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汴京街頭車水馬龍,好不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京城里最大的閣樓——鳳凰閣,是皇室休憩之地。鳳凰閣高臺壘筑,閣頂砌以琉璃,閣柱雕龍畫鳳。閣子中間一張大理石桌,桌邊人伏案而立,原是宋徽宗在繪畫,給他壓卷的是京城最有名的藝妓——李師師。
此時,徽宗正全神貫注地描一幅百鳥朝鳳圖。百鳥在牡丹叢中悉數伏首,而高貴的鳳凰卻在枝頭傲視萬物。牡丹色澤艷麗,百鳥神態逼真,鳳凰更是栩栩如生,特別是那對鳳眼,徽宗用生漆點睛,高出紙素。使之成畫龍點睛之勢,有如鐘繇再世,真乃神來之筆。整幅畫看起來工于富麗,有五代黃荃之風。李師師在旁邊不時拿金手帕為徽宗擦汗,徽宗囅然而笑,顯然很滿意這幅畫作,眾所周知,徽宗精通詩詞書畫,尤其善于畫花鳥蟲魚。這下,徽宗勾勒完最后一筆,換了毛筆,揮袖用自成一家的瘦金體題詞一首,詞曰:
小重山
簾旌微動,流蘇卷,百鳥朝鳳凰。中夕為開圣,景嚴敷坐,觀燈錫慶。
記著東風,可曾借?陌上菊花殘。杯酒談何醉,華蓋正方,走馬汴梁。
徽宗捋一捋龍須,笑道:“ 愛妃覺得朕畫得如何”。李師師細唇皓齒,抿嘴笑笑,說: “皇上承襲五代黃荃之風,又另開先河,自成一派,這幅畫可真把鳳凰畫絕了”!徽宗滿意地點點頭,說: “愛妃過獎了,愛妃才藝雙全,比那鳳凰,更甚得意啊,不如愛妃也略施小技,讓朕開開眼界”。皇上有請,誰敢不從?李師師點了點頭。徽宗呵呵笑了,轉身叫來閣里唯一的外人——他最寵愛的太監臨安,說:“去,給思妃端上文房四寶”,臨安聽畢退下。
過了會,臨安神色匆匆地端來文房四寶,雙手不停顫動,徽宗問,: “你怎么了?”,臨安支支吾吾,徽宗不悅,喝道: “還不快給朕說清楚”!臨安被嚇得馬上下跪,支支吾吾地說:“皇……皇上,剛才奴才下去時碰見李將軍,他說有要事稟報,奴才就依照皇上之前吩咐說等皇上回朝再議,想不到李將軍跳起來,說‘金兵都打到京城來了,皇上還有心思飲酒作樂’!”,徽宗大驚,問: “朕為何沒有聽說”。臨安小聲嘀咕: “皇上已經三天沒上朝了”。徽宗聽罷,驚愧不已,忙揮手指示臨安,說:“你下去告訴李將軍,叫他先回去,朕馬上回朝”。臨安又退下了。
李師師在旁邊聽了對話,花容失色,瞬間顯得十分悲痛。她雖是藝妓,更是義妓,不但才藝出眾,還忠肝義膽,身懷報國之志。她轉過頭淚眼婆娑地望著徽宗的眼睛,說: “皇上就為了和民女游玩,把國家大事拋一邊?”徽宗無言以對,李師師又說: “好,皇上,且看民女獻丑,不過,先請皇上閉眼。”徽宗于是閉上雙眼,李師師趁機一怒之下拔掉頭上玉簪,秀發馬上如波浪般垂下來,遮住了金貴的玳瑁耳環。她展開畫卷,揮毫畫了一片雪地,雪地里一枝寒梅孤獨地開著,雪地遠處隱隱約約現出一隊金兵鐵騎,猙獰的人面馬頭,馬蹄濺起飛雪,奔向寒梅···不消杯茶功夫,畫作已成,此時臨安剛好回來,李師師撕下衣袖,扎住頭發,并用玉簪刺破手指。臨安看見大驚失色,李師師便向他使個眼色,臨安立刻捂住嘴,掉下熱淚。李師師噙著眼淚,血書五言詩一首:
江山百花盡,寒梅獨自俏
奈何千萬騎,蹄下暗香消
題完憤然離去。
徽宗等了好久,不聞愛妃聲息,便睜開雙眼。他頓時被這幅畫震驚了,他是明白人,知曉個中含義。而眼下愛妃已去,獨留臨安滄然流涕,徽宗木然地望著四周的華麗,長嘆一聲。
自此徽宗不再來鳳凰閣。
不久,徽宗傳位給兒子欽宗,他收拾不了自己一手造成的河山,他不想當亡國君。他還是忘不了詩、詞、書、畫,當然,還有美人。
而鳳凰閣里,李師師卻點燃了徽宗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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