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打小開始,父親就由于家里的事務而出外奔波了。印象中的父親是好嚴格的,這也許是天下所有父親的形象吧,不過我的父親卻是有點奇怪,與其說奇怪還不如說有個性算了。聽媽媽說,父親在我出生的那年開始,就開始出外打工了,所以有時候媽媽記不得父親出外打工的時間長短時,就會拿我的年齡來作為參照。老四啊,你老爸打了一輩子的工啦,你多大你老爸就打了多少年的工,在他的手里不知建過了多少棟高樓大廈。起碼在母親的眼里是這樣想的。
我出生于九十年代初,正直改革開放的開始階段,所以家中的光景還是像大多數農村家庭一樣,鍋不是想揭就能揭開的。家里還是繼承了一個傳統觀點,就是孩子比較多,這也許是在響應毛主席的那種人多力量大的思想吧。在家里我是排行老四,老五在我出生后的一年也來到了這個大家庭一起湊熱鬧了。母親是個比較精明的人,這點是我們長大后慢慢的才發現的,看到家里的情況,五個嗷嗷要吃的孩子,都伸長了肌餓的脖子。這時候父親已經在母親的一再催促下,作為一名勞工在為家里的五只張望的小鳥找糧了。早年父親出外謀生也是像大多數的農民工一樣,四處奔波。據我母親的敘說,父親干過的活有搬磚塊的,挖煤的等等。在母親的眼里父親好像什么活都做過了。在我記憶中,父親很少回家的,每年就是過年的時候回家一趟,家中里活就是母親一個人包攬下來了。一年兩季農活,犁耙鋤頭的活在母親的眼里就像家常便飯。按當時村里老人的說法,母親就是一個出得廳堂的一把手,全不讓父親插手就可以解決。
大哥已經可以幫母親承擔一定的農活
了,二哥跟三哥還不是很會,也承擔不起,我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就是一個等吃的家伙。現在還記得當時最高興的就是每天家里的鍋都有一鍋香噴噴的番薯。起碼可以不會讓肚子大鬧天空。從爺爺下來,就有四個叔伯,所以在爺爺管的大家庭里,能有番薯吃就已經是不錯的一件事了。當然這時候家里的孩子打架是在所難免的,而像我這樣小的當然也就是等挨打的份了。母親干活一天回來,看到我們這些混球一樣的小子,就會感慨到,你們的父親咋時候能回來啊,家里就快成了日本掃蕩一樣一無所有了。
并不是父親不想回來看他的娃們,只是回來的話,家里的娃們吃泥土都沒有吃了。父親跟村里青年們去了海南島,干什么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賺錢去了,當時是這么想的。后來根據村里回來的人得知,父親就是去挖煤礦了。父親雖然上過高小,在當時算是比較有文化的了,可是又偏偏趕上文革的后期,所以父親也就不能在讀書這路子上出人頭地了。現在又加上家里的需要。父親只能做這樣的活了。父親不是很高大,相反是一個瘦小的個子,父親不是很會說話,這是我所知道的。聽村里的大人們說,父親在沒有母親嫁來的時候是很木訥的,簡直就像一根木頭,經常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像個女孩子一樣害羞,嘴就像撬一樣才肯說出一句話。后來取了母親回來后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有話說啦,而且像個話蘿子一樣,總是喜歡說個不停。母親是個話夾子。總有說不完的話,也許是母親的原因吧,父親被母親的某種氣勢給壓住了,所以就開始說話了,這是村里的人常說的話,貼老婆的福。
父親在外面做工,做的都是一些體力活,這樣子長年累月的下來之后,原本已經很瘦小的身軀,現在更顯得瘦了。父親做工學會了很多活兒,這是最近幾年父親回來后在村里做活而表現出來的。這時候別人就會夸一下父親,說他干活細膩有耐心,最重要的是懂得很多活,這些活都是村里人所不懂的,或者說是沒見過的。父親就會憨厚的笑笑,在外做多了就懂的。
后來幾年,父親還是因為家里的壓力不得不到處轉展。九幾年,讀書是比較貴的學費,不僅要交學費還要交附加費,家里五個渴望讀書的村娃,一年下來單單讀書這一塊就要開資一大筆的錢。當時的收入,就按父親的收入來說吧。一年的節儉下來,最多也不過剩下兩千多塊,還有家里的生活開支,這樣下來就不用說了。還要迫于住房的問題,簡直就是百煩基于一身啊。大哥已經十五歲了,差不多是個成年人了,很多事情就要學會思考了。可是。大哥也是很不幸的,大哥這時候才讀五年級,按這樣的年齡應該不是讀小學的五年級,而是讀初中這樣子。大哥其實是很想讀書的,可是當時的學校就因為你交不起附加費,你就不能得到書本,得不到書本就意味著你就不能讀書了。母親平時是挺親和的一個人的,可這時就會大口的罵那些老師們,更多的是指罵學校的沒心沒肝,村里的人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為他們也同樣是受害者,村里很多同齡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被迫在家里干農活的。父親更加是暴雷轟炸,差點就拿刀向學校去了,只是被母親制止住了,來日方長,眼光要看遠點,以后還有小混蛋們要求人家呢,母親是這樣安慰父親的。
說到父親暴雷的性格,這點一點也不奇怪,別看父親平時挺老實的一個人,可是發起火來是要黃海的水才能澆滅的。印象中父親打過我一次,現在想起來還由感慚愧,可能是當時小不懂事吧。 小時候挺貪玩的,動不動就跑去河里釣魚。在我家的門口有一條小河,聽村里的長輩們說,這是一條風水河,可以接納八方的財,到這里就盡收在我們這個小村了,小溪彎曲著向我們家流來,所以村里的老人又說,我家是第一個接受了財氣的,我爺爺會點風水的說法。可我不覺得財氣在哪,起碼當時是窮得要命,否則大哥跟二哥就不用輟學了。釣魚就成了我的一件最快樂的事情,一有空就去跟伙伴們釣魚,父親在平時是不會理我的,可能他認為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孩,畢竟在老五沒出生之前,我就是家里最小的個兒了。一般都是最小得寵的,這個殊榮我也感受過。可隨著家里的事務忙碌時,我也要幫忙啦,這時貪玩的我就會抗拒父親的話,跟父親對著干,父親拿著一條小樹條追著要打我,我就會一路跑一路罵他兇。父親自然很生氣,死混蛋你最好死掉算了,父親會這樣罵我。父親追自然是追不上了,可晚上就免不了要挨打了,一條小竹子長長的而且柔軟耐打,父親就會用它來打我,直到打斷為止才會善罷甘休。小竹子不會打死人,所以母親是不會理的,大哥二哥還有三哥自然是不敢吭聲了。母親就會在旁邊插一兩句說我不聽話就是這樣的下場。父親打人不許流淚,也就是不許哭,這點很難做,實在疼得難受就哭了,可也是哭不出聲的,我就會在心里恨死他,真想打他,可又不敢,還是因為沒能力打。從此父親嚴格的形象就在我的心里生根發芽了。
父親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他決定的事情,一般情況是很難改變的,除非是很明顯的錯誤。這時就要我們聯起手來一起攻擊他才有贏的機會。母親是很了解父親這個脾氣的。在很難爭執下來的時候,母親就會裝委屈,說她當年看走眼了而嫁給這樣像牛一樣倔的人。父親很吃不了母親的這套,就會放下他高高在上的位置,妥協向母親。母親是個挺精明的人,她做事很會打算。而不像父親做事不考慮后果就魯莽地去做,為此父親也吃了不少虧。對于母親的精明,父親在感到不如母親的時候就會說母親像一個算盤,計算得很準。這時母親就會很得意父親的妥協讓步。
都說兒大三分客,看著小伙子們個個都長成一個大伙子了,住房的問題就要想辦法了。從爺爺下來,父親只分的一間房間,加上一個樓閣,樓閣還要用來存放雜物,就顯得更窄了。建房子是必須的,但是拿什么來建呢?錢的問題一直困擾著父親。母親強烈要求要建了,父親耐不住母親的嘮叨,還是答應下來了。這就開始了籌錢的計劃,向所有認識的親戚借,可是當時的家境誰都曉得,能借一兩百已經是很可以的了。最后東湊西拼,終于還是有了一點底。建房子的日子到了,為了開支。大哥已經正式輟學回來了。大哥才十五歲呀!大哥才十五歲!大哥像父親,但是不像父親的脾氣,和父親相比,大哥更顯得老實誠懇,我不懷疑這是當時農村孩子的形象。可我大哥也的確是很憨厚的,這也使得我到現在還挺尊重他的。大哥說話有點不是很清楚,這是因為他的舌根有點大。小的時候求過醫,可是沒有啥進展,這么多年過來,還是因為錢的問題,這個問題就落下來了。傻個有傻福,大哥不傻,他比誰都有頭腦,現在他從事的工作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大哥輟學在家就是幫家里建房子。九十年代建房子就是難啊,材料要準備得足。建房子的磚塊還是自家燒制的,當時沒有現在的紅磚,即使有也沒法買得起。但是流行的商品磚就是沙磚,現在已經很少看見了。我家的磚頭就是自己燒的,還有當時建房子喜歡用青磚。可我家每次燒出來的都會有很多紅色的。父親就會開玩笑說是老五在燒磚的時候穿了紅褲子的原因。五弟就會很不服氣,誰說的,泥本來就是紅的嘛!當然燒出來的磚就是紅的了。我們就會大笑起來,笑五弟的傻氣。由于家里的資金不足,所以建房子的大任就落在父親身上了。可以說房子的每一塊磚頭都被父親摸過了,房子是父親親手砌的,大哥有時也會跟著父親擺弄擺弄。父親看到大哥做不好就會罵大哥的愚。但大哥不會埋怨父親。因為父親會告訴大哥他以前遇到不懂的時候也不知被罵了多少次,因此大哥就會憨厚地笑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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