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愛情及其他

編輯部主任

王麗娜當上了編輯部主任，其實這并不是一件讓人意外的事情，因為無論從資歷、工作態度及貢獻講，王麗娜都是當之無愧的，何況編輯部很長時間都沒有主任，總不能一直空著，所以王麗娜當上主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知道消息的當天，雖然已經是晚上，王麗娜來不及當面在編輯部宣布，還是對每個人發了信息，以致于把一個爛手機的按鍵幾乎弄壞，手酸痛腫脹，似乎要斷掉。可是依然興奮不已，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結果第二天竟然戴著一副熊貓眼去了單位。

竟然依然頭脹痛的厲害，似乎害了一場大病，臉色蒼白，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兒心情倍棒，感覺一切都是新的，甚至格外的親切，恨不得見啥都一個飛吻，一個媚眼。

周楊早早到來，趕緊向她祝賀，說道，麗娜，祝賀你。

可是王麗楠卻沒正眼瞅他，冷冷道，嗨嗨，注意了，別像以前稱呼我了，現在該改改了吧？

周楊先是一頭霧水，改啥？

王麗娜反問了一句，你說改啥？想一想我現在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麗娜還是你叫的嗎？現在我們早不是同事了，是上下級關系，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明白不？

周楊立即心領神會，明白。

王麗娜卻為難他，再叫一次。

周楊見她那一本正經的架勢，玩的跟真的似地，大有小學老師讓寫一個作文，題目是假如我是老板，同學立即要么奮筆疾書，要么蹙眉苦思冥想，周楊倒好，翹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一副沒事人的架勢，老師奇怪了，詢問緣由，他卻說了一句全班幾乎笑噴的話來，如果我是老板，就有自己的私人秘書，這些細芝麻爛谷子，三核桃倆棗的事還用我親自動手嗎？交秘書不就得了？此時，他幾乎笑出聲來，她反問，你笑啥啊？并冷眼瞅他，那架勢，幾乎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

周楊趕緊澄清，把話題扯得遠遠的，沒啥，聽你的，改口，以后叫你娜娜你看行嗎？

然后很曖昧的一聲，娜娜。軟綿綿的像牛奶泡過一樣，沒把王麗娜差點暈倒的跌坐在椅子上，幸虧早坐著，否則早坐地上了。

王麗娜幾乎生氣了，假裝嗔怒，嗨嗨嗨，我說你是真不懂人話，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呢？叫的啥啊，我都肉麻死了，惡心的想吐。

周楊一臉你委屈似地，叫麗娜，你不同意，現在又說惡心，人話我是聽的懂，可是不是人話的話，我不但一知半解，望文生義，而且半生不熟，像吃了夾生飯，胃脹腹痛渾身不舒服，云環霧繞，頭昏腦脹，天崩地裂，像聽天書一樣。

王麗娜沒好氣的說，少跟我東拉西扯，甭來這套，又想把我繞進去，你趁機溜掉，做漏網之魚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屬泥鰍的，身子一滑，就溜掉了，我今兒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想溜，想都別想。獵手再狡猾，也斗不過我這條狐貍。

周楊拍手喝彩，好，狐貍，不光是一狐貍，而且整個一狐貍精，要不咋這么漂亮哩，長的跟朵花似地。誰見誰眼饞，恨不得掐回去，有花瓶插花瓶，沒花瓶插一破陶罐。只是我搞不明白，你一向口口聲聲說別人沒文化，怎么輪到自己連十二生肖都弄不明白了呢？要不，這泥鰍是哪個屬相呢？咋不說屬騾子，要不屬駱駝，你倒好，硬是來一泥鰍，真夠絕得，天馬行空，想象吩咐，自嘆不如，佩服佩服，五體投地，頭下腳上，全身倒懸，只是，我想問下，你羞愧不羞愧，害臊害臊呢？

王麗娜氣的臉色鐵青，幾乎跳起來將他一通暴扁，要不想著現在好歹一主任，怎么著，得顧及點形象，就是裝，也得裝個穩重的淑女形象，讓人耳目一新，呀，這不是哪個瘋丫頭了，真的像個大領導氣派了呀，早就動手了。可是，也夠悲催的，本想上任三把火，先把火燒得旺旺的，沒想到，第一把火還沒點起來，就被一潑尿給滅了，大失威風，不禁郁悶的不行。

于是只好加大攻勢，就是夾生飯也要夾生著吃下去，哪怕吃去了胃病。就繼續說道，正經點。

周楊繼續嬉皮笑臉，呵呵，咱倆誰跟誰啊，彼此都太了解了，你以為你穿黃袍就當你太子，穿黑袍就當你神父啊，想都別想，沒門，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你，免得灰鼻子土臉的，哭著要撞墻上吊，女孩子嘛，無非就這老三樣，一哭二鬧三上吊，我說土不土啊，俗不俗啊，能不能來點新鮮的啊，要不來一剃須刀割手腕，好歹還有點心意，也刺激一點，多新穎，肯定大吸引眼球，看點足足的，明我趕緊投稿，說不定還能上新聞頭條，并且讓那些老土的自殺者羞愧就羞愧死了，你呢？成為效仿的榜樣，比雷鋒叔叔還熱，以前學習雷鋒叔叔好榜樣，現在他歇菜了，失業了，該你粉墨登場，成為偶像了，弄不好真的能紅，成一紅燒大蝦。可是，我的難題卻出現了，你說，我攔著你，還是不攔著啊，攔著吧，又太不人道，干涉他人人身自由和人權；搖不攔著吧，咱這關系鋼鋼的，再說，我這輩子就該徹底當一光桿火柴，光桿火柴是沒頭，可我，就該光棍了，這我可不樂意了。

王麗娜冷冷道，德行，誰跟你咱倆了，好像怎么著了似地。

周楊一臉壞笑，莫不是你想怎么著啊。

王麗娜見他又在鉆空子，趕緊打住，呸呸，想的美，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想的美，也不看是否有那么大的胃口，不怕撐破了肚子。信不信，我找獸醫給你肚皮再用針縫上，并且先裝幾塊特大號的石頭。

周楊伸出大拇指挖苦，算你狠。卻又道，咱倆咋了啊？

王麗娜說道，你說咋了，我不樂意。

周楊卻無恥著，那是你的事，我怎么管的著。

王麗娜警告，我告訴你，少跟我套近乎，亂拍馬屁，小心拍馬腿上，馬跟你急，一蹄子下來，閃了你的腰。

周楊道，好好好，我不怕馬屁，我拍驢子總行吧。

王麗娜道，不行。

周楊道，嗨嗨嗨，你管的太寬了吧，有本事你到月球指手畫腳去啊。

王麗娜得意道，我樂意。

周楊對接上，我不樂意。

王麗娜突然一個激靈，發現自己差點又中圈套，挨槍了，趕緊把跑到八百里水泊梁山外的姥姥家去的話題拉回來。說道，我警告你，以后稱呼我時莊重點。平時怎么都行，工作場合絕不允許亂吆喝。

周楊道，那行，我叫你哎，你也答應嗎？

王麗娜冷冷瞅他，唉，我說你怎么總想著和我對著干啊，是不是，不這樣，把我氣得吐血了，你心里特過意不去，特擰巴，特憋屈，特難受啊，莫不是有陰謀，等著接班？

周楊一臉苦笑，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想哪去了，再說了，你以為你那位置是個屁股就能坐啊，我坐不了。

王麗娜道，文明點，別動不動就這個那個的，惡心不惡心啊，糝的慌。

周楊道，哪個啊？

王麗娜幾乎沒了耐心，不和你瞎扯了，還沒完沒了了，唉，我問你，能不能懂點起碼的常識，有點基本的禮貌啊？

周楊這次腦筋倒轉彎快，思維緊緊跟進，沒有岔道跑偏，哪怕落下半個指頭，立即接住話題，我琢磨半天，你糾纏我半天，死纏爛打，抓住不放，不就是想讓我叫你一聲主任嗎？

王麗娜立即興奮不已，孺子可教也，那還磨蹭什么，你肉夾饃啊，叫啊。說著擺正了坐姿。

周楊剛給她點希望的火苗，有啪的一盆冷冰冰的涼水，就像有些老爸老媽對付孩子的標準做法，一會寶貝乖，給一糖果，一會晴轉多云，大于瓢潑，啪的一大棒子，抽的剛剛還飄飄然的孩子一個大跟頭。把地摔一大坑出來。他的話很簡單，我要是不呢？

王麗娜立即，你你……卻立即改口，我算是看出來了，今兒真的想讓我難堪了，難不成讓我跪下來求你嗎？

周楊道，可以啊。見她用眼瞪他，心想看這架勢，還是小心點好，免得玩的過火，把自己給燒著了，改了口，不跪也行啊。

王麗娜恨恨道，跪你個頭啊，不叫是不是，某個人，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否則后果自負。

她這一說，周楊心里直發毛，唉，我說能不能把話說完整啊，你以為你牙牙學語的孩子，話說不完整啊，你以為你釣魚呢？勾人胃口啊。

她得意道，扣你獎金。

周楊更急了，別介，那啥，這也忒狠了吧，咋沒一點人道主義精神，毫無同情心呢？我一月才多少啊，你再七扣八扣，打算讓我喝西北風去啊，你這么剝削勞動人民，是何居心，簡直居心叵測，用心險惡，你是不是打算讓我下個月去你那蹭飯去啊，那樣正好，你愛扣多少，就多少，就當伙食費好了，不用找零嘍。

王麗娜憤憤道，想的美。現在我是主任，扣你的沒商量，難道你還想越級找社長去啊？

周楊討好道，哪能呢？

那直奔找總編而去嘍。

周楊搖頭獻媚，哪能呢？他們也沒這閑工夫搭理我啊。

那就是想嘍。見周楊搖頭，就警告，最好，放聰明點，大腦清醒著好，別每天大腦跟灌了漿糊似的，給人醉酒的感覺，知道的，說你犯病，不知道的準說你整個一神經。

周楊討好道，領導教訓的對，對。然后小聲嘀咕，我服了你了，你是老大，聽你的，不服不行。

王麗娜卻呵斥一句，你小聲嘀咕什么？哪這么多事，跟要你的命似的。站好嘍，叫我。

周楊唉了一聲，卻口張著試了幾次都沒出聲。麗娜道，聽不見大聲點。周楊沒好氣的說，別催嘛？廢話，你當然聽不見了，沒見我在做準備工作，練發音嗎？

麗娜撲哧一聲，幾乎笑出聲來，卻強裝嚴肅，正經點。

周楊緊蹙眉頭，像刀架脖子上似地，一臉哭像，然后牙關一咬，大有荊軻刺秦那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氣勢，我豁出去了，我，哪怕今兒跪搓衣板，把膝蓋跪破都認了。誰讓自己倒霉，攤上這么一主呢？終于叫了一聲，主任。帶著萬般復雜情緒，軟軟的，麻麻的，酸酸的，像幾天沒吃飯，臨時喝了許多醋急著趕場子的架勢。有氣無力，讓王麗娜差點從椅子上滑倒在了地上。

王麗娜聽過，給出評價，怎么這么惡心。

他一臉哭像，我不叫吧，非要我叫，叫了吧，又橫挑鼻子豎挑眼，人家雞蛋里挑骨頭，你倒好，骨頭里挑起雞蛋來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干脆明立即買棵繡花針般大小的樹苗，趕緊養大，吊死算了。

王麗娜道，你給我正經點，我說能不能大聲點啊。

于是周楊立即憋足了氣，視乎在練氣功運氣，憋足了吃奶的力氣般，趁她不注意，一聲大喝，王主任。

這下王麗娜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幾乎耳朵失鳴，鬧了半天，還像有蒼蠅堵著般，嗡嗡亂響。可是，還是沒把持住，從椅子上滑倒在了地上，不停拍著胸口感嘆，媽呀，嚇死我了。似乎胸口憋著一股氣，又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死過一次似的。

周揚卻道，可以了嗎？

王麗娜可不想再被來一次，沒病嚇出病來，擺擺手，無奈道，可以了。

周楊道，那我以后就這么叫吧。并趕緊上前，哎呦，你咋坐地上了哩，多臟多涼啊，我心疼壞了，心都要碎了，一片一片，刀割似的，生疼。并裝作扶她，心里笑得幾乎背過氣去，卻裝作嚴肅，臉憋得通紅，渾身使不上勁，幸虧麗娜自己迅速起來了。

麗娜道，你還是繼續想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吧。他差點跳起來喝彩了。卻裝作哭像，不是吧，這不合適吧？

王麗娜道，聽我的，啰嗦啥，真想下月蹭飯啊？

周楊裝作無奈的搖頭挖苦，唉，我說你上演川劇變臉哩。逗我玩，想玩死我吧。這么快就不認同行了，虧你還沒跳出我們這個戰壕哩。如果哪天挪社長那辦公室，還不尾巴翹上天了，整天給人扣大帽子，穿小鞋啊，挖坑下套，打黑槍。哎呀，要不怎么說縣官不如縣管，官大一級壓死個人嘍……

王麗娜不耐煩了，去去，還沒完沒了了，我都沒叫苦，你倒好，已經委屈的不行，吃了黃連，還是苦瓜啊。

周楊看便宜撿夠，乖也賣得差不多，要趕緊放松下了，于是說道，那啥，我能不能上趟衛生間，都快憋成膀胱炎了。

王麗娜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瞧你這點出息，別濕了褲子，還自吹自擂大師的風范，趕緊的，去吧。

周楊興沖沖沖向衛生間，插上門，跳起來，幾乎頭撞天花板上，揮拳上舉，得意大叫，耶。然后笑得幾乎背過氣去，臉都變得紅彤彤的，幾乎咳嗽，可是笑了一會，發現身體就是不配合，整個下身像踹了個重磅炸彈，整個一個不舒服，真的要方便下了，趕緊向便池沖去……

幾家新聞出版單位要聯合搞一個青年文學之星選拔賽，盛情邀請周楊所在的報社參加。社長一考慮，立即拍板，去。一來礙于同行熟悉的面孔，以后還低頭不見抬頭見，總不能老低著頭，像一哈巴狗似的，人家叫，趕緊溜掉，像小偷吧。二來可以聯絡感情，宣傳自己。雖然要贊助點，可是好在報社的財力雖不比一財大氣粗的土財主，可以四處耀武揚威，飛揚跋扈，卻也頗有家資，現在不就一包裝的時代嗎？不包裝宣傳除非你是茅臺、五糧液，否則就是酒爛掉，也不會有人過問的，更要命的是市場就像蛋糕，他切一塊，你就少一塊，他切完了，你就連聞聞奶油味，舔盤子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餓肚子了，所以酒廠也會大肆PK、互掐，寧愿魚死網破，同歸于盡，也決不能便宜了對方，顧客是上帝，競爭對手就是仇家，所以排擠一個是一個，不做白不做。出點小血，換來源源不斷的供應，何樂而不為，于是爽快回復。只是參加就要選評委，這個看似簡單，卻也讓人頭大，選個超級重量級的，比如社長、總編，可是似乎那規格又太低，搞了半天，全是一群在文壇別說嶄露頭角的新秀了，幾乎個個還沒將頭發從娘胎生出半扭的嬰兒，所以沒法去；去個一竅不通的，總要走個形式，做個評價，結果三句有兩句半是外行的，剩下半句靠譜點，結果又毫無關聯性，整個一胡說八道，丟人現眼，洋相百出，丟了人而且打了家伙。讓人背后笑話，丟不丟人。本來想花錢買個好名聲，這下倒好，錢花了，名聲也買了，卻是個臭的。本來想用米把雞味的肥肥的，卻不幸全被麻雀吃掉了。所以這個虧本的買賣也絕不能干。

就覺得編輯部合適，好歹也是一群整天與文字打交道的，即使不舞文弄墨，至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并且豬滿巷子亂竄。于是重任的交接棒給了王麗娜。

王麗娜略一思索，報了周楊，他是編輯，并且發過幾篇豆腐塊，當時王麗娜極力推薦他做報社編輯，就因為先看了他的文章，如果先看的是他的人，就論相貌的首印象，文章怎么也是要被直接丟垃圾桶的，哪怕寫出花來也無半點用處，還推薦來報社做自己的同事，門都沒有，看見他來了，不是趕緊門開大點，是趕緊關緊點，再十把新鎖，防盜似地，讓他頭撞一大窟窿，撞破腦袋，撞成腦殘，撞倒南墻，也絲毫無半點用處。

社長立即同意，麗娜又是對此次活動一番大肆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加干柴的猛烈忽悠，火燒的旺旺的，弄得周楊頓時陣腳大亂，把持不住，失去了方向和判斷力，云里霧里，不分東南西北，還不停道謝。可是后來明白一切后，恨不得將麗娜一通暴扁，有種直呼上當受騙，錯入賊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慨。因為社長為了逃避，只好推脫決定搞個集體考察活動的組織生活，已經被一再后退，已經不好意思了，但為了表示真誠，還是決定舍小家為大家，抽出一個周楊，讓他參加活動，道歉之余，對他的能力夸得天花爛醉，天上要下星星了，讓人被忽悠的眼冒金星。社長本就是文字出生，年輕時也懷揣文學夢，舞文弄墨好一番折騰，后來又多年混跡文壇，雖然早已荒廢文筆，封筆多年，卻早已成精，文學界的狡猾一樣不差，爐火純青，夸起人來，簡直六月天降大雪，半夜看到太陽，枯木逢春猶再發，孔子從棺材跳出來慚愧難當，趕緊叫老師，覺得不出來，再這么睡下去，對不起自己，以后連社長的學生的學生都不如。讓人感覺他如果不做社長怎么都對不起那一聲本領。他不坐就沒人好意思和他爭。

然后社長趕緊在對方的慚與感恩啼淋中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聯系單位，立即開溜，如喪家之犬。卻不想，全體人員個個如同久未沾葷腥的餓狼終于見一肥豬，立即飽餐饕餮般興奮。整天憋辦公室早已經快透不過氣了，這下倒好，個個玩的不亦樂乎，興致大發，只對社長溜須拍馬，大呼萬歲。

可是，那個可憐的周楊卻大大被涮了一把，開始還對麗娜心存感激，立即心頭清空散盡，烏云密閉，灰鼻子土臉，用他的話說，那整個就一場鬧劇，還文學呢？整個一對文學的羞辱褻瀆，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似乎千萬顆釘子一起滲入肌膚。

可是后來麗娜還故意問感覺如何，他冷冷回應，好，好的很哩。

麗娜裝作糊涂，那就好，那就好。全然不顧他的感受，一副沒有心肝的感覺，讓他憤怒加郁悶，面無人色，幾乎吐血身亡。可是真實的場景卻讓他哪怕死過八灰，八孟婆湯喝光喝盡也忘不了，記憶太深刻了，因為那整個一從頭到尾的鬧劇：

雖然氣憤很活躍，人山人海，還請了許多記者，一路扛著長槍短炮，咔嚓咔嚓，照個不停，仿佛劊子手進行屠殺競賽一樣，攪得周楊怎么心里不舒服，因為自己向來使不上相的，所以即使上了像，就難免要陷入貽笑大方的泥潭，這個厄運無法逃避，無處擺脫。所以用手不停遮擋臉部，弄得主辦方以為他熱，不停問個不停，你熱嗎？得到否定答復后，卻還是用賣弄風雅的扇子給他裝模作樣的扇個不停。或許那人手有些酸痛，伸手招呼來一個禮儀小姐，一身大紅，拿一把大扇子來了，周楊首先聞到一股濃烈撲鼻想的清香，隨風撲鼻，忍不住偷窺她，卻又怕被人察覺，大有做賊心虛的感覺，所以只是裝作不經意的用眼瞟，可是卻搞得脖子一陣陣酸痛。感覺好在還算對她進行了全方位的細致入微的觀察，連一個死角也沒留下，唯一的遺憾是沒有王麗娜看透骨子的本領，心中還是欣慰不少，因為即便不能眼前一亮，至少不會大煞風景，反而有那么點秀色可餐。可是，旁邊一禿瓢立即不樂意了，大聲嚷嚷，非要她過去給自己也弄點舒服的感覺，還幾乎動手動腳，一副猴急的感覺。周楊一百個不樂意，真想狠狠揍他，可是又擔心打不過他。更重要的是深知越是對待魯莽者，就越要用最文明的方式，無數事實證明，人和一禽獸相爭，永遠討不到好處，只有吃虧：贏了，會被認為比禽獸還禽獸；平手，就和禽獸一樣；輸了，就禽獸不如。所以，看見一人當街罵娘，哪怕心里想一刀活劈了他，也只能在心里詛咒，阿Q精神是很有市場潛力和前景的。

所以，此時他裝作大度一笑，肯定比哭還難看，絕不亞于死過八回的模樣，卻強裝無所謂的樣子，心里卻恨的咬牙切齒，牙癢癢，幾乎脫落，大罵王八蛋。好在那姑娘逃似的跑了，那人為了掩飾尷尬，自嘲一番，開個玩笑而已……

怕什么來什么，主辦方將各個來賓一一吹噓，吹噓到周楊時，更是傾其全力，搞得眾人一陣陣羨慕嫉妒恨交錯而來的目光和一陣陣的咔嚓咔嚓，像削他腦袋似地。他郁悶壞了，更郁悶的是旁邊禿瓢竟是被當做作家介紹的，這還不夠，還加一長竄點綴，什么知名作家，什么亂七八糟的狗屁協會會員、理事，周楊真的懷疑自己早衰，竟然如此孤陋寡聞，對一切毫無知曉。不過也慶幸萬分，自己一直有個文學夢，幸虧沒有實現，否則，與此人為伍，干脆死了算了。也很悲哀于當前文壇為何如此萎靡不振，瓦釜雷鳴，征兆中敗績百出，寫兩篇狗屁不通的爛文，就敢自稱作家；弄一堆藥渣還不如的垃圾玷污人們的眼睛，還好意思褻瀆文學，說什么大著，自己屁股一扭，非要歪上知名寶座，賴著不下來，癩皮狗一般。于是不禁陣陣悲哀，惶惶然。

如坐針氈的時刻卻剛開始，隨后大制作出現了，主辦方代表洋溢發言，拿著厚厚的稿子，開篇就是“煙花三月，草長鶯飛，群花紛雜……”讓周楊一陣陣的迷糊，這到底幾月啊，都快七月了，居然還出此驚人語言，后來一想，似乎稿子內容十分熟悉，終于想起，竟是網上的一篇范文，不得不將此人驚為天人，居然原文孿生，絲毫不差，相比一定大富大貴，生孩子都是一個模子的雙胞胎的命吧。不知道他是怎么混成一個所謂大型雜志社的掌門的，簡直是糟蹋文字，誤人子弟，雖然周楊繼續落伍無知，不過很快想通，此人不做，鬼都不答應，因為他天賦頗佳，資歷極好，最大的優勢是臉皮比較厚實，單就這一項，就會讓人不敢小覷，望而卻步，因為別人臉上隨便來一刀，絕對立即血流成河，他臉上狠狠來一刀，再縱深而入，依然不傷絲毫元氣，大不了流出的脂肪弄得一手油，花好些時間，費好多肥皂，瞎耽誤工夫搓洗半天。所以他念的情致盎然，唾液紛飛，像雨點一樣，讓周楊左顧右盼的尋找雨傘。

更要命的是，他牙齒上竟然沾一個菜葉，開始周楊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那么明顯，沒刷牙似地，確認后立即驚駭。很快也被別人發現，悄悄遞上一個紙條，他竟然接過紙條，立即抑揚頓挫的有鼻子有臉的念開了，你牙齒有一菜葉。立即，全場哄堂大笑，旁邊那禿瓢趁機沒話找話，似乎感覺自己要做一回先知了，嘴靠近他，一定剛參加完一個飯局。卻嚴重的口臭，他幾乎暈倒。

他一陣納悶，天啊，怎么都這樣啊，都這么摳門，讓我們牙膏廠怎么辦啊，難道真的都要紛紛宣布倒閉，申請破產，關門大吉嗎？

可是念稿子的人真的心理素質一流的倍兒棒，繼續一本正經念完了稿子。下一個議程更是要命，居然是為節目贈送各單位禮物。周楊一聽，壞了，當時沒有任何通知，現在怎么也來不及了，可是又不能給幾張鈔票。正憂心思索對策時，第一個單位禮物已經上了，主持人請愣在一邊的嘉賓上臺，解開謎底，于是，他硬著頭皮揭開紅布，一本塑料書模型。待第二個，也是相同托盤和紅布，揭開了，還是相同的塑料書。到了他，硬著頭皮上去，居然也是相同的托盤，相同的紅布，相同的禮物，不禁松了口氣，雖然有驚無險，還是緊張的一頭冷汗。臺下唏噓一片，主持人卻裝作幽默的調侃，看來英雄所見略同，所有嘉賓的禮物絲毫不差，真是體現了此次活動的宗旨，齊心協力，獻身文學。

臺下熱烈鼓掌，臺上也鼓掌，周楊似乎恍然大悟，鼓個屁啊，沒看出來都同一個禮物嗎？大有作秀，受侮辱，被戲弄利用的憤怒。可是見旁邊禿瓢盯住自己看，死死盯住，真想問一句，靠，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卻也只好鼓掌，那禿瓢才轉過頭去，那是多么難受的鼓掌，手都快腫了，還沒停止的意味。然后的議程是啟動儀式，先共同舉起一本塑料書，雖然那模型大的夸張張揚，可是奈何手太多，周楊個子矮，在一群土匪打手似地五大三粗的壯漢身邊，他們舉著上面，自己只能吃力搶到一個角，還勉強挨上。于是不得不禁嘆天塌下來，是不是個子高的先遭殃是個未知數；但搶風頭走光的好處，高個子一定不會吃虧，只要不夠謙讓，臉皮夠厚實。

照片見報時，周楊怎么看怎么像一搶書的小癟三，或者幾乎被眾人提起來的模樣，怎么看怎么有點像那只銜著木桿讓天鵝拖著天上飛的青蛙，氣的牙疼了好長時間，幾乎要打官司，挽回精神侵害。后來一想，啊Q精神還是足足的，不也從側面反映我視書如命嗎？于是立即悻悻然，心情大好。

他們啟動儀式玩上癮似地，還沒完沒了了，雖然一點也不好玩，居然又同捂住一個大水晶球，周楊以為噴出的是禮花，可是卻是水，讓他有種失身的感覺，真想罵娘。主持人卻說禮花太貴，也太俗，為了顯示個性，節儉，就用水代替。他心里狠狠罵道，丫的，這什么狗屁創意，害死人不償命是吧？水就該如此糟蹋浪費是吧？要是因此抽風，非把你丫的撈過來打一頓不可。不過又慶幸，幸虧創意還沒有完全成為瘋子，否則噴個一身大糞就徹底玩完了，哭都摸不著墳頭。

第一個人終于閃亮登場，一頭長發，周楊琢磨半天性別問題，最后終于認定女的無疑。雖然是恐龍級的怎么著讓人多看兩眼倒找錢都沒人要的主，可是那一頭秀發還是很讓人羨慕的。很快，結果分曉，周楊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明智，多么的先知，并且這次結論像以往一樣驚人的偉大，那就是事實證明這個人是男的，用趙麗蓉小品中的語言，閨女，男性。

他開始朗誦了，先是一句啊……

立即，旁邊禿瓢一陣激動，一口水噴出來，假牙掉杯子里了。

沒想到，他啊上癮似地，連續啊。搞得周楊真想說啊你媽的頭啊，還沒玩沒了了。第三個啊，周楊終于被徹底雷倒，一口水噴他一臉，他拭去臉上水時，卻把頭發弄歪了，周楊一愣，他又整理頭發，手忙腳亂了，竟然將頭發扯下來，周楊立即來氣了，丫的，居然也是一戴假發的禿瓢。竟忍不住低聲說，又是一個死禿瓢。可是旁邊人竟盯住他看，本想說，看什么看，沒見過帥哥啊。卻立即明白一切，對不起，別誤會，沒說你……

那個人朗誦的簡直哪叫詩整個一屁股文學，簡直比屁股還狗屁不是。于是，幾次想叫停，旁邊禿瓢卻搖頭晃腦，一臉陶醉狀。于是害怕又被看，只好忍住煎熬，終于煎熬結束，提問開始，周楊卻意外問了個更感興趣的話題，你年齡不大怎么就沒頭發了呢？

他的回答又讓周楊噴了他一臉水，洗臉的頻率極高，只是這次不是周楊一人的杰作，而是眾人一塊噴。他回答，不是，故意刮了光頭，戴上假發，因為文藝要徹底，深入，思想要有，行動也要體現，這叫行為藝術。

周楊心里狠狠罵道，丫的，有病。

后面的問答場面就更是一個比一個雷人了：

旁邊的禿瓢似乎對這個人極其感興趣似地，一個勁的問個沒完沒了，開口就是好，好，好。興奮地抽風似地，嚇的周楊幾乎一個大跳，心里卻狠狠罵道，好你個頭啊，就這還好哩。

臺下那個人也不斷迎合，對，對。

旁邊人就問，好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那個人回答。然后補充，不過，謝謝老師的夸獎。

這個禿瓢立即一百個不樂意，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你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嗎？你以為你很優秀嗎？最后話題一轉，我說的是你朗誦的詩歌好，知道是誰的大作嗎？我的。

周楊一聽，鄙夷的看他，怪不得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哩，原來癥結就在這兒啊。心想，就這還大作？我用腳丫子都比這寫的好，這個東西如果說太糟糕了，簡直太客氣，太糟蹋詞語了，應該叫太太糟糕了。

可是他卻點頭，回答，是的，我一直覺得自己非常優秀。

臺上的家伙更來勁了，那你講講自信的源泉唄。然后靠在椅子上，一副二大爺的架勢，鋒利的眼光似利劍一樣，帶著挑釁色彩。

那人回答，人們都說我是天使。

周楊立即疑惑了，什么？什么？你說什么？天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補充著，就天下下來的那玩意。

他點頭傻笑，周楊一愣，帶著嘲諷的語氣自語，天使就這模樣，這什么嘴臉啊，這個？

另一邊傳來一個女聲，人家是腳先著地，他是頭先著的地唄。雖然聲音并不像什么天籟之音，那太抬舉她了，甚至說不上好聽，可以周楊依然覺得心里舒服，于是也就覺得分外動聽。于是愛屋及烏，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帶著無盡的欣賞與贊嘆。其實，周楊早注意到這個鳳毛麟角的女評委了，可是看一眼，感覺不行，仍不死心，再多看一眼，細細打量，還是不行。此時，卻覺得分外妖嬈，美麗異常，再看，更美了。

另一邊的禿瓢居然失態狂笑，幾乎咳嗽起來。那個人繼續說，似乎心態出奇的好，隨機應變能力強，處事不驚。他又來了一句，我一直覺得自己有才能，感覺懷才就像懷孕，時間越久越覺得肚子里有東西。

周楊又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心里不禁罵道，丫的，這什么比喻啊？

他說，我先是拜著名文化學者××為師。

周楊一聽似泄了氣的皮球，丫的，居然是一不認識的。

他繼續介紹，后來又受知名人文學者××指點。

周楊心里罵的更兇的，丫的，又一個不認識的，能不能說一認識的啊。旁邊女子小聲向他嘀咕，你聽說過嗎？

周楊頭搖的撥浪鼓似地，知道才怪。

她回應，我也是。

周楊帶著感激與知己的目光緊緊盯住她，天啊，仙女下凡了。于是緊緊抓住她的手，她不知道是出于驚恐，還是同樣激動，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身子也微微顫抖了。

他繼續自我介紹，我對文學造詣極深，尤其是《三字經》造詣極高。

禿瓢來了興致，哦，那你就給解讀下《三字經》的前幾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吧？

他立即一番高論，前兩句啊說的是一個人名字叫之初，姓是本善，連起來就是全名，本善之初。

旁邊一女的一聲驚叫，奧，天啊。雙目瞪圓，口成一大大的O字，半天合不攏。

他卻繼續自顧自一個勁解釋，講完人名，就該介紹住處了，說他的住處離杏鄉近……

周楊問道，那習相遠怎么理解呢？

他雙臂一伸，離杏鄉近，離習鄉不就遠了嗎？

這下又是一聲尖叫，這次輪到周楊忍受不住。

于是，又問，最后兩句怎么解釋呢？

他繼續對答如流，人介紹完，就該畜生了，說他家養一狗不叫喚，于是就扔掉了，這下眾人一起尖叫，天啊……

周楊聽他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覺得自己太淺薄，這種高見讓他羞愧難當，無地自容，真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只可惜，沒有豆腐。

以為可以結束了，可是禿瓢繼續問，你古詩學的怎樣？

他繼續自吹自擂，倍兒棒……

禿瓢就說道，那好，我考考你，我說上句，你對下句，然后對了起來：

問：天蒼蒼，野茫茫。

答：一樹梨花壓海棠。

問：春宵一刻值千金。

答：爽了弟弟傷了腎。

問：問君能有幾多愁。

答：困了累了喝紅牛。

問：后宮佳麗三千人。

答：鐵棒也能磨成針。

問：垂死病中驚坐起。

答：一枝紅杏出墻來。

問：我勸天公重抖擻。

答：天公抖掉一只手。

問：商女不知亡國恨。

答：隔江猶唱雙截棍。

可是旁邊禿瓢依然不停的點頭敖，敖……

狼嚎一般，搞得他莫名其妙，你認同他嗎？

禿瓢搖頭，不認同，怎么會呢？一開口，嗡嗡飛來一群蒼蠅，周楊不停揮手驅趕，心中罵道，丫的，瞎湊什么熱鬧，難道我們這臭嗎？

周楊更奇怪了，那你敖什么啊？

旁邊女子的一句話讓他抓住她的手，握的更緊，不想撒手了，她說，他在尋找同類……

周楊開始懷疑他簡歷中發表N多篇文章的介紹了，就問，你發表過這么多的文章，都是在哪發表的呢？

他的回答，讓周楊立即后悔多此一舉，真是姥姥，絕嘍。還一本正經，什么這網站，那博客，連廁所，課桌都算上。難免作家一抓一把，居然這樣都可以出來，不服不行。

又問，就沒發表紙質刊物嗎？

他回答，沒有，不過我一直沒有放棄文學夢的執著追求，于是對一些哲理名言深信不移，知道不能做一棵樹上吊死鬼。

周楊正想點頭認可，出口的卻是，損不損啊。

因為他不等周楊開口，又立即續了一句，換幾棵樹多試幾次。

然后繼續說，也許路不在上方，就在下方。于是我屢敗屢戰，視死如歸，雖然一次次投稿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繼續不言敗，不放棄，不妥協，不氣餒，終于，奇跡出現了唉。

周楊一驚，你成功了？

他搖頭，沒有，可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有雜志社來電話了。

周楊好奇了，說了什么哩，他就描述一番：

編輯：“先生，你的這篇文章寫得太松散了。”

作者：“若按散文發，我同意。”

編輯：“但寫得太雜亂了。”

作者：“那就按雜文發吧。”

編輯：“作品顯得太幼稚。”

作者：“那就請按童話發吧，我不介意。”

編輯：“說實在的，沒有一點新意。”

作者：“是嗎？那就按古文發吧。”

然后他說，那一次讓我好好興奮耶，好好高興耶，好好激動耶……

周楊一聽，真是要命，害怕他一直好好個沒玩沒了，趕緊潑一盆涼水，你好好討厭耶。

趁他愣住片刻，立即無端專制了一次，一揮手，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他仍在堅持，可是我這名次，您看，紅包都給您帶來了。

周楊還是一揮手，下去等候消息吧。

可是，本來周楊以為第一個的表現已經夠絕的了，沒想到后面接二連三的讓他長見識，開眼界，也應證了一句至理名言：沒有最絕，只有更絕。于是，第一個上場的收獲滿滿，拔得頭籌。記者問時，周楊客觀而不失幽默的回答，對于這次參賽選手我的感覺是沒有最爛，只有更爛，所以建議有下次活動口號改為，不求最好，但求最爛。

他回去，王麗娜一詢問就忍不住狂笑，止都止不住，弄得王麗娜一臉疑惑，總忍不住用手觸摸他的額頭，以為他發燒或者患病哩。

由于編輯部的副刊深受好評，讀者反響強烈，信如雪花般飄然而至，贊美之詞洋溢言表，多有建議結集出版的呼聲。社長一琢磨，本來就從善如流，立即同意，于是趁熱打鐵，通過關系，輕易搞得一個書號，又輕而易舉聯系好了一家印刷廠，準備迅速出爐，立竿見影。可是，卻苦了編輯部，于是編輯部的一干人幾個星期天的周末都要加班加點，連續報廢，不得安寧。可是加班也有加班的樂趣，一堆同事在一起，說說笑笑，又很充實，也沒什么大的意見和不滿。這天王麗娜竟然一臉嚴肅的進了辦公室，毫無笑顏。周楊莫名奇妙，以為誰招惹她了哩，就問，嗨嗨，你這演的哪一出啊，裝什么正經哩？好像誰欠你八百吊似地，小嘴嘟嚷著，都快可以掛把茶壺了。

王麗娜卻不拿正眼瞅他，冷冷瞟了一眼，別招惹我，我今日穿的衣服緊，一笑，準壞事，衣服準會被脹破。

周楊一聽樂了，來勁了，打趣，誰讓你每天還零食吃個不停，身子都快需要抹油才能勉強擠進辦公室了。我說你干脆整一宣言，就叫寧愿胖的精致，也不愿瘦的雷同。或者弄一減肥日記：脂肪，我和你拼了；脂肪，你又贏了。

王麗娜道，去你的。

周楊仍不死心，繼續想著法的逗她，終于想到了繞口令，于是來了一段：

青葡萄，紫葡萄， 

青葡萄沒紫葡萄紫，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她沒反應，就又來了一段：

黑化肥揮發發灰會花飛；灰化肥揮發發黑會飛花 。

還是沒笑，就驚訝了，不會吧，這樣都不笑，又來一段：

一位爺爺他姓顧，

 上街打醋又買布。

 買了布，打了醋，

 回頭看見鷹抓兔。

 放下布，擱下醋，

 上前去追鷹和兔，

 飛了鷹，跑了兔。

 打翻醋，醋濕布。

可是還是失望了，于是依然不死心，哼，看來我該出絕招了，你逼我的，不出不行了，于是脫口而出：

打南邊來了個喇嘛，手里提拉著五斤鰨(tǎ) 目。打北邊來了個啞巴，腰里別著個喇叭。

南邊提拉著鰨目的喇嘛要拿鰨目換北邊別喇叭啞巴的喇叭。

啞巴不愿意拿喇叭換喇嘛的鰨目，喇嘛非要換別喇叭啞巴的喇叭。

喇嘛掄起鰨目抽了別喇叭啞巴一鰨目，啞巴摘下喇叭打了提拉著鰨目的喇嘛一喇叭。也不知是提拉著鰨目的喇嘛抽了別喇叭啞巴一鰨目，還是別喇叭啞巴打了提拉著鰨目的喇嘛一喇叭。

喇嘛燉鰨目，啞巴嘀嘀噠噠吹喇叭。

結果自己都快繞進去了，她依然不笑，沒了辦法，哭喪著臉，幾乎求她了，我說姑奶奶，你倒是笑一個啊？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趕緊打開看，卻是大學宿舍的好友老三發來短信，不禁感動，沒想到，你小子還記得我，這么長時間不聯系，還以為你小子從人間蒸發，早把我忘了哩，打開看，就樂了，短信內容卻是：

一個漂亮的女人上了飛機，在頭等艙坐下。

檢票員過來檢票，告訴她：“您的機票是經濟艙的，不能坐在這里。”

女人說：“我是美女，我要坐頭等艙去東京。”檢票員只好報告給組長。組長對美女說：“對不起！您買的不是頭等艙的票，所以只能坐到經濟艙去。”“我是美女，我要坐頭等艙去東京。”美女還是這樣說。

于是忍不住念了出來，王麗娜聽過，竟然撲哧笑出聲來。周楊一個得意，我的姑奶奶，總算又把你逗樂了。

王麗娜卻冷冷道，無聊。然后出門，給他一陣迷惑。

可是麗娜再進門就完全換了個人似地，走起路來邁著模特碎步，腰肢亂晃，搞得他一陣暈乎，只犯迷糊，她坐定，用一種柔的可以讓人斃命的聲音，給我倒杯水吧。

周楊一愣，這太陽不會打西邊出來了吧，不信自己的耳朵，明白過來，立即說，水這么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竟然撒嬌發嗲，不嘛。

周楊反問，為什么啊？

她柔聲說，因為人家美女嗎？

周楊一愣，這什么毛病啊，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繼續發嗲，搞得周楊毫無辦法，不嘛，人家美女嘛。

經過加班加點的夜以繼日的奮戰，稿子終于整理出來，送印刷廠了，本以為可以松口氣，沒想到星期天一大早，王麗娜就接到社長電話，先是劈頭蓋臉一通訓斥，話語極其難聽，這主任你還想不想干了，如果不想了，隨時有人取代你。

王麗娜先是沒反應出來，一頭霧水，好不容易撥開云霧見青天，立即明白書在印刷廠居然出了問題，立即匆忙趕向辦公室，準備拿上郵盤，明明在報社好好的，怎么到了印刷廠就不行了呢？一路困惑著到了報社，卻發現周楊已經到了，正在外面守望，見他來了，兩人立即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印刷廠。

出租車司機似乎比他們心里還心急火燎，一路把車開的瘋子一般，幾乎成了飛機，王麗娜與周楊一路心驚肉跳。于是，周楊實在忍無可忍，師傅，您慢點開啊，免得被交警看到，吊銷你的駕照。

他竟來了一句，沒事，反正我本來就沒有駕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周楊心里咯噔一聲，壞了，遇上一不怕死的主和一黑車了，可是又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僥幸希望不會出事。

再看麗娜臉都變了顏色，額頭滲出汗水，手與他的緊緊握在一起，軟軟的，柔柔的，絲綢桌布似的。

可是人倒霉時，喝涼水都塞牙，怕什么來什么。司機前面還在吹噓一次醉酒駕車，把車開的晃晃悠悠，乘客嚇得半死，說他要是被交警查住，一定重罰，他卻說，罰喝多少，隨便。

又說那次都沒事，你們這怕什么啊，一副輕蔑的架勢。

可是，剛說完，只聽見吧唧一聲，車和人家的撞上了。人家還一大奔，那個司機立即下車，罵罵咧咧。周楊看的清楚，自己還是占理的，可是司機見著陣勢 ，竟然陣腳大亂，雙腿發抖。周楊一想，依這模樣，加上沒有駕照，肯定把事情搞砸。只好硬著頭皮，逞一回英雄。于是，閉上眼睛，理一下亂糟糟的思緒，穩定一下心情，然后干咳幾聲，噗通一聲打開車門，下了那人一大跳。他走下去，又嘭的一聲把車門關上。把對方倒又嚇得一大跳，然后強裝鎮靜，氣勢洶洶的迎面大步走近。

麗娜一時沒回過神，心想這演的哪一出啊，然后瞪大眼睛看他。

他加大嗓門，大聲一吼，橫什么，橫什么？嘴放干凈點，媽的，學學我，做個文明人，別丟了咱省城人的臉，讓人看了笑話，瞧你罵罵咧咧，潑婦罵街一樣，跟一瘋狗似的，小心我把你弄廁所吃屎去，丫的，撐不死你。

對方一看這架勢，呵，丫的，來一比我還橫的，心里倒發毛，打起了退堂鼓，卻還是裝作鎮定，嗨嗨，你怎么說話呢？

周楊目露兇光，一副打架的氣場，我今天就這么說話了。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開一大奔就很了不起，就可以目中無人，我告訴你好車我多了去了，我都坐膩歪了，沒感覺了，這不，弄一不一樣的車找點感覺，你老人家倒好，感覺沒找到，車倒給撞上了……

一番話說的對方更加心里發毛，再看他指手畫腳，盛氣凌人的架勢，更加沒底。他說，別這樣嗎，跟吃了火藥似地。

周楊見他口氣軟了下來，知道初步奏效，繼續加大火力，還是厲聲道，怎樣啊？你再這么橫，我還要爆炸哩，你信不信。

那人說，信，信。然后遞上一根煙，一看那精致的包裝，就知道是名牌，他討好似地，有事好好商量嗎？來，消消火，抽根煙。

周楊知道他已經完全中招，繼續大聲嚷嚷，消個屁啊，肺都快氣咋了，氣都快氣死了。并不接煙，冷眼鄙視，這啥煙，就這種檔次也好意思拿出來嗎？以為我好糊弄，不識貨是吧？一點誠意都沒有。

其實，周楊知道這次吹大發了，自己一年的收入估計買不上這種煙幾盒的。可是，那人卻幾乎害怕了，愣住了。

那人說，那現在你到底想怎樣啊？

周楊反問，嗨嗨嗨，搞搞清楚，這話該我問你吧？你清醒點，少給我反客為主。

那人哆嗦著，我開車從來沒有出過事，更沒有撞過人，都開仨月了。

周楊一聽，嗨嗨，就這就敢這么橫啊。你知道我們的司機車齡多長了嗎？本來想說一年，見對方驚恐狀，就繼續放開了牛皮，都開了不止十年了，連一只狗都沒撞過。否則，他早倒賠錢給我們開車了，因為我們肯定往死了罰，就那我們還不放心，不干哩。然后又叨叨不停，哪像你啊，整個一犯神經似地，開一破車瞎晃悠，你說你皮癢癢啊，瞎晃悠什么？路已經夠擁擠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都是你這種人給整的，你說沒事你瞎溜達什么，不老實在家呆著，你以為這遛狗呢？你說你沒事撞什么不行，撞墻，撞石頭，或者干脆撞樹……

那人徹底被打垮，精神支柱完全崩塌，就差沒跪下求他了。臉抽搐了一下。他卻走過去，抱住那人肩膀，我說兄弟，人怎么著也得講理不是，有理沒理，你我心知肚明，誰說了都不算，可是這到處都是監控設施，要不咱找一警察，調出錄像不就結了……

那人慌了手腳，說出實情，這車是他們老板的，他只是司機，新手，老板出差，正好開會，他趁機開車出來溜達，顯擺顯擺。還說。如果老板知道真相，肯定沒他好果子吃的，沒準丟了工作，還掉一層皮……

幾乎哭出聲來，周楊一面想，這什么老板，好車舍得買，配一好司機就不干，搞不懂。卻有些心軟，琢磨著如何收場，最后決定放他一把，但教訓還是必要的，于是裝作驚訝：

怎么，哥們兒，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姓藥么？

不是。

那你爸姓李？

不姓。

直系親屬呢？

也沒有。

哦，那你會彈鋼琴嗎？

不會。

既然這樣兒……你丫賠錢吧，這可是爺剛買的破車……

破字咬的特重，想舍不得出口，咬住不放的架勢，一出口，就地道的爆破音，帶著吐沫亂飛。

當時就想笑，吹大了，本想說新車，一看，丫的，白送都沒幾個人看得上，破的跟一堆破鐵似地，整個一破爛。或是那人被忽悠蒙了，也許認為富人的行為都很不尋常于正常人的思維，竟然毫無質疑，趕緊討饒，還很慶幸，感激似地，大哥，說吧，我盡力陪你。

效果達到，周楊也就見好就收，說道，看你這模樣，把你賣了也不一定能咋樣，還是我自己解決吧，唉，誰讓我天生菩薩心腸，見了窮人就心軟哩，你走吧。那人立即點頭哈腰，屁顛顛走了。

他上了車，才一陣后怕，把事情前前后后大概一說，麗娜說道，我剛剛嚇死了，真怕你逞強挨打。卻又笑了，可是，還真沒看出來，具有演戲天賦，整個一顛倒黑白……

司機一聽，也不怕了，立即來了膽氣，啥，原來他也只一司機啊？你咋不早說，這么輕易讓他走了呢？

周楊好生奇怪，難道真要他賠錢，或者你請他下館子戳一頓啊？

司機怒氣沖天，我活劈了他……

周楊一臉鄙視，行了，行了，這已經是個很圓滿的結局了，再說了，你駕照都沒有，真的準備被重罰，蹲監牢去啊。那人立即泄了氣。周楊又說，你沒事吧，沒事就別磨蹭，趕緊的，開車啊……

路上，司機一路掏著心窩子叫苦，兄弟，很多事我也懂，可是有些事就是這樣，三歲小孩都知道，八十老人做不到。我要養家糊口，又沒個一技之長，咋辦，又不想死，還得活著。開這車，我知道沒少遭白眼，還要經常干點昧良心的事，對一些乘客狠宰大放血，漫天要價，亂兜圈子，兩步的路，恨不得圍八達嶺繞一圈。也沒少受氣，被罵的，什么的都有。一次，一個聽口音是外地的乘客，居然拿一小刀刮指甲，老板，多少錢。幸虧我早為了防身備著菜刀，臨時腦袋一熱……

周楊和麗娜一聽，心咯噔一聲，神經一緊，不好，丫的，別遇上一殺人犯了吧？

那人繼續說道，我用菜刀刮著臉，你看著辦吧……

兩人長舒一口氣，到點了，司機死活不要錢，說他們幫了自己的大忙，什么都報答不了，這點錢不算啥。麗娜死活塞錢給他，并且是打的的數倍，并且動情道，大哥你不容易，可是以后還是找點更安全的職業吧。

送走那人，麗娜一副要哭的樣子，眼圈紅紅的，周楊奇怪了，唉，你就不怕遇上一騙子啊？

麗娜動情道，如果真是那樣，我也樂意，再說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沒看他幾乎哭出來嗎？

周楊點點頭，然后無語，一聲意味深長的長長的嘆息。

進了印刷廠才知道，原來是印刷廠的責任，他們的出硫酸紙的機子太破，老的跟一古董似地，卻硬是摳門，不肯換新的。結果，一下塞幾張紙，就卡紙；一張張塞，慢了，就死機，要重啟，還塞一張紙，要狠狠拍一下才行……

周楊與王麗娜現在對誰都不放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于是一個點打印，一個發硫酸紙。周楊一邊使勁拍打印機，一邊故意裝糊涂，沒話找話，問麗娜，唉，你說這破打印機咋回事啊？

麗娜頭也不抬，沒好氣的說，鬧事，偷懶，找不痛快，欠揍唄。

正在這時，一不小心，又卡紙了，王麗娜眼疾手快，趕緊打開打印機的機蓋，重新裝上，再啟動，然后狠狠拍打，像發泄憤怒似的。

周楊一看這架勢，嚇壞了，哎呦，我的姑奶奶，好姐姐，能不能輕點啊，撒氣可以沖我來啊，反正我皮厚，沖它來什么勁啊，小心它跟咱急，徹底歇菜，罷工，還不干了還。

麗娜只是用眼瞪他，并不說話，又忙活一會，總算出到一多半，兩人早已腰酸背痛，手抽筋，幾乎腫起來，眼睛生疼。周楊忽然似乎隱約明白一句話的含義：風光的背后不是骯臟，就是滄桑。當時還只是當笑話聽，現在真的感覺想哭出來。雖然每天掛一證件，狗牌似地到處溜達，在人前人模狗樣的，可是經常忙得幾乎死過去。難怪有一笑話說一個小偷潛入一家報社，做了梁上君子，本打算在人走光后大干一場的，可是卻不想人走一批，來一批，就這樣絡繹不絕。熬到一個月，空手而歸，瘦骨嶙峋，胡子拉碴。同行問起收獲，回答，丫的空手而歸，別提了，差點死在梁上。又自豪的說，可是也有收獲，排版都學會了……

趁著短暫休息間隙，周楊又開始打趣了，四處瞅著找話題，忽然眼前一亮，盯住麗娜的臉，看你的臉，忒多油墨，跟一候似的。

麗娜用眼睛瞪他，你才一猴子哩。

他并不生氣，繼續打趣，那感情好啊，一只公猴，一只母猴，一公一母，巧嘍，絕配。

王麗娜道，德行，去你的。說著準備上去打他。

他趕緊緊緊抓住她的雙手，老鷹提溜小雞似地，抓的死死的，并說道，姑奶奶，斯文點，這不比咱辦公室，小心讓人看見，說咱打情罵俏。

她罵道，你也配。

周楊又說，好好好，我不配，行了吧。又悄悄道，你就不怕人家傳出去，說一主任如何大肆欺壓他可憐的員工，然后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她可憐的員工終于不再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于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奮起反抗，然后互掐，丟不丟人啊？

麗娜氣的手指他，大聲嚷嚷，你你……

周楊立即小聲嘀咕，我的姑奶奶，我不剛說過啊，你如果覺得大聲嚷嚷著對，就放開了吼吧。

她也壓低了聲音，小樣。告訴你，你叫我姐姐，我都嫌委屈，能有這么年輕的姑奶奶啊，那她媽還不成了精了。

他回應，你不喜歡這樣嗎？

可我今不樂意了。

他無奈回答，女孩子怎么都是這么的善變呢？

正在這時，印刷廠的人說話了，你們嘀咕什么呢？談戀愛吧？

麗娜回答，他？也配？

周楊道，我怎么了我，看不上就看不上唄，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嗎？再說，你又不能老死在家，當一輩子尼姑，那多可惜啊，豈不是資源浪費，嫁誰不一樣呢？怎么著，都是一輩子啊？

那人笑起來，麗娜趕緊澄清，不騙你，我們吵架呢？

那人笑了，信，信。心里想的卻是，信才怪。又說，唉你們是蘇浙人吧？得到否定答案，立即道，這就奇了怪了，只聽說蘇浙人細言細語，吵架都是商量的口氣，一個對一個說，我打你兩巴掌吧？對方回答，不行。就繼續討價還價。做買賣似地，那就一巴掌吧？對方還不同意。于是急了，再這么下去，沒法繼續吵架啊，于是繼續妥協，那么，你打我兩巴掌吧。

眾人哄堂大笑。硫酸紙快出完時，社長趕來了，了解情況后，立即對印刷廠嘮叨開了，他的口才絕對一流，加上一股濃濃的火藥味，整個印刷廠的排版辦公室立即沉寂一片，死氣沉沉，只有他一個人聲音在回旋，他從打印機的破爛說到印刷廠的糟糕，從自己與印刷廠的交情說到肆意上漲的價格，從印刷問題談到報社計劃……

那種口才絕不是周楊那種打情罵俏似地，你這什么破打印機啊，早該送古董店了之類的不痛不癢的話，全部一針見血，大肆拔高，層層加碼，高層建領，山河變色，甚至可以將兩點連成一條直線定理駁斥的面目全非，把地月關系貶的一文不值，從而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救世主，對方被說的一無是處，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恨不得馬失前蹄，落崖生亡，頭撞南墻，一命嗚呼。

印刷廠的人大氣不敢出，對麗娜卻語氣緩和，趕緊認錯道歉。社長就是如此，一如既往的堅決犯錯誤，又一如既往的堅決承認錯誤，然后繼續一如既往的堅決重復著犯著相同的錯誤。可是麗娜卻不干了，本來就委屈，憋了這么久，這下似乎終于找到發泄對象，立即哭出聲來，然后大聲嚷嚷，股票漲了，你知道買了；車撞墻了，你知道改了；花兒謝了，你知道采了。晚了，你把我當成什么了，阿貓阿狗嗎？誰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想踹幾腳就踹幾腳啊？我告訴你，我受夠了我，你把我逼急了，我不干了我……

全然沒有平時對社長的恐慌和畢恭畢敬，一副破罐子破摔，狗急跳墻，魚死網破的架勢，社長并不惱，反而笑著，雖然有點牽強和尷尬，周楊卻急了，生怕她統一大簍子，把地球統一大窟窿，補都補不上，于是拉著她的手，小聲說，姑奶奶，你闖了大禍了，該說說，不該說的你小聲點說啊……

她卻不理他，摔開他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架勢，繼續發泄著心中的委屈、不滿和怨氣。周楊一轉身時，卻發現社長不見了，心里咯噔一聲，糟糕，社長一定被氣跑了，要換了女孩子說不定早找個地方哭起來了。驚出一身冷汗。

可是不一會功夫社長竟然又返回來了，卻沒有一臉生氣的架勢，依然一副訕笑，太不像他的風格，搞的讓人覺得別扭，怎么都覺得不像社長，或者至少不是真實的社長了。

社長竟然拎回一大塑料袋飲料，豐富的跟個小賣鋪似地，什么雪碧，可樂，冰紅茶……簡直整個一個飲料展和集體大聚會盤點。

他先把飲料分給大家，最后遞一瓶雪碧給麗娜，說的話幾乎討好了，讓人大長見識，大開眼界，卻也大跌眼鏡，多虧自己不近視，否則眼鏡早掉地上，摔爛了。他竟然說的是麗娜，我知道你喜歡喝雪碧，這不在專門給你準備了好幾瓶哩，天氣熱，專門要了冰凍的，喝一口吧，保證應了那句話，心飛揚，透心涼。

麗娜一臉淚水，將頭扭向一邊，周楊急了，這多好一臺階啊，趕緊麻溜著就勢下坡吧。剛要開口，說麗娜別沖動，沖動是魔鬼，差不多就行了，見好就收吧。卻被社長制止，社長繼續說，麗娜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我什么也沒說，放了一個屁，我錯了還不行嗎？

麗娜繼續固執的堅持，現在知道錯了，早干什么去了？

這種超級牛的架勢，沒差點讓周楊的紅牛給全噴出來。

社長依然耐心十足，擰開雪碧的蓋子，遞給她，你和誰過不去，也別和雪碧過不去啊，便宜了誰，也不能便宜了雪碧啊。要不我給你跪下，真的跪下了。

麗娜一轉身，幾乎破涕為笑，誰讓你跪了，誰稀罕？

社長趁勢道，那這雪碧……

麗娜一把搶過打開瓶蓋的，又搶過袋子里的，都拿來吧……

社長倒急了，你倒是給我留一瓶啊。

麗娜大口灌下一口，沒你的份，靠邊吧，你。

社長心里似乎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自語著打趣，好嘛，忙乎這么久，反倒自己沒得喝了……

麗娜道，活該。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氣。眾人立即把手中還沒開的紛紛遞給社長，社長卻說，你們喝著，我再買去。然后準備扔掉手中蓋子，又猶豫著一聲尖叫，不會吧，再來仨瓶。

周楊湊上去看，立即回應，對的，沒錯。

社長回過神來，那還磨蹭什么，周楊，趕緊給兌換啊……

緊趕慢趕，書籍總算按期出爐，剛一上市，立即迅速脫銷，反響極大，好評如潮，于是社長大筆一揮，刷刷連續數次簽上同意加印字樣。

忙過一陣，社長對于編輯部的表現極為滿意，決定開個全社成員參加的慶功會。先是出節目，有人竟然提議一人說一個笑話，社長打頭，他清清嗓子，就開始講了××雜志社老金的糗事。周楊聽起來耳熟，一問果然證實，居然是那次那個活動中坐自己旁邊的禿瓢。

故事是老金雖然中文專業，又被分配到雜志社，后來熬資歷成了社長，可是文字功底確實讓人不好意思張嘴恭維。可是卻偏偏喜歡舞文弄墨，終于糟蹋了一堆紙張后，一堆自以為得意的文字垃圾誕生了。卻想出書，可是雖然這方面熟人多，門路廣，可是真正出書，卻比登天難，一個個出版社都看的腦袋幾乎爆掉。于是，他只好自費，由于價格問題，只印了100本，于是到處宣傳造勢著銷售，興致高漲，信心滿滿，唾沫星子紛飛，結果搞得人們紛紛躲閃，卻結局慘不忍睹，一方面沒帶那么些雨傘的人被噴壺嚇走了，一部分翻了幾頁，頭疼的厲害，趕緊找醫生去了。

看著厚厚一堆書慢慢落上厚厚的灰塵，還有夫人整天的嘮叨，于是急了，改變了策略，有賣改為送，這下數人雖然勉強賞臉，卻不怎么欣賞，因為不想惹上頭痛的毛病。

這一百本生命力竟然尤其的頑強，送了許久，依然還有許多沒有著落，像沒人要的閨女，快愁死了。好在，居委會主任及時找上門來解圍，說十分想要他的書，能不能多送點，自己有大用處，多多益善。他一聽，樂了，我說哩，這么好的書沒人欣賞，沒道理啊，原來搞了半天，還是沒碰上好伯樂啊。立即慷慨著狠狠送出幾十本。以為一定被人大肆傳誦，悉心領會，不想后來村委會的一句話讓他徹底絕望，幾近崩潰，說的竟是，老金，還準備寫新書不，如果準備，就趕緊寫吧，廁所都快沒紙了。

眾人笑得前仰后合，別說故事本身如何，就是社長這職務，就不能裝嚴肅，別人裝著正經的時候，就得好好裝著不正經。這時，周楊竟然想到社長或者真的還有另一面，嚴肅或者真的不是他的全部，所以沒事時可以一起打牌，自己輸了可以和他賴賬，或者一起聯合起來按著他掏他贏的錢買吃的，還美其名曰，成果共享。還可以和他玩單機游記，再痛快淋漓中將他大卸八塊，亂搶裝備，生吞活剝。

麗娜勞苦功高，第二個出場，他的故事是大學一同學在圖書館盯住一女生很久，見她端莊秀美，心動萬分，有一天終于瞅準時機準備沖上去說心里埋藏已久的肺腑之言，我們戀愛好嗎？我已經愛你很久了。卻被一人截住，哥們，我們戀愛好嗎？立即幾乎無語，差點暈倒，心想，靠，你丫的什么眼神啊，姐雖然長的不怎么漂亮，可是就這么像男生嗎？你變態啊。

眾人笑得當場淚奔。

麗娜忽然發現不見了周楊立即出去找，卻見周楊正在打電話：

老三：老六，求你點事。

周楊：咱們兄弟之間什么求不求啊，說。

老三：今兒我們有個接待，所以要回晚點，可是你嫂子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怕她懷疑，就說和你在一起了，到時如果問你，你給圓一下。

周楊：什么？又讓我做這個，你就弄死我吧你，怕什么來什么，我最不喜歡欺騙女人了，可你……我都懶得說你了，你不會真的在外面做了什么對不起嫂子的事情了吧？

老三：你說什么呢？你看我是嗎？幫不幫啊，給個痛快話，要不我找老五去了。

周楊：幫，咋能不幫哩，可我怎么說啊？

老三：像以前一樣。

掛斷電話，嫂子就打來了。

嫂子：老六嗎？

周楊：對，是我，是不是問老三是不是和我在一塊啊？

嫂子：對，是嗎？

周楊：是的，嫂子您就放心吧。

嫂子：當然放心，可是能不能讓他接個電話。

周楊：好的，沒問題。然后伸頭裝模作樣，老三，老三……一會又回話，不好意思，嫂子，老三這會正上廁所哩。

嫂子：那好，就讓他好好在廁所呆著吧。

掛了電話，周楊笑的不行，一轉頭，見麗娜站在身后，嚇了一條，哎呀，你嚇死我了。

麗娜說道，你有這么膽小嗎？是不是干了什么虧心事。又警告他，別說，是啊。我可來了半天了，什么都聽見了，說，你是不是總是這樣撒謊說在廁所呢？

周楊回答，有時也說在餐廳。

麗娜繼續道，好啊，好啊，你們是不是一直這么聯合起來騙自己老婆的。

周楊道，瞧你說的，什么叫騙啊，什么叫騙啊，兄弟間互相幫助好不好。再說我也沒老婆啊，難道你想成全，啥時咱趁著哪個好日子，到民政局和人家一塊扎個堆，把證辦了。

麗娜道，想的美，你。幸虧我不是你老婆，否則整天讓你跪搓衣板，非讓你把搓衣板跪穿不可。

周楊一聲尖叫，啊，不會吧，你不會真的整個一虐待狂吧？

輪到周楊講的卻是，一個人到了南極，見到一企鵝，就問每天干什么，連續問了十九個都說吃飯睡覺打豆豆，問到最后一個時，卻只有吃飯睡覺。于是很好奇的追問，他們都打豆豆，你咋不打豆豆呢？

那只企鵝沒好氣的回答，我就是豆豆。

可是，卻愣是沒人笑，麗娜也不樂意了，周楊，不要應付好不好，平時一套一套的，真正要你表現露臉時，咋就這個德行。不行，再來一個，必須的。

可是周楊似乎靈感枯竭，爪兒撓腮吭哧半天，什么也沒擠出來，麗娜不高興了，磨蹭什么，你以為你擠牙膏哩。

社長一看揮手，麗娜，就別為難周楊了吧，給個面子，賞個臉行不。

麗娜道，不給，自給的還不夠用哩。

眾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孫靜蘭眼淚都流出來了，幾乎直不起腰來，趴在桌子上了。還不忘驚贊，有你的，你太有才了，真夠絕的。

可是，還有人做出總結，說社長的是最佳笑話，麗娜的是最有創意笑話，周楊的是最無趣笑話。氣的周楊幾乎吐血，郁悶的不行。

好在已經開始上菜，眾人趕緊圍上桌子，周楊早已饑腸轆轆，抓住一塊大餅就吃，服務員指著大餅旁邊的醬，先生，請沾著吃。不想發音不準，沾被聽成了站著。心想，丫的，這什么規矩啊，卻還是站起來繼續吃。服務員繼續說，先生，請坐著吃。他沒吃兩口，又是先生請沾著吃……

他不耐煩了，我說你有完沒完啊，到底站著吃，還是坐著吃，你給個準話行不，我怕了你了，該你叫姑奶奶，求求你別這么折磨我了，行不？

上菜時，甲魚居然比別處的小很多，他問道，嗨嗨，你這甲魚不對勁吧，沒搞錯吧，咋這么小哩。服務員本來想說是野生的，不想脫口而出竟是，這桌的都不是人養的。周楊一聽，不來勁了，嗨嗨，你這怎么說話呢？我們咋不是人養的了，你給說清楚嘍？

上湯時，那男的汗都流進去了，手也插在里面，麗娜開口了，唉，這還能喝嗎？汗都流進去了。

他十分淡定，怕味道太淡，加點鹽。

她氣道，這什么話呢？

對方回答，人話。

咋就聽不出來一點人味呢？又問他，嗨嗨，手放湯里了唉。

他回答的更雷，沒事，不燙。

為了活躍氣氛，酒是難免的，男性沒人避免，如果不要，就會被狠狠一頓糟蹋，還爺們哩，酒都不喝，丟人。于是男性個個先是一滿杯的酒，女性都寬容很多，突然孫靜蘭想逗逗麗娜，就說，我提議，凡是單身的，為了促進解決個人問題，無論男女，統統喝酒。提議一出，麗娜立即知道專門針對她，氣的用眼珠子瞪她，并且抗議，卻無效，眾人同意，有人早已倒上了酒。麗娜道，喝醉了，你送我回去啊？

那人道，樂意為美女效勞，我的榮幸。

氣的再次狠狠瞪著孫靜蘭，她卻不看她，低頭偷著樂，于是用腳踩她，她卻早有防備，迅速收回了腳，卻讓周楊遭殃，一下子幾乎跳起來，哎呦一聲。

社長問道，周楊你抽風嗎？

周楊說，誰踩我腳了。

孫靜蘭道，活該，誰讓你腳伸那么長。

然后向麗娜眨巴眼睛，麗娜輕聲說，有你的。

她回應，彼此彼此。還有更厲害的哩。

飲料喝完時，孫靜蘭對旁邊站著服務員揮手，她就屁顛顛跑上來，她問這個還有嗎？

誰知道，那服務員使勁搖著瓶子，然后回答，沒有了……

更厲害的很快上演，孫靜蘭又出了個餿主意，單位男女最好內銷為主，帥哥美女自由組合，肥水不流外人田，原則是越近越好，如果距離很近的某對男女都單身，身體來回插許多次，都沒插出愛情的火花來，建議今天受罰，要么喝交杯酒，或者給彼此一個響亮的吻，或者自己認罰喝酒，可是這可是要喝三大杯的哦。伸出三個手指，作出很夸張的架勢。

這下麗娜、周楊一起抗議，照樣無效。于是在眾人的喧嘩中，二人立起。

周楊狠狠想道，看熱鬧不顯事多，你們就弄死我吧。

本來麗娜想周楊去吻她的，或者喝個交杯酒表示一下，總比喝三大杯強啊，可是周楊卻膽怯了，害怕麗娜不答應，或者此時勉強答應，以后秋后算賬。于是尷尬的立在那兒，一臉窘相。麗娜見這架勢，和眾人一波高過一波的哄鬧，立即死了心，一陣生氣，心想，我就這么遭人嫌嗎？吻下都不行嗎？又不纏著你。然后一生氣，心一狠，端起酒杯，咕咚喝下去。眾人鼓掌叫好，她卻幾乎嗆著。然后又自己滿上，咕咚灌下去。又是叫好，準備喝第三杯時，周楊走向前，準備奪過酒杯，麗娜，你不能再這么喝了，我來。

她氣憤道，少管閑事，我的死活不用你管，你以為這樣我會感激你嗎？對你心存好感嗎？

然后咕咚喝盡，眾人叫好，她幾乎找不到東南西北，一灘爛泥般跌在椅子上。在眾人喧嘩中，周楊想，何苦呢？也帶著郁悶和眾人的催促，連喝三杯。

……

那一次，兩人都喝的爛醉如泥，孫靜蘭扶著麗娜到衛生間，眼看麗娜就要嘔吐，趕緊沖向最近的衛生間，麗娜立即嘔吐不止。卻見一男人走出，看見兩個女的，忽然捂著胸部沖出去，孫靜蘭道，唉，哥們，你捂錯地方了吧。

麗娜吐的一塌糊涂，剛吐完，準備走出，卻見一男人走來，見倆女的，立即臉紅了，對不起，走錯了。然后直奔旁邊女廁所而去。

事后一同事問周楊喝成那樣，咋不吐出來，他回答，酒是糧食精，喝下去了，哪有再輕易吐出來的道理。

人家說，你就一桌上英雄，瞎逞強，桌下狗熊，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

他說，說什么呢？卻心里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真不如冒著秋后算賬的危險，先揩油再說，哪怕事后被五馬分尸，碎尸萬段。現在頭重腳輕，晃晃悠悠，幾個禮拜緩不過勁來，難受死了。更難受的麗娜連續多日對自己不冷不熱，拿臉貼N次人家的冷屁股，可是黃花菜都涼了，花兒都謝了，冷板凳硬是還沒捂熱，心想，丫的，真是一個鐵石心腸。至于嗎？又沒把你怎么著，何必弄得一副苦大仇深，擺開了陣勢冷戰的架勢呢？

那一餐飯讓眾人吃的面無人色，臨行，在意見本上周楊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的瀟灑寫上：TCL。

經理不解，他解釋，太差了。然后裝作小沈陽的腔調，哎呀，媽呀，我看TCL馬上都要改名讓賢了。

眾人不解，怎么說呢？

他回答，自卑啊。

一日，麗娜剛進辦公室就說，周楊，我昨天做一奇怪的夢，你給解釋下吧？

周楊回答，嗨嗨，你把我當什么了？大神啊，這個我哪懂啊，這不瞎掰嗎？

麗娜說，周公就可以解夢，到你，咋就行不通了哩，唉，這同為一個姓，怎么差距就這大呢？難道，你們周家越來越笨了嗎？

周楊一聽，立即心里不痛快，也不管周公姓什么，反正不高興了，于是裝作說，你以為我真不懂啊，說吧，什么夢？

心想，我今兒不把你忽悠慘了，我明就改姓去，讓你個丫頭片子在這敗壞我們家族的名聲。

麗娜卻十分高興，這就對了，早說嘛？

他急了，廢什么話，說啊。

麗娜說，我昨天做一夢，突然穿一身名裝，挎一名包。可是，不幸的很，衣服是舊的，包是破的。更不幸的還在后頭，一覺醒來，居然連舊衣服破包都沒有。這說明什么呢？

周楊心里沒好氣道，你整個就一腐女。卻裝作老成的嘆氣。

麗娜道，說嘛？咋回事嗎？

他才回答，這不明擺著吧，你要倒霉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說明啥，理想很完美，現實很殘酷，慘哪，你要倒霉嘍，當心點，唉，要不我給你當貼身保鏢，做個護花使者啥的，要被人碰上就說你男朋友，不丟人，真的不丟人，或許還羨慕這整個一絕配哩。

麗娜道，去你的，德行。

上一會班，麗娜的手機響了，打開卻是一個信息：還沒匯款吧？請把款子匯到這個賬號XXXXXX。收款人：XXX。

立即罵一聲，有病。

周楊誤會了，嗨嗨，這好端端的，發什么神經呢？我沒招你惹你啊？

麗娜道，沒說你。然后手機遞給他，你看這個信息。

周楊接過手機看過笑了。

麗娜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啊，我說。

周楊卻說，麗娜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麗娜道，沒心情。

真的不聽。

小狗才聽哩。

不停你可別后悔哦，可是和你這個信息很有關系的哦。

麗娜立即來了興致，說啊，什么故事，講來聽聽。

周楊卻繞起了彎子，逗她，不說，免得某人一不小心成了狗，我還娶誰做老婆去啊？

麗娜一聽，呸呸，周楊，你可變壞了，壞透了。

周楊道，好好，打住，打住，故事開始嘍：

宋朝費袞所著《梁溪漫志》中講了兩個跟賊有關的故事。

其一，高郵有個叫尉九的賊，腳下功夫了得，一夜可行數百里，跑起來仿佛剎不住閘的摩托車，非得撞到樹上才能停住。尉九晚上偷盜，白天開飯館，兢兢業業地掙錢養家。這天，一個道人找到尉九的飯館，對他說，楚州城里有個富戶，家財萬貫。我已經踩好了點兒，跟我一起做一票怎么樣？尉九沉思片刻，點頭答應，讓道人先去楚州城等著。接下來，尉九找碴兒打了仆人一頓。仆人不服氣，大哭大叫，招來了巡捕。巡捕把他們帶進官府，準備第二天審問清楚再做處理。傍晚，尉九塞了個紅包給巡捕說，這里住宿條件太差，晚上讓我回家睡覺吧，反正我是本地人，也跑不了。巡捕見錢眼開，就偷偷把他放了出去。尉九一路狂奔，二更天便趕到楚州與道人會合。兩人約定，道人放風，尉九在里面干活兒。尉九鉆進屋子，先撿笨重的財物裝了一包，扔出窗外。道人趕緊揀起來。尉九又把棉被整理成人形扔出去，道人以為是尉九跳出來，心說，小子，你去死吧！一刀砍了過去！其實，尉九早拿著那些輕便而貴重的財物從后門跑出，狂奔回高郵了。清晨，道人背著笨重的贓物在城門口被捉，審問后招供出同謀者尉九。楚州官府馬上到高郵官府來要人。高郵知縣說，你們神經病吧？尉九因為和仆人爭端，一直關在看守所呢！他怎么能參與偷盜！

最后，道人一個人伏法了。

其二，有位富翁宿于旅店，旅店正對著一個染坊。這天下午，富翁坐在窗前，美滋滋地品著香茶欣賞街景，忽然發現幾個人在窗外走過來走過去，且不斷地偷眼打量對面染坊。富翁有點納悶。一人悄悄走到富翁跟前，伏在他耳邊說，我們要把這家染坊晾在外面的布匹偷走，你安靜點，別聲張！富翁說，我是打醬油的，你們偷東西關我屁事。鬼才多嘴呢！那人拱拱手走了。富翁想，染坊的布就晾在大街上，這人來人往的，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偷！于是，富翁抿著茶水，饒有興趣地看現場直播。那幾個人時時經過，或左或右，漸久漸疏。傍晚時，都不見了。富翁說，嘿嘿，果然是妄人！白忙活。回轉房內收拾行李，才發現所有的財物都被人拿走了。

麗娜先是笑了，后來又問，可是這和這信息有什么關系呢？

周楊沒好氣的說，我說的是技術，笨蛋。那像這一個騙子啊，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惡心。所以啊，回復我都想好了，干脆來一句，去你媽的？

麗娜輸上了，卻并不發送，猶豫著，這合適嗎？

周楊道，聽我的，沒錯。

她準備發，卻又猶豫，不合適吧？

周楊徹底服氣了，接過手機，我來發吧。可是他也猶豫了，突然說道，既然別人想跟咱玩這種下三爛的小孩過家家似地貓捉老鼠的游戲，咱何不就做回貓，陪他玩玩呢？反正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于是輸上，只要我的兒子沒事，多少錢都行。

麗娜看完，陰著臉，你故意讓我難堪不是，這還沒結婚，哪來的孩子，虧你想的出來，以后沒人敢要，嫁不掉人，和你沒完，你負責解決。

周楊道，好好好，我負責，并且全部包辦，而且啊，給你找一老公絕對倍兒棒，讓你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并且孩子都預支了，想知道那老公誰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叮叮當，你聽好嘍，就是周楊我，怎樣？

麗娜道，不怎么樣，噩夢似的。

周楊道，嘁。

一會騙子回短信了，麗娜一看樂了，內容卻是，大哥，我是騙子，不是綁匪，你兒子真不在我這，趕緊找你兒子去吧。

周楊看過，怎么樣，不錯吧？

麗娜道，周楊，有你的，你真行，我都快佩服死你了。

周楊道，那你還不嫁給我啊，也不怕后悔嗎？

麗娜道，去你的。

可是，本來好好的上午，眼見快要下班了，突然麗娜覺得頭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噗通一聲，重重趴倒在桌子上。周楊先是一驚，想說，麗娜你發什么幺蛾子呢？

可是忽然發覺情況不妙，走上前去一看，立即知道，壞了。于是對著門外大叫，快來人啊，麗娜暈倒了，要出人命了。等到一堆人涌來時，他早已抱起麗娜像抱著自己的新娘似地，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外飛奔。一路催促，司機，能不能快點，求您了，我跪下給您磕頭了……

然后氣喘吁吁抱著在醫院走廊瘋跑，直到麗娜被醫生推向手術室才立在那兒擦汗，看著車子減去漸遠……

麗娜終于醒來，周楊卻趴在一邊睡著了，麗娜口渴的厲害，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只覺得渾身疼痛，散了架似地，哎呦一聲，又跌倒在床上。

周楊卻醒來了，驚喜著，麗娜，你醒了。

麗娜卻問道，這哪兒啊？

周楊回答，你還問呢？都嚇死我了，你在辦公室好端端突然吧唧跌倒了，趴桌子上了。

麗娜道，不會吧，你沒那么膽小吧。

周楊道，說什么呢？關心你，懂不？

麗娜道，謝謝。

周楊道，甭跟我客氣，你以為我真為你啊，大錯特錯，我是為自己，因為我可不想你有什么散失，到時候老婆沒了，丈母娘也一時沒著落了，你說，老公關心老婆還不是天經地義嗎？

麗娜想要打他，卻渾身疼痛。他回答，好了，好好休息。不過也不用擔心，不要有思想負擔，醫生說了，就是太疲憊，累的，休息一陣就好了，又可以活蹦亂跳，上走下竄，飛檐走壁，雞犬不寧了……

麗娜道，去你的。

……

這天孫靜蘭看麗娜來了，拎一精致果籃，放下果籃的第一句話，就是哎呀，麗娜，幾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咋突然這么新潮了哩，你看這造型，多么富有創意啊。

麗娜氣的抓起桌上的蘋果砸她，滾。她卻一邊閃身，一邊穩穩接住。拋到上空，又穩穩接住，道，沒砸著。一副挑釁神氣。卻咬了一口，真甜，謝了。

麗娜沒有辦法，無奈的挖苦，我都這樣了，還有心思說這種話，還是人嘛？最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虧還朋友哩。

她辯護，哎呦，不是為你解悶，怕你哭嗎？又問，這蘋果真的不錯，誰買的？

麗娜卻故意繞彎子，就不告訴你，你猜猜？

她脫口而出，周楊吧？

麗娜不再說話。

她又說，唉，怎么來這么久，也不見周楊，是不是怕我找他算賬，藏起來了啊？

麗娜道，說什么呢？

此時周楊正在超市瘋狂購物，一個筐子滿滿當當，可是還沒走的意思。一個服務員尾巴似的跟著，見他立住看什么，就介紹什么，先生，這個品質不錯，物美價廉，性價比絕對實惠……

周楊不耐煩了，我說你想不想喝水啊，要不我請你？見她愣在那兒又說，你這么熱情，或許有人喜歡，可是，對我，你想錯嘍。蒼蠅似地嗡嗡亂竄，我心煩，討厭，覺得這是懷疑我的智商和選擇判斷能力，難道你想操縱我嗎？別整一傳銷似地好不好？你越是說的天花亂墜，我越是不買，哪怕想買也會改變主意，因為沒底，你的明白？

孫靜蘭說了好一會話了，站起來伸個懶腰，唉，這周楊咋還沒現身呢？死哪去了啊？氣死我了。

卻聽見一聲，誰罵我呢？

她嚇的一跳。

周楊拎著兩大塑料袋東西進來，她想轉移話題，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都，唉，還正巧，說曹操，曹操到。

周楊道，廢話，被人罵，還不趕緊瞅仔細嘍，是何方神圣啊？

孫靜蘭道，誰啊，誰敢罵咱家周楊啊？

周楊一愣，唉，咱可扯清楚嘍，我何時咋就成了你們家的了呢？

她無奈，這不想你想的厲害，說漏嘴了嘛。

周楊道，是嗎？見她點頭，又問，可是哪兒想呢？

她回答，哪兒都想？

周楊道，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那個五大三粗的劉春林打成爆米花或者蜂窩煤。

她一時目瞪口呆，反應過來，才說，他敢？

周楊放下東西，這么牛？

那是，必須的。

麗娜再也忍耐不住，笑出聲來。

孫靜蘭趁機轉移話題，對周楊道，唉，我問你，咱麗娜哪點不好了，怎么著你惹你了，被你弄成這樣，你對他做了什么了，嗯，從實招來。

周楊連呼冤枉，麗娜這么可愛，我喜歡都來不及，怎么會傷害她呢？我告訴你，她早被我看做口中的菜，誰搶我跟誰急，哪怕別人搶去，吃的只剩菜根了，我也還要搶過來吃的津津有味。所以要是說欺負她，我怎么忍心，怎么下得了手呢？還不如殺了我哩，欺負自己人,尤其心愛女孩算什么能耐啊，我最瞧不上了，打心眼看不起，有本事欺負別人去啊。我跟你說啊，麗娜就是我心中的女神，啊，圣潔的女神……

孫靜蘭道，得了吧，你，好酸啊。我今兒看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他回答，什么啊，就是西施也比不上啊，我也不換啊。

麗娜忍不住了，笑的不行，也故意開玩笑，唉，那還等什么啊，放馬過來啊。

他說，我不敢。

孫靜蘭道，這倒怪了，天下還有你不敢的事嗎？

瞧你說的，殺人放火我敢嗎？殺人越貨，我敢嗎……

打住，打住，夸張了吧，你。孫靜蘭道，人家麗娜只是讓你追她，又不是老虎，吃了你啊？

他回答，我一追，她肯定說，過來試試，一不小心，就殺一回馬槍，或者干脆，吧唧，朝我一撩橛子，我摔地上嘍，四腳朝天，嘴吃屎，口啃泥。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是很棒的，哪找的絕版的活寶啊，朝那一站，絕對吸人眼球，一堆女孩，吧唧，看得入迷，撞墻上嘍。再一亮相，弄個造型，擺一POSE，嗨，絕嘍，旁邊再貼一紙條，寫上幾個大字：僅供展覽，請勿拿走。

孫靜蘭笑了，嘁，誰稀罕，誰看的上，誰要，把自己夸得花似地。

麗娜也笑著說，也拿不走啊。

孫靜蘭附和，就是，太離譜了。

周楊又說，我告訴你們，還真別說，不說別的，就沖我這模樣，養眼啊，延年益壽。

孫靜蘭回應，糟蹋人的視線吧，折壽。

周楊神秘兮兮道，知道不，和王麗娜結合，真的絕配，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咱也不學別人，就學我爸媽，一個姓周，一個姓楊，就整一周楊，簡單，好記，明了，創新，并且還體現男女平等，所以咱孩子就周王。千萬別和那王濤好上了，孩子整一名字，王王，知道的一聽，嗨，這什么名字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汪汪”，學狗叫哩。不顧二人的笑，又說，你想，周王多好啊。蘭蘭，你說呢？

曖昧的語氣得到的只有冷漠，不咋的。

那沒關系，我們結合的優越性又來了，那就反過來，王周。也比汪汪強啊。

孫靜蘭道，狗叫哩，也不是打擊你，王周更難聽。我問你，人家王濤哪對不住你了，這么損人家。

他立即來了氣，還說呢？一說就來氣。虛偽的男人，不是一直諷刺挖苦文學青年嗎？整個一副不食人間煙火，自視清高的模樣。可是，結果呢？那天遇到一個出版社編輯，死纏著求人家給出書。這讓我想起一人，看見一人胸肌發達，先說，你的肌肉怎么那么惡心啊？隨后又問人家咋練出來的。不搭理時又來一句，哼，我一定練出比你更發達的肌肉。

麗娜道，每個人都有個夢想，有個文學夢不奇怪，很正常啊？

他回答，那是，可是作為男人，你大氣點啊，喜歡就喜歡，沒人笑話，不丟人。就像我喜歡麗娜，可以對任何人大聲呼叫，麗娜，我愛你，這有什么啊？

麗娜道，去你的，沒個正形，又扯我身上了。你臉皮可真夠厚的啊。

孫靜蘭回答，周楊，我補充一句，你管的真夠寬的，有本事，管銀河系啊。

周楊道，說什么呢？不是怕麗娜上當，羊落虎口嗎？所以，還是我這老虎下手得了，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麗娜道，德行。她倆又是哈哈大笑……

差不多時，孫靜蘭道，哎呦，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周楊道，約會去吧？

你咋知道，是不是跟蹤我啊，說。

周楊道，不是，咋說的這么難聽呢？不就是瞅準了時機，準備挖墻腳嗎？沒聽過名花雖有主，鋤頭最無情，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

她回應，去你的，跟誰都沒個正經。

然后孫靜蘭道，哎呦，麗娜，我真該走了，只能改日看你了。又對麗娜，我可憐的孩子，你咋整成這幅模樣了哩？

她抱住麗娜，麗娜笑著，你這演的哪一出啊。

她回答，你不說我沒同情心嗎？給補上啊。

她出門時，周楊說，我送送你。

她回答，好啊，我也正有話和你說哩。

在走廊里，她問周楊，你說你說你可狠不，對麗娜做那種事情。

周楊一頭霧水，又怎么了我，我什么都沒干。

那就更可恨了，你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你不懂啊，居然什么都不做，還好意思開口，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你，說話啊，好吧，那我替你回答，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和她交往了這么久，我了解她，絕對是的。但是，我還告訴你，王濤也喜歡她，那次爬山，王濤大晴天帶一雨傘，人家問時，撒謊說，如果見到蛇，好打傘裝許仙。可是，我清楚的很，無非想討好麗娜。所以，在山上麗娜高呼，祖國我的母親，你猜他趕緊跟一句什么話：祖國我的丈母娘。人家都表白了，你咋就無動于衷呢？告訴你，沒女孩子可以一直等下去，無論多么喜歡，被冷落久了，都會死心，所以，千萬不要等著被人挖了墻角，磚頭都搬的差不多了，才想到彌補過去，亡羊補牢，菜剛做好是新鮮的，熱一次就是剩的了，還熱就餿了，再熱，就臭了，你總不能老這樣玩躲貓貓，捉迷藏，一直拖下去吧，你等的起，她可等不起，別看她一直看起來很堅強，其實她也想早點尋求一個依靠，找一個停泊的港灣……

她的話讓周楊糾結好久，腦袋大大的，可是卻聽見傳來吵架聲。很快明白，一個病人家屬在病人需要手術，且被告知危險的情況下，毅然簽了字，手術失敗了，不干了，鬧事來了……

他走回病房時，麗娜也聽到動靜，詢問時，他說明了一切，麗娜感嘆，哎，哪行都不容易啊，醫生雖然有那幾個被爆料如何可恨的，大多還是好的，可惜了，一個集體的光輝事業的努力，被幾個人渣敗壞了。

周楊迎合，要不，咋說一只耗子壞一鍋粥呢？我們的報社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口碑，就都是你這種漂亮的妖精敗壞的。

麗娜道，去你的。

周楊道，怕什么啊，有我哩。我認準的老婆，誰敢怎么著啊，我跟他急，沒聽過一句話嗎？誰欺負我老婆，我就欺負他老婆。

麗娜道，討厭，損不損啊，你。卻眼圈濕潤了，動情道，周楊，你咋這么壞呢？

這樣你才能好的快啊。

那咋這么貧呢？

這樣你才有好心情啊。

麗娜幾乎哭出聲來，淚水在眼角打卷，頭靠在他身上，一動不動，靜靜地，靜靜地……

麗娜一直鬧著要出院，眾人不許，終于出院，迫不及待的奔向辦公室，眾人都來探望，感動，也覺得格外親切。社長卻又宣布一個消息，為了適應編輯部繁重的工作量，決定招新人擴編，信息早發出，簡歷投來許多就等麗娜回來拍板，然后篩選簡歷，通知面試。

篩選簡歷周楊和麗娜先把第一道關，有一張簡歷他看半天沒說話，麗娜差點就嘔吐了。

都是是這樣填寫的：  

姓名：英文的還是中文的？  

年齡：這是私人問題。  

身高：這跟工作有關系么。  

體重：隨時改變，飯前飯后都不同。  

居住地：那是一個特別的地方，我生命的舞臺。  

電話：愛立信手機。  

電子郵件：只留給漂亮和富有的女孩。  

上班時間：越短越好。  

應征職位：找一個不做什么實事，但能被美女包圍的職位。  

學歷：畢業于一個你找不著的大學。  

語言能力：侃大山是專長。  

興趣：睡得天昏地暗。  

生日：正月初七  

經歷：游戲人生。  

曾任職位：高級的或者低級的都是一種經歷。  

婚姻狀況：我正在尋找漂亮又富有的女孩，希望在你們公司能找到。  

未來期望：只負責主（蟹）席臺講話，并且希望盡早退休。  

希望待遇：比實際工作量拿得多就行。  

另一張簡歷讓他眼冒金花，麗娜更當場暈倒。  

姓名：父母取的  

年齡：不小了  

身高：很高  

體重：中等  

居住地：家里  

電話：在身上  

電子郵件：朋友幫我申請的  

上班時間：8小時  

應征職位：一位  

學歷：如果畢業的話有高中學歷  

語言能力：有  

興趣：很多  

生日：還沒到吧！  

經歷：剛來的時候摔了一跟頭！  

曾任職位：小學時當過少先隊小隊長喔！  

婚姻狀況：父母已結婚  

未來期望：再找好工作  

希望待遇：希望大家都很疼我

面試遇到一位奇才，不請自到，還嚷嚷著非要來，絕對一國寶大神級人物，因為突然造訪，事先沒有簡歷，個人介紹就絕嘍：

我叫笑書神俠，如果想了解我，請點擊我的微波或者博客。

麗娜道，沒聽過這個名字啊？

周楊回答一定是個金庸迷，武俠看多了吧？唉，你真名什么啊？

無可奉告。

周楊回答，你還挺拽的啊。

那么大學專業呢？

暫時保密。

你保密局的啊。

聯系方式呢？

就不告訴你。

麗娜一聲尖叫，那哪聯系你去啊。

忙碌好一陣，終于把人敲定，麗娜把一堆資料給周楊看，看到照片，他一聲尖叫，哇……

麗娜道，叫什么啊？打了雞血似地。

周楊道，太漂亮了，這不那誰，哪個明星嗎？不行，趕緊給我點紙，我鼻血要流出來了。

麗娜道，怎么，這就頂不住了。

周楊道，這擱那個男孩身上，誰受的了啊。

麗娜道，瞧你那點出息，鄙視你，不過，我突然有了個決定，本來打算我帶帶她的，現在就成全你，就你嘍，你艷福不淺，走桃花運了，抓住機會，看好你哦。

周楊道，想怎么說，隨便，反正我不干，憑什么啊，你的事都交給我，想撂攤子就撂攤子，就因為你是主任馬？

麗娜道，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成全你唉，別這么不知好歹好不好。如果真能成人之美最好，再說，退一萬步，也可以養眼啊。

周楊道，哼，說的好聽，多好啊，跟唱的似地，可是你想過沒有你把我周楊當成什么人了。然后曖昧的看她，我就喜歡你，你看著辦吧，不會是想跑吧，可是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晚嘍。

麗娜道，沒工夫和你瞎掰，干不干，給個痛快話。

周楊回答的十分堅決，不敢，打死我也不干。

麗娜道，這么說，不打死你，就干嘍，你答應了。

周楊回答，門都沒有。No way  .我告訴你，你以為這真是在幫我啊，錯嘍，這是在害我，你知道嗎？你想讓我一直流鼻血啊，我這么瘦，經不住幾下，你想害死我啊，謀殺啊，還不如一刀劈了我呢？你什么人啊，安的什么心啊……

麗娜已經出門，他還在自顧自的牢騷滿腹，嘮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