,看你怎么辦!
“阿名,話不能這樣說,要轉變觀念,不能一成不變,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怎能夠一直死守這一觀念呢?至于紀主任,我對她沒有看法的,但對周華為就不好說了,呵呵。”吉菲捂住嘴巴陰陰地一笑。
“包括感情嗎?原來你的感情也是有期限的嗎?最起碼你對紀主任的感情是打折扣的,我記得你以前簡直把紀主任當成你親媽,現在紀主任才離開企工部幾個月,你就連她介紹的人都信不過?唉,你怎么就會變得這么快了?”這時楊名覺得吉菲挺陌生的,朝她搖了搖頭。
“阿名,我知道你有情有義,講感情,我們的領導不是經常提醒我們不能改變環境,但要適應環境嘛。就拿尚忠來說吧,他的作風是很嚴謹,很講規矩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按章辦事的。就像你們的團隊費用,他都抓得很緊,他的原則就是越省越好,這個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說你就不可變通一下嗎?比如,你購買這些用品時去找幾家,通過貨比三家之后,再壓壓價,最后定下來,誰最便宜,就給誰做。這樣一來,尚部長心里也高興。”吉菲不厭其煩地跟楊名說。
“就為了討好尚忠,其他我就不管了嗎?尚忠要對費用進行控制,但要搞活動就要費用,該用的還是要用。各個團隊都清楚的,何止我一個人。至于購買這些用品的話,反正領導說了算,該去哪里購買,就去哪里買,你定吧,我無所謂。”楊名望著窗外,顯得很無助地說。
“只要你想得通就好!”吉菲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經過楊名他們一天的辛苦勞作,那些板的粘紙工作已基本做好。晚上,他們也分頭加班,楊名帶領著兄弟們還在忙碌著白天的雜碎工作,而田園則回家里去,對專欄內容做最后一次修改、校對。
次日一早,大伙兒又集中起來。今天的工作就是用毛筆手抄專欄內容。這天尚忠一早就來到美工室,他一看,全都到齊了,就差田園沒回來。一時,尚忠挺納悶的,直急得團團轉,因為那份出版專欄的內容還在田園那里。
尚忠撥了田園的手機好幾次,都說處于關機狀態。正當大伙兒都萬分焦急時,只見田園慢慢地走了過來。
“田園怎么搞的?現在幾點了?才回來?打你的手機又不接!”見到田園,尚忠差點兒要跳起來,直指著田園嚷嚷。
“對不起,我遲到了,手機昨晚沒充電。”田園吃力地從自己的掛包掏出那一疊經校對過的專欄內容,遞給尚忠。
“你看,你看,什么態度?好像沒睡醒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昨晚沒睡覺,昨晚干嗎了?不會是去夜總會吧?”尚忠見田園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一肚子火。
“……” 田園疲憊不堪地望了一眼尚忠,痛苦地動了動嘴唇,沒說什么。
“田園,你怎么啦?你不舒服嗎?”楊名見田園臉色蒼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走過來關切地詢問。
“沒什么,阿名,這是我校對過的稿件,麻煩你再通讀一遍,然后馬上抄吧!時間太緊了,尚部長,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也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各位,各位,不,不好意思……”話音未落,田園倒了下去。
“馬上給公司職工醫院打電話,快!”楊名朝吉菲大喝一聲。楊名抱住田園朝他的額頭一摸,他大聲驚呼道:“天哪,額頭好燙。”
有同事馬上打電話給職工醫院急救室。大約15分鐘后,一部救護車飛速地朝這邊開了過來。
救護車上跳下來兩位穿白大白褂的護士:“病人呢?病人在哪里?”
“這里,要不要抬上車?”楊名急切地跟這位護士打了聲招呼。
“啊!怎么是田園?你們這里誰是領導?”這護士朝這些人大聲問道。
尚忠給突然倒下的田園嚇了一跳,一時不知所措。
“田園,企工部的,對嗎?”這護士瞪著大眼問尚忠,護士小姐想必知道這位是領導了。
“田園是企工部的,我的干事呀!怎么啦?”尚忠覺得很奇怪。
“我認識他是昨天晚上12點鐘,昨天晚上12點鐘,田園捂著肚子前來急診。當時他發燒,還胃疼,醫生幫他診斷之后,要我幫他打吊滴,一打吊滴就是3個鐘頭。我是看了他的病歷才知道,他叫田園。打完吊滴后,醫生囑咐他白天要好好休息,我剛好今天頂別人的班,稍遲一些下班,這田園也真的不要命了,連醫生的話也不聽。你這位領導,今天還安排他回來加班嗎?他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的!你負得起這責任嗎?”這護士一邊說一邊麻利地幫田園量體溫。
“我,我不知道啊!”這尚忠一聽,也低著頭不敢拿正眼望著這護士。
“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的還有啊!昨天晚上這田園從12點到今早凌晨一直未睡,他一邊打吊滴一邊修改一大疊稿件。我在這公司職工醫院工作15年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職工,這樣敬業的職工,為了工作連性命都可以不要,你不知道!你怎么連自己的下屬性命攸關的事都不知道?這田園是好人、能人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這護士指著尚忠激動地說,并拿出溫度計,迅速為他做了一下按摩。
“這回是真的太累了,叫他先休息,其他什么也別干,他現在是我的病人,他要休息。”望著慢慢醒過來的田園,護士似乎用命令的口氣跟這些人說話。
“謝謝你,白衣天使。”楊名握住護士的手,替田園感激她。
“不用謝,你要多照顧一下他。” 護士一邊收拾器械,一邊淡淡地說。
“田園,你……”楊名摟住虛弱的田園,淚流滿臉。
“對不起,是我的身體太不爭氣了。”田園虛弱地說。
“田園,你,你不是我兄弟,你不是我兄弟呀!你昨天晚上病得這么重怎么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這個時候,你也瞞著我?”楊名緊緊地摟著田園流著眼淚,痛心地搖了搖頭。
“你,你昨晚還不是同我一樣?你們就不辛苦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田園真的很累,笑笑閉上眼睛,昏了過去。在場的各位,都不敢望田園了。
“大伙兒,看到了沒有,南山人的精神!只知道付出,只知道奉獻,他們心里只有集體、團隊。今天,我們再苦再累都要完成好這項工作,我們要向田園學習。”楊名動情地對大家說。
“好!”大家也異口同聲地響應。
聽說田園的事后,江流、范容、于海都不約而同地前來報到。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楊名會同這班兄弟,認真、忘我地工作。這次市安全監督專欄也準時、如期地跟讀者見面,順利地通過了市安全監督局的檢查。由于墻報的內容質量高,設計精美,圖文并茂,受到檢查組的贊賞,為公司取得了榮譽。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星期,企工部的工作好像總是忙不完似的。由于吉菲與吉人瑞的關系,吉菲的工作積極性空前高漲。大家都看得出吉菲這段時間也風風火火。吉菲也想一展拳腳,一個大計在她的頭腦中形成。
誰也不問也不知什么原因,這幾天就不見何艷紅在企工部上班。后來經楊名打聽,才知道何艷紅已借調到后勤部去了。楊名知道后,在電話中責問何艷紅不夠朋友,連這么重要的事都不說一聲。
何艷紅在電話中跟楊名說:“這只是交流半年而已,又不是調出外單位,還是低調一點兒好,反正我也不想在企工部與吉菲一起工作了。這回好了,過幾天會找你一起喝茶聊天的。”楊名聽后除了祝賀何艷紅換了新崗位之余,還要她經常保持聯系。
卻說這天上班,宣傳股就剩下吉菲與楊名兩人了。路間這段時間總是出差,挺忙的,宣傳科的工作也就大部分都落在這兩人身上。
“阿名,剛才吉部要我同你去一趟他辦公室,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議,走吧!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吉菲站了起來,拿了一本筆記本,跟楊名打了一聲招呼。
“吉部,找我?好啊!”楊名心想:這幾天加班搞市安全監督專欄一事吧,難道還會有嘉獎嗎?他轉念一想:算了,不管什么事,去了再說吧!他站起來跟著吉菲走了出去,宣傳股辦公室離企工部辦公室很近,轉了幾道彎從樓上走到樓下,很快就來到了吉部長辦公室。他倆輕輕地敲響了吉部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里面傳來了清脆的男聲。他倆推開門走了進去,找到恰當的位置坐了下來。
房間內坐著吉部長,還有一位年約40歲的胖子,是位光頭男人,大眼睛,大嘴唇。只見這兩人正在喝茶,其實也是在等待著吉菲、楊名的到來。
“唉,周華為?你來了?”楊名一見這光頭,有點兒驚訝地跟這位光頭打了聲招呼。
“是啊,我來了。”周華為冷冷地望了一眼楊名。
原來,周華為平時同楊名是稱兄道弟的,平時只要楊名一個電話,這周華為不管身在何方,都會急急忙忙地趕到楊名這里來的。楊名每次見到周華為時,周華為總是點頭哈腰的,今天周華為變得這么冷淡令楊名百思不得其解。
“阿名,坐,是我找他來的。這一個星期來,我們都在忙,有些事現在才同你說,希望你同組織說真話!”吉人瑞說話嚴肅起來了。
見吉人瑞如此說話,不禁令楊名心頭一緊!
“你也不用緊張,只要你說實話,組織上就不追究其他事了。”吉人瑞連續提及組織,令楊名有些惶恐。
“你有沒有借過周華為的錢?周華為有沒有請你去洗腳?”吉人瑞話鋒一轉,冷冷地望著楊名。
此時此刻,楊名望著周華為和吉人瑞,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楊名鎮定地說:“我沒有借過他的錢,他曾經說要借給我一萬元,我家里雖然很窮,但我沒有要,其實我知道,他雖說借,實際是想送給我。關于洗腳,我去過一次,消費了30元,是他付錢的,事后,我把錢還給他,他執意不收,還說區區小事,若日后再提起的話,就要翻臉了。”
“周華為,剛才楊名說的是實話嗎?”吉部望著周華為問。
“沒錯,但我經常請他吃飯。”周華為好像要把他與楊名之間的事全部抖出來似的。
“周先生,感謝你我這么長時間的合作,這些都是紀主任給你的面子。自從同你做生意以來,你對我的態度,就像對自己親生父母一樣,使我感受到你給我的溫暖,今天怎么突然間會變成這樣呢?我不清楚。仔細想來,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也沒想過要你報答什么。至于你要請我去洗腳,都說了快100次不去了,由于經不住你的苦苦糾纏,好不容易同你去洗了一次,你支付的30元,我一直就想退回給你,當著你的面也給過你,但無論哪一次你都不要。關于你請我吃飯的事,你共請我4次,而我就回請你3次,你請多1次而已。那一次是紀主任一起去的,那次應算在紀主任的頭上。那么,這樣算來,你實際上請我3次,我也請你3次。作為朋友,這回你請我吃飯,下回我請你吃飯,這樣算什么?算犯罪嗎?你不覺得我一早就在防范著你嗎?還是那句話:無私就無謂啊!”楊名一眼就看出周華為向吉部說過這些事,但不是如實稟告。此時此景,楊名稱周華為為周先生,顯然已經不把他當作朋友了。望著這位平時稱兄道弟的供應商,楊名感到寒心,鼻子仿如灌了醋一般,酸酸的,險些落淚。
“周華為、楊名,對于你們倆在一起做了什么事我不管,你們是什么關系我也不想知道。至于你們在購銷宣傳用品這一工作上,已有很多人非議了,在群眾中造成很大的不良影響。為這件事我調查了好幾天,我認為周華為為了達成這筆生意,有意賄賂我們這些干部,雖然剛開始只是小恩小惠,吃幾次飯,去洗洗腳,這就是一種感情投資,換句話說是一種感情賄賂。為了教育好年輕干部,給年輕人提個醒,我們要嚴于律己,加強我們作風隊伍的建設,任重而道遠啊!好了,現在部里決定將購銷宣傳用品這一工作移交給吉菲,至于同哪一家公司采購,就下一步再說!”吉人瑞慢悠悠地說。
“不是吧!你叫我來就說這個?”周華為摸摸光頭,起初還不知道吉人瑞葫蘆里面賣什么藥,以為吉人瑞讓他搞倒楊名,作為報答將關照他更大的生意,畢竟這吉人瑞是他的老同學啊!給吉人瑞這樣一說,這周華為現在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吉人瑞不想把這筆生意給自己做了。
記得去年“五·一”節前搞宣傳活動,楊名當時急著要幾塊粉紅色的文通板,周華為的商店剛好沒有文通板,周華為二話沒說開著車跑到有關商店去找,整整找了一個下午,終于找到了這種很少人用的文通板。楊名細算了一下,周華為為了找這幾塊不值錢的文通板,就連汽車的油費都虧了好幾十元。想起周華為這些點點滴滴,看來他為楊名“江湖救急”的事還真不少,楊名一旦需要什么宣傳用品,只跟周華為說一聲就行了,周華為的這些恩情楊名都一直記在心里。
“行啊,服從組織的安排!”楊名咬咬牙,吐出了一口氣,望望周華為、吉菲,又望望吉人瑞。
“吉部,這些工作,我還是第一次跟蹤,阿名都這么熟悉了,我想還是由他做好一些,我怕自己難以勝任。”吉菲冷靜地說,她是擔心自己做不來。
“首先,阿名你要絕對服從組織安排,對這件事不能有個人的情緒,要以大局為重。在日后的購銷過程中,楊名要協助吉菲做好工作,不能夠有什么想法,要多與吉菲同志商量,你們都是一個股的,要團結,爭取將工作做得更好!”吉人瑞以領導的身份對兩位屬下語重心長地說。
“周華為,關于下一步將如何合作,我們還得在部里面開會討論,到時你直接同吉菲聯系一下,好吧,你先回去。”吉人瑞伸出手與周華為握了一下。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周華為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地走了出去。送走周華為之后,吉人瑞3個人又坐了下來。
“阿名,我不是對你有意見,也不是部里對你有看法,我就總覺得這周華為為人比較狡猾,就怕你被他拉下馬。因為你還年輕,你是后備干部,所以,我還是給你提醒一下,怕你被他人利用。至于這件事,我想,吉菲這段時間,要出去跑跑,看看其他文具商場,比較一下,真正做到貨比三家,最后由吉菲確定一下,然后向部里匯報!”吉人瑞朝他倆微微一笑。
“反正都是為了工作,我無所謂的,阿名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很熟悉這些文具用品的采購,日后,我們要多些溝通。”吉菲幫楊名倒了一杯茶。
“吉部、吉菲放心吧,組織安排的工作,我絕對服從,不會有什么個人情緒的。”楊名瞄瞄兩人的表情,想起幾天前吉菲同他出宣傳墻報時說起的那些話,一下子他全明白了。心想:你吉菲要做這筆生意,或者你要討好吉人瑞,我裝糊涂就是了。所以,他朝兩人露出微微的笑容。
“那就好!”吉人瑞見此,和藹地拍拍楊名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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