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子弟中能入得大師行列的多半是把佛教教義發揚光大的級別,可是仲殊大師卻是個例外,不但不專心參禪悟道,普度眾生,將佛法發揚光大。反而表現的有些另類,有些與大師格格不入,除了葷腥外,幾乎完全算得一個瘋癲的花和尚,每天四處游蕩,還美其名曰云游四方,饑餓時手持缽盂四處化緣,吃飽喝足時四處打量美女,寫些艷麗詞句。
斜日平山寒已暮,雪過松梢,猶有殘英落。
晚色際天天似幕,一樽先與東風約。
邀得紅梅同宴樂,酒面融春,春滿纖纖萼。
客意為伊渾忘卻,歸船且傍花陰泊。
一個雨天,仲殊來到杭州太守衙門,見一少婦前來投牒,體態單薄不勝風雨的樣子,便告訴了蘇軾,蘇軾讓仲殊將所見之事做一詞,其實他早已心有所感,當即口就:濃潤侵衣,暗香飄砌,雨中花色添憔悴。鳳鞋濕透立多時,不言不語厭厭地。眉上新愁,手中文字,因何不倩鱗鴻寄?想伊只訴薄情人,官中誰管閑公事!雖然文筆精致,寥寥數語就將一個清晰的畫面烘托語出,字里行間卻充滿輕薄嘴臉,完全不合乎一個大師的尊榮,可是居然博得一個大師的響亮名頭,著實有些讓人驚詫。
如此文筆,一定博覽群書,可是仲殊大師不但如此,而且曾經高中進士。按照正常邏輯,至此他本來應該循規蹈矩的躋身仕途,需求書生十年寒窗的共同宿求:學而優則仕的共同誓言。
可是一場生命的變故卻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風流倜儻,放蕩不羈的他,在高中進士風光無限的返回時,等待他的卻是一場兇殺。家有嬌妻美眷置之不顧,反而到處尋花問柳。對妻子長久的冷漠與情感的忽略,終于讓她有愛生恨,最后步入絕望,無盡無處宣泄的堆積情感的交集讓她對他甚是憤恨不滿。竟在他高中進士的接風酒中投下劇毒,可是他卻得到鄰居解救,僥幸未死。
然而妻子的種種已傷了仲殊那顆脆弱的心,讓他對女人心生恐懼;醫生的警告更讓仲殊心有余悸,從此雖然對美色的執著不減,卻只是停留在了觀賞的角度。
但從此心死,之后削發為僧,寄身蘇州承天寺。雖然出家為僧,但他并不守佛門清規,每食,必有酒蜜相伴。
不知道是不是解毒解出了心理依賴,總之仲殊從此喜歡上了食蜜,無論豆腐青菜,都要蘸著蜜吃,博得蘇東坡取的“蜜殊”外號。蘇東坡竟然也迅速喜歡上了蜂蜜,于是不但與他一起大吃蜂蜜,還專門寫過一首《安州老人食蜜歌》:
東坡先生取人廉,幾人相歡幾人嫌。
恰似飲茶甘苦雜,不如食蜜中邊甜。
他辭別蘇軾,回到寶月寺后,再也沒有踏出寺門半步,卻有一天,自縊于寺院方丈內枇杷樹下。
縱觀他的一生,有些悲愴凄涼,一個心有悲戚的出家人,本該與十丈軟紅劃清界限,做一個徹底的頓悟與了結??墒菍訉盈B疊的心結纏繞心緒,緊緊繞懷,讓他窮盡一生,都怎么也無法解開,因而投向世間的眼神,縱然可以用一種放蕩形骸的方式彰顯一種灑脫,實則卻是在極力掩飾內心的種種不解與困惑。對滾滾紅塵,始終無法心如止水,不再做絲毫掛懷與掙扎,徹底放下,卻分明帶有孩子氣的眷戀,一腔佛門羈押不住的情腸他的心本是個矛盾體,對人生既愛且厭,無法超脫卻又不能面對,不敢正視現實中只好寄托于另一種生存哲學,或許正因如此他才選擇了既不崇貴又不卑賤第三條路,與塵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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