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無法直視的靈魂
只見洗手間里的水在嘩嘩地流著,地板上有的血跡順著水流入了排水口,桌子上電腦屏幕還在閃爍著,QQ圖象還在不停地跳動。方璇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方璇,你怎么了?”陳東快步走進宿舍,蹲下叫喚著方璇。
陳東注意到里面門把上有幾個手指血跡,方璇正好趴在宿舍門的后面,他頓時明白了剛才門是怎么開的了,在陳東叫喚多次以后,方璇終于醒了過來,陳東扶起她暫坐在一個靠墻的位置。
他馬上從柜子里拿來干凈的毛巾幫忙把方璇的頭發,手臂,上身擦干凈。他注意到方璇的裙子那里還在淌著血。不知是被冷水泡過還是虛弱的緣故,方璇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眼睛在半閉著,嘴唇在一動一動,好象要說什么。
“方璇,你別怕,我去找何老師來幫忙。”陳東對眼前的景象也有點措手不及。
“不要。”一句微弱的拒絕從方璇蒼白的嘴唇中擠出,陳東還是聽到了。
“那我先送你去醫院吧。”陳東還是尊重方璇的選擇。
說完,給她披上一件外套,然后打了個電話,便抱起她一步一步走下樓,陳東每走一階樓梯都要費好大勁,生怕摔著方璇。
救護車很快來到宿舍樓下,陳東已經雙手橫抱著方璇在等候。救護人員與陳東很快便把方璇送上擔架,推進車里,在剛剛關上車后門時,突然一名保安從遠處一路小跑過來。
“發生什么事了?”保安欲攔住車。
“對不起,請讓一讓,病人嚴重失血處于半昏迷狀態,得馬上送院治療。有什么事你問那位學生吧,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你要負全部責任。”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嚴肅地說道。
保安一聽此話,不敢怠慢,馬上讓路。
說完,救護車馬上啟動了,鳴笛呼嘯著快速離開了學校,消失在陳東和那位保安的視野里。
保安轉身看了看眼前那個學生:“咦,你不是上次被登記過名字的學生嗎?我記得你好像叫陳東。”保安的記性很好。
“剛剛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救護車開到學校?”保安追問道。
“沒什么大事,我們班一名女生不小心摔到頭了,所以打了個電話讓我過來,幫她叫車送去醫院包扎一下。”
“原來是這樣。”
聽完這話,保安雖然不太相信,但還是離開了。陳東馬上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的人看他一臉驚魂未定,便問他大清早的上哪去了?要知道平時的陳東從來不會這么早起身的。
“東哥,你的衣服上怎么有血跡?”
趙小年第一個發現了陳東衣服的不尋常之處。剛剛從女生宿舍那邊回來,而且又一口氣跑了那么多路程,陳東的氣還沒緩過來。
這時宿舍里其他人也已經醒了,陸續圍過來。
“陳東,這么早去哪里了?平時都不見你怎么早起身的,今天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議論著,都想從陳東那里得到確切的答復。
但陳東只是呆呆坐在那里,一直在喘著粗氣,好象還沒來得及回答宿舍人的疑問。
可奇怪的是,在宿舍里,陳東像丟了魂似的,好象誰也不理,宿舍幾個好兄弟跟他打招呼也沒聽見,就這么呆呆地坐著,一言不發。
“東哥這是怎么了?”
“臉色怎么那么蒼白?”
“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呢。”
“是不是生病了?”
宿舍的人看見陳東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陳東,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趙小年再次搖了搖他的肩膀。
此時的陳東卻像丟了魂似的,任憑別人怎么叫喚都沒有反應,依舊是兩眼呆呈地凝望著前方。
“陳東,怎么不理人呢?”
就在送方璇上車,還有跟保安糾纏了一會后,陳東又繞回了方璇的宿舍,把地板上的血跡擦干凈,把宿舍恢復成了原來沒出事前的模樣。
“你們都給我走開,誰要再來煩我,我跟他沒完。”陳東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
大家都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叫喊給嚇了一跳。見陳東如此,大家都不愿再搭理了。一邊散去,一邊小聲嘀咕著:“東哥這是怎么了,像變了一個人。”
“陳東,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嗎?大家都可以幫你的。”趙小年知道陳東的個性,對他突然的情緒轉變還能接受。
正當大家商量著該怎么辦的時候,陳東突然頭一歪竟然昏了過去。宿舍的人慌了神,忙手忙腳亂地把陳東背起來送到學校醫務室。
雖然在放假期間,醫務室照常上班。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東醒了過來。嘴里念著:”方璇……方璇……”
宿舍的人圍了上來:”東哥你怎么啦?剛才把我們都嚇壞了。”
“校醫,他沒什么事吧?”宿舍的人在問
“并無大礙,只是由于一時的精神受到某種強烈刺激,才會突然暈過去,已經給他輸了葡萄糖,應該沒什么事了。”
“這位同學,現在覺得怎么樣?”
看到陳東醒來,校醫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我沒事了。”陳東卻想起身下來。
“東哥,你去哪里?”宿舍的舍友齊聲問道。
陳東沒有理會,只是一個勁地掙扎著要起來,然后雙眼空洞洞地看著前方:“我要去看看方璇。”
他被宿舍的人按下去:“你先好好躺下休息一會,慢慢說。剛才你嘴里一直叫著方璇,她怎么了?”
陳東剛要想開口,卻突然想起這是在學校的醫務處,要在這里說的話豈不是被校醫知道了,他忙從臨時病床上起身:“我沒事了,我要回宿舍。”
見陳東不想休息,執意要離開,校醫也不好留他,只給他開了一些安神的藥,叮囑他注意身體,然后便讓陳東走了。
回到宿舍,陳東還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們。
宿舍里的人好象看出陳東的心思了。
“是不是方璇出事了?”
“陳東,上次方璇的綁架案,哥們幾個都陪你蹲過拘留所了,咱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趙小年這話一出,好象觸動了陳東內心某條敏感的弦。
“好,我告訴你們,不過要替我保守秘密,在學校絕對不能讓那些老師知道,特別是羅文標。至于何葵嘛,還是不告訴她為好,雖然何葵沒有象其他老師那樣,但她畢竟是老師。”
宿舍的人在紛紛點頭。
“方璇的確出事了,她國慶沒回家,今天早上打了個電話給我,我趕到她宿舍時,那里都是血跡,她已經處半昏迷狀態,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去醫院了。”
“要不我們現在去看看她。”
幾位舍友都同意了。說完,陳東馬上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和宿舍幾個哥們一起奔赴到市人民醫院。
廣成市人民醫院,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的走廊上,不時散發著許多種濃烈的藥水氣味。
此時,方璇正躺在病房里,她眼睛緊閉,臉色蒼白。
“病人是華夏學院一名大一女生,有身孕,因小產失血過多,從病人體征看,不宜馬上進行輸血。”
說話的是醫院的一名主治醫生,她看了看方璇。然后轉身對護士說:
“給病人輸液。”銀光閃閃的針頭,緩緩地刺進了方璇手上的血管中。
“輸液完后,馬上給病人輸血。”醫生不忘叮囑護士。
“血型檢驗出結果沒有?”醫生在問。
“A型。”護士說道。
“什么?”醫生的眉頭突然緊皺了起來。
“醫院血庫里好象沒有現存的A型血?!”
“再查一下!”
護士又把醫院血庫所有型號的血都仔細核對了一遍,真的沒有發現A型血。
“已經核對,醫院的A型血處于缺號登記狀態。”
“前陣子不是剛有人捐了嗎?”醫生著急了。
“捐是捐了,那時的冷凍庫是有很多A型血,可最近醫院動手術的人很多,許多人做完手術后都紛紛要求輸血補身體,A型血剛好用完了。”
“補身體?這什么概念,我還從沒聽過有人用輸血補身體?醫院不是交代過,血庫里的血不能隨便動用嗎?而且這是規定,要知道血是救人用的,怎么能隨便用?”
“現在的人啊……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要求輸血的人都是另外付錢的。”護士補充了一句。
“這跟錢有關系嗎?”
醫生把案板往桌上重重一摔,來回走動著。顯然有點生氣也有點無奈,突然停住腳步了:“先給這位女生輸液補充能量,等她身體恢復,再想想別的辦法。”
那護士在給方璇調好輸液管的流速后,幫她把被子輕輕蓋上脖子的位置,輕步離開病房。護士在走出房門時,又回頭看了看方璇,在自言自語:“年輕的女生啊,不懂得去保護自己……”
陳東他們趕到了醫院。
“醫生,剛剛送來的一個女生現在哪里?”
陳東第一個走到柜臺詢問護士。
護士抬頭看了看他。
“護士,請告訴我那個女孩現在在哪里?”
“你是她什么人?”護士問道。
“她是我的同學。”陳東著急應道。
護士拿起一個檔案本,目光在迅速掃看著,停在一頁,說道:
“方璇是嗎?她現在在202病房。還有,這里是醫院,請你注意保持安靜,不要影響病人休息。”
“陳東,要不你進去看她吧,我們在外面等就好。”趙小年提醒了陳東一句。
最后大家決定,讓陳東一個人進去看方旋,其他人留在外面等候。陳東很快來到病房前,推開門,悄悄走了進去。
只見方璇躺在病床上,左手正在輸液。陳東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方璇的臉色還是一樣蒼白。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位醫生走了進來。
“醫生,她怎樣了?”陳東問道。
“你是她什么人?”醫生問道。
“我是她同學,快告訴我她到底怎么樣了?”陳東急于知道方旋的身體情況。
“這個女生有了身孕,而且是小產,因處理不當,失血過多,現在在醫院沒有找到和她血型相同的血,如果輸液完了后還不能進行輸血,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你說什么?”聽到這話后,陳東馬上奪門而出,跑到醫院的候診區域。
一路上,醫院里的人看到他急急忙忙的樣子,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
“陳東,方璇怎樣了?”
“醫生說她失血過多,必須馬上進行輸血,但血庫里已經沒有和方璇相同的血型了。”
大家聽到陳東的話,都有些著急。
醫生也跟著走了過來。
“病人的輸液快完了,只剩下十來分鐘。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們馬上捐血才能救她。”
聽到醫生的話,趙小年猶豫了幾秒:“我們現在去捐吧,請帶我們到捐血地方。”
“還要驗血型才可以捐。”醫生提醒。
“那快帶我們去吧。”陳東已經是一臉的迫不及待。
四個人被醫生帶進了捐血室,逐一對血型進行的檢驗。陳東又跑去了方璇的病房想守著她。
檢驗結果出來了,出乎醫生的意料,四人的血型竟然沒有A型。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不能捐血給方璇。
“陳東,血型不匹配!”
趙小年知道結果后跑到病房對他說。
醫生拿著四張檢驗單走進病房:
“真的很不幸,四個人的血型都不適合。病人很可能挺不過去了。”
在聽到醫生的話后,陳東這個豪爽的男生第一次為一個女生落下了淚。他抓住方璇有點冰涼的手,埋下了自己的頭。
這時,郭帥好象記起了什么。
“對了,陳東,你剛才跑進病房看方璇了,好象只有你還沒有驗過血。”
郭帥的話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對,不能放棄,不管怎樣都要試試看。
陳東懷著沉重的心情走進了捐血室。一會醫生出來了,拿著化驗單遞給陳東:上面寫著——A型!!
沒想到陳東的血型和方璇的匹配。
“馬上為病人輸血。”醫生喊了一句。
新鮮的流淌著新生希望的血液正逐漸從陳東的血管里被一點一點抽出來,然后好象接力般又一點一點地傳進方璇的身體里。這血不僅是生命重生的象征,更是心靈的對話。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小小的輸液管變成了一條紅紅的線,一直延伸到方璇手背的血管里,那血也在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傳進她的身體。而所有人都在觀察著方璇的體征變化。
方璇之前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的臉逐漸地恢復了紅潤,嘴唇也恢復了一絲血色。她的眼睛在微微泛動,不久終于清醒了。
在場的人都為她高興。
醫生欣慰地對陳東說:“幸虧你的血型合適,不然這個女生很可能就……”
方璇的視線里的人影逐漸清晰了起來:“陳東,趙小年,張小雨,劉淵博,郭帥,謝謝你們。”
“這不是我們的功勞,你要謝的話就謝他吧。”趙小年對方璇說,又拍了拍陳東的肩膀。
“東哥還昏過去了一次。”
“陳東,謝謝你救了我。”方璇此時不知道說什么,那護士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好象又記起了什么:“該女生生下一名嬰兒,是畸形,現在放在醫院的重癥監護病房里。”
護士搖搖頭,望著陳東:“同學,玩歸玩,也要注意做好保護措施,更要負責任呀。”
“你……在說什么啊?”陳東不明白。
“這還用得著我說嗎?你自己心里清楚。”護士說道。
“你們誤會了,我是她同學。”陳東在解釋。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護士無奈地嘆了口氣。
“醫生,你們誤會了……”陳東覺得很委屈。
“算了,別說了,只不過我們覺得這個女生好象被傷害得很嚴重,才說下你而已。”
“我不是……”陳東一時無語。
“好了,你們什么時候有時間就去看看你們的孩子吧。”說完,醫生和護士轉身欲走出門,還不忘補充一句。
“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一會都出去一下好嗎,謝謝配合。”護士再次提醒。
大家看著醫生護士離去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特別是陳東,他感到既難過又委屈。
方璇雖然沒事了,但一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又讓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看著醫生誤會了陳東,方璇的感覺更加不好。
秋的來臨總是醞釀著一個豐收的季節,那碩果累累,金光燦燦,滿是微笑的面容,可這對方璇來說這卻是自己內心蕭條的季節,對這個女孩來說,那突如其來的孩子,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更何況她也僅僅是一個孩子。
方璇望著陳東:“你為什么要幫我?”
“你是我同學,遇到事情當然要幫忙。”陳東毫不猶豫地說道。
可是僅僅是因為是同學的關系嗎?陳東在說完又在心里反問自己。方璇覺得眼前的陳東好象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在她出事那一刻,第一時間想起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是何葵,更不是其他同學,而是陳東。
自從陳東被記過后,她好象就對這個男生有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陳東在方璇的病床邊坐下。
“方璇,別想太多了,你的嘴唇好象有點干裂的樣子,要不要喝水?我倒杯水給你吧。”陳東看著方璇有點干裂的嘴唇,關切地問道。
“謝謝……”陳東轉身走向床頭柜那里,拿出一個塑料杯,打開溫水瓶,慢慢地倒著,水一點一點地在杯子里變滿。陳東凝視著微微冒著熱氣的水,愣愣出神。
方璇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絲小幸福。
“來,小心燙,塑料杯太小,一次倒不了那么多,喝完再倒給你。”陳東輕聲細語地說道。
方璇慢慢抿著微溫的開水,她先是小口抿著,等嘴里適應水的溫度以后,再一下子喝完,水一直順著她的喉嚨抵達心田,喝完一杯溫開水,方璇感覺心里不那么冷了,她微微嘆了一口氣。
此時,方璇似乎終于下定決心了,決定把之前發生的事告訴眼前的這位名叫陳東的男生,對他,她好象也不需要再隱瞞什么。
“陳東……我還是告訴你吧。”方璇決定說出來了。
“不過要答應我一件事,替我保密,絕對不能讓學校知道。”方璇提醒道。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陳東點點頭。
“剛剛你宿舍的人……”方璇有些擔心。
“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不會說的,放心。”陳東笑道。
“我在宿舍出事時,救護車是進到學校里的?那不是被看到了?”方璇突然想起。
陳東知道她會問起這個。
“還好,在剛送你進車時,學校的保安才趕過來,但醫務人員說救人要緊,便開著車揚長而去了,保安沒看到你。還有你宿舍里的血跡,在你被送往醫院后,我已經幫你打掃干凈了。”
陳東看著方璇的眼睛,又補充了一句:“請原諒我未經過你同意亂動你的私人東西。”
“沒關系,反正你也知道了,我還是告訴你吧。”方璇想坐起身,陳東小心翼翼地把枕頭豎起墊在床頭,拍了幾下,然后扶起她半坐起來。
“南平鎮那間服裝店的老板余聲,就是他綁架我的,余聲不是他名字,他真名叫王志輝。”
“別著急,你慢慢說……”陳東轉身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方璇用有點顫抖的右手接過杯子又抿了一口,沒有全部喝下,只抿了一小口就放回了床頭柜上。
“我到那家服裝店買衣服時找了份兼職工,也是在那里,后來有一次一群人突然來到店里找麻煩,把店里的東西全部砸爛了,那老板回來后非但沒責怪我而且還發我工資,也就從那一刻起,我發現自己陷進了一個圈套里。之前那群來店里搗亂的人就是他操控的,為的就是騙取我的信任。后來那個叫王志輝的人帶我去飯館吃飯跳舞,他對我實在太好了,我以為天底下真的有對我這么好的男人。雖然他大我近二十歲,我竟然發現自己有點愛上他了。”
“你確定那個男人叫王志輝?”陳東問。
“他真名叫王志輝!”方璇點點頭。
“你怎么知道的?”陳東又著急了。
“你別急,聽我說,后來在我多次拒絕他的要求后,他便將我綁到倉庫。”
說到這里,方璇已經沒有勇氣再說下去,眼淚又一次淌下,她的心跳在劇烈跳動著,全身都在顫抖,仿佛再次身臨其境,那盞搖曳的昏黃小燈,那堆散發著腐朽味道的稻草。
突然,方璇感覺一陣如同螞蟻咬一般的刺痛從方璇的手背一直傳到大腦里,那溫水淌在輸液針口上,那透明的輸液管里已經泛出一小段紅。方璇這才被疼痛刺激清醒過來,她還是披頭散發,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方璇卷曲起自己的雙腿,雙手環抱著,把頭深深埋進雙腿間,一頭凌亂的秀發無規則的瀉下來,蓋住了她被眼淚潤濕了的臉。
“方璇,其實我心里也很難過,但不知道該怎么幫你,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有挽回的余地,不要再去想了。”
陳東就那么坐在她旁邊,看著這個病床上的女生。
過了一會,方璇好像又慢慢平靜下來了,她慢慢抬起頭,那被頭發蓋住的一大半臉仍然在淚水中。
“為什么那天早上你會平安無事回來?”
“他們只說怕事情鬧大,那天,他們把我送回學校附近的一條深巷,當我回過神來,車子已經開走了。后來我把衣服稍稍整理好,便悄悄溜回宿舍里,洗了個澡后就去上課了,想裝做若無其事,但這沒辦法隱藏我內心的痛苦煎熬。”
“真是一群混蛋!”陳東咬牙切齒,欲奪門而出。
“陳東,你要去哪?”方璇從未見陳東如此生氣。
“去找那個叫王志輝的算帳!”陳東執意要出門。
“陳東,你不要去了,我沒事。”方璇在有力無氣地勸阻著陳東,她伸手想拉住他的衣服,可是陳東硬是要往門外走,嘴里還在大聲呼喊著:“別管我……我要去拆了他的店。”
“陳東,你別這么沖動……別,不要!”方璇還在背后緊緊拉著他的衣服,上衣快被扯破了。
“陳東,你只是學生,我不想看到你出事了,再說他在南平鎮的勢力那么大,你去了又能怎樣?”
這話一出,陳東突然停住腳步。
“別傻了,這樣子會給你帶來更大的災難,也會給我帶來災難。”方璇提醒道。
“要不報警吧,上次兩個局長不是來找過你嗎,報警!正好也把事情告訴他們。”陳東想到一個解決的方法。
方璇拼命地搖頭。
“陳東,千萬不可以報警!”聽到陳東的報警,方璇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在放我回來時,他們曾經狠狠地警告過我,如果報警,我的家人還有身邊的朋友都會遭災,陳東,算我求你了,不要報警了好嗎?”方璇幾乎要哭了。
為了保持方璇的聲譽,陳東只好把那口氣咽了下去。回到宿舍后,陳東把事情轉告給宿舍的那群好兄弟。前提是必須對外保密。國慶長假已過去,華夏學院又恢復了往常的喧鬧。此時一個人正在教務處,看樣子正和羅文標反映著什么重要情況,那個人正是那天在女生宿舍樓下詢問陳東的保安。
事情并不象陳東想象的那么簡單,就在方璇住院后的第三天,事情最終還是紙里包不住火,很快班里的同學也都知道了,而且被傳得沸沸揚揚。
“方璇竟然做出如此不道德之事,有損華夏學院的聲譽,還好你轉告得及時,不然我這個主任還被蒙在鼓里。”羅文標夸獎那天值班的保安。
“羅主任,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女生?”保安問。
“發生這樣的事情,應該要通知她的輔導員還有家長,很有可能還要被記大過!要看院長的意思,這樣的情況非同小可,我看她的學籍可能會不保。”羅文標說道。
一絲陽光從窗臺瀉進了病房的地板上,在陽光里,方璇看到了塵土亂舞的身影,仿佛空氣的攪動也會讓方璇感到不安。
“鈴……”
一陣沉悶的手機鈴聲把方璇的思緒從沉思中吵醒,她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卻是一個陌生號碼,誰?這是誰在這個時候給我打的電話?我手機里沒有這個號碼。
看到陌生來電,方璇又開始緊張起來,手機還在不停地響著,一直在刺激著方璇脆弱的神經,只是她遲遲未接,握著手機的手一直在發抖。到底是誰,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方璇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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