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遺忘的故鄉――一個漂泊者的回鄉手記雖然故鄉離我工作的地方只有幾百公里,在交通發達的今天,根本算不上遙遠。但是在外地漂泊的這十年里,我僅僅回過三次故鄉――不是我不想念故鄉,只是好幾次想回去,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使回鄉的計劃擱淺。在別人的眼中,我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其實,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我是在逃避。對故鄉,除了有滿腔的思念,更多的是滿腔的愧疚和自責。 進入臘月,北風日漸變冷,思鄉之情也日益劇烈。公司在2004年的各項工作都已經完成,對于我這個搞銷售的來說,除了做些年終總結和新年計劃,基本上沒有什么活干了。于是,我向公司申請提前休假,趕在沒進入春運高峰期,登上了開往故鄉的火車。一、城市和好友都在變火車載著我這個闊別已久的游子從南方都市駛往故鄉所在的地級市——一座歷史悠久的南方城市——贛州。贛州站雖然是京九線上的一個大站,可是由于始發班次太少,多數人都選擇方便也快捷的公路客車,所以贛州站的客流量遠遠不及京廣線上的大站那么多。諾大的車站廣場雜亂無章地停放著沾滿泥水的公交車、小面的及拉客的摩托車,偶有幾名扛著行李的旅客,略顯冷清。對贛州,其實我很陌生,因為我很少在這里逗留過。不過,感謝網絡,讓我對她又特別熟悉,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這個游子的視野。贛州位于贛江源頭,是一座具有2100年歷史的古城。作為地級市的贛州,是全國最大的地級市之一,總面積大過臺灣、海南等省;人口也比青海、海南等省多很多,“紅色古都”、“客家搖籃”、“中國宋城”、“臍橙之鄉”、 “稀土王國”、“世界鎢都”,僅僅是這些別稱,就讓我這個贛州人深感自豪。然而贛州的現狀的確又令人難過,豐富的自然資源、中央蘇區的歷史優勢、“閩粵咽喉”的地理位置,并沒有使生息在這片紅土地的人民富裕起來。多年來,養在深閨無人識,發展緩慢。還好,近年來沉睡的雄獅已經醒來。贛州的領導班子利用贛州離珠三角、閩三角都只有四百余公里距離的地理優勢,提出“對接長珠閩,建設新贛州”的發展戰略,帶領老區人民創業,建設家園,從此,廣袤的贛南大地開始升起無限希望。如今,“十大體系建設”進行的如火如荼。就拿最能讓人感觸到的交通設施建設來說吧,首先是贛南人一年前就圓了高速夢;其次是橫跨贛南大地第二條鐵路――贛龍鐵路又來了;廈昆高速、贛韶高速也即將動工;新機場的遷建已經開始,其它道路的新修和擴建自不必提。路通四海,滿盤皆活。這兩年,贛州的發展變化的確是日新月異。一夜春風江南綠,乘風破浪正當時。現在雖然已經是嚴冬,看,車窗外的贛州城,跨江大橋氣勢如宏,雄偉的廣場人潮如織,寬闊的大道車水馬龍,綠化帶里花朵爭相斗艷,讓我感覺這里春意盎然。經常從網絡上和電視新聞上了解到我們江西省近年來經濟發展在科學的軌道上高速增長,多項經濟指標增幅躍居中部六省前列,引起海內外的廣泛關注,被媒體熱評為“江西現象”――這些,讓我深感欣慰。我祝愿家鄉,后來居上,經濟社會發展快步走向全國前列。從贛州坐汽車到于都縣城,好友建林開著新買的皮卡車來車站接我。建林兄這幾年在縣城里做五金生意賺了不少錢,買了房買了商鋪還買了車,在我面前算是“大款”了。我的同學們十年前從學校畢業后,除部分人繼續深造外,大都像我一樣在異鄉漂泊。而建林兄就獨具慧眼留在小縣城里,從小生意做起。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如今在我們同學當中,可以說是混得最好的,誰說家鄉沒有前途呢?我經常對自己說。建林兄的巨變,也是于都城巨變的一個縮影。十年前的一個小城鎮,如今是規劃整齊、配套設施齊全的城市,并向中等城市發展。還是說交通吧,以前縣城只有兩條幾百米長十來米寬的長征路和紅旗大道,現在,又寬又長的大道非常多,什么渡江大道呀,西北大道呀,于寧大道呀,等等。以及已經通車的鐵路和已經開工的高速路,讓我不敢相信這是家鄉的縣城……建林兄帶我到城里到處逛。這座小城,新鮮的東西一點也不比發達地區少,高檔轎車、星級酒店、沐足城、夜總會到處都是。染著五顏六色頭發、衣著性感前衛的女子告訴世人,在時代的潮流面前,這座小城一點也不會落后。對于都,我是比較熟悉的。十年前,我在這里上高中,算是進城生活了幾年——其實那時的于都根本算不上城市,充其量只是一個大一點鎮罷了,但我頗以能在這個城鎮里生活為榮,村里的小伙伴可是很多連縣城都沒進過。二、村道還是那條黃泥村道建林兄要我在城里多住幾天,說鄉下青年人都出去外面打工了,很多都沒有回來,在家會很無聊,但我婉言謝絕。只有自己明白,我是想早點回到讓我朝思暮想的故鄉。我不好意思讓建林兄開一個多小時車程送我,而是自己搭車回去。一路順風,回鄉下的五十公里路只花了一個小時車程。記得以前,由于道路狹窄、坑坑洼洼并且坡道多彎路多,五十公里的路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雖然這條路還只是十米寬的水泥路,和發達地區的十幾車道的道路相比,不值一提,但在我們家鄉,這樣的路已經是很不錯的了。車子是到寧都去的。客車司機在于都和寧都交界處的一個叫楓樹牌的地方停下,我家所在地澄江村是全縣最北部的一條村莊,在楓樹牌往右拐還有三公里的路程。我下了車,伸出脖子尋找回澄江的叉路,小路哪里去了?——這是楓樹牌嗎?這里不是有個很長的坡嗎?我自言自語。——高坡在去年修路時填平了。路邊扛著鋤頭背著糞箕的大伯告訴我。我幾乎是將信將疑,在一片茂盛的竹林下面,才看到蜿蜒在田間的一條小路,路兩邊種著青蔥一片的油菜,小路隱沒在拐彎處。拐彎處的山坡下,一排土坯房依舊,我似乎看到了隱隱約約的澄江村。 在城市里,出門都是以車代步,甚少步行,即便步行,都是干凈整潔筆直的水泥路,而不可能會有這樣的黃泥路。這是一條簡易的黃泥路。“下雨一包膿,天晴灰蒙蒙”,十多前我們就是這樣形容這條路的。想不到,這么多年來,這條路像個長期斷藥的病人,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小路中間高兩側低,兩側低洼處是被大卡車的輪胎壓碾而成的。有的地方高低之差達半米,由于剛經歷過雨天,低的地方還積水,我只好卷起褲腳,挑選凸起的路面走,可是路面還是泥濘,猶如涂了膠粘劑般,我的腳底粘著厚厚的一層爛泥。我小心翼翼地走著,如走獨木橋,又如走鋼絲繩,稍不留神,就會有摔倒的危險。行李越來越重,三公里的小路似乎是三十公里。我走得特別辛苦,心中不免怨聲載道,與在歸途中的愉悅心情相比,千差萬別。 雖然回故鄉的次數并不多,但每次回鄉的心情仿佛都是一樣的。回故鄉,這個簡單又原始的動作,如同約會昔日的老情人。這個約會,想象中心曠神怡,實際上卻有點尷尬、無奈甚至是狼狽。如果在珠三角地區,這樣的泥濘小路根本上就不可能存在。但對我們村里來說,卻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村民們除非不出門,否則就不得不走這條路。我在網上獲悉,省政府規劃了在2010年前全省“村村通水泥路”的藍圖。可是看這條路毫無動靜的跡象,也不知家鄉的父老鄉親何時才能走上水泥路。但我還是樂觀地認為,應該快了吧,因為新一屆政府班子的在的的確確在關心“三農”問題,并且已經付諸行動。三、故鄉的遭遇與斷想 爬過幾道山梁,又拐出幾個大彎,在群山擁抱之中,一片阡陌交錯的山川田野和鱗次櫛比的村莊呈現在眼前,我的心情豁然開朗,所有的疲勞和怨恨,頓時煙消云散。 山清水秀,夕陽冉冉,山水田園沐浴在一片美麗溫暖的氤氳之中,如詩如畫。這就是我的衣胞之地,我日思夜想的家鄉故土——澄江村。一聽到澄江這個名字,別人都以為這里肯定有一條寬闊的大江或大河。其實,我們村沒有江,僅有一條小河——嚴格來說,只能算是一條小溪——因為它只有十米左右寬。小河彎彎曲曲,水流緩和,溪水的清澈可是城里賣的純凈水無可比擬的。小河的水,是全村人的生命之源,洗菜洗澡洗衣裳,以及灌溉農田,還可以飲用。小時候我就喝過這里的水,感覺先是淡淡的,然后從舌根深處生出一股涼意,還有一絲甜味。我童年的生活大都與這條河有關。在河岸邊割豬草或者放牛,與一大群年齡相仿的伙伴,在河里抓魚、游戲或嬉戲,在河岸邊度過了難以泯滅的童年時光。村里的小路不再泥濘,路面鋪有小石塊,踏上這條古老滄桑的小道上,一種溫熱感覺立刻充滿身心。屋外那些面孔陌生的小孩正在玩耍。他們吸著鼻涕、衣服沾染了少許泥水,怔怔地看著我這個背著行囊的“外鄉人”,眼中充滿疑惑和好奇,反倒讓我怯生生的不自在。“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此時的情形居然和當年詩人賀知章一樣神似。 這就是故鄉送給我的見面禮,雖然我生在故鄉長在故鄉,可是如今,故鄉猶如一位眼花耳聾的滄桑老人,因為我離開她太久,她已經認不出我來了。可是上蒼卻是安排我在這里出生的,無論我的旅程走得多遠走了多久,我生命的根本永遠根植在故鄉,那怕她對我有多陌生,甚至陌生得要排擠我,我仍然會回到她的身邊。說來奇怪,畢業后我在如今那城市生活超過了十年,雖然那城市繁華、美麗、適宜居住,并且我在那里也立足下來,買房定居,人模狗樣地當起了城市人。可是我總覺得那城市充滿了炫惑與鬼魅,那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有比對故鄉更深的懷念。或者說,我一點也沒有把這座同樣生活了十年多并且以后還要更長久地生活下去的城市看作是我的“故鄉”——老實說,對那城市,我不僅沒有多少留戀,簡直是有些憎恨。感情脆弱也許是人的通病吧!每次面對異鄉的土地,我的內心深處便不免會生出一種“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的滄桑情懷。使我感到矛盾的是,雖然我愛著童年生活的“故鄉”,但我卻不能再回來這里謀求生存——以前我每次回鄉,把無限的情感傾泄于疲憊的旅程,我明白這只是寄托著我的愛和理想罷了。故鄉雖然有我相濡以沫的親人,有我熟悉的鄉間小路,有我那親切的鄉音,倘若我在這里生活一輩子,怕是不能夠的。這無關技能方面的事,我少年時代曾在這里學到過不少農活技藝,讓我去種地,也應該能養活自己,但我不能——這關鍵是在于心靈和思想。少年時候,我很浮躁,我是非常的特別的向往著早日逃離這片狹小貧瘠的山旮旯,夢寐著能到大都市里開拓一片新的生存空間――而現在終于如愿以償了,但我卻沒有熱愛我生活著的那座城市,因為我討厭冷冷的鋼筋混凝土叢林;我憎恨爾虞我詐的競爭現狀;我反感日漸淡漠的都市人情……可是我一面詛咒著,卻一面心安理得地生活下來。這究竟是怎么樣的一種心理,我自己是不得而知的,也相信絕大多數洗腳上田進城生活的人,也和我一樣有同樣的心理,并且一樣的不得而知。在城市里,我們有了新的家園和歸宿。雖然我們對故鄉仍然有那種割舍不斷的鄉梓情份,可是我們的情感卻正在慢慢地遠離家鄉故土,“故鄉”這一詞匯的溫暖在我們這些游子的心中也正在慢慢地消隱,是什么力量使千百年來讓人魂牽夢系的心靈之所變得如此冷漠?我同樣是不得而知。每個人都必然有一個出生之地吧!但未必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被其認可的“故鄉”。這一點,我的澄江故鄉足以讓我引以為榮,她雖然落后雖然貧窮雖然無人知曉,但她在我的心目中,卻永遠是美麗神圣的桃源。我總是會與一些生長在城市里的朋友談起“故鄉”這個話題。在他們想象中,鄉村的一切都充滿詩情畫意,他們都特別羨慕我有一個值得懷念和留戀的鄉村故鄉。事實上,有很多人是沒有真正意義的原始“故鄉”的,比如說我的孩子(我是說我將來的孩子),他就沒有真正意義的原始的“故鄉”。因為他的父親的原籍在江西,而母親的原籍在湖南,出生地和居住地都在廣東,哪一個地方才是他(她)的故鄉呢?哪一個都不是。 四、父親、母親與大嫂太陽正在落坡,山頭上還有夕陽殘照,而山腳下卻有一些陰暗了。暮色蒼茫時分,我回到了思念已久的家。走進親切又略顯陌生的房子,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在忙碌,這是母親。我叫了聲“媽”,但母親還是怔了一下,才回應我,然后放下手中的活計,幫我接行李。放好行李后,母親給我倒了一碗的糯米酒,然后從掛在墻上的籃子里拿出一些果酥給我吃――事實上,我往常回家,母親也是這個動作,也是說這幾句話。媽陪我坐了一會,“你自己坐吧,我還有好多工夫(活計)做”,又向門外在喊:“薇——薇”,薇薇是我二哥的女兒,才五歲。農村的小孩可不需大人操什么心,都是自己出去玩,餓了、累了或天黑了,自然會回來,根本就不必擔心她會跑丟或被人拐騙。母親一邊在灶房里外奔忙,一邊和我說話。你大嫂是到田里做工夫去了,怕是快回來了;你大哥到葛坳趕集賣魚去了,不到天黑是不會回來的;而你爸呢,整天幫人家操心,老屋對面的滿伯家做酒席,他幫忙去理事去了。糯米酒特別甜,還沒喝完,我的臉就有點紅了,這是因為我不會喝酒的緣故。我說一起干活,但母親說沒有什么活干,不用我幫忙。閑著沒事,我在屋外踱步。此時天已全暗了,一輪冷月從山谷中徐徐躍出,故鄉的山水頓時遍地銀輝。正如詩人云:露是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我爬上了三樓的屋頂――以前我就愛到屋頂上,坐著竹椅四處盼望。望著遠處枯草凄凄的田梗,以及人家房頂冒出的縷縷炊煙,做一些不著邊際的空想和茫然的觀望。俯首向下,房子后面是我們村那條唯一的小河。溪水潺潺,波光粼粼,倒映的圓月在朦朧的夜色里映出河灣的曲折。我的思緒翩翩,生命如流,逝者如斯,時間是無情地毀滅一切又創造一切。小河還是當年那條小河,但我卻不再是當年的我。寒風吹在我的身上,我微微顫抖,顫抖……快吃飯的時候,二嫂才挑著一大擔青菜回來,我知道,這么多的青菜,是用來喂豬的。大嫂是個勤快人,整天在田間地頭忙個不停。大哥大嫂結婚是在1988年,是通過媒人做媒認識的,辦過坐花轎拜堂的傳統客家婚禮。結婚時,兩人都才18歲,典型的早婚。那時我們幾兄妹都在念書,大姐又出嫁了,家里又開了間商店,所以家里各種活計多得忙不過來,娶大嫂過門的“真正目的”是要她分擔家里的農活。明白事理的大嫂從無半句怨言,默默無聞地干活。用她的話說就是:“天下不會掉吃的下來,要吃就要做(勞動)”。大嫂的名字叫“芙蓉”,人如其名,像出水芙蓉般美麗,毒辣的太陽曬不黑她那潔白的肌膚。大嫂,曾經是我眼中最美麗的女人。大嫂過門后,媽和大哥做生意,家里的農活幾乎全由大嫂包干了。炎熱的夏天,頂著烈日割水稻、插秧、曬谷子;寒冷的冬天,冒著嚴寒施肥、砍柴、種菜。她不但將家里幾畝責任田種得很好,還在山坡下開荒種菜,菜地里一年四季都是綠悠悠的蔬菜。母親常對我們說,我們家要是沒有你們大嫂呀,我們的田可是全都要荒蕪了。的確,在我們家,大嫂不像是家庭主婦,反而像是我們家的長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奮刻苦,任勞任怨。在農村,沒有出門打過工的人少之又少,大嫂卻是從來沒有出門打過工的,她到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城。村里人發家致富,基本上都是靠外出打工或經商,但大哥大嫂卻是在農村種地和做小生意掙錢謀生,農村的小本生意大都利潤微薄,一分一角掙的都是辛苦錢,他們的辛勞要想而知。準備吃晚飯了,母親仍然在灶房里奔忙,這也一如既往。除了父親,大家都回來了,看到我這個“陌生的叔叔”回來,小侄子小侄女都圍在我身邊,吵吵鬧鬧的沒個停。大嫂快言快語,說我不該買那么多東西,家里什么都不缺,還說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怎么還不討老婆。邊說著,大嫂夾一塊肉給我,“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臘豬肝,外面是沒得賣的,多吃幾塊。”她那仍然是寧都口音的家鄉話將豬念成“捷(Jie)”。很多農村婦女都像她一樣,嫁過來多年甚至一輩子也不改娘家時的鄉音。直到九點鐘,父親手上晃著把光線微弱的手電筒,步伐踉蹌地回來。我大聲叫了一聲“爸”,父親臉上舒展出慈愛的笑容。父親是這兩年才顯得老來,頭上的發絲已全白了,飽經滄桑的臉像被刀刻了裂痕的榆樹皮,厚厚的棉衣掩飾不住他身子的單薄,他的聽力已大大下降了,要很大聲和他說話才能聽到。因為父親的晚歸,母親埋怨起來。母親是埋怨父親天天都在“管閑事”,每次幫別人做事都回來的很晚,“這黑燈瞎火的,一不小心摔倒了,這副老骨頭就起不來了。”這一點,我很理解父親,由于父親是村里為數不多文化高且見識廣的長者,在村里的威望很高,哪家人要辦大事好事要擺酒席之類的,都會主動請他幫忙主理各項事務。 并且父親天生一副菩薩心腸,為人熱情,謙和善良,樂善好施。因此,父親特別受村人敬仰,他在治家、處事、待人、立身等諸方面無不體現儒家的思想及道德風范。不用說,父親是我學習做人的楷模榜樣,也是我知識和智慧的源泉。冬夜里缺乏草蟲的鳴叫,村莊寧靜詳和,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稀疏的犬吠。父親和我猶如多年沒見的老友,我們聊了好久,聊了好多……五、荒廢殘舊的古村落回鄉的第二天上午,父親到古村落的祠堂里開會,我也跟著去,因為我想從長輩們那里了解一些東西來。去年我們村成立了“公益事業理事會”,父親是理事會成員。古村落,我們村人稱之為“村里”,是個房屋較密集、村民聚居較多地方,面積大約只有0.3平方公里,四周筑有城墻。村前有澄溪河,蜿蜒曲折;村后有后龍山,古樹參天。祠堂民宅、小巷幽徑錯落有致,房屋的四周還有像城市一樣的排水系統。名義上它是村落,實際上卻是城邑的模式。我個人認為,千百年前,這里應該是座小城,如羅馬城西北角的梵蒂岡般的袖珍古城。古村落里的古祠堂特別多,星羅棋布。古祠堂一般占地兩三百平方米,中間最大的是文敬祠,是所有祖籍澄江的譚氏族人的宗祠,兩側分別為“雪閶祠”和“云閶祠”,另外還有幾十座我記不得名字的小祠堂。以文敬祠為中心,周圍分布著不少橫豎小巷,大小不一的私宅,眾星拱月般散布在村落里。這里的房屋多為磚木結構,大部分屋頂都是兩面坡下水的歇山頂式或硬山頂式,許多隔間垛墻都上瓦端,突出檐外,昂首飛翹,動感十足。為什么有這么多的古祠堂?為什么會有這座如城邑般的古村落?據譚氏族譜和于都縣志等史料記載,澄江村始建于后唐930年前后,距今已有一千余年。譚氏先祖譚全播早年受封為虔州(今贛州)防御使兼五嶺開通史,受封安國公。離世后,其子譚文謨襲父爵續在贛州為官。譚文謨岳父劉江東拜進堪輿祖師楊筠松門下為徒,文謨歸隱后,約于公元930年劉江東為其卜居選址布局在今澄江開基建村。隨后澄江村人丁興旺,英才輩出。宋仁宗朝都指揮史譚文景;文天祥同窗、抗元英雄譚叔奇;明初堪輿大師、劉伯溫師傅譚仲簡;清嘉慶四品中憲大夫譚光道;清乾隆五品武德郞譚源;清嘉慶直奉大夫譚金浩等等,僅獲朝庭制誥嘉獎七品以上封官就有三十余人,有的還封為侯爵。人才輩出,高官顯貴無數,客家人留戀故土,信奉葉落歸根,自然就會拿錢回村大搞建設了。 劉伯溫澄江學藝的故事,很多人并不知曉。但是文天祥澄江伴讀的故事,我們知道的人卻很多。這里我說說文天祥在澄江村讀書成才的故事吧。據《于都縣志》記載,遠在幾百年前的宋朝某年冬夜,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在澄江村譚氏祠堂門外,昏倒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年。村中樂善好施的財主譚子清(譚氏后人稱之為世爵公)路過,見那少年頭上環繞祥光,認為此人不凡,趕緊救起。待少年醒后,細問來歷,方知此少年叫做文天祥,年僅十二歲,廬陵富田(即今江西吉安)人,為尋找因屢試不中功名而背井離鄉的父親,辭別母親獨自踏上了艱難困苦的路程,一路打聽,一路乞討至此。譚子清聽后,拉著文天祥來見正在私塾講課的先生文革齋。文革齋正是文天祥之父,父子相見,悲喜交加。后來譚子清收留了文天祥,讓他一邊放牛,一邊伴三個兒子讀書。文天祥勞動勤快,又聰明好學,三年后,文天祥與譚子清公的侄子譚叔奇一起參加縣試,分別以第一、第三名考中秀才。后來,他們在澄江繼續攻讀。幾年后,文天祥與隨父返回故鄉,臨別,譚子清重金饋贈了文氏父子。德佑年間,文天祥中狀元,后放任贛州知府。為了報答澄江村鄉親父老的知遇之恩,親臨澄江致謝,并在這個小村里筑了方圓上千米的城墻,還修了東南西北四大城門,并在城門上親筆題詞。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講過這個故事給我聽,后來又從《于都縣志》里看到了相關記載。讓人痛惜的是,除了一些上了歲數且有文化的村人,很多年輕人都不知這段歷史。哎,現在的年輕人,不僅對自己村里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對上一代人的生活也了解不多。更讓人痛惜的是,文天祥少年時代就讀的私塾遺址覺海寺,原屋早已倒塌,僅存幾堵殘墻基腳。古城門也遭到破壞,僅剩東門還保留著絲絲殘跡,但是由于年代久遠又無人修繕,已經變得弱不禁風,分分鐘都有倒塌的危險。古村落荒廢,歷史的舊跡難尋,唯有雪祠門口兩個威武的大石獅雄姿依舊,凝視那跨越過無數先人和現代人腳步的小道。你看,一切的悲歡離合,一切的崢嶸歲月,都凝聚在古石獅們莊嚴的神態中。 村落里一幢幢新修的水泥平房被夾在傳統的土屋廳堂之間,新潮和殘舊只一墻之隔。看起來,生活的確在改變,再落后的地方也會有所變化。可是,這種變化總是令我覺得有點不倫不類。每每面對這廢墟似的故鄉,我就無比痛心。我常常為故鄉的落后而傷心,為故鄉與他鄉的天壤之別而郁悶。這么有歷史意義和文化教育意義的遺跡,居然沒有人留意,連政府好像不知道似的,這僅僅是因為家鄉窮嗎?假如,有政府出面,按“仿古復舊”的模式全力修復這座古村落,同時解決行路難的問題,再適當做些廣告宣傳,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歷史人文和客家民俗風情的旅游勝地呀!有人來我們這里旅游了,家鄉的貧窮狀況就會有所改變。我忽然記起了文天祥的一首詩,名為《詠孤郁臺》:城郭春深閣,樓臺晝影遲。并天浮雪界,蓋海出云旗。風雨十年夢,江湖萬里思。倚欄時北顧,空翠濕朝曦。我此刻的心情不是和當年詩人的心情一樣的嗎?六、苦命的細伯及老屋下午,我就提著兩瓶酒去看望細伯(客家方言,指最小的伯父)。細伯的房子離我們家有一公里左右,他們還住在以前那個村小組。所以,每經過一戶人家,除了小孩不認識我之外,大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幾秒后,隨之而來就是呼喚我的乳名,走在故鄉的小路上,每見到一個鄉親都少不了叔叔伯伯地問聲好。到了細伯家,正好他們全家人都在,看到我來,都倍感驚奇。伯母捉住我的手,反復地說太久沒見到我了,問我怎么瘦了,又問我結婚沒有,何時帶老婆回來給他們看。“老頭子,勇侄子來看你了。”伯母對著躺在鋪有毛毯的臥椅里的老人說。這就是細伯,看到我來了,他艱難地動了動身子,但沒辦法起來,我輕輕地把他的身子扶正,再對他說了幾句問候和祝福的客套話,他怔忡地看著我,吃力地“啊”了兩聲,深邃的眼眶摻出幾滴淚花,讓我反倒無地自容。細伯是個非常不幸的人,拿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八字沒生好”。他出生在日本尚未全面侵華的1935年,當時我國人民都生長在水深火熱之際,我們家祖父早逝,家里就更加貧困了。細伯直到13歲才和小他5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父親一起上學,越貧困越刻苦,兩兄弟的學習成績都名列前茅。后來細伯考上了師范學校,畢業后,被分配到一所中學任教。那時國家的知識分子甚少,本來細伯的苦日子也煞到頭了,并且前途無量,可是一時的糊涂卻讓細伯一輩子也抬不起頭。那是1959年,國家剛發行第二套人民幣,由于細伯精通美術,他從報紙上剪下人民幣的票樣,然后精心地涂上顏料,到了晚上,他借助昏暗的燈光,拿著這張“錢”到供銷社的商店去買東西,居然得逞!可是忘乎所以的細伯次日再次拿自制的“錢”去買東西時,被售貨員發現,然后扭進了派出所。再然后就被判了兩年的刑。不幸的牢獄生活只有短短的兩年,可是不幸的命運卻伴隨著細伯一輩子。刑滿釋放后,教師當然是沒得當了,于是回村種田,由于扣上了“勞改犯”的帽子,細伯一直低調地生活,小心翼翼地做人。細伯還有一個不幸就是兒子多,五個兒子,沒有一個女兒。在農村,兒子多就意味著負擔重,要給每個兒子娶妻分房,所需的錢是筆巨大的數字。所以細伯一家過得異常辛苦,節衣縮食,艱難度日。細伯每天起早貪黑,除了干活還是干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仿如時鐘。到了晚年,個個兒子成家立業。按理說細伯也可以安享晚年了,可是前年他因高血壓而造成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一切需要他人料理。更令人痛心的是,細伯自那以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成了啞子。當別人看望他時,他只會一個勁地流眼淚。壯年時不幸,晚年時更不幸哪!讓看望他的人也十分難過,倍感凄涼。不敢想像,幾年前,細伯還像一個后生人一樣,無論輕活重活,沒有一樣會輸給年輕人。我一邊陪著細伯一家人拉家常,一邊細細地品嘗著擂茶。我們客家人的擂茶,是一種獨特的茶飲料。制作擂茶可不像沖水泡茶那么簡單。先是用一個大擂茶缽將芝麻、茶葉、花生、黃豆等食用材料慢慢地用擂茶棍搗碎,再放上油、鹽等香料,用滾燙的開水一沖,擂茶就“造”成了,此時,一股清香隨著裊裊的升騰熱氣充滿屋宇。離開家鄉多久,就等于離開擂茶多久。一向不喝酒的我,對擂茶,情有獨鐘。說了多少話,就喝了多少擂茶,不知不覺又是幾個小時。我準備走,伯母拉著我,要我吃了晚飯才走,我說,下次吧,反正我會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其實是我不好意思對他們說,我面對細伯的時間越長,我那種難言的心疼就越卸不下來。時間還早,我決定走到老屋去看看。回到老屋,我那心靈的機關一觸即發,每一個熟悉的角落、每一株熟悉的樹木,都能讓我觸景生情。我的童年時代是在老屋度過的,小時候我們家和幾個伯父家都住在老屋,雖然很擁擠,但是很熱鬧。可是現在,自從去年最后留守在老屋的大伯父過世之后,老屋就已沒人住了。沒人住的老屋,似乎更老了,寬闊又空空的廊檐顯得異常的凄涼。老屋的幾扇大門都掛著銹跡斑斑的鐵鎖,我進不去,只能在老屋四周隨便看看。老屋后面有一片竹林,這些竹子是父輩年輕時栽下的。小時候這片竹林非常茂盛,郁郁蔥蔥,并且景色宜人。 面對這片熟悉的竹林,我可以拾掇許多童年生活的片段,仿佛看到自己還在竹林下娛樂嬉戲,做泥巴飯,挖竹筍,掏鳥窩,燒板栗,偷吃那還沒完全成熟的果子……可是如今,顯然是由于缺乏料理,而且又過量砍伐,竹林稀拉拉的,原來的幾棵果樹也一派衰老枯死的景象,四周靜悄悄的,一股悲愴的感覺涌上我的心頭,我看到了時光在無情地流逝,心想樹木都已老死,而況人乎?那首歌怎么唱的?馬兒呀,你慢些走……現在我想唱的是:時光呀,你慢些走……七、日益衰退的圩場回鄉第三天。今天什么日子啦?我問母親,我只知道今天是2005年元月23日,卻記不到今天是農歷的哪一天。今天十四,我們澄江逢圩(圩,客家方言,指集市、街道)。母親對農歷記得很好。我們澄江是“十日三圩”,圩日比平時會熱鬧很多,小小的圩場,四面八方的鄉鄰都往這邊匯集。 我家在圩場后面一條小街上,但圩場并不是我們村的中心,村的中心應該是前面所說的古村落。在我們江西老區,一般是一個鄉鎮才有一個圩場的,一條村就有圩場,說明這條村還是大村,或者是中心地帶。在五十年代初,我們澄江是一個鄉(當時全縣分10個區,105個鄉,每個鄉管轄的地區相當于現在的鄉鎮的三分之一),鄉政府就在我家對面的寺廟后。鄉政府舊址至今仍存,不過很小,只有七八間一層高磚瓦結構的平房,估計只有七八個人辦公吧,可不像現在的鄉政府,高樓大廈,機構龐大,還有一兩百號吃皇糧的機關人馬,七八頂大蓋帽,管著一頂破草帽。哎,我多想了,還是到圩上去逛逛吧。此時已經十點多了,可是街上依然人跡罕至,只有十來多個擺賣諸如迷信用品、廉價衣物、小百貨之類的小攤,還有兩案豬肉在賣。我能清晰地聽到人們的討價還價聲,可是再也不見了往昔的那種喧囂的熱鬧――在這里,時代似乎倒退了!我滿懷失望,回家問正在專心削蠟燭桿的父親。我們澄江圩怎么沒見幾個人呢?父親放下手中的活計,嘆了口氣,掰著手指慢慢地解釋給我聽。其一,村里的人除了老人和小孩,以及部分外出讀書的青少年,一般勞動力都不會守著一畝三分地,年輕人多數都背井離鄉出去打工,老人和小孩們的購買力很低,這圩上能有幾個人?其二,村里原來有所中學,幾年前因一紙政令,學校被撒并了。師生們都走了,以前外村人來趕集,可以順便看自己在學校上學的孩子,現在呢,他們當然“移情別戀”了。也就是說,很少有外村人來趕這個圩了。說到這里,父親的神情黯淡起來,澄江中學是父親那一代教師于八十年代初在艱難的條件下創辦起來的,如今沒有了,他難免會傷心和失落。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長期以來,我們國家一直都保持著“農村哺育城市,農業支持工業”的政策,政府向農村收取的稅費都投入到城市里去了,基礎設施建設方面,農村成了被人遺忘的角落。雖然“反哺”之路正在緩慢地進行,但是像我們這樣偏僻的小村,“新農村建設”目前還只是一個口號。的確,由于農村的落后,農村人大都向往城市,他們覺得在城里干什么都比呆在農村強。有文化的或有能力的都往繁華的城市里買房定居、生息奮斗;農民們守著田地根本就難以生存,他們只有想辦法往城里擠,靠打工艱難謀生,寧愿在城市里遭受白眼、排擠甚至是屈辱。――我們農村都有這種思想:如果年輕人還守著那份薄地,那肯定是庸碌無能之輩。透過歲月風塵,故鄉當年人多熱鬧的場面只能靠想象,記憶中的故鄉早已成了歷史的條碼。 “我們的家鄉,在希望田野上……”。我很小的時候就會唱這首歌了,可是一年一年過去,我還沒有看到故鄉的希望所在。不要說看南方都市,就看贛州,看于都,十年間的變化簡直是天翻地覆。就如我們的省長說的一樣:“城市面貌日新月異,而農村卻山河依舊。”田壩還是那田壩,荒山還是那些荒山。除了山坡下或田野中多了幾幢亂蓋亂建卻又人影空空的樓房,其它的和十年前相比,并沒有什么變化。有些方面,甚至是倒退。我在擔心,過去是這個模樣,現在是這個模樣,恐怕將來還是這個模樣。哎,我又想得太多了,但愿我的擔心是多余的。故鄉的粗茶淡飯養育了我,故鄉的風雨沐浴了我,故鄉的父老鄉親教誨了我。可是,像風箏一樣漂泊在他鄉的我,一個靠打工艱難謀生的我,又為家鄉做了些什么呢?我只會寫些簡單的文字,把生我養我的故鄉的真實面貌寫下來,讓更多的人了解我們的故鄉,讓同樣生長在窮鄉僻壤的高官和商賈們多一些沉思吧。八、無奈、傷感地離鄉鄉村的生活遠遠沒有城市那么精彩。村民們除了耕種勞作,打牌看電視,幾乎沒有別的娛樂生活。在家玩了幾天,除了和鄉親們扯下家常,日子過得真有點單調乏味,我又思念起城市的那個家來。 鄉村和城市是沉淀在我心靈深處的兩處風景。在鄉村時,我猜測和夢想著城市,而在城市時,我又懷念鄉村――我就這樣矛盾著,矛盾著度過每一天。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矛盾著地生活吧!陽光從窗口斜射到我臉上,我才懶洋洋地起來。走出屋外,今天是個大晴天,大嫂特意將往日在很遠的深山里砍回的黃板杈鋪出來曬。我聽到她和母親在商量,說既然我都回來了,那明后天就提前打米果吧。米果的全稱是黃元米果,也叫艾米果或黃糍,類似于某些地方的年糕或糍粑,大嫂將“糍”念成“其”字,但我們通常簡稱為米果。在我們贛南客家人的新年里,米果,是不可或缺的。 十來年沒看到打米果了,昔日家里打米果的過程,我仍然記憶猶新。先是從山上砍一擔叫黃板杈的常綠灌木,曬干,燒成灰――這些灰是制作米果必需的灰堿,將灰堿裝入木桶里可以過濾出濃黃色的堿水。然后將家鄉種出來的大禾米放在堿水里浸染成金黃色,倒入大木甑里蒸熟,蒸熟后的米飯趁熱傾入石臼,四五個人手握丁字木槌,打鐵似的輪番猛搗,米飯完全打爛后,大伙們用手將它做成不同的形狀,米果就成形了。金燦燦的米果,食用的方法很多,可煮、可炒、可煎、可炸、可蒸,無論怎樣做,味道都很好。 故鄉的鄰里鄉親都很樂于相互幫助,需要眾人干活時,你幫我,我又幫回你是常事。不像在城里,個個人都很冷漠,事事都得講錢。誰家要打米果,鄰居們都來幫忙,就連一些小孩子都握著木槌湊熱鬧,雖然力氣不大,倒也能幫上一些小忙,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有新鮮的米果吃,剛搗爛的熱氣騰騰的米果,沾上一點白糖,甜甜的,粘粘的,脆脆的,哇!相當味道。手機在家信號很微弱,但電話還是打得進來。最不想聽的電話是公司老總親自打來的,他說公司臨時有重要任務,要我放棄休假,立即趕回公司去,還著重提醒我,這個任務,對公司來說,至關重要,以后公司的發展就全靠它了。人在仕途,身不由己。我不得不取消了在家鄉過年的計劃,也等不到明天家里打米果了。吃好午飯,來不及向那些叔伯堂哥們告別,我收拾好簡單的行囊,匆匆離開故鄉。漂泊他鄉愈十年,可是在故鄉的日子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天,每次都想在故鄉多停留幾天,可每次都不能。故鄉呀,請原諒我對您只有埋怨,對您沒有絲毫的貢獻。雖然我是如此的深愛您,可我卻不能總是守在您的身邊。我漂泊夠久了,可還是不能停下來,還要風雨兼程。盡管我還會經常回故鄉,但我的心卻永遠在外面流浪。請原諒不辭而別的孩子,貧瘠的土地不是我一生的向往。我要將鄉愁埋藏在心中,離開您,回到那個充滿無奈的城市,回到我的工作崗位……作于2005年新春,花都。
崇文重教澄江村 廣東惠州客家人徐旭曾(前清進士)就曾經寫過一篇被后人稱做“客家人宣言”的《豐湖雜記》。其中談到了許多客家人的特點:“客家人以耕讀為本,家雖貧亦必令其子弟讀書,鮮有不識字、不知稼穡者。”“客家人風俗儉勤樸厚,故其人崇禮讓,重廉恥,習勞耐苦,質而有文。”這是對客家人重視教育的真實表述。澄江譚氏家族源自中原名門望族,以忠孝傳家、崇文尚學、禮儀維世、孝友睦姻為宗旨繁養生息。在傳統的家族觀念中,鄙視學業、無視長幼的人為眾人不齒,相反,學有所成、謙和禮讓之人,得到族人崇敬。在澄江譚氏本宗十七條條規中,有近半都是倡導族人崇文尚學、講究禮儀。比如:輪國課、設學校、敦孝弟、恤宗族、遵禮制、清祭田學田、示勸懲、戒邪行等等。崇文尚學、講究禮儀是教育當中的重要內容。我族譚氏先祖歷來重視教育,以教化人。設文會、家課、條規、學租,募捐斗款,多方設法辦學,家族都把辦好本族子弟的教育視為本族興旺發達的大業。古時宗族的祠堂大都用來辦學館,祠堂亦學堂,確保子弟就讀。我族條規中的“祭田學田”其收入的重要用途就是支持教育(類似現在的獎學金),包括開辦學校,聘請教師,獎勵學業優秀子弟,資助無錢讀書的子弟等。最值得稱道的是先祖子清公輔輩,吉安聘名師,慧眼識英才,請文革齋先生至澄江執教,文革齋先生之子文天祥侍讀澄江十余載,學費、吃、住全免,照顧有加,成就了一代名垂青史的忠臣名相。對后代影響深遠,使族人更為重視教育,致力于開辦學校,教子課孫之賢能代不乏人。因我澄江譚氏先人辦學讀書風氣日盛,故文人名人輩出,文化藝術豐富多彩,文化著述碩果累累,裔孫高官顯貴無數。歷朝歷代我族譚氏主要人杰楷模,或進士及弟,官位顯赫;或驍勇善戰,為國捐軀;或精益求精,成堪輿大師;或經商有道,家業宏大。自高祖全播公起至清末,我澄江譚氏授七品以上職銜者就有三十余人。譚文謨,譚文景,譚叔奇,譚仲簡,譚云峰、譚碧峰、譚道清、譚道任、譚道時、譚光道,譚源,譚金浩等等,都獲朝庭制誥嘉獎,有的還封為候爵,為澄江譚氏族人之精英,也為我后輩裔孫樹立了榜樣。為謹記我譚氏楷模,筆者作詩一首,以表敬仰:全播公我族先祖,官至太尉護虔功名遠揚。文謨公襲父爵位,劉江東為其婿卜居澄江。文景公都指揮使,文經武緯雄略鎮守漢陽。叔奇公文山同窗,招募義兵抗元罵賊而亡。仲簡公精通堪輿,劉伯溫學藝輔佐大明皇。光道公樂善好施,朝庭誥贈正五品武略郎。清亭公進士及弟,皇榜授之正五品武德郎。金浩公云南知牧,千里運石獅鎮譚氏祠堂。 譚氏后人一直承傳先祖崇尚教育的優良傳統,澄江村辦學從未間斷。即使在戰爭不斷,時局混亂的年代也是如此。民國元年至民國十八年,族賢萬安公在塘泥坳創辦育三學校,學制七年,培養了不少人才。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澄江村辦起了完小,次年改為澄江中心小學,并在楊梅村、陳田村改私塾為保學。民國三十一年,一生撫危濟困,德高望重的老族長萬旻公,又傾囊在原澄江土圍坪興建了澄江小學新校舍,為辦學創造了更好的條件。新中國成立以后,由國家接管學校,國泰民安,教育復興。澄江小學走上坦途,搬遷到土圍坪的新校舍,由族賢翰文任首任校長。楊梅小學、陳田村學也重現生機。歷任澄江小學校長的族賢萬源、萬旻、年珉、士珍、守仁等人為澄江的教育事業傾心盡力,培養了譚方、年高、友福、萬怡、年標等一批賢達能人。萬銓、太生、芳提、子厚、年清等君也是從澄江小學讀書出來的。此外,澄江還為異姓族人培養了很多人才。如寧都賴村的肖著源、宋芹芳、肖桃徽等縣處級干部都是源自澄江小學的精心培育。澄江小學至今己走過八十余年歷史,其歷史之久、教學質量之高、培養出來的人才之多,在全縣幾百所小學中屈指可數。除澄江小學外,澄江村還辦過二十年的初中。早在一九七六年族賢太生和年清積極向縣政府爭取資金,建起一棟紅磚結構的新教學樓,開辦了澄江職業初中。直到一九九五年因教育資源整合而合并到葛坳初中。譚氏青少年繼承先輩崇文尚學之優良風尚,寒窗苦讀,成績斐然。解放后,普及了初中教育,高中及中專畢業生不計其數,大學生數以千計。碩士30余人,博士也有10余人,其中留學博士6人。師級干部5人,縣處級干部21人,副高以上職稱專家學者27人,科級干部和中級職稱200余人,另外還有四名注冊律師。澄江譚氏名人文人輩出,現代各類專家學者、政要軍干難以勝數。如正師級軍干、原吉安軍分區政委譚萬來;總裝備部某部副師職軍干譚錦;湖南大學教授,國家一級注冊建筑師譚子厚;著名學者、文藝評論家譚運長;美國分析化學博士、高級研究員譚北京等一批譚氏才俊乃澄江當今青年之榜樣。澄江村還有一大批“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他們作為文明的使者,在社會禮儀和交際往來方面倍受尊敬。村里逢吉慶喜日,都會請老師入席;若是學生高中,學生家長更會宴請老師,以表達對老師的培育之恩,形成了尊師重教的濃厚氛圍。澄江村涌現了很多桃李滿天下的優秀教師。如譚翰文、譚年楧、譚秋生、譚新民、譚芳宇、譚天、譚漢浦、四中校長譚朝東、水頭中學校長譚芳清、教師進修學校副校長譚芳驥、三中副校長譚新民、于都中學副校長譚建民等等。 老前輩翰文老師曾在九三年譚氏一聯族譜教育篇中寫過:人才之盛衰視學校教育之隆替為轉移,凡學校教育發達,則民智開化,科學昌明,從而經濟繁榮,民富國強。我們澄江村歷來是一個人財兩盛的古村落。經濟的富庶顯然必須以文化教育及物質財富為基礎,拿現在的話說就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并舉。澄江人奉行儒家的“耕讀”文化,但是,澄江人對于古時的“耕讀”又加入了新的內容。隨著時代的發展,澄江人早已將商業、手工業納入“本業”中,“勉讀書,勤生業”表明了除了要努力讀書之外,也要勤勞謀生,謀生既包含了農業耕作,也包含商業、手工業。譚光道就是澄江商賈的杰出代表,也是將澄江家業做大做強的關鍵人物。光道公恪守儒家的孝道,為侍奉祖母和久病的父親而輟學,回村發展。光道公得聚寶盆的故事,其實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真正的原因是他懂得農、工、商兼理,創業時又適逢乾隆盛世,經濟迅猛發展之時。他先在澄江村建設圩場“悅來市”,澄江當時又是于都、寧都、瑞金三縣之中心要塞,由于誠信厚道,經營有方,生意家業不斷壯大。很快就把生意擴展到鄰近縣域,在于都、寧都、瑞金等縣城大量置買田產商鋪。據載,僅虔州城,光道公就置有一百零八間店鋪,實乃虔州(贛南)之首富也。優良的教育,孕育了澄江譚氏族人一種與生俱來的精神品質,那就是勤奮刻苦,勇于開拓,自強自立,生存能力特強,面對各種困難從不言敗,并且能緊跟時代步伐,時時注重學習,不斷提高提升自己。如今澄江籍譚氏后人,農、工、商、政并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除了學有所成,在政府機關、科研機構效力之外,自謀職業經商辦廠者也不計其數。他們大多遺傳先祖誠信厚道、吃苦耐勞、勇于開拓的為商精神,生意同樣做得紅紅火火,出類撥萃。開超市、飯店、賓館、手機店、淘寶網店;開制衣廠、針織廠、模具廠、五金廠;從事市政建設、園林綠化、工程監理等等。可以說,近至于都、贛州,遠至全國各地,尤其是廣東、福建、浙江、江蘇等發達省份,各行各業,皆有澄江人的身影。創業經商產生了一大批優秀的民營企業家,比如在江蘇昆山開模具廠的譚春林,光自己買地蓋的廠房就有五六千平方;在福建廈門做保健品生意的譚連生,擁有自己的品牌,月營業額以千萬計。由于澄江譚氏族人崇文重教,禮儀維世,給這個國家、這個地方、這個時代帶來了正能量。受過教育之人,往往懂得禮義廉恥,注重精神修養,知法守法不犯法。有文化之人,相對素質高,不會好逸惡勞,會克勤克儉,靠勞動和智慧獲得功名利祿。我澄江譚氏族人無論是在家還是出門在外,都遵紀守法,安份守己,坑蒙拐騙之道無人觸及。在家務農者辛勤耕作尊老愛幼;外出打工者埋頭苦干搏命掙錢;從商者合法經營誠實守信;求學者刻苦磨練品學兼優;為官者克己奉公清正廉明。鮮有庸懶之輩和違法犯罪之人。此乃我澄江譚氏族人之驕傲也。宗族延續,源遠流長,托祖宗福佑,我族根深葉茂、文教昌隆、人丁興旺,散居國內外之我澄江譚氏族裔數十萬之眾。從澄江走出來的各界仁人志士,正在從各個方面報效家鄉。古樸的千年古村澄江,在原縣委宣傳部長譚年清等退休干部十余年來多方奔走下,在眾多族人的共同努力下,于2014年被批準為江西省省級歷史文化名村和中國傳統村落。在黨和政府的正確領導下,澄江古村已制定保護和發展規劃,仿古復舊的建設正在進行之中,交通道路正在拓展優化,村莊整治和新農村建設已初見成效。相信很快就會重現光道公時期的繁榮盛景,恢復我們富庶顯赫的傳統風貌,并將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古村落旅游景點。各位從澄江走出去的譚氏后人都應該飲水思源,熱愛這塊福地,尋根問祖,常回家看看。并且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將我們的家鄉澄江建設得更加美好! (此文為2015年新修的澄江譚氏族譜之教育篇)
千古名村--澄江 蒼茫遼闊的雩山腳下,一條源自寧都青塘的澄溪河逶迤而來,在一塊如聚寶盆般的盆地中繞了一個小彎,依山傍水之間,有一座村落,這就是澄江古村。民風淳樸的客家先民在澄江這個風水寶地勤勞耕作,刻苦經營,將一條小村建成了一座富庶的城邦。這里風景秀麗,環境優美,物華天寶,人杰地靈,古建筑成群連片,文物古跡隨處可見,是罕見的客家千年古村。2014年8月經省政府批準為“江西省歷史文化名村”,同年11月經中央七部、委批準為“中國傳統村落”。一、山青水秀澄江古村 風水寶地自然天成從319國道于都寧都兩縣交界處沿迤邐山道往東兩公里,澄江古村猶如世外桃源般呈現在眼前,給人一種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在澄江古村的北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路邊的兩棵高數十丈的巨大古樟,兩棵樹齡800年的香樟樹冠如華蓋,雙胞胎兄弟般立在北門迎來送往。洽似名甲天下的黃山迎客松,伸出友好的雙手,迎接外來的客人,我們稱之為迎客香樟。迎客香樟下面是進入村莊古驛道的必經之路,站在樹下放眼北眺,只見層層良田錯落有致,阡陌相連,一直延伸至寧都縣賴村鎮的新民村。遠處高聳云端的群山便是源自寧都的雩山山脈,山峰秀麗,連綿起伏。山坑田塅間,水源溪流蜿蜒而入,波光粼粼匯入澄溪河,流過整個澄江村。澄江村是江西風水名村,最能體現澄江村風水寶地的,是村西南面的后龍山。郁郁蔥蔥生機無限的后龍山自北向南蜿蜒連綿,宛如一把碩大寬敞的太師椅,座落在村莊背后。不僅來龍龍勢活躍,如五虎下山,正屬真龍正結,開帳后的龍穴也結成陽宅之平陽局,砂護案朝齊備,堂局開闊明朗。山上森林茂密,古樹參天,透出一股仙氣。其中一株空心古樟高聳入云,最寬直徑達3米多,內空直徑約2米多,讓人嘆為觀止。四株罕見的樟樹交叉連理,盤根交錯。樹上寄生披拂,蒼翠茂盛。大片的翠竹林中,一棵如霞似火的古楓滄桑屹立,直沖云霄。據傳這些古樹都是建村之初栽種的,樹齡已達千年,是澄江古村變遷的活見證。站在后龍山上眺望,東邊群山環繞,七、八個山包如百寶箱般整齊排列著。離村三百多米處,東、西兩山環抱交會,如城似廓般緊密護衛著,形成一個天然美麗的寶葫蘆形。古村傍山而建,座西朝東。村子中間良田百傾,澄溪河繞村而過,撒下一路歡歌,猶如神龍擺尾,從山口處蜿蜒而去。二、劉江東卜居選址 譚文謨開基建村澄江村是譚氏單姓所居的千年古村,建村歷史可以追溯到唐末年間虔州(今贛州)的長官譚全播。唐僖宗朝進士譚全播,本為朝中大夫,與同在朝中為官的欽天監楊筠松(俗稱楊救貧)過往甚密。唐末黃巢起兵,天下大亂。五代十國取代李唐。譚全播為避黃巢之亂,攜家并邀楊筠松南歸虔州府,隅居表弟——虔州知府盧光稠處。十數年間,他協助盧光稠于亂世之中保贛州一方平安,可謂功高德厚。期間楊筠松得以踏遍贛南山山水水,先后收盧光稠表弟曾文燦和廖三傳、劉江東為徒,在興國與于都、寧都三縣交界處的深山中建三間茅寮(即今興國梅窖鎮三寮村),習學堪輿之術。全播公次子文謨也成了不記名弟子,并得楊筠松《天元一氣論》相贈。劉江東原本是澄江村隔壁的上老人,看好文謨英俊聰慧,并且年輕有為,就將女兒許配給了他。盧光稠父子先后離世,吾祖全播公眾望所歸,臨危受命,接掌府印。并請命于梁,于公元912年封為虔州防御史兼五嶺開通史,安國公,“護虔七年,得境安民”。文謨公不僅襲父爵官至御史大夫,而且盡得楊筠松、劉江東堪輿秘術。在劉江東指導下于公元930年前后由暫居的譚埠(今曾子村潭布)遷居在澄江開基建村,成為于都澄江基祖。后來子孫興旺,遍布各地,距今約有1100年歷史。三、譚文景榮歸故里 澄江村飛速發展滄海桑田,世事輪轉。澄江村傳至譚文謨之第九代孫譚文景,文武全才,授宋仁宗朝都指揮史,出鎮漢陽府,卸任后,因精通祖傳堪輿術,識得于都澄江故鄉為吉壤,是真正的風水寶地,于是回遷澄江居住,從此擴建村莊。文經武緯鎮漢陽想乃祖雄風猶在,景運鴻圖綿澄水看君家湛露方濃。澄江譚氏十分重視教育,以教化人,以致英才輩出,嗣孫繁衍,人丁興旺,歷經50多代,長順不衰。以譚文景(宋仁宗朝、官拜都指揮史,出鎮漢陽府)、譚叔奇(南宋文天祥的抗元義軍戰友)、譚仲簡(元末明初堪輿大家,于都縣城留有其作品)、譚光道(清乾隆誥贈五品武德郞、嘉慶誥贈四品中憲大夫)、譚源(清乾隆巳未科進士授正五品武德郞)、譚金浩(清嘉慶封直奉大夫)等為譚氏人杰,民國以溯七品以上23人。托祖宗的福蔭庇佑,如今譚氏后裔不僅在家鄉人才輩出,據不完全統計,建國以來,出自澄江的譚姓正師級干部有4人,縣處級干部13名,副高以上職稱的專家學者20余人,正副科局級干部和中級職稱人員100多人,碩士22人,博士10余人,大批民營企業家更是數不勝數。散布在廣東、福建、四川等外省他鄉落子生根的近十萬澄江后人大多都功成名就,無法一一統計,遠涉重洋、居留國外的自不必說。四、文革齋澄江執教 文天祥建四大城門受祖輩影響,從小在詩書禮儀熏陶中成長的譚文景曾孫譚子清,十分重視教育。經長相往來的吉安譚氏宗親介紹,慕名前往吉安聘請名師文革齋先生到澄江執教十余年。文革齋便是后來名垂青史的文天祥之父親。文天祥自幼隨父侍讀于澄江村,受到譚氏族人恩惠厚待,學費、吃、住全免,并與譚子清的兒子、侄兒譚叔奇、譚叔信等同窗共硯,結下深厚的情誼。文天祥中狀元并官至顯宦后,為報譚氏厚待之恩德,于公元1267年為澄江譚氏首修族譜作序,并為澄江村建東、南、西、北四大門,親題門匾。后來族人遂繞門建起圍墻,形成當時罕見前河(澄溪河)后山(后龍山)的城堡式村莊。文天祥在譚氏始修族譜序中寫道:“予友于邑譚君叔奇、叔信,手其家譜過示予序。余先府君以儒業嘗設帳于叔奇之叔子清家塾,余乃侍讀至其家,辱叔奇之父、叔輩怡怡愉愉深嘉愛之固甚悉。自后以余宦京師與子清甫輩闊別十余載,其人亦不作矣。今叔奇遠謁祈文奚容辭……宋咸淳三年龍集丁卯歲(即1267年)三月望日。”落款:“眷友生吉郡文天祥拜撰”。文天祥抗元期間,譚叔奇招募義兵隨文天祥入閩抗元,壯烈犧牲。如今,文天祥所建的四大城門已經不復存在,幸而城門牌匾沒有遺失,由政府收藏。桃花流水,風雨飄拂中,站在古村聽歷史,只剩下東門骨架孑然獨立,以及蜿蜒300多米的圍墻殘基。古樸的村落,斑駁的墻體,訴說著歷史的滄桑。古老的夯土院墻,雖破敗,但卻別有一種錯落美,讓整個村莊更有了古舊生動的氣韻。五、譚仲簡一代“地仙” 劉伯溫澄江學藝譚仲簡,諱寬,字敦素,也稱寬公。他不但學得祖傳十八代堪輿秘旨,且本身日常也勤于前往外地各處尋龍踏脈,其后與人阡葬皆能使主家后代發財添丁。故其晚年在于都地區素有“譚地仙”之美譽。譚寬不但尋龍點穴之功夫了得,且文章之才華亦頗受家傳之深厚影響而造詣頗深。他撰寫的《金函經》及《堪輿總索》等堪輿專著,千百年來一直流傳,供后人鉆研。元朝至順二年歲次辛未(1331年)劉伯溫在多年的求學生涯中深深體會到,風水地理對于改變人的一生命格與行程運勢確實占有非常的重要的位置,又深知江西贛南是歷朝風水國師與地理名師的成長搖籃,因此如果要在堪輿術中想精益求精的話是非得前往江西不可。后劉伯溫又探知贛南于都縣澄江村有一位名叫譚寬的地理大師。譚寬是唐末風水祖師楊筠松所傳最后一位徒弟劉江東的女婿譚文謨的第十八代裔孫,譚寬對于星象堪輿方面的功夫早有被譽為“地仙”之名號。同時譚寬也是劉伯溫已訂親但尚未迎娶過門的未婚妻富氏之父親的姻親表叔,有了這親戚關系。年輕的劉伯溫辭別家人,只身前往贛南于都縣澄江村尋訪堪輿大師譚寬。當劉伯溫按址尋得譚寬位于深山避野的住處之時,在與譚寬一陣酣喧介紹后,譚寬看到劉伯溫為人穩重及談吐彬彬有禮,加上本命俱有之涵養所反應至外表而成之頗俱仙風道骨,而讓譚寬對于劉伯溫的第一印象即頗有好感,便二話不說馬上答應傳授劉伯溫天文卜筮及堪輿精術。譚寬后來更將其特有秘術靈棋占卜世事吉兇之靈棋術也同時全部傳授予劉伯溫。劉伯溫在譚寬家住了兩年,便把天文星象及地理風水之精華訣竅奧秘學得非常透澈,為其成為朱元璋軍師積累了滿腹經論,為大明開朝建國立下卓越功勛。六、古建筑群宏偉壯觀 名勝古跡隨處可見步入古村,呈現眼前的是連綿恢弘的古建筑群。計有文景祠、云窗祠、雪窗祠、松波祠、圣岸公祠、志大公祠、叔奇祠、光道祠、淵泉祠、相明祠、天圣祠、秀明祠、邦彥祠、邦院祠、禮訓祠、公讓祠、琴樂祠、明瀾祠、仲常祠等。這些古祠雕梁畫棟,功名石旗桿石散落,圖案精美。雪窗祠門前還有一對嘉慶石獅威風凜凜,是譚金浩知云南賓川事任上從云南運回的;文景祠和云窻祠、雪窻祠、淵潛祠、仲堂祠中的斗拱結構錯落有致,藻井繪畫,圖案造型異常華美。淵泉祠內屋頂內飾有書法彩繪,十分精美,墻磚銘文刻有“淵泉公祠”字樣。秀明祠庭院幽深,門樓上面有精美石雕,門面長滿青草藤蔓,讓人陡然生出歲月滄桑之感。據統計,村內建有歷代古祠堂24座,總占地面積6424平米。這些古祠堂均系徽派建筑,用九五制式青磚和優質木料建成,外表壯觀,內飾精致,最早的建于宋代,最遲的也建于清光緒年間。整個古建筑群規劃合理,布落有致。古祠堂前后排列有序,左右相連,中間有石階巷道相隔,前面有石編庭院連通,形成井字型結構。每座古祠堂之間有石階小巷,小巷兩側高墻青磚綠瓦,讓人驚奇的是每塊青磚上面居然刻有當年制磚工匠的名字,可見當時工匠多么精益求精,對房屋質量敢于承擔責任。每條小巷還有排水溝渠縱橫交錯,并建有數口用于凈化污水和消防的池塘。更令人驚奇的是古祠內飾的精致雕刻以及精湛壁畫,門柱楹聯,歷歷可見。除古祠堂外,還建有進士第一座、“五桂齊芳”門庭一個。村中還有很多文物古跡,有古寺廟、古民居、古驛道、古茶亭、古井、古石雕、古石器皿等。七、譚氏先祖發家有道 澄江村富甲一方這么大的古村,這么多的古建筑,可以想像當年的澄江村是多么的富庶!人們不禁要問:澄江村哪來這么多的錢財建成如此龐大的古建筑群?這要歸功于澄江譚氏宗族的勤勞勇敢、聰明才智、人心團結以及強大凝聚力和創造力。澄江村先祖除了高官眾多,名人倍出外,經商方面也是非常出眾,商人當中的杰出代表就是譚光道。譚光道因侍奉祖和久病的父親而輟學,回村教子課孫,自創家業,樂善好施,生意做得風聲水起,人財兩盛,富甲一方,不僅將澄江村建設成方圓幾百里聞名遐邇的富裕城邦,還在寧都、瑞金、于都縣城行商置產,各行各業的生意都有涉足,據后人代代相傳,僅在如今的贛州市文清路,當年譚光道就置有一百多家店鋪。澄江村富庶的見證——古老的澄江圩。澄江圩位于古村莊東南方300多米的水口處,早在宋朝,這里就建起了貿易集市——悅來市(即今之澄江圩)。占地約一萬平方米,數十家店鋪星羅棋布在七棵大樟樹下面,雨可躲雨,晴可遮陰,至今還保留著老圩棚、古戲臺,還有香火旺盛的迴瀾寺。不能與現代的立體陸路交通相比,當年這里雖是山村,但卻是于都、寧都、瑞金三縣交界之中心要沖。古驛道從寧都賴村延伸而來,經過澄江,東往瑞金丁陂鄉,南達于都曲洋圩梅江邊。因交通便利,人氣匯聚,人口大增,商貿繁榮。日用百貨、農副產品、飲食住宿、作坊賭場,一應俱全。毎逢圩日來自三縣鄰近鄉村的趕集之人多達數千,五里之外都能聽到圩場的喧囂聲。八、澄江村民尊宗孝祖 先祖遺產代代傳承千古傳奇的譚氏小城,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譚家人。澄江譚氏的勤勞勇敢,艱苦創業,尊宗孝祖,團結互助,樂善好施等優良傳統,傳承至今。他們精心維護著祖傳的歷史文化遺產,多次自籌資金修繕古建筑。2011年,于都縣政府批準澄江古建筑群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后,村黨支部、村委會牽頭,村民自告奮勇報名,報政府批準,成立了澄江古建筑群管理委員會,制訂了保護公約,雇請專人管理,所有文物古跡都掛起了保護牌匾。2014年批準為江西省歷史文化名村和中國傳統村落,又列為省級新農村建設精品點和中心村建設點,將補助幾千萬元的建設資金,為澄江古村的保護和發展迎來了新的春天。古村顯赫的時代已經成為歷史,讓它煥發新的青春是我們這代人的責任。現在澄江人正在各級黨委、政府的直接領導和大力支持下,為建設古老而美麗的新澄江而共同努力奮斗。(此文作于2015年5月,為今年新修的澄江譚氏族譜之序言)
淺談背景式的文化底蘊在詩歌寫作中的重量 作為一個資深的文學愛好者,我寫過不少詩,讀過的詩更是不計其數,但近些年,我卻對當前大多數的詩歌作品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抗性,一種可以稱之為厭惡的可怕抗性,對于詩作者更是如此。近來我一直在思索,為什么當今文壇優秀的詩作不少,但能夠晉級于世界級的頂尖作品卻寥寥無幾?最后,在我無意的閱讀間,我窺見了一些端倪,在此我就拿出來和諸位文友分享和探討。我個人認為,當前絕大多數詩歌寫作者的作品,這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文壇名家的作品,總是讓人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東西,優秀卻再難更進一步,成為經典。這就好像一個道行極深的修行者,卻總是在仙的邊緣上徘徊不前,無法得道成仙一般。那么阻礙這些道行極深的詩歌難以“得道成仙”的東西,究竟是什么?這個問題似乎很難解答,但并非玄之又玄。我們先從詩歌本身入手,詩歌的創作者是誰?答案是人!而詩歌的受眾即讀者是誰?答案和上一個問題相同,也是人!既然如此,我們就可以把詩歌定義成一個關于“人”的文本藝術,人的藝術。而那些世界級的,或者區域性的頂尖作品,總是能讓大多數人所接受,然后被其擊破心理防線,最終常駐于讀者的思想之中。那么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能找到大多數人,一個國度,一個群體的共性,就必須揣摩能夠揣摩和影響到最為根源的“人性”。人作為社會動物,具備著不可或缺的無處不在的社會性特征,那么我認為,一個人,一個讀者,和其他人,其他讀者最根源的共鳴之處,只能是在于相似的人性以及相同的社會文化背景,這個背景可以使區域性的,也可以是世界性的。講到這里,我想說的觀點就非常明顯了,在詩歌中,背景式的文化底蘊,就是打通不同人與人之間個性化思維屏障的一把刃,這把刃是鈍的,廣闊而厚重的,恰恰也是無堅不摧的。甚至可以說,背景式的文化底蘊,就是畫龍點睛之后,供神龍棲居的廣闊海域,是讓詩歌渡劫成仙的最后一道劫雷!那么,講了那么多,具體體現出來的效果如何,我們來舉幾個例子看一下,我隨意抽出來幾首帶有背景式文化底蘊的詩歌來做以展示。首先我們看美國詩人TinaChang的《愛情》。《愛情》“我媽媽還不知道”,這個想法一直縈繞在我腦際。幕后的交易,黑暗樓梯的秘密,如何讓一個共和國陷落?我媽媽不知道我正和一個皮膚比我更黑的男人躺在一起,我們無法用名詞描述我們如何對待自己的身體,和對方的那個。那個“他者”占有了我。沒有他我的感官將停止存在。我媽媽現在正拿著她的小剪子,破開一頭活著的蝦。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會剝開每一個紅透的葡萄,只留下灰色的肉腦袋。她會把葡萄籽去掉,在盤子里堆出亮閃閃的一團放在我面前。我是如何吸吮,讓充滿汁液的水果全面失血,在電視機前被蜂鳴聲催眠,度過我所有版本的兒童時代?我是她的女兒。這是絕對的事實。我正和一個皮膚比我更黑的男人躺在一起,可能這首詩是我真正的共和國。我的臉是我的臉,還是我偷了我媽媽的掛在自己臉上?如果我是一個夢你可以說我的面容是牙齒的光芒一閃,或者一種揭示性的表達,就像放進隔世的狹窄河流的一塊地毯?當真相隨水漂流,它是否在乎臉朝上還是朝下?這個問題的答案至關重要。作者 / [美] 常蒂娜(音) 讀完這首《愛情》,我相信大家會有一些感覺,但由于異國文化的差異不甚理解,我就來談一談這首詩所蘊含的文化底蘊。首先,我們能夠看到的時一個女孩兒和一個黑人在一起,這讓詩歌一眼看去,就帶有明顯的美國風味兒,多人種組成的美國,黑人就是很明顯的一個文化符號,并且女孩兒和黑人男友在一起的事情,媽媽并不知道,這里可能體現出的是作者本身家庭的觀念保守,也可能是涉及了種族歧視等概念,而前者讓人更疑惑,美國人會如此保守?讓我們來看第二個點。這首詩的作者TinaChang是生活中紐約的華裔,必然深受著中國式家庭的教育和思維方式影響,所以我們就很好解釋,為什么女詩中的孩兒背著媽媽嘗試跨種族的性事時會有這一系列忐忑的心理活動了,中國式家庭教育便是根源,這又在美國的文化中,牽扯出了中國文化。第三,也是本詩最隱晦最難以發現的一個文化符號,“當真相隨水漂流,它是否在乎臉朝上還是朝下?”在這個句子里,提到了水上漂浮的人臉朝上還是朝下的問題。西方有一種說法,溺水而死的男人的尸體在隨水漂流的時候通常臉朝下,而溺水而死的女人的尸體在隨水漂流的時候通常臉朝上。于是,我們不管這句話是否晦澀,代表著怎樣的象征意義,這本身也是西方的一個文化符號。于是,整首詩,因為這三個文化符號的介入,就不僅僅是一個講愛情的小黃詩了,而是成為一面鏡子,一個鏡像的世界,給讀者無窮的思考空間。講肉體人性的,和中美文化的,民俗傳說的融合起來,形成了一個無比廣闊的鏡像世界。接下來,我們再看另外一首,作者nixi的作品,《在對岸》。 《在對岸》一個人喝本地啤酒喝酒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對岸喝完知道了喝完就離開沒見到誰也不想見誰以后再來以過去的模樣再來生而不自由不自由的時候反而可以到對岸之岸自由的時候哪兒都去不了作者 /nixinixi的這首《在對岸》,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成功運用文化符號的案例。“一個人喝本地啤酒/喝酒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對岸/喝完知道了”就這么短短的幾句話,詩人就制造出一個異鄉人的形象和其孤獨的世界。這里運用了一個文化符號——本地啤酒。我想愛喝酒的人都知道本地啤酒和外地啤酒之間的區別到底在哪里。在我們還未離開家鄉的時候,夜晚和家人朋友一同去燒烤攤吃個夜宵,是一件多么愜意的事情,而吃燒烤當然少不了啤酒,而本地啤酒,當然喝著最有味道。就如同西安人對于冰峰(一種味似芬達的西安本地飲料)的熱愛,是一樣的道理。這里詩人僅僅用了“本地啤酒”這樣一個文化符號,就讓異鄉人的形象瞬間豐滿起來,不需要刻意的區雕琢異鄉人的寂寞,僅僅這么一句話就夠了。這就是文化符號所帶來的通感和共鳴,這就是背景式的文化底蘊,在詩歌中所起到的驚人效果。上面兩個例子,我相信能夠讓本文的讀者對我所說的背景式文化底蘊,也就是文化符號的效果有一個初步的理解和認知。那么,我們作為詩歌創作者,在日常的詩歌寫作中,究竟該如何運用這種文化符號,讓我們的詩歌脫胎換骨,羽化升仙呢?一個范圍內,包括世界、國度、區域、群體范圍內,文字、俚語、建筑、服飾、飲食等等,都是在一定社會文化背景下產生的,其本身就代表和蘊含著一定的文化背景,其本身就是一種文化符號。在我們當前的詩歌寫作者的創作過程中,我們往往只是注重個人情感的宣泄和抒發,卻往往忽略了這些文化符號的運用,忽視了這些文化符號的驚人作用。于是導致我們的大多數詩歌都局限在一個狹窄的小范圍內,難以廣泛流傳,甚至常常會出現別人根本看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情況發生。而往往伴隨于此的,都是詩人本身的孤獨和絕望。其實,這并非是社會的不理解造成的,而是詩人所展示的內容本身就是孤獨無援的,然而,情感這種東西,雖然是個人化的,但往往在人性的根源上是可以引起通感的,但這種通感卻是需要一個符號式的媒介,一個作者和讀者所可以產生共識的文化媒介,而這樣一個媒介符號,就將會打破這種詩人的孤獨與絕望,也能打破詩人和讀者,甚至不同讀者間的理解屏障。試想如果一個人從未接觸過社會,那它還算是人嗎?那么同樣的道理,詩歌,是一個關乎于人的語言藝術。那么必定是在人類社會根源上,人性根源上所生出的藝術花朵,決不能脫離了社會文化的背景而單獨存在。背景式的文化底蘊,即文化符號的運用,能夠極大的擴充短小的詩歌文本所蘊含的廣闊社會文化背景,讓個人化的情感,偶然性的事件內容,能在一個眾所周知的世界中萌生發展,融會貫通,并且在根源人性的角度上立足站穩。這便是我今天所帶給大家的東西。我相信,如果這樣東西運用的好,那么我們的詩歌作品,將會是打破人與人,人與社會界限的世界性作品,那么我們的作品將會突破語言所限制的巔峰,羽化登仙!
女孩,要讓靈魂活出重量 近些年,每次一到年關過節,感到生命又掀開新一頁的時候,我常常會問自己:今年,我想活出什么樣?在高考之前,我也偶爾會想,但很徒勞。一則多想無用,十二年的寒窗苦,只爲高考一條路;二則尚未成熟,自己還不那么真切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個怎樣的未來。或許長大最大的好處就是,我們可以更清楚地認識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并且也逐漸積累了能夠實現它們的力量。之前有聽說過,對于現代女孩而言,18歲并不是成年的標識,25歲才是真正的成年禮。早幾年確實似懂非懂,現在方才能體會出其中的玄妙所在——只有當對一個問題的看法真正透徹之后,才會明白之前的所謂找到“答案”也只是一層霧障罷了。生命的妙處在于,它不會直接告訴你,你錯了或者你不懂,而讓你自己在歲月長河中慢慢摸索,慢慢領悟,只有踩過深深淺淺的水,方知道目測和實際渡河的差距有幾許。對生命,信仰唯物主義的我一直是抱著虔誠的敬畏之心。修煉一顆靈魂,讓它活出我的重量。不在社會中摸爬滾打過是不可有的,但并不是在社會中歷經了許多滄桑,就會有。修煉靈魂,需要一縷澄明的思想。世事縱然百態,但于人的心境,皆不過喜怒哀樂的投射而已。若經歷的悲苦之事太多,但無法釋懷,無處想通,便只會給生命積壓怨念恨意,于修煉靈魂無益。若能夠歷經一些苦樂之事,也能夠事事洞明,這便能讓靈魂升華一層境界。中國人的祖先是極聰明的,“悟”這一字,已道盡這個中的千百道理。自古,對男子的要求便是千秋功業,春秋家國,至少也要求成為一名謙謙君子。男子背負的是自內修而外達的期望。而對女子,無非就是《女訓》《女則》《烈女傳》一類所反映的要求。女子像影子,像絲蘿,輕柔隱忍地附生了數千年。直到近代婦女解放,只能緣墻攀藤而生的蔓蘿,終于可以接觸到地氣了。大概是壓抑愈久,能量便愈強烈,女子已經撐起半邊天。我輕視那些萎縮的大樹。藤蔓始終是藤蔓,再蓬勃,也跟本應該頂天立地的大樹是不同類的。“尊重”與“歧視”,一念之差,無關行為。過往的歷史,女人多受歧視,但平等,是應該建立在尊重女人基礎上的平等,而絕非事事皆平等。有些事,本就應該男女分工,若肆意一律男女混同,即有違陰陽天道的調和。女孩,要讓靈魂活出重量。既不畏畏縮縮地將自己匿藏起來,也不過分霸道地爭搶了本屬于世間男子的風景。我們要踏踏實實地踩著土地,可以時而翩躚起舞,躍起三尺,但絕不飄到寂冷天宮去當嫦娥。我們要踏踏實實地踩著土地,可以倦乏之時坐下來歇歇,但絕不賴在地上不起來,坐等憐憫施舍。我們要踏踏實實地踩著土地,這樣才可以吸收天地靈氣,風餐雨露,冰雪霜華,都是滋養靈魂的必需。我們坦蕩地承受,積極地內化,營養我們的靈魂,讓它越來越有自己的重量。有重量才有存在感,有存在感能有力量,力量正是生命自由的體現。不是爲了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而是爲了想不做什麼就可以不做什麼。做一個優秀的女子,讓自己在所在的領域嶄露頭角,出色地干一番成績,巾幗不讓須眉。做一個優雅的女子,大方開朗,進退有度,應對得體,顯出女子應有的社交特質。做一個身心健康的女子,多做運動和健身,多接受高雅藝術的燻陶,聽音樂會和逛博物館,培養一些有益身心的愛好,栽花、烹飪、攝影。做一個快樂的女子,努力保持積極和高漲的情緒,開心的時候多笑笑,不開心的時候努力笑笑,相信一切都會過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做一個讓自己驕傲的女子,適當追求名牌,適度打扮自己,提高生活的質量,花自己的錢,為自己增值,活出自信的女子是最美的。而這一切,在我25歲之前,是不曾體會的。可見生命自有緣機。隨緣而去,用心而活,修煉一顆有質量有重量的靈魂。
市井味道 早幾日,香港的天氣陰冷潮濕,細雨綿綿,沒特別要緊的事情,基本都宅在家里。但心情卻不見得悠閑,畢竟人也是具有動物性的生靈,不能割斷與自然界的契合。雖然生活在這樣一座各方面都充滿人性化設計的城市,但依然不能擺脫天氣惡劣帶來的負面情緒和對生活的影響。于是跟好友相約,等放晴的那一刻,便要出去走動走動。昨日,便是那幺多天以來,首個放晴的日子。海洋性氣候主宰的港島,一旦停雨了,便很快干爽起來,空氣的濕度半日便可以降下去,拂面的春風雖然帶點寒意,倒使人神精氣爽。我倆見面后才發現,這日也算得是特別的日子,“白se情人節”。好吧,兩個好友一同過節,也是一大賞心樂事。特意穿上運動鞋的我倆,就為了應對中環錯綜復雜而又陡斜曲折的各條小街小巷。那種在鬧市中穿梭,看著林林密密的各色充滿古早味的店鋪,有一種把玩的頑童心情,更有一種肆意將自己丟棄在繁華之中的放縱意味。那些屹立在中環的古老店鋪,有些修整了店面,有些依然堅持原有的經營方式和裝修,數十年時間的洗禮,青絲白首,唯一不變的是濃郁的人情味。也正是這份延續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情味,值得讓后輩的香港人銘記,值得讓遠道而來的游客品味。碗碟中的食物,包裝袋中的糕點,店鋪里的貨物,制作它們的人、享用它們的人、社會和環境都已然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變遷,但從這里可以看到香港人堅持和奮斗的精神。那些市井中默默努力生活的香港人,承載了這座城市的重量,他們的生命化作了這座城市的底色。從這里可以依稀看到,香港從一處偏僻荒涼落后的小漁港,逐漸蛻變成今日中西合璧活力非凡的國際化都市的歷史足跡。來中環,不要只看到銀行街的繁忙和奢華,往上走進這些街巷,方可窺見一些香港的原始底蘊。羅馬不是一日可建成。香港也不是一夜繁華起來的。這世上沒有任何一點成功是可以超脫了血與汗的淬煉。一座城市的崛起也自有它的道理。這座城市百多年來,也經歷過各種黑暗難熬的時期,疫病蔓延,工人罷工,貪污腐敗,社會暴動等等。香港人勤勞和堅忍,讓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困境,也把這座城市帶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時至今日,香港的繁華與富足,仍需要整個社會的共同努力,不斷創建和維護。蘭芳園的絲襪奶茶堅持用原古的方法沖調,八珍醬園的醬品堅持自家制造,泰昌餅家不斷創新與時俱進,南華油墨公司依然保留了原有的裝修和經營品種……不管是變還是不變,他們唯一堅持的是“傳承”,將一種味道傳承,將一種品質傳承,將一份情懷傳承。在這里可以看到經商的境界,不止是為生計為糊口,還希望在買賣交易之中添一點人情,結交新朋友,留住老常客。于是,在錢來貨去之間,彼此便多了一點責任感,對社會的責任感,人與人之間的責任感。中環舊街市,市井味濃,濃出了厚厚的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