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何西來(中國當代著名文藝理論家、文學批評家,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副所長、《文學評論》主編)我想談的第二點是,我們仍然需要延安精神。什么是延安精神? 我認為所謂延安精神就是中國的革命精神,就是中國共產黨人的革命精神,就是中國共產黨人的革命傳統,就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風范的精髓所在,不僅僅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勤儉創業。中國共產黨人經過了二萬五千里的長征,在陜北保留下來的這塊根據地上,站穩了腳跟,對中國革命的歷史進行了總結。我們有了毛澤東思想。毛澤東思想最輝煌的一個成熟期就在陜北。他的哲學,他的軍事學,他的軍事哲學,他的經濟學說和關于建黨建政的學說,總之,他的整個一套革命學說,即毛澤東思想體系,都是在這里形成框架,走向成熟的,并且首先是在這塊根據地上去實踐,去推廣,最后推行到全中國。所以,諸如艱苦奮斗的精神,自力更生的精神,為人民服務的精神,實事求是的精神,三大作風與愚公移山的精神等等,都是在這里總結出來的,都是在這里得到發揚光大的。這些,都是延安精神。寶塔山下的延河,是流入黃河流入海的。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也正是靠了延安精神的發揚光大,而將革命從勝利推向勝利的。所以,延安精神就其本質而言是一種開拓精神,進取精神,它不是固守陜北一地,更不是延安這一個地方,它只不過是因為在延安地方發展、成熟、系統化,所以叫做延安精神。以延安來命名的這種精神是這塊土地的光榮和驕傲。但是,它更是我們共產黨人的革命精神、人格精神和道德精神。
現在,在我們的社會生活當中,特別是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出現很多負面的現象,如權錢交易,以權謀私,唯利是圖,物欲橫流等等。這種狀況,頗令有識之士擔心。關于道德狀況的評價,有所謂“滑坡論” ,有所謂“爬坡論” ,我傾向認為是一種艱難的“爬坡論”。不要否認,當前的社會道德情況,的確有頹落,甚至可以說有局部的淪喪。譬如說以干部的作風為例,無論是就整體來講,還是就個別的表現來講,跟馬文瑞同志他們當年在陜北活動的那個時期我們黨的干部作風,黨和人民群眾的關系相比,確實存在不少問題。但是,這是社會變革時期常常難以避免的問題。有人把干部作風的頹落,完全歸結為市場經濟造成的惡果,這是不公平的,也是不符合實際情況的。我們當然不能不看到市場經濟的某些負面的文化效應。但是干部隊伍中瘟疫一樣蔓延的腐敗,特點是權錢交易等,卻主要不是市場經濟造成的。而是舊體制造成的,是權力制衡機制不夠完善,權力缺乏有效的來自人民群眾的民主監督的結果; 還有文革浩劫對正常的人際關系,對共產黨人的優秀道德傳統的破壞等,其苦果現在才露出來。包括反腐敗問題在內的精神文明建設的問題,必須在現代市場經濟的建立和發展中,逐步加以解決。在積極地來解決這些問題的時候,在建設新道德的時候,我們應當把傳統道德與現代西方其它民族的道德作為借鑒的資源。當我們談到道德傳統的時候,有人往往只講五千年來古文明的傳統,儒家思想文化的傳統,這當然并不錯,但是單講到這一點是不全面的,人們常常忘記了我們共產黨人自己的道德文化傳統,自己在長期艱苦的革命實踐中建立起來的精神傳統、道德傳統。講傳統,應當包括這部分。如果我們對青少年,也包括我們這些成年的,中年的,老年的,各個年齡段的人進行精神文明教育,道德教育,無疑應當把我們共產黨人的優秀精神傳統,延安精神的傳統,作為自己學習的一個資源,但這點常常被人遺忘。因此,培元這本書寫出了延安精神,延安傳統的書, 它的出版就能夠讓我們重溫一下早期共產黨人以獻身精神為主的,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的這樣的道德傳統,人格傳統和風范。跟當時馬文瑞同志他們比較起來,如今革命的任務不一樣了,我們要建立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為基礎的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實現國家的現代化,走上富強,走上文明,走向民主,這個任務與當年的推翻三座大山是不一樣的,但是在延安這塊土地上總結出來的延安精神,共產黨人的革命精神,特別是作為這種精神的核心的開拓進取的意識,到任何時候都是用得上的,不會過時的。延安精神應當是不朽的。而《群山》這本書,給我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種精神。馬文瑞他們那一代革命家,既是延安精神的創造者,體現者,實踐者,同時又是在這些精神的薰陶下,變成精神的群山的。物換星移,革命具體任務會有變化,但到了什么時候,革命黨人都不能銷蝕了開拓、進取的延安精神。
原載于1998年版延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關于<群山>及其它》之第二點感想
——我們仍然需要延安精神
第37章:戰士在痛苦中變得更加堅強。也有人嚇破了膽,有人退縮動搖了。崔逢運、魯賁見事不妙,不辭而別
震驚陜北的 “米脂事變”,是大革命失敗后陜北黨團組織轉入地下活動,敵人實行白色恐怖,并公開大批槍殺共產黨人的頭一次。敵人想通過公開的大屠殺,來撲滅在艱苦奮斗中發展壯大著的革命烈火,破壞以至終止共產黨領導下的陜北革命活動。
六位親愛的戰友和同志壯烈犧牲的噩耗,使馬文瑞陷入極度悲痛之中。那一夜,他徹夜難眠。天亮了。在一片麻雀的喧鬧聲中,陽光照耀到窯窗上。光明頃刻之間驅散了黑暗。心胸中肆虐了一夜的狂風暴雨終于平息下來。郁積在胸中的痛苦的烏云,開始慢慢消散。身邊,楊樹梁正在熟睡,那均勻的呼吸聲,對他是一種極大的安慰。身邊同志平安的鼾聲,使他想到了馬明方、崔田夫、崔田民、張達志、高長久,想到了那些依然平安的同志和戰友,想到了任志貞……他開始有些后悔,后悔前些日子寫給她的那封信中所講的“鬧革命東奔西顛,不好成家”一類的話。這些也許是客觀的話,她看到了,該有多么失望啊!他此刻有些后悔,后悔不該那樣粗心,那樣直截了當地講那些極敏感的、容易使姑娘產生誤解的話。他有些怨恨自己,想立即寫一封信,向她說明一切,又覺得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不該沉溺于個人感情的泥淖中,應當振作起來,對付嚴酷的現實。在早晨陽光的照耀下,他開始冷靜地思考。死者,永遠地倒下去了;生者,應當更加堅強機智地投入戰斗。過分地放任痛苦和眼淚,會消沉戰士的斗志。
敵人的殘暴,像晴天霹靂。人民在震驚中覺醒,戰士在痛苦中變得更加堅強。也有的人嚇破了膽,有的人退縮動搖了。崔逢運、魯賁見事不妙,不辭而別,離開了血雨腥風的陜北。敵人并不甘休。他們在姜家興莊沒有抓住馬文瑞他們,就到處張榜通緝捉拿,在各個路口設立關卡,加緊封鎖,企圖乘勢把陜北地區的共產黨人一網打盡。敵人抓不住馬文瑞,就派兵來到馬家陽灣村,向他的父親、叔父要人。敵人搜遍了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之后,就把他的叔父和大哥五花大綁押到周家鎮公所關押起來,誘逼他們悔過自首。馬文瑞得知這個消息,心中很焦慮,但他革命到底的信念絲毫沒有動搖。他時常在心中暗暗對自己講一句話:“開弓沒有回頭箭! 就是粉身碎骨,也只能奮力前進。”
外面風聲很緊,不能輕易行動,馬文瑞只得暫時住在楊樹梁家里。當時, “知情不報,窩藏共匪”是要滿門殺絕的。但敵人的殘暴,并不能使真正的共產黨員和革命人民屈服。楊家這一戶農民,在兒子楊樹梁的帶動下,不畏強暴,鐵心擁護革命。在敵人四處通緝捉拿、風聲很緊的情況下,毫不猶豫,挺身而出,保護了危難之中的共產黨人。馬文瑞怕住得時間久了,走漏風聲,連累他們,幾次提出要走,都被這一家人真誠挽留下來。長期的奔波勞累和營養不良,加之失去戰友的精神上的痛苦折磨,使馬文瑞身體十分虛弱。楊樹梁的父親就吩咐家里人把正在下蛋的一只母雞殺了,燉肉,烙餅,給他做最好的飯食滋補。吃飯時,楊樹梁的母親把香噴噴的飯菜端上來,文瑞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這么好的飯食,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
“吃,趁熱里吃。”楊樹梁的父親,見文瑞不動筷子,便抄起一條雞腿放進文瑞面前的小瓷碗里說。
這不是普通的雞肉,這是人民群眾對革命和共產黨的深情。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領受,他還能說什么呢? 在革命遭受重大挫折、自己身處困境的日子里,是鐵心擁護革命的人民,給予他精神的支持和物質的力量。正是這種支持與力量,使他在日后的漫長的征途上,始終保持著百折不撓的革命斗志。
一次吃完飯,馬文瑞說:“楊干大、樹梁,我該走了。”
“不行呀,好娃娃。”楊父焦急地說。“爾格正在風頭上,你這時候出去太危險。”
“可我也不能老是躲藏下去。”
楊樹梁也說:“那可不行,外面的情祝不明,萬一誤入人家的圈套……”
“不怕,我小心就是了。”
“要不這么辦,讓我老漢到米脂城里打探一回消息,如果風頭不大緊了,再走也不遲。”
馬文瑞說:“不用了,你老人家也上了歲數,我這一帶地形熟悉,敵人捉不住我。”
楊家父子無奈,只好由他。楊母找來一雙給兒子做的新鞋讓他穿著。楊父又給他幾塊白洋做路費。趁著天黑,一家人悄悄送他出村上路。
馬文瑞告別楊家,一路避開川道,翻山越嶺,直奔黃河岸邊的葭縣而去。
盛夏時節,陽光暴烈。酷旱磨難著黃土群山。炎熱、焦渴、饑餓、疲勞,這一切令人痛苦難耐的感受,都已經被他忍受到了習慣成自然的程度。此刻召喚他的,是群山東邊那條奔騰不息的母親河。那是英雄的河,令人歡欣鼓舞的河。黃河西岸的山中,有自己親愛的戰友和同志,有秘密堅持革命斗爭的黨團組織,也有千千萬萬像楊樹梁的父母那樣冒死擁護革命的父老鄉親。這一切,是他忍受無數艱難險阻的原動力。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濕又曬干,頭上的汗珠被烈日烤干又滲出。有好久沒有開口說話了,喉管像干裂了一樣,連他自己也懷疑是否還能開口說話。有一陣兒,他極想朝著空無人跡的山崖高喊一聲,但伸長脖子努力了幾次,也沒能喊出聲來。路邊長著一叢叢耐旱的苦艾,他便不時地揪扯一把苦艾的芽葉,放進嘴里嚼著,憑借那一丁點苦辛的汁液潤一潤仿佛快要冒煙著火的嗓子。一個人,一個確定了遠大目標的人,在某一時刻,他生理上最最渴求的東西,往往卻不是他精神上最向往的。正是這種情形,使他能夠在生存的基本條件受到極大威脅時,仍然能夠堅持朝著精神的目標奮進。無論多么艱難困苦,他的腳步總是那樣堅定而有力。有相當長的一段山路一直在山巔繞行。他走在這段總能遙望群山的路徑上,心情感覺格外舒暢。當他堅持著來到山間一條遠處看不見的巖隙下面,聽到泉水丁冬,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口渴難耐。他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丟掉手中拄著的木棍,伸開雙臂,像擁抱久別重逢的親人,匍匐在濕漉漉的巖石上,伸出舌尖,讓森涼甘甜的泉水滴進大張著的嘴里。那種痛快淋漓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喝足了水,他離開陰濕的石崖,在對面向陽的土坡上躺下來,讓太陽曬著身子。大約因為喝了水,他的生理感覺變得靈敏起來,他感覺到饑餓,想著得盡快搞點吃的。連日繞開村鎮在荒山里跋涉,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他提醒自己,再不設法弄點吃的,就一步也走不動了。他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衣袋里,摸著那幾塊冰涼的白洋,就記起了楊樹梁的父母。他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條擱淺在黃河岸邊的魚掙扎著想回到河水中去。他實在太累了,恍惚之間,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扯拉自己,猛地驚醒,睜眼看時,竟是幾只嘴子尖利血紅的烏鴉落在自己身邊。這種丑陋不堪的鳥,顯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獵物。天色已近黃昏,此地不可久留。于是他拖著沉甸甸的雙腿,繼續朝前走去。
幾天之后,馬文瑞來到葭縣寨子溝,這是那天同馬明方約定好的會合地點。這個緊靠黃河西岸的小村子,周圍山大溝深。村里有黨的秘密支部,群眾基礎很好。馬文瑞進村等了兩天,崔田夫、馬明方到了。三個人一見面,彼此緊緊握手,相對無語,心情極為復雜,當下商量決定,召開特委緊急會議,針對形勢變化,研究對策,立即派秘密交通送出通知。屆時,常學恭、張達志、高長久幾位準時到來。唯崔逢運、魯賁二人到處找不到。當時大家都很氣憤,覺得特委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卻臨危出走,去向不明。會上大家一致通過開除崔逢運、魯賁黨籍。后來才知他倆去了天津。馬文瑞回顧這段往事,覺得當時對崔逢運、魯賁的處理有些過火。
會議在一孔老鄉的土窯里召開。崔田夫宣布開會。有好一陣兒大家沉默不語。整個村莊是一片死寂,一片漆黑。在這寂靜的夏夜,一切的光明都似乎被黑暗吞沒了。在黑暗主宰著一切的世界里,寨子溝這孔小土窯的燈光,該顯得多么微弱,多么纖小。圍繞在燈光下的六個人,小聲地拉扯著什么。那一刻,井岳秀那老賊也許正高枕無憂地摟著他的姨太太睡得正香。剛剛屠殺過共產黨人的劊子手們大概也丟下屠刀,進入“太平夢鄉”。總之,革命的敵人萬萬不會料到,他們連日來四處通緝捉拿的“共黨頭子”馬明方、馬文瑞等,竟然會在這里開會,研究如何重整旗鼓,推翻他們。
葭縣寨子溝中共陜北特委緊急會議上,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憤慨。但這不是表現為痛斥和悲哀,而是加倍冷靜地籌劃著未來的斗爭。親愛的同志和戰友被敵人殺害了,這使每個人心中都很難過。但是幸存者心里更明白,革命本身就意味著流血犧牲、前仆后繼,是要把腦袋提在手里,隨時準備奉獻出去的。每個投身革命的人,當他舉拳向黨宣誓,他就把個人的一切置之度外了。這種獻身精神,是反動派難以理解的。敵人更不會相信,前邊的六個剛倒下,后面緊跟著又上來六個。當生命還屬于他們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革命理想,都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當他們走向原野,就會點燃山山洼洼,照亮黑暗的世界。
馬文瑞在會上針對主張“避開敵人的鋒芒,先躲一躲”的觀點發言說:“叛徒的出賣,給我們造成了很大損失。但這絲毫也不應該阻止我們前進。這種情況下,應該講究斗爭策略和方式,但最重要的是必須繼續貫徹特委第四次擴大會議精神,按照既定的規劃,堅定不移地建立革命武裝,開展游擊戰爭。”
“我完全同意馬文瑞的意見,”性情直戇的崔田夫說。“不要敵人一開槍,我們就趴在地窖里不敢動彈了,那還叫什么鬧革命!‘革命’,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情。你狗日殺我們六個,我們就要想辦法殺你們六十個、六百個。”
馬文瑞很喜歡聽這個長工出身的農民同志講話。他說出話來,就像用老頭掏地,句句都沉甸甸得結實。
張達志也說:“‘老掌柜’說得對哩,就這么個道理。看來,不趕緊搞槍桿子,還會吃大虧。”
馬文瑞的意見,在緊急會議上形成了共識。會議決定:繼續貫徹特委第四次擴大會議精神,按確定的區域建立武裝,開展游擊戰爭。并決定會后馬明方去安定,馬文瑞去神府,崔田夫、崔田民去綏德,張達志、高長久在葭縣一帶分頭貫徹落實,同時決定派常學恭去北方局匯報工作。
會議開了一整夜。天亮時,六個人精神振奮地走出窯門。但見千山萬壑一派雄渾蒼茫,一輪鮮紅的太陽,正由黃河東岸的逶迤山巒中冉冉升騰起來,把殷紅的光澤染遍西岸的群山。站在山巔的六個人,都被這高原日出的動人景象吸引著。馬文瑞突然聯想到,太陽那普照大地的光輝,任何陰暗和邪惡都無法阻撓抵御。共產黨人,就應當像陽光一樣永不退縮地發熱發光,照徹寰宇,熔煉出一個光明美好的新世界。

忽培元,祖籍陜西大荔,1955年生于延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全國傳記文學創作與研究專家指導委員會委員、中國傳記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國散文學會理事、中國紅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書畫院副院長。現任國務院參事。
主要作品有文學傳記:《蒼生三部曲——群山、長河、浩海》《耕耘者——修軍評傳》《百年糊涂——鄭板橋傳》《難忘的歷程——延安歲月回訪》《劉志丹將軍》《謝子長評傳》《閻紅彥將軍傳》等;長篇小說《雪祭》《神湖》《老村》《鄉村第一書記》;中篇小說集《青春記事》《家風》,中短篇小說集《土炕情話》;散文集《延安記憶》《人生感悟》《毛頭柳記》《大慶賦·鐵人銘》《地耳集》《生命藤》《京密河札記》《秦柏風骨》《山秀珍》《義耕堂筆記》;長詩《共和國不會忘記——大慶人的故事》和詩集《北斗》《開悟集》等。
《群山》《耕耘者——修軍評傳》分獲第一屆、第四屆中國傳記文學優秀作品獎(長篇);長詩《共和國不會忘記:大慶人的故事》獲中華鐵人文學獎。作品被譯成英文、俄文在國外出版。反映當代生活的長篇小說力作《鄉村第一書記》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已改編成同名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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