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和吳明在草叢里躲了很長一段時間,幾乎已經(jīng)是七八點過,那時小城已經(jīng)完全被黑夜籠罩了,只有城中央的點點燈火還綻放著光芒,光芒似乎想要與上空的黑暗一較高低,努力沖破出去。
吳明繼續(xù)在草叢里躲了會兒,確認(rèn)吳明爸已經(jīng)睡了之后才各自回家去了。吳明說我對這段路不太熟悉,所以送我一段。在路上他問我傷勢怎么樣了,我說不疼了,只是有點脹的感覺,他說脹是正常的,以前他被他爸揍的時候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感覺。
我們走出了草叢后,吳明就返回去了,我望著他的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草叢里。一想到剛才的情景,我便為吳明擔(dān)心不已,我?guī)缀鹾ε滤麜衲菑埬镜首右粯颖凰习痔叩教旎ò迳先ァ?/SPAN>
我回到家里時,老爸還沒有回來,想必還在張羅著他的生意——前不久常叔剛寄來一大包藥粉,大概可以讓老爸忙碌很長一陣子。
我洗澡后就睡了,因為腦袋被敲了一個洞所以不能側(cè)著睡。假如經(jīng)常做噩夢的人一定清楚,平躺著睡覺是最容易做噩夢的。不過我還是一晚上沒有睡著,我的腦袋脹得要命,仿佛要爆炸了一般,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xù)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我在路上遇到了吳明,我問他回家去挨揍沒有。他說他老爸已經(jīng)睡著了,不過是睡在他的房間里的,所以他只能睡在外面。
我望著吳明,他一副失眠而沒精打采的樣子,兩眼皮耷拉著拼命地要合在一起。
因為腦袋的原因,我今天沒有煎雞蛋,所以早餐便在路邊的那些早食店里解決了。我知道這里最好吃的包子,我去買了四個,分給吳明兩個,我們就這樣吃著包子到了學(xué)校里。
剛進(jìn)了教室我們就被叫到校長辦公室里,這樣的情況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仿佛就是吃土豆時打了個隔一樣。
我望了望吳明,他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是校長辦公室,而且是初中的,所以不夠級別的人是很難進(jìn)到里面的。想以前我們進(jìn)辦公室也只是進(jìn)進(jìn)班主任的辦公室,至于校長辦公室?guī)缀蹙褪墙兀拖瘛兑刑焱例堄洝防锬Ы痰慕匾粯印?/SPAN>
我們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里面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坐著的,一老一少在旁邊立著,仿佛全家福一樣。坐著的自然是校長,而站著的那個女人和她旁邊的那個孩子我并不認(rèn)識,然而從他們的眼神似乎可以看出來我們之所以進(jìn)辦公室大概和他們脫不了干系。
“簡直就是他娘的莫名其妙”,我想。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你們來這里嗎?”校長望著我們,手里還拿著一支筆,似乎是害怕“領(lǐng)導(dǎo)蒞臨我校檢查工作”而裝出一副很認(rèn)真的工作的樣子。
“不知道。”我和吳明異口同聲地說出來。
“不知道!”此時立在一旁的女人嚷起來了,“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還不知道。”
我大吃了一驚,我發(fā)誓我至今還沒有動手打過人,于是我想是不是吳明打的,但后來再一想既然是吳明打的又何必叫上我呢,所以我立刻做出判斷:這是被冤枉的啊。
但是恍然間我又覺得不對勁,我越發(fā)覺得那個孩子好不面熟,后來我倏然醒悟過來,那個孩子就是昨天打劫我們的“斧頭幫”的啊!他娘的這下惡人先告狀了。
我瞧了瞧吳明,吳明大概也已經(jīng)明白了。
“不是我們打他,而是他打我們的。”我解釋道。
然而那個女人聽后就更加的張牙舞爪了,口沫星子到處飛:“不是你打的,不是你打的,他一個孩子能打你們嗎?”
我原本想拿頭上的傷口作為證據(jù),但想必能夠站在校長辦公室里的人是很難用證據(jù)就搞定的,所以就做罷了。然而那個女人還不依不饒,一邊嚷嚷一邊把孩子拉了過來撩開衣服,立刻一塊紅色印記就從孩子肚子上露出來了。
“你們看!你們看!把人打成這樣!”校長也跟著嚷嚷起來了,他娘的簡直就像個女人。
我想要是昨天把那孩子的頭上打出一個“泉眼”來的話他們一定要發(fā)瘋了。
我注視著吳明,發(fā)現(xiàn)他就一直站著,似乎并沒有解釋的打算。我想,解釋確實也沒有多大意義的,畢竟站在面前的是校長,校長的地盤校長說了算。于是我也只站著,讓面前這“兩個女人”不停地嚷嚷。
你應(yīng)該知道他們這一嚷嚷就嚷了很久,假如我在進(jìn)入辦公室的時候養(yǎng)了一只雞的話,我出去的時候它已經(jīng)可以下油鍋了。
終于,那個女人帶著孩子出去了,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用一根手指頭往我腦袋上戳一下。這一戳正好戳在我的傷口上,立刻就傳來一陣刺痛,差點要了我的命。
終于,校長也不像個女人一樣地嚷嚷了,他問我們家里的電話號碼——想必有事無事就往學(xué)生家里打電話已經(jīng)成為小城教師的一大特色了。校長先是問我,我說我爸忙做生意,常常不在家。接著他又問吳明,吳明說:“我家沒有電話。”
校長簡直把我們當(dāng)做無賴,就像警察同志從一個失去雙臂的罪犯身上得不到半點關(guān)于他行竊的罪證一樣。他晃了晃腦袋,然后用右手的筆在一張紙上一揮——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一揮并不是一般的一揮,這一揮幾乎可以寫出幾個特別大的字來。隨后他說:“掃地一個星期。”——想必有事無事就罰掃地也是小城教師的一大特色。
你也許知道從今天起我和吳明就開始了一個星期的掃地“生涯”。雖然這是一所不大的中學(xué),但是你或許知道這里面就像一座垃圾場一樣,到處都是五毛錢一包的零食的塑料包裝袋,女人用過的衛(wèi)生紙和具有小城特色的羊子屎,它們充滿了每個角落,總之假如你的想象還算豐富的話你一定能都想出這樣的一副畫面的。
其實,被罰掃地的并不止我和吳明兩人,每當(dāng)我們留在最后掃地的時候總能多多少少的望見幾個。假如當(dāng)時他們也望見我們的話,那么他們一定被嚇著了,因為每到我和吳明掃地的時候我們就坐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起來就像是被校長派出來監(jiān)督他們掃地的“特派員”。只要我們坐在走廊上的時候他們就掃得飛快,也特別干凈。我記得一次有個同學(xué)掃到走廊旁邊時,吳明說了句“連走廊也掃了”,于是他便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把走廊打掃得干干凈凈的。當(dāng)時我和吳明就大笑,這是我第一次大笑,似乎把心里的許多不愉快都笑得一干二凈了。
所謂時光荏苒,一個星期的光陰終于就快被熬過去了。
這是我們被罰掃地的最后一天,我不知道為什么校長讓我們來掃地我們就來掃地,但是我想假如劈了校長的腦袋的話他一定不會讓我們掃地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有這樣的想法,這確實是一種邪惡的想法。
這天我們就像往常一樣“老老實實”地掃著走廊,原本吳明想用原來的那一招,但是那位同學(xué)的“有期徒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把那些垃圾撿完。
當(dāng)我們掃完地的時候,學(xué)校里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些寄校的,他們就像一些鬼魂一樣地在冷冷清清的學(xué)校里飄來蕩去。
我們出了校門,很快就到1999上了。
雖然我被罰掃了地,但心里卻從沒有這樣的暢快過。
當(dāng)我們越過1999的時候我無意地又撞見了那堵被涂畫得亂七八糟的殘留的墻壁。當(dāng)我一望見它時我的腦海里就無時無刻不想起被薛小虎一伙頂在墻上然后往我鼻孔里塞羊屎的情景。思緒到此,內(nèi)心便似有無數(shù)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一樣,激憤的血液就像窩火的斗牛一樣在細(xì)小的血管里奔跑著。你應(yīng)該知道以前我并沒有這樣的感覺,以前我只是想在別人的面前裝作一只可憐的老鼠,然后祈求“貓”的“饒恕”,但現(xiàn)在假如我手里有一把刀,而且薛小虎的脖子正在我的刀下面的話我一定會狠狠地砍下去,毫不憐憫,連眼皮也不眨一下。
“怎么了?”吳明問我。
“沒什么。”
我們離開了1999,然后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然而我們剛一走下1999時就被一群人攔下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高個子,牛仔衣的袖子已經(jīng)沒有了,露出來的手臂上紋了條像是蛇的龍,褲子上也破了幾個大洞,一個尖尖的細(xì)細(xì)的腦袋頂著一堆亂糟糟的頭發(fā)。在他身后是一群小孩子,就像那天打劫我們的小學(xué)生一樣,假如你對武俠小說里的丐幫有所了解的話,那么你一定會發(fā)現(xiàn)他們有很多的共同點。
“站住,何去也。”高個子問我們。
“他是斧頭幫的老二,是來為他的小弟報仇了,害怕嗎?”吳明悄悄地在我耳邊說。
“不怕!”
吳明望了望我,他滿眼不可思議,但更多的是鼓勵。
“何去也?”高個子又問了一遍,他說話的時候在后面加了一個“也”,想必也是讀過幾天文言文的。
“我去你娘!”我說道,當(dāng)我這么說的時候也很是吃了一驚,我?guī)缀醵疾徽J(rèn)為這是我說的。
如你所想,當(dāng)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就沖過來了,揮舞著手里的棒子,像是一群原始人圍剿獵物一樣。
吳明見狀趕緊跳閃一遍,我也學(xué)起吳明的樣子趕緊往另一邊跳。我們這一跳,就讓他們撲了個空,當(dāng)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吳明已經(jīng)在他們的后面了。當(dāng)時在他們“部隊”最后面的正是害得我們掃了一個星期地的人,他一見我們就趕緊往前跑,然而還沒跑多遠(yuǎn)就被吳明拉住了,朝他屁股上就是一腳。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一腳并不是一般的一腳,當(dāng)他被吳明踢了一腳的時候就疼得用雙手抓著屁股邊跳邊喊著逃跑了。
斧頭幫的老二見我們抄到了他們的后面去,于是趕緊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朝后面沖過來。當(dāng)時我們也只是往兩邊一讓,他又從我們中間沖過去了,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跟在斧頭幫老二后面的人是領(lǐng)教過吳明的厲害的,如今見到老二摔在地上,于是也畏畏縮縮的不敢沖過來。
吳明望了望我,我知道他是告訴我,我們應(yīng)該跑了。
我點了點頭。
吳明見我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于是先從一個沒人的地方跑出去了,我緊跟在他的后面。
“攔住他們!”斧頭幫老二大叫了一聲。
此話一出,我立刻就被一個人拉住了,當(dāng)時我腳下一滑整個人就直溜溜的倒在地上,手肘頃刻就是一陣劇烈的生疼。
我想我是完蛋了,他們一定會把我揍成肉餅。
我努力地掙扎著,踹著,但是那個人死死地抱住我的腳,讓我動彈不得。當(dāng)時我在傍邊發(fā)現(xiàn)了一塊石頭,你知道它有二十個包子那么大,我敢肯定,假如用它砸在那個人的頭上的話他一定會馬上血濺當(dāng)場的。當(dāng)我想時,我就已經(jīng)把那塊石頭撿起來了,把它緊緊地握在了手里朝他的腦袋飛去,但是我沒有朝他的腦袋砸下去,因為我下不了手,況且當(dāng)時他被這一嚇已經(jīng)傻了一半,呆呆地趴在那兒,不知不覺地手已經(jīng)從我腿上松開了。我趁著機會趕緊爬起來逃走了。
我們就這樣一直跑著,不知不覺間就已經(jīng)到了吳明家門口了。當(dāng)時他家的房門開著,但是并沒有人在里面。想必他的老爸又去喝酒去了。
吳明問我有沒有事。
我說沒有。
當(dāng)時我們累得不停地喘氣,連話也說不上口。
我們在吳明家門口的草地上趟下了,我感覺從來就沒有像這樣的舒坦過,感覺全身的一切都輕松下來了,仿佛我就是一只燕子,一只輕盈而靈動的燕子。
吳明用手枕著頭,然后斜著腦袋笑著望著我,仿佛這不是在打架,而是偷了誰家的西瓜被追趕一樣。
“你真的不害怕?”吳明忽然問我。
“恩。”
“那你為什么不拿石頭砸他的頭呢?”
“我下不了手。”
吳明扭過頭望了望天空。
“其實要是我也下不了手,我看見他時就想到了自己。”
吳明說著,然后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灰蒙蒙的天空。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感到害怕,但的確從此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害怕過,即使是和斧頭幫老大交戰(zhàn)的時候。
我和吳明就這樣靜靜地躺在草叢上,凝望著小城的天空。
不多時,身后忽然傳來砰的一聲,我知道是吳明的老爸回來了。
我望了望吳明,發(fā)現(xiàn)他依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天空,對身后發(fā)生的事一點也不理會。
其實,你應(yīng)該知道以前我們在小城里是不值一提的,或許人們都不知道王若西和吳明是誰。但是自從我們和斧頭幫的人打了兩架之后就“一夜走紅”,成了小城小巷的談資,但畢竟還沒有“紅”到大街上去,待“紅”到大街上去的時候是在我們和斧頭幫老大交戰(zhàn)以后。
你應(yīng)該知道和斧頭幫老大的交戰(zhàn)是真正的交戰(zhàn),而不是躲在某個角落里突然給人一擊的那種。
那天是星期五,下午我們從班主任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就碰見了那個害得我們掃了一個星期地的家伙。他見了我們就匆匆忙忙地把一個信封扔在我的胸口上就溜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朝我們“哼”了一聲。
我撿起信封,看著上面用紅墨水寫著幾個大字:挑戰(zhàn)書。字是用毛筆寫的,可見如今中國的毛筆字文化已經(jīng)傳承到斧頭幫里去了。
我打開了信封,里面是一張從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紙,紙上寫道:明天下午8點8分在城關(guān)大道上決一死戰(zhàn)。
我看了吳明一眼,他從我手里拿走紙后又瞧了一遍,沉思了半響。
“去嗎?”我問吳明。
吳明把紙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不能去。”
雖然吳明說不能去,但那天晚上我們還是去了,我都不明白為什么要去,你應(yīng)該知道斧頭幫的老大是因為劈過幾個人頭之后才“紅”起來的。
那天,我們很早就到1999(城關(guān)大道)上了,但是我們是在旁邊的一個小巷子里藏著的。當(dāng)然,這并不是因為我害怕,我說過自從和斧頭幫打過那一架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害怕過。我們之所以藏起來,是想摸清對方的情況。所謂兵不厭詐,要是對方力量很強的話我們走就行了,沒必要和他們“決一死戰(zhàn)”。
那天我們一直等了好久,幾乎已經(jīng)過了八點了,但是斧頭幫的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而且當(dāng)時天空下著雨,我們的衣服都濕透了。小城的夜晚是很涼的,而且現(xiàn)在又濕了衣服,所以吳明我倆都冷得瑟瑟發(fā)抖。
時間又過了很大一半截,但是他們依然沒有出現(xiàn),我原以為他們是不會來了,但就在我們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他們出現(xiàn)了。他們是從1999的對面一些小巷子里走出來的,他們出來后朝四周望了望,顯然是在找我們。
“混蛋,不敢來了,害我們在這里守了半天。”
說話的也是一個高個子,甚至比斧頭幫老二還要高,但是他很瘦,瘦得就像一只螞蟻,因為瘦,所以每只手和每條腿都顯得很長。從遠(yuǎn)處望去,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有一道傷疤,那條傷疤似乎已成了他成為黑社會的光榮記號——我想每個古惑仔都會以自己身上的刀疤為榮的。
“他就是斧頭幫的老大,刀疤七。”吳明悄聲說。
我望了吳明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仔細(xì)地觀察著對方的情況,就像老鷹要捕食時要觀察老鼠的行跡一樣。
“打嗎?”我問吳明。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問出這個問題,要是在以前我心里想的只是:逃還是不逃。
“看一下再說。”
吳明依然細(xì)致地觀察著。
這時大概已經(jīng)8點半了,小城已經(jīng)被夜色籠罩,我們只可以憑著在1999上的幾盞路燈看清他們的身影。
他們?nèi)瞬⒉欢啵洗蟪鲴R一個頂倆,想必也不需要太多人,人多了都是裝腔作勢的。
隨后吳明為我分析了一下情況,他說:“他們現(xiàn)在人不多,只要使點手段未必會輸,要是不打的話以后他們就還會去找我們的。”
我知道吳明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現(xiàn)在把他們解決了,免得以后麻煩。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我心里真的沒底。
吳明見我同意后就起身觀察周圍的地勢,他到處觀望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條小巷子里。那是一條狹長的巷子,幾乎只可以容得一個人經(jīng)過。
吳明瞧了我一眼,我心領(lǐng)神會。《三國》上這類的事情發(fā)生得很多,我們可以引誘他們進(jìn)入到小巷子里,逐一殲滅。
計謀想好了之后,就只差行動了。
但是一想到行動我心里很是沒底,萬一失敗了咋辦呢?
但是吳明沒等我想清楚是否開戰(zhàn)時就已經(jīng)跳將出去了,他朝刀疤七扔了一塊石頭,那石頭正砸中了刀疤七的腦袋,然后大喊道:“疤子臉,我們在這里。”
當(dāng)時刀疤七一定氣瘋了,想必不緩一下氣的話一定會氣絕而亡的。然而他并沒有像我想的那樣氣絕身亡,而是像長頸鹿一樣的奔跑過來,他奔跑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我的預(yù)料。
其實我早該想到他能跑那么快的,因為常常和警察打交道的人都跑得很快,就像薛小虎一樣。
當(dāng)吳明瞧見刀疤七跑過來的情形時也被嚇了一跳,顯然這也是超出他的預(yù)料的。
“跑!”
吳明喊了一聲就嗖地一聲消失了,他緊緊地拉住我的手,我?guī)缀醪铧c摔在了地上。
我們一直跑進(jìn)了那條狹長的小巷子里,那時小巷子旁邊堆滿了竹子,都是這里的居民用來晾衣服的。
當(dāng)我們從竹子身邊跑過時吳明順手把他們掀倒在地上。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著,我想要是以這樣的速度參加學(xué)校的五十米賽跑的話一定可以拿個一等獎的。
雖然我們跑得很快,但我覺得刀疤七的喊叫聲卻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幾乎馬上就可以到我們的腳跟后面。
“待會兒打起來的話,只揍疤子臉一個人,其他的別管。”
吳明邊跑邊說。
“好。”
我應(yīng)到。
你也許知道,當(dāng)我把這個“好”字說完的時候刀疤七已經(jīng)跟在我們后面了,他一伸手就拉住了我的衣服。被他這一拉我立刻就停住了,他的力量之大完全超出了他的身體所能體現(xiàn)的。
我停住了以后,吳明也一頓,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便立刻回過身來。
我看見吳明跑到了刀疤七的前面,然后朝著刀疤七的肚子就是一腳。刀疤七被這一踢就松開了拉住我衣服的手,向后退了幾步。吳明緊跟了上去,把他死死地堵在小巷子里。這一堵,后面的人進(jìn)不來了,都在刀疤七的身后大喊大叫的。
我趕緊跟了上去。
當(dāng)時刀疤七被吳明踢了一腳后就彎著腰抱著肚子,于是一顆皮包骨頭的腦袋就正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多想,抱著他的腦袋就是一腳,這一腳幾乎是踢到他的命根了,他立刻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壓住命根子。
沒想到這一蹲就出事情了,原本在他身后的人都爬了進(jìn)來,但是當(dāng)時我只顧朝刀疤七的腦袋揍去,完全沒有留意我的身上已經(jīng)挨了多少棒。
我使勁地揍著,忘我地揍著,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我發(fā)泄了所有的仇恨,所有被壓抑的怒火。
當(dāng)時,周圍的一切都是混亂的,我只聽見東西被摔破的聲音以及瘋狂的尖叫聲。
然而我只顧忘我地揍著,我?guī)缀跬浟吮谎π』⑼强桌锶蚴旱膽嵟屯纯唷?/SPAN>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被吳明拉出來的,當(dāng)我從忘我的境界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吳明家門口的草叢里了。
我醒來后感覺手背一陣一陣的發(fā)痛,我看時也吃了一驚,只見右手背上都是血,吳明正為我擦著那些血。
“我流了多少血?”我問吳明。
吳明望了望我,笑了笑:“不是你的,是疤子臉的,他可被你打慘了。”
倏然,我全身一陣冰涼,我急忙問:“他會死嗎?”
“不會。”
當(dāng)我聽見“不會”后才有些心安了,仿佛在頭上懸著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你有事嗎?”我問吳明。
這時我才想起剛才的情況,當(dāng)?shù)栋唐弑惶吲肯潞蠛竺娴娜司透M(jìn)來了,想必我們都挨了很多棍。
我看了看吳明,發(fā)現(xiàn)他的額頭上貼了一塊厚厚的東西,我知道那是可以止血的草藥。雖然吳明的額頭挨了一棍,但他還是若無其事地笑著,說:“沒事。
我們依然在草叢里趟到了吳明爸回家的時候。
雖然天空飄著雨,但這里的草叢依然是干燥的,而且連風(fēng)都很難吹進(jìn)來。
吳明爸回來的時候依然喝得酩酊大醉,見了門就又是一腳。我對這樣的一腳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所以這次并沒有被嚇一跳。
直到吳明爸睡著的時候,吳明才回家去了,在此之前他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門口。
我到家的時候,老爸依然忙著賣藥粉的生意,沒有回來。
我洗澡后就睡了,雖然我感覺后背十分酸痛,但我從來沒有睡得這么安穩(wěn)過,這么痛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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