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很懶,什么都沒留下
青青河邊草,河邊草青青……緊緊簇擁在一起,或密或疏,肩并著肩,手拉著手,打著卷兒,舒著身姿,左右盤旋,四處延伸,將周圍的孤寂角落悉數點綴。拂去了枯乏單調的身影,將大地裝點的美艷多姿……踏在上面來回走動,仿若踩著輕柔的綠毯,柔軟舒潤間透著直撲心靈的舒暢與愜意,卻首尾相連,不見盡頭,似乎一直連接到了天涯海角,連接到了眼際看不到的地方……密密羅列,裝飾著河溪兩岸,裝點著高原山川,每一個角落都被打扮的青春透徹,生機盎然。卻又是那樣的靜謐安寧,所以不乏撲鼻的芳醇,在泥土的清新中卻并不張揚炫耀,因而只見綠裝不見紅顏。這便是小草,平凡的活著,堅守者一份執著與寧靜,在不刻意招蜂引蝶間遠離了沽名釣譽,遠離了紛擾喧囂,卻活出了一份生命的至純至美至真……青青河邊草,河邊草青青……這是曼妙的歌,優雅的詩,綺麗的畫……
第九章特殊的收藏但是語文老師卻以為高考是在紙上進行,為了提高命中率,減少錯別字,竟然繼續強化練習,加大學習力度,抽查默寫,然后讓同桌間互相批改默寫的內容。我雖然還能夠勉強保證課文基本湊合著被下來,可是還是會錯別字極多,于是黎家茗不斷的用紅筆勾畫,認真批改,還一邊對我說,看看,這個字都寫錯了,還有這個少個之,還有這個……說的我一陣陣的尷尬,然后又極力對照課本仔細對照,想要找到她的錯誤,可是努力的結果卻是以失望為代價。然后竟然想保存她的默寫內容,她就大方的借給我,拿去,好好學習。可是卻被我收藏了,她問時,我卻裝作很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弄丟了。她卻并不懷疑,只是嗔怒道,你啊,什么都丟,自己怎么不丟啊?然后又自言自語,算了,不說了。雖然中學時代在題海戰術中,每天在三點一線的操練中早起晚睡,過著疲憊單調而壓抑的日子,每天重復的生活在波瀾不驚中似乎成了一塊幾乎發霉的風干的面包,青春的痕跡被壓榨成了沒光澤的單調。好在我們還不曾完全遺忘了忙里偷閑的調皮。一次地理的試卷中,一個同學居然把名字寫成了Wildwolf,正好那個地理老師也是個師范大學剛畢業的很有趣者,就對著念野狼是誰,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以為我不懂英語嗎?惹得班上哈哈大笑,我也跟著笑,可是突然發現竟然有人用很不友好的目光掃視我,我知道自己成了懷疑對象,竟然有許多的憤怒,只是用鄙視的目光給予回敬。站起來的卻是一個平時并不怎么顯眼的男生,于是班上驚愕一片。此后的日子我和黎家茗依然還是同桌,這讓我成了對語文老師那次當著全班讓我出丑的極壞印象后的可以排除中的不多的幾次比較滿意的回憶。我和她熟悉以后,竟然幾乎成了死黨,我的心情出奇的好起來,因為經過不斷努力,我的數理化有了很大起色,政治和歷史也逐漸顯露出了自己的長處,地理也有自然地理變成了人文地理,于是政史地三門無論單科,還是綜合我幾乎都達到了一個全年級可以占據前列的位置。這個事實的檢驗來源于一次全縣高中的聯考,試題難到極點,政史地也不例外,三科勉強及格一科者都只占到全數的百分之四十左右,至于全掛科者更是屢見不鮮,所以當我看到三科同時得到80分以上,并且每科都保持在全縣前五名行列時,投來無數驚贊的目光,還有對歷史老師那種統計數據的質疑。我卻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那一次也使我的成績跨入全校前100名的行列。當黎家茗看著我的試卷后,不禁一聲尖叫,寫的這么多。但見得分點都被圈出后,就繼續尖叫,這個哪兒有啊?于是,我就得意的把歷史書給她,讓她翻看到那一頁的夾縫的那個小圖下的標注的小文字處。她找到后,又是一聲驚叫。其實我知道我配不上她的這種神態,因為這些只是源于興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緣由可言。數學逐漸也讓我看到了希望,因為居然也開始用應用題取代函數,雖然一直以來我雖然談不上如何的討厭數字性的東西,但平心而論,對數學一直是帶著一種抵觸情緒的。加上我們那個數學老師課堂講的實在太差了,用一句話說真是要命,讓人連死的想法都有。可是一時間似乎還想不到死的途徑,于是繼續干著得過且過,和尚撞鐘的混日子的勾當。發展到最后干脆課堂睡覺。開始是偷偷摸摸的做,發展到最后甚至是直接毫不避諱了,因為似乎發現一墊背的,就是那個城關的胖墩墩的哥們,他睡覺或許沒有我這般度日如年,有種可睡,可不睡的概念,完全是困的受不了了,據說這哥們每天晚自習后已經10點多的情況下,依然可以精神抖擻的到網吧每天來個通宵,只是這種英雄氣場終究不足,所以日子久了,就不得不在白天恢復下體力,好晚上繼續戰斗了。很多事都是如此奇怪,不害怕事情會發展到何種糟糕的境地,卻害怕落單,使自己完全被孤立起來,于是有了一條戰線的親密戰友,我就鉚足了勁和他拼懶人的功夫。可是,我并非總是幸運的可以順利逃過每次劫數,一次我和他依然在數學課堂睡覺,老師卻狠狠給了我一棍子,打的熟睡中的我幾乎跳起來罵娘,一看到老師,立即把到嘴的臟話收了回去。桌子上口水像河一樣,用驚恐和憤怒的目光看他,他卻只是輕輕摸了那個同學的腦袋。這種待遇,讓我無法忍受,立即爭辯,為什么單單打我。你能和他比嗎?老師很不客氣的斥責,人家睡覺也不忘上課,你呢,一上課就睡覺。我狡辯,我沒睡覺。那你趴在桌子上干什么?思考老師的問題。同學立即一陣笑。那你不斷點頭干什么?學習雞啄米呢?老師窮追不舍。我繼續狡辯,不是,是認為老師說的對。班上又是大笑。滿桌子口水怎么說?我繼續抵賴,老師講的太好了,聽的津津有味。班上笑的幾乎炸開了鍋。老師揮棍又要打,卻停住,好,我的課堂只要你學的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現在你上去把黑板上的應用題做出來。他的語氣極其嚴厲。我不屑一顧,做就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搖大擺的上去了,班上又笑開了。其實我當時心里也很恐慌,生怕自己做不出來,鬧笑話不說,挨收拾也不怕,怕的是黎家茗那種充滿了憂郁與哀傷的眼神。所以,我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表情,一直硬著頭皮前行,沒有回頭,任憑眾人竊竊私語,甚至抱著等我出洋相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是害怕轉身回頭的一瞬間,與她目光碰撞的那種悲劇。老師又對那個學生,你也上去,做給他看,免得說我偏心。他磨蹭半天,才硬著頭皮上去。誰知我看過后,竟然迅速做完,粉筆瀟灑一扔,大搖大擺往下走。雖然不知道對錯,但極力想幼稚的顯示自己內心的強大和沒心沒肺,老師大喝一聲,站住,先別下來,我先看看,對了再下來。我沒底也要硬撐,就裝做很自信道,看不看一樣,沒問題。還要下去。老師威脅了一句,不聽話,找打是不是。同時。我看到那個他上課時總是形影不離的棍子。突然心頭一陣哆嗦,就立即屈服,好好,按你說的辦。老師一看,居然完全正確,大吃一驚,再看那個同學還在磨蹭,就給他一棍子,還不行。我卻急了,我可以下去了吧?老師卻說,好,再做一道。就在書上臨時找了個難的,我又輕松做完。老師大驚,嗯,有兩下子。他順勢上坡,那是。有不會的可以繼續請教我哦。然后大步走下去,繼續趴著。雖然心里美得不行,興奮的睡意全無,再想到老師那個素手無策的尷尬,偷偷樂得不行。應用題讓班上同學進度緩慢,甚至連黎家茗有時候都感覺吃力,老師焦頭爛額,想到讓我給他們輔導,同學間,可能思路更容易理解領會。我得意的不行,每次用棍子像老師一樣把講桌怕的啪啪作響,一口一個,笨啊,這么簡單都不會。每次掃視下面,見黎家茗正注視我時,四目相遇,本來很大的聲音立即在興奮中繼續加了聲貝。并且故意為難那個城關男生,還狠狠挖苦,你咋啥都不會呢?因為我剛入學不久時,他成績是比我好的,并且還私下議論,人笨是天生的,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看莫爽可不,咋啥都不會呢?可是現在我可以原話奉還,見他當時那臉上青筋爆出,狠狠抽搐一下,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那種復仇的快感讓我得意的不行。同時看到黎家茗用一種奇怪的目光一直看我,搞的我滿心疑惑,回到座位趕緊詢問,她立即說道,他以前是說過你的不是,可是你也不能這么睚眥必報吧?人家捅你一刀,你再捅別人一刀,就這么捅來捅去,你覺得有意思嗎?我當時十分生氣,幾乎氣呼呼道,有意思。然后瞪她。她語氣竟然出奇的平靜,莫爽,你以為我是在幫他嗎?我沒好氣的說,傻子都聽的出來。她盯著我看了許久,目光忽然從銳利變成了黯淡,然后幽幽道,你如果真的這么認為,我又有什么可以解釋的呢?然后就不說話了。我的心在剎那間一緊,又密密麻麻的疼痛起來。我卻害怕了,趕緊安慰,不是,只是一時生氣,都是氣話。誰知情況卻變得更糟了,她的眼中竟然出現點點淚珠,晶瑩剔透的光澤,仿若珍珠星辰,卻讓我心像被針扎過一樣,很疼很疼。我實在招架不住,只好厚著臉皮向她道歉,在我的一番精心準備和醞釀下,一切按照設想有條不紊的進行。我先把自己一通大罵:莫爽,你個混蛋,你說你多渾啊,這么好一姑娘,多好啊,處處幫你,照顧你,你心情不好了,替你分擔;你寂寞了,和你說話;你犯錯了,給你指點,為你擔著、扛著。可是你呢?你小子怎么干的呢?好不知足,一次次氣她,傷害她,瞧你干的都叫什么事,你對得起她嗎?你說你是不是欠揍。然后狠狠給自己一巴掌。想不到苦肉計竟然毫無效果,她依然毫無反應,好在我是打著一場有準備的戰爭,于是走向她,改為道歉,茗茗,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不該惹你生氣。她有了反應,抬起頭冷冷看我,看不出表情,麻木了似地,讓我卻一陣激動,姑奶奶,你還沒成植物人啊,總算有反應了,我都快累死了。然后繼續說: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我那天喝醉了說酒話,都是放屁。你就當我是一堆狗屎,你沒必要生氣,會臟了你的腳。為我生氣,你不值得,啊,我給你跪下了,要不你打我,使勁的抽……拿起她的手朝我臉上打,她收回手,眼中滿是淚水,哭出聲來,幾乎朝我吼叫著說,我有什么資格生你的氣,你誰啊?你多牛啊?都是我下賤,我自不量力,多管閑事……一時間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幾乎爆掉了,我愣在那兒,許久許久,似乎完全麻木,沒了知覺,很擔心她會從此不再理我,和我徹底決裂,乃至發生持久的大規模冷戰,可是幸運的是,她沒有。數學課上我找到尊嚴,語文課就死翹翹了。尤其背誦課文,黎家茗背如流,我卻吞吞吐吐,還吹噓,可以倒背如流。黎家茗沒好氣的給我當頭一瓢冷水,讓我從頭到腳著透心涼,別吹了,怎么沒背下來啊。我很無恥的回應,我是倒著背,這正著,哪能背的下來啊。然后她雙手托著下巴,帶著譏諷與鄙視的語氣,用眼睛淡定的瞟著我,見過臉皮厚的,可還真的很難見到像你這樣厚的。我立即不高興了,說什么呢?她不再言語,甚至干脆不再看我,獨自偷著樂開了。我們關系居然鐵的一塌糊涂,我經常和她開玩笑,當她成績好時,開心時,我會用一種酸溜溜的羨慕嫉妒恨似地語氣說,一定又是作弊的結果吧,唉,說說,是因為你身邊坐了個高手呢?還是帶了紙條啊?她就裝作嗔怒的樣子捶我,可是像她這種打法,還沒讓人感覺到挨打的滋味,自己一定先累趴下了。
一遍遍想你在心窩,像一只小船在夢畔停泊。走過有你的角度,天地都溢滿你的顏色。看著你從身邊走過,思緒在歲月里穿梭。流年剪影匯成一首歌,思念悄然綻開花朵。不想只做你生命的匆匆過客,期盼與你共度每一段時刻。
徐志摩的情感與才華一樣多彩,光他與幾個女人的情感糾葛,就是個永遠說不完的話題。張幼儀、林徽因、凌叔華、陸小曼、韓湘眉,不少了吧,這只是中國的,外國的據說還有賽珍珠、史沫特萊。幾個女人中,和張幼儀的名分最尊貴,原配夫妻。感情最平淡,七年后離異。兩人的感情,除了半篇《離婚通告》(另半篇未查出),和徐志摩那封大話連篇的信之外,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通常人們總是說,婚后不怎么融洽,離了婚反倒互相體貼。這些話都是徐志摩的朋友說的,怕靠不住,就是靠得住也是表象。實情是,無論離婚前還是離婚后,甚至徐志摩死后五十多年,張幼儀從不吐一點口風。這正是張幼儀的賢慧,論者又會這么說。太離譜了,怎么就不想想,讓她說什么好呢。說徐志摩好吧,人家跟你離了,說不好吧,棄婦之外還得加個妒婦。吃不到嘴的葡萄是酸的,自己吃了一半,叫別人奪去的葡萄就更酸了。起初她是懷著敬仰的心情,來探索徐志摩與姑婆的婚姻的,而事實卻一次次地引起她的質疑與憤懣,為姑婆所受的屈辱,為徐志摩的冷酷無情。她萬萬沒有想到,從婚前到婚后,徐志摩是那樣鄙棄張幼儀。第一次見到張的照片時,便嘴角往下一撇,用嫌棄的口吻說:"鄉下土包子!"婚后從沒有正看張幼儀一眼。"除了履行最基本的婚姻義務之外,對我不理不睬。就連履行婚姻義務這種事,他也只是遵從父母抱孫子的愿望罷了。"一九二○年冬,張幼儀出國與丈夫團聚,過去都認為是徐志摩思念妻子,寫了那封乞求父親的信,現在知道了,這封信多半也是應張君勱之請而寫的。分居數年又有了子嗣,當時的情勢,沒有理由不讓張幼儀出國。不是徐志摩要她去的,而是婆家送她去的。而公婆所以送她去的理由,也只是提醒徐志摩對家里的責任。再沒有比張幼儀本人的這個解釋更為合理了。若是思妻心切,他不會那樣去迎接她。三個星期后,輪船終于駛進馬賽港的船碼頭。"我斜倚著尾甲板,不耐煩地等著上岸,然后看到徐志摩站在東張西望的人群里。就在這時候,我的心涼了一大截。他穿著一件瘦長的黑色毛大衣,脖子上圍了條白絲巾。雖然我從沒看過他穿西裝的樣子,可是我曉得那是他。他的態度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不會搞錯,因為他是那堆接船的人當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兒的表情的人。在由巴黎飛倫敦的飛機上,張幼儀暈機嘔吐,徐志摩把頭撇過去說:"你真是個鄉下土包子!"話才說完沒多久,他也吐了,張幼儀也不甘示弱,輕聲脫口說:"我看你也是個鄉下土包子。"在倫敦,沙士頓,以及后來在柏林那一段生活,過去總說徐志摩如何的仁義,如何的善良,現在也知道了,徐志摩對待張幼儀是很不友好的,直可說是慘無人道的。兩人在沙士頓住下,不久張幼儀懷孕,此時徐志摩正在瘋追林徽因,無暇顧及,一聽便說:"把孩子打掉。"那年月打胎是危險的,張說:"我聽說有人因為打胎死掉的耶。"徐冷冰冰地說:"還有人因為坐火車死掉的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過后不久,徐志摩帶一位中國女留學生來家中吃飯,書中叫她明小姐。張幼儀發現,這位穿著毛料海軍裙裝的小姐,竟是裹過腳的。送走客人,徐問張,對這位明小姐有什么看法,張說:"她看起來很好,可是小腳與西服不搭調。"走來走去的徐志摩,把腳跟一轉,好像張幼儀的評語把他的煩躁和挫折一股腦兒宣泄出來似的,突然尖叫說:"我就知道,所以我才想離婚。"書名即由此而來。張幼儀是天足,徐志摩后來也很少穿西服,這只是一種象征,象征兩種文化的沖突,中國和西方,傳統和現代。徐要馬上離婚,見張不答應,竟一走了之,將張一人撇在沙士頓。產期臨近,無奈之際,張給二哥張君勱寫信求救,來到巴黎,后來又去了柏林,生下孩子。徐明知張的去向,卻不予理睬。只在要辦理離婚手續時,才找到柏林。產后,張幼儀很快從悲痛中振作起來,入裴斯塔洛齊學院,專攻幼兒教育。回國后辦云裳公司,主政上海女子儲蓄銀行,均大獲成功。終于從小腳的陰影里走出,成為一個"穿西服"的,令人矚目的新女性。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回國后仍照樣服侍徐志摩的雙親(認作寄女),經心撫育她和徐志摩的兒子。臺灣版的《徐志摩全集》也是在她的策劃下編起的,為的是讓后人知道徐志摩的著作。徐志摩對張幼儀是這樣的,張幼儀對徐志摩的感情又如何?這是個非常微妙的問題。還是聽聽張幼儀的自述吧——你總是問我,我愛不愛徐志摩。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對這問題很迷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這么多事,我一定是愛他的。可是,我沒辦法說什么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么人說過"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愛的話,那我大概愛他吧。在他一生當中遇到的幾人女人里面,說不定我最愛他。不是說不定,可以肯定地說,張幼儀是最愛徐志摩的,因為她對徐志摩的愛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甚至不管徐志摩愛不愛她。上世紀二十年代的京城,有兩位風華絕代的名媛——林徽因和陸小曼,她們美貌動人,才華出眾。不僅如此,她們都與當時的著名詩人徐志摩有過浪漫的愛情。而林徽因與徐志摩的愛情,終成鏡中花;陸小曼與徐志摩的愛情雖歷盡千辛萬苦,終是步入婚姻殿堂。陸小曼6歲時來到北京,進入北京女子師范大學附屬小學接受新式教育。1903年農歷九月十九日,陸小曼生于上海。陸小曼的父親陸定是晚清舉人,曾到日本早稻田大學讀書,是日本名相伊藤博文的得意弟子。在日本留學期間,陸定參加了孫中山先生的同盟會,后來又到民國政府財政部任職,是中華儲蓄銀行的主要創辦人。陸小曼的母親吳曼華也是名門之后,陸小曼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中,決定了她未來的道路。陸小曼在北京女中讀書一直到14歲。15歲時,又被父親送到法國人開辦的圣心學堂。這是一所貴族學校,當時北京軍政界部長的千金小姐們,許多都在圣心學堂讀書。陸定還專門為女兒請了一位英國女教師,教授英文。陸小曼生性聰慧,十六七歲已通英、法兩國語言,還彈得一手好鋼琴,又精于油畫。她既有上海姑娘的聰明活潑,又有北京姑娘的秀麗端莊,在學校里,大家都稱她為“皇后”。1922年,陸小曼19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陸家夫婦千挑萬選,終于為她選定如意郎君——王賡。王賡少年得志,畢業于清華大學,赴美國留學,到西點軍校攻讀軍事,與美國名將艾森豪威爾是同學。陸小曼之母看到王賡這樣的英俊少年,毫不猶豫地就將陸小曼許配給他,從訂婚到結婚不到一個月時間,堪稱“閃婚”。然而兩人結婚半年,就出現了婚姻危機,不久陸小曼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徐志摩出現了。1924年,北京學界發生了一件大事,印度著名詩人泰戈爾來到北京。5月8日是泰戈爾64歲生日,在協和醫學院的禮堂,北京學界特意為他開了一個祝壽會。在祝壽會上一群名流出演泰戈爾的詩劇《齊德拉》。劇中,林徽因飾公主齊德拉,徐志摩飾愛神,此時徐志摩正幻想與林徽因重溫舊情,他想盡一切辦法接近林徽因。當時,陸小曼也在協和醫學院禮堂。不過,當時的徐志摩和陸小曼都不知道,愛神正向他倆走來。徐志摩與王賡同是梁啟超的學生,于是徐志摩成了王家的常客。由于王賡專注于工作和前途,因此他常要徐志摩陪伴陸小曼,王賡沒想到他的婚姻出現了危機。陸小曼與徐志摩一起游長城,逛天橋,到來今雨軒喝茶,去西山上看紅葉……他們一個是窈窕淑女,一個是江南才子,愛情的火花在他們之間迸發了。陸小曼與徐志摩感情漸深,兩人“恨不相逢未嫁時”。可是徐志摩的父親卻出了難題,他雖然勉強答應陸小曼與徐志摩的婚事,但提出了三個條件:一、結婚費用自理,家庭概不負擔;二、婚禮必須由胡適做介紹人,梁啟超證婚,否則不予承認;三、結婚后必須南歸,安分守己過日子。這三條徐志摩都答應了。1926年8月14日農歷七月初七,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陸小曼與徐志摩在北海董事會舉行訂婚儀式。10月3日,在北海公園,陸小曼與徐志摩舉行了婚禮。因為婚禮是自籌經費,所以儀式草草,與陸小曼當年和王賡的婚禮簡直天壤之別。1926年10月,陸小曼與徐志摩離京,開始了他們甜蜜的日子。陸小曼說:“我們從此走入了天國,踏進了樂園……一同回到家鄉,度了幾個月神仙般的生活。”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痛苦卻來得很快,婚后陸小曼與徐志摩在性格上的差異逐漸顯露出來。陸小曼婚后全沒了當初戀愛時的激情,似乎不再是一個有靈性的女人。她每天過午才起床,下午作畫、寫信、會客,晚上大半是跳舞、打牌、聽戲。徐志摩常常婉轉地勸告陸小曼,但效果不大。后來,徐志摩的父親出于對陸小曼極度不滿,在經濟上與他們夫婦一刀兩斷。徐志摩不得不同時在光華、東吳、大夏三所大學講課,課余還趕寫詩文,以賺取稿費,即便如此,仍不夠陸小曼揮霍。而陸小曼在舞場霓虹里,把時光輕輕送走了。1930年秋,徐志摩應胡適之邀,任北京大學教授,兼北京女子師范大學教授。徐志摩自己北上的同時,極力要求陸小曼也隨他北上,幻想著兩人到北京去開辟一個新天地。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為了趕上林徽因那天晚上在北京協和醫學院禮堂關于中國古代建筑的講演,迫不及待地搭乘了一架郵政機飛往北京。登機之前,他給陸小曼發了一封短信,信上說:“徐州有大霧,頭痛不想走了,準備返滬。”但最終他還是走了。因大霧影響,飛機在濟南黨家莊附近觸山爆炸,徐志摩身亡。徐志摩死后,陸小曼痛悔不已,她在書桌前寫下“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從此不再出去交際。1965年4月3日,一代名媛陸小曼在上海華東醫院悄然過世,她的靈堂上,只有一副挽聯:推心唯赤誠,人世常留遺惠在;出筆多高致,一生半累煙云中!概括了她備受爭議的一生。林徽因的父親是林長民,字宗孟,1917年張勛復辟失敗后,入段祺瑞內閣任司法部長,三個月后辭職赴日本考察。1920年春攜女兒林徽因赴英國,身份是中國國際聯盟同志會駐歐代表。其時林長民44歲,林徽因16歲。同年10月,徐志摩從美國來到倫敦,入倫敦大學政治經濟學院讀書。徐志摩和林家父女的相識,是在國際聯盟的一次講演會上。“我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混了半年,正感到悶想換路走的時候,認識了狄更生先生……第一次見著他是在倫敦國際聯盟協會席上,那天林宗孟先生演說,他做主席。第二次是宗孟寓里吃茶,有他。”這是徐志摩在《我所知道的康橋》中的說法。林徽因《憶志摩》文中說,她初次遇見徐,是在徐初次認識狄更生先生的那次會見中。志摩記錯了,沒有半年,到倫敦兩個月就認識了林家父女,且很快便向林徽因發起了愛的攻勢。有林長民的信可證:“足下用情之烈令人感悚,徽亦惶恐不知何以為答,并無絲毫mockery(嘲笑),想足下誤解了。”信末附言“徽徽問候”。一個是留學三年的青年男子,一個是情竇初開的妙齡女郎,志摩的用情之烈不難想象,而徽因的惶恐失措也在情理之中。好在林長民是個豁達大度的人,不光不責怪反而給以解說。很快張幼儀來到倫敦,徐志摩通過狄更生的關系,取得劍橋大學王家學院特別生的資格,攜妻搬到離劍橋六英里的沙士頓鄉下住家。這期間志摩和徽因一直保持通信聯系。張幼儀在《小腳與西服》一書中對她的侄孫女張邦梅說:“幾年以后,我才從郭君那兒得知徐志摩之所以每天早上趕忙出去,的確是因為要和住在倫敦的女朋友聯絡。他們用理發店對街的雜貨鋪當他的地址,那時倫敦和沙士頓之間的郵件送得很快,所以徐志摩和他女朋友至少每天都可以魚雁往返。他們信里寫的是英文,目的就在預防我碰巧發現那些信件,不過我從沒發現過就是了。”1927年林徽因在美國上學,正好胡適也去了美國,3月15日給胡的信中說:“我昨天把他的舊信一一翻閱了。舊的志摩我現在真真透澈的明白了,但是過去,現在不必重提了我只求永遠紀念著。”這些話,不光說明他們當年確實通信,也說明了他們當時各自的狀態。1921年10月林徽因隨父回國。1922年10月徐志摩回國,在南方稍事盤桓,12月初來到北京。志摩所以匆匆回國,肯定是知道林徽因許配給梁思成了。他離開倫敦回國,原意還要回來的,這從他的名詩《康橋再見吧》中可以看得出來。“設如我星明有福,素愿竟酬,/則來春花香時節,當復西航,/重來此地,再撿起詩針詩線,/繡我理想生命的鮮花,實現/年來夢境纏繞的銷魂蹤跡,/散香柔韻節,增媚河上風流。”然而一到北京,他就知道事情不是那簡單的了。先是梁啟超給他來了一封長信(梁在上海),勸他“義不容以他人之苦痛易自己之快樂,弟之此舉,其于弟將來之快樂能得與否,殆茫然如捕風,然先已予多人以無量之苦痛”。這話雖是替張家說的,又何嘗不是他自己的親身感受,畢竟是他的兒子將要娶徽因為妻啊。梁還感嘆:“嗚呼志摩,天下豈有圓滿之宇宙若爾爾者!”如果梁啟超不打算娶徽因作自己的兒媳,毫無疑問,這些話都是擲地作金石之聲的醒世良言,任誰聽了都會感激涕零,迷途知返,然而一加上這個背景,這些話就顯得蒼白無力,甚至讓人覺得可憐兮兮了。縱然是老師,徐志摩也不會買這個帳,他會怎樣回答,也就不難想象了。“我將于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等于說那么咱們就較量一下吧。這封信幾乎是他到北京的當天收到的。這時還沒有見上林徽因,待見過林徽因,他就沒有這么大的自信了。林在培華中學讀書,自然是不好去找的。林家住在景山后街一處稱作雪池的院子里。那兒是能去的,可是徽因常常不在。她與梁思成的戀愛關系已相當穩固了,余暇時間兩個人常在一起談情說愛。梁啟超是松坡圖書館的館長。松坡圖書館有兩處院子,一處在西單附近的石虎胡同七號,一處在北海公園里的快雪堂。快雪堂是一處幽靜高雅院落,星期天不對外開放,梁思成因關系特殊備有鑰匙可以自由出入,便約了林徽因來此相聚。徐志摩找林徽因也會找到這兒。他是梁啟超的弟子,又是林長民的朋友,就是梁思成在,來找林徽因也不能說有什么不對。去的次數多了,自然引起梁思成的反感,梁便在門上貼一紙條,大書:Loverswanttobeleftalone.(情人不愿受干擾)。志摩見了,只得怏怏而去。1924年四五月間,泰戈爾訪華期間,給了徐林接觸的機會,一起接待進出會場,又一起演出英文戲劇,又恢復了昔日的情感。5月20日,泰戈爾一行離開北京去太原,徐志摩陪同前往。車站上,送行的人很多,林徽因也在里面。車快開動了,徐志摩正在寫一封給林徽因的信,尚未寫完,車已蠕動,徐志摩要沖過去遞給車下的林徽因,泰戈爾的秘書恩厚之見他太傷感,一把搶了過來替他藏起。后來志摩再沒提起此事,恩厚之就把此保存起來帶回英國。直到70年代,梁錫華去訪問,讓梁看了原件。信里寫的是:我真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么話,我已經好幾次提起筆來想寫,但是每次總是寫不成篇。這兩日我的頭腦只是昏沉沉的,開著眼閉著眼都只見大前晚模糊的凄清的月色,照著我們不愿意的車輛,遲遲地向荒野里退縮。離別!怎么的能叫人相信?我想著了就要發瘋,這么多的絲,誰能割得斷?我的眼前又黑了!從這封信上,可以看出,大前天晚上,他倆是在一起的。就是這次會面,林徽因向志摩攤了牌,說她馬上就要隨梁思成去美國留學了,她不可能做他的妻子,他們必須“離別”。林徽因到了美國后,才咀嚼出志摩對她的真情的滋味而倍加珍惜。在1927年3月15日給胡適的那封信中,她說:“請你告訴志摩我這三年來寂寞受夠了,失望也遇多了,現在倒能在寂寞和失望中得著自慰和滿足。告訴他我絕對的不怪他,只有盼他原諒我從前的種種。1928年8月林徽因回國,與梁思成一起受聘為東北大學教授。1931年初,徐志摩聞知林病重,曾專程去沈陽看望。這年春季開學后,志摩來到北平任北大教授,林徽因病重回到北京療養,兩人的接觸又多了,加之志摩與小曼感情不睦,兩人的又時常走動,頗有舊情復萌的趨勢。直到1931年遇難身忘。徐飛機失事遇難后,林找到飛機殘骸,一直放在臥室內,表達對徐的思念。林在1931年和1934年分別寫過兩篇紀念徐的文章,可謂真情流露。應該說,徐志摩對林徽因的影響是巨大的,如果沒有徐志摩,林徽因是不會搞文學創作的。徐寫過很多詩送給林,最有名的是《偶然》,其原文如下:“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是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林徽因從30年代初開始寫作新詩,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徐志摩的影響。她寫于1931年的《仍然》,可以看作是對徐志摩《偶然》的應答之作,也是她自己心跡的坦陳:“你舒伸得像一湖水向著晴空里,白云,又像是一流冷澗,澄清,許我循著林岸窮究你的泉源:我卻仍然抱著百般的疑心,對你的每一個映影!你展開像個千瓣的花朵!鮮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那溫存襲人的花氣,伴著晚涼:我說花兒,這正是春的捉弄人,來偷取人們的癡情!你又學葉葉的書篇隨風吹展,揭示你的每一個深思;每一角心境,你的眼睛望著,我不斷的在說話:我卻仍然沒有回答,一片的沉靜,永遠守住我的魂靈。”當然,如果沒有徐的影響,林也不會寫詩的,她興趣大廣,在文學和建筑方面留下了傳世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