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撿起被灑落一地的課本后就從1999上離開了。當時我的腿就像被什么夾了很長時間一樣,麻木得一點力氣也沒有。
在離1999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在小城還沒有“現代化”的時候,那里還是人們洗澡的好地方,但是自從那些工廠被建起來后,那條小河就被臭氣熏天的污水給占領了。但是比起我現在身上的羊屎的臭味來,也還是不足掛齒的。
我背著書包來到了河邊,這是我自小河污染后第一次來到這里。我環顧了一下,除了冷落和荒涼了些外,也還是沒有多大變化的,單是野草比先前要茂盛,臭味比先前濃烈一些罷了。
我沿著河邊走了一下,竟意外地發現人們洗澡的老地方還在。以前人們洗澡的地方是個小水塘,是人們用石頭砌出來的。小河的水本不多,所以只有用一些東西才能把水攔住。
我絲毫沒有猶豫,卸下書包就徑直跳進了水塘里。水塘里的水比以前淺多了,這樣的結果顯示著它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挖深過。大概是因為羊屎的氣味太過濃烈的原因吧,我跳進水里后竟對小河的臭味沒有絲毫感覺;可是小河的水還是一樣的冰涼,簡直就跟冬天的一樣。
我是穿著衣服跳進水里的,當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濕透了,我這時恍然明白了“落湯雞”的意思。
從小河去我家,就不用再經過1999。
在回家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寧靜得都有點讓人害怕。而且周圍的草叢都比以前的高出許多,仿佛可以在里面藏著許多的爬蟲或者野獸。
我走得很慢,慢的就跟沒有走的一樣。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間沒有了回家的欲望,我只想一個人呆著,在這寧靜的地方呆著,沒有任何人的打攪,也沒有任何東西的喧囂。
我走路的速度讓我把時間消耗到了傍晚的時候,那時候的小河就像是一處幽深的峽谷一樣,風大得要命,把我吹得直瑟瑟發抖。
不知不覺間,我就已經走到岔路口了。現在前面有兩條路,左邊一條是回家的,右邊一條可以讓我走到小城里較為寬闊的街道上去,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小城今晚的夜色顯現出了很難得的美麗,透明的蒼穹點綴著無數的星星,無數的星星閃爍著,襯托著悠閑自在的浮云。
小城的人民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夜行”的,像這樣特別適合“夜行”的夜晚是他們所不能錯過的。于是各條街道上都擠滿了人,偶爾還傳出因為不小心被碰了一下而準備決斗的聲音。
小城的人們是喜歡看熱鬧的,我也特別喜歡看。
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爭執的聲音,于是穿過人群,然后擠進一個人堆里。然而此時人們都散開了,我以為是好戲收了場,沒想到原來是我成了他們的新觀看對象——一個全身濕透的還背著書包的人在街上穿行的確是很能夠讓人起好奇心的。
雖然我喜歡看別人的“演出”,但是我并不希望成為演出的人。
我準備離開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人們的眼球又被人堆中間的人吸引了,原因是他們打起來了。
因為剛才人們分散了一會兒,所以我才得以鉆進里面去。我看見里面的兩個人正打得火熱,彼此掐住脖子,扯著耳朵,頭頂著頭。見此狀況,在一旁觀望的人們都開心地笑起來了,拍著巴掌,鼓勵他們多打一會兒。
我沒有笑,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沒有笑,反正自從老媽離開后我就沒有笑過了。而且我認為他們打得不夠好,原因是沒有人的腦袋被劈開。這樣的想法是極端的,我不知道我為什么什么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反正我就是希望看見別人的腦袋被劈開。
其實這樣的事件在小城是經常上演的,但是人們就像看日本進口的小電影一樣,永遠也看不厭,只要有人打,就有人看,而且看得不亦樂乎。
我從人堆里出來后就離開了,然而又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相會美發所門口。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進去的,雖然我上個星期才剪過頭,但是想必去吹一下頭發還是不錯的,況且我現在的頭正濕著呢。然而我摸了摸口袋,發現口袋里的錢已經都不見了,所以才做了罷,走回家去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 ,我常常可以遇到薛小虎他們,我直懷疑是他們一直在等著我。每當我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搜我的口袋,然后拿光我的錢,不光這樣,他們還把我的衣服高高的掛在樹上,因為這樣,我很多時候是光著身子回家的。
我不知道為什么不爬上樹去拿衣服,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老成為他們欺凌的對象,但是我想,只要我劈開薛小虎的腦袋,那么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但是你也許知道,當我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是多么的心驚膽戰,就像手里真握著把刀,薛小虎的腦袋也正在我的刀口下,而我卻無法落下刀去似的。
或許我能明白我是一個怎樣懦弱而膽小怕事的人,我幾乎不敢望著別人的眼睛說話,走路的時候永遠望著腳尖面前的地面,只要有人叫到我的名字,我就心驚膽戰。
然而,有一天這一切都在悄然地發生改變了。
那是在一個月以后。
那天我就像往常一樣在小城唯一的一所初中上課,當時上的是語文課,語文老師讓我們寫作文,作文題目是《關于城關鎮的一個故事》。
也許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是一個容易發脾氣的人,但是當我旁邊的一位同學問我“羊屎”兩個字怎么寫后我就火了。我不知道我為什么發火,當時我就猛地朝他后腦勺上拍下去——我記得我前面說過,這一巴掌并不是一般的一巴掌。當時我朝他后腦勺拍下去后,他就倒在桌子上,我原以為他是跟我開玩笑呢,但是他就一直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當時我嚇壞了。后來他被送進了醫院,醫生說:“沒事,還有救。”直到那時我的心才松了一口氣。
回到家后,我就后悔了,原因不是老爸為此花了一千塊錢的醫藥費,而是因為受害者是個老實人——我前面說過——他老實到即使你再拍他一巴掌,他也不會生氣的地步。
從那天以后,他就躲我躲得遠遠的,一見到我就低著頭,直望著腳尖前面地面,有時候迫不得已跟我說話也還是沒敢抬起頭來的,他似乎害怕望見我的眼睛,就像我害怕望見薛小虎的眼睛一樣——似乎我在他的眼里已經成了像薛小虎一樣的人。
你也許知道,從那天以后,班上的同學對我都是怪怪的,原來兇狠的變得不兇狠了,原來平和的變得畏懼害怕了,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個人就是吳明。
吳明是我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說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對于我們的相識,其實說起來也是不稀奇的。
吳明家同我們家是一個方向的,我們上學都要走同一條路。后來見到的時間長了就開始打招呼,再后來就漸漸地談起話來,談著談著的,我們就成為好朋友了。
我們開始討論的話題是武術,他說他喜歡武術,因為武功高了之后就不會被欺負。我對武術沒有研究,所以只得隨便說說應付他一下。
其實我和吳明真正成為生死之交是在一次事件以后。
那是兩個月以后的一天……
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放學就回家了,然而我們剛走過1999時就被一群人攔在半路上。他們一共有五個人,牛仔褲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故意剪出幾個大洞來,手里還拿著幾根木棍,都是小學生,但我知道他們的后面是有老大罩著的。
“我們是斧頭幫的。”帶頭的說:“有錢的交出來。”
“沒錢的把褲子交出來。”另一個說。
“原來是來打劫的。”吳明望了望我,然后問我:“你害不害怕?”
我說:“怕!”
“都是小學生,別怕!”吳明這么說。
其實當我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我是真的害怕,而吳明不一樣,他說他小時候經常挨揍,先是老爸揍,然后是同學揍,到了現在老師揍,所以對打架已經不再害怕了。
雖然吳明不害怕打架,但還是懂的“敵不動,我不動”的道理,所以我們就一直站在那里,沒有先動手。
那些人見我們沒有給錢的意思都發怒了,于是想教訓我們一下,好讓我們長記性;棍子在他們手里捏得很緊。
吳明見狀也擼起了袖子似乎準備和他們干一架,但是我心底十分害怕,像是一只遇見貓的耗子。
他們果然沖過來了,先是跑著,到了我們面前就一跳,高高的舉著棍子,準備打下來。
吳明一望,往旁邊一躲就躲過了一棒。而我當時就像一只受驚的老鼠一樣,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動不動,立刻就挨了一棒。我不知道那一棒打在那里,但似乎是打在頭上了。
我不知道吳明什么時候沖過來的,當時我還呆滯地站在那里。
我看著吳明沖了進來,然后橫沖直闖地踢了幾腳,只見幾個被踢退了幾步倒在地上,隨后他們又爬了起來。吳明見勢,立刻又給他們補了幾腳,這幾腳踢中了他們的要害,抱著肚子在地上直打滾。
吳明的這幾下,似乎讓他們長了見識,想必在他們幼小的生命里還不知道武功有這么高強的人;他們趴在地上不敢沖過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吳明就拉著我跑開了,我還以為吳明是要與他們決一死戰的。
吳明跑了之后,他們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狂傲的大喊了幾聲“有本事別跑”,但畢竟還是沒有追過來。
當時,我絲毫不記得跑向了那里,但我看吳明的樣子并不像是“逃”,而誠然只是“跑”而已。
當我們停下來之后,我松了很大一口氣,仿佛所有的重擔都從肩膀上放下來了一樣。我鎮靜下來仔細觀看,才發現我們已經跑出了很遠。
“馬上就到我家了。”吳明說。
吳明家還在我家的后面,或許是當時跑得特激動的原因吧,我竟沒有望見已經跑過了家門。
“到我家去坐一下吧。”吳明說著,他的臉上還微微的露出了笑意,仿佛剛才不是被人追打,只是進行了一次四百米長跑而已。
吳明家離我家沒有多遠,但已經是在小城的邊上。
原本我是不喜歡去別人家玩的,但想來回到家里也無聊,而且吳明的笑意相邀讓我很難回絕,所以想罷,就一同朝他家走去。
從這里到吳明家沒有什么大路可走,有一些小路都是被人給踩出來的,吳明說:“‘路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這些路的形成很有一部分是我的功勞。”
在路上的時候吳明還向我說起了他的爸爸,他說:“我老爸是個酒鬼。”
“是個什么樣的酒鬼?”我問。
他望了望我,晃了晃頭:“酒鬼就是酒鬼,都是一樣的,發酒瘋而已。”
后來我又問:“你媽媽呢?”
吳明的眼神凝固了一會兒,不情愿地說道:“走了。”
我沒有繼續追問她是怎么走的,想必也是跟我媽一樣到大城市去了。但后來我才知道他媽媽是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誰也弄不明白,但最有可能的是因為生病,至于生的是什么病也沒人知道,所知道的只是那個給吳明媽媽治病的土中醫,土中醫給吳明媽媽治完病兩天后吳明媽媽就死了。
我們到吳明家的時候已經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吳明家所在的地方是個偏僻的地方,周圍都長滿了野草,野草都有半層樓那么高。
吳明說:“那些草原本是不能長那么高的,后來大概是周圍的水被污染了才使得草長這么高。”
吳明還說他被老爸打了以后就常常躲在那些草里,等他老爸睡著了以后才敢回家去,每一次那些草都能很好地將他藏住。
吳明家周圍還有一些小屋子,吳明說那些屋子里面原本是住得有人的,都是些養鴨子的,但后來工廠的水流到了這里,鴨子都死完了,于是那些人也都搬走了,只留下了那些空房子。
我問吳明:“你們家為什么沒有搬走呢?”
“沒錢。”吳明說,說罷便把頭深深地埋下。
我來到吳明家的時候,吳明爸沒有在家里,吳明說:“他出去喝酒了。”
我在吳明給我的一張小木凳上坐下,他又返回到里面的一個房間里拿東西。
吳明家的房子是同那些空房子一樣的小屋子,一個屋子被隔成了兩間,外面一間是做飯的,吳明爸也睡在這里,原因是害怕影響吳明做作業,里面的一間是給吳明睡覺的,因為要讀書,所以受到了特別的待遇,但是里面也兼放些東西。
吳明出來了,他把一團灰溜溜的東西攤在手里,不時還有一些蜘蛛一樣的東西從里面鉆出來。
當他把那些東西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才確定,那些東西的確是蜘蛛網,我不知道他在那里弄來了那么多的蜘蛛網,用來干什么。
他叫我別動。
待我“別動”后,吳明就突然把那些東西敷在我頭上,當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傳遍了我的全身,就如同有一百只蜜蜂同時蜇住我一樣。
“你頭出血了,我給你止血。”吳明說。
這時我才恍然記起來,剛才一戰頭挨了一棒,沒想到竟然出血了,我回過頭望見肩膀上已經沾了很大一片血漬,大半已經凝固了。
“這東西能止血嗎?”我問吳明。
“能。”吳明很自信地說道。
“你自己按住蜘蛛網,我去打點水。”吳明吩咐道,瞧這口氣就像是小醫生一樣。
我按照吳明“小醫生”的吩咐把手按在蜘蛛網上,那些蜘蛛網軟綿綿的,就像手里捏著一只青蛙,不時還有蜘蛛從里面爬出來,弄得我手心癢癢的。
不多時吳明就從外面的一只水缸里打了一盆水進來,他拿帕子濕了濕水,然后把我衣服上的血漬擦干凈了。我瞧著他的一舉一動,簡直就像個女人,一個很會照顧人的女人,我想我生命中也應該有這么個女人。
“想要有個女人”,這是我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顯然,這對于一個初中學生來說是很不合適的,但是自從老媽離開后我就沒把自己當做孩子,而是大人,既然是大人,想要有個女人的想法自然是不會錯的。
吳明讓我繼續在那張木凳子上坐下,而他依然回到他的房間里,翻弄著什么東西,我直聽到一些金屬落地的聲音。
不多時,他又出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張發黃的東西,像是一張紙。我還以為他又搞出什么可以療傷的東西出來了,立馬就嚇我一跳。
“我給你看樣東西。”
他把那張發黃的東西遞到我的面前——原來是一張照片,那是一張發黃但并不像是舊的照片。照片上的是一個女孩子,扎著兩個髻,一臉稚幼的模樣。
“你瞧,怎么樣?”吳明問我,從他問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十分喜歡那個姑娘。
“恩,漂亮。”
“恩,的確很漂亮”吳明幸福地說著,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繼續說:“她是我媳婦,是我媽還在世的時候定下的婚事,說是等我大學畢了業就結婚。”
“那你跟她結嗎?”我問。
“當然。”
吳明又看了相片幾遍,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后才把它放進屋子里的一只鐵盒子里去了。我從門縫里看見,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鐵盒子,一只放在吳明枕頭邊上的鐵盒子。
我正仔細地打量著那只鐵盒子,忽然門被一腳踹開了,門板碰在墻壁上,發出很響的一聲,我立刻被嚇了一跳,嗖地從凳子上跳起來。
門是被一個身形高大卻瘦削的人踢開的,他的頭幾乎頂到了門梁上。他左搖右晃的走了進來,不時碰撞著屋子里的墻壁和地上的東西。他走到了我的旁邊,猛地一腳就把木凳子踢到天花板上,當掉下來時已經成為幾跟木頭了。
他兇狠地望了我一眼,我以為他要對我動手了,我全身涼了一陣,心想恐怕得多準備點蜘蛛網了。然而他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徑直走到了吳明的房間里。他進去后,我就聽見了一陣雜亂聲,先是砰的一聲,然后是哎喲的一聲,接著是啊的一聲。
我心想吳明怕是要遭殃了,然而吳明卻突然從屋子里跑了出來,當他拉開門的時候我發現那個人已經躺在了地上,不斷地呻吟著。
“快走,他是我老爸,他發酒瘋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吳明就拉著我的手急急忙忙的溜出去了。
“你有受傷嗎?”我問吳明。
“沒有。”他答道。
我一邊詢問他情況一邊奔跑,不多時已經跑了很遠,只可以在草叢中望見吳明家的房頂。
方才聽說吳明常常被打后逃進草叢里,現在親自體驗了一下,果然心驚膽戰,然而幸好是有驚無險。心里想時,終于明白吳明為什么喜歡武術了。
知道吳明沒事我就放心了,可是沒想到經過剛才這一跑,我頭上的蜘蛛網就跑沒了。我感覺頭皮有點發熱,用手一摸時才發覺血又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了,就像是他娘的泉眼一樣。
我心想,我怕是要死了,但不知為什么我現在竟對死亡沒有一絲恐懼的感覺。
發生這樣的狀況,反而是吳明有些慌張了,他讓我用手壓住傷口,然后自己跑進草叢里去。我以為他是去找蜘蛛網,于是心想:這地方那里來的蜘蛛網?不過當他出來的時候我發覺他是拿著幾根草出來的,草的葉子是黃的,短而粗。
“這是干什么的?”我問他。
“止血。”
“這個能止血嗎?”
“可以。”
他邊說邊把草放進嘴里咀嚼起來,然后把草渣吐在了手心里,捏成一團。
“別動。”
我聽見“別動”,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果然,他地把那團草渣敷在我的傷口上了,然而不同的是,我并沒有疼痛的感覺,而且有點冰冰涼的,心想這可能是個止血的好法子。
“你是跟誰學的這些法子?”我對吳明懂得這么多東西感到十分好奇。
“跟為我媽治病的那個老中醫學的。”
原本我想說“你媽不是被他治死了嗎?”,但是話到脖子處我就又把它吞下去了,想必吳明是不愿意再提起這件事的。
我用手壓住草渣,以免它再掉下去。
我們就這樣在草叢里坐著,望著彌漫著煙霧的小城上空,空中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連云都沒有,仿佛是有人用一塊紗布把小城給蒙住了,讓小城與世界隔絕了一樣。
吳明對我說了很多話,他告訴我他小時候的理想,我說“你現在不是小時候嗎?”他說:“不是,我已經長大了。”他還告訴我他是準備怎么和他媳婦結婚的。他說他的婚禮要在雪山上或者海邊舉行。他還為我描述了一副他和他媳婦結婚的場景:
那時,我們會在雪山上開始我們的結婚典禮,結婚典禮就只有我們倆人,我們手拉著手在雪原上奔跑著。那里的天空是有星星的,吳明要讓星星為我們見證,我們將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結婚是要穿婚紗的,你給她穿嗎?”我問吳明。
“恩,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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