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天下著傾盆大雨,還沒有客人來就餐。
卓維和夏雪靜靜地站著看著茫茫雨霧里的海面。
卓維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他和雪影在一起看雨時的情景,兩人緊緊地相互依偎著,當時他們彼此都感受到幸福是觸手可及。 如今——物是人非,傷感纏繞。
夏雪在憧憬著下個星期的一個婚宴,她喃喃道:“真希望婚宴的那一天趕快到來。”
卓維在笑她:“看來你比那一對新人更加著急?”
“我想他們一定是很幸福的,因為幸福就在他們的眼前。”
夏雪的話無意中觸痛了卓維的傷口。
她看著卓維,關心道:“你怎么了?沒事吧?”
“我相信有一天你也會和他們一樣幸福的,你一定也是一位美麗而幸福的新娘,穿上最漂亮的婚紗,然后挽著幸福的手踏上紅地毯,一步一步走向美好的祝福。”
“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我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夏雪似水柔情地望著卓維,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一切的希望。
雨過天晴,一道彩虹懸浮在海面,美麗無限。
彩虹映照在卓維的心上,折射出一首《雨霽晴》:
風停雨霽見青虹,
又見茫茫夕陽紅。
深海魚夢與君同,
伊人獨倚思無窮。
“你真的好棒??!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你別在笑話我了,剛才只是一時情涌所致的,念過之后我也許很快就會忘記了。”
“‘伊人獨倚思無窮’。你在想她?”
“我一直都希望能夠忘記她的,但是越想忘記她就會越思念她。”
“那你為什么不去找她?告訴她你一直都是愛著她的,你一直都在等著她。難道你不想讓她明白你的心嗎?”
“去找她?”
“對呀,也許只有這樣你才會找到你一直都想要的答案。如果你不去找她的話那你就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是什么。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在逃避著,逃避你所要追求的東西,也包括幸福。如其這樣痛苦地待續下去,不如勇敢地去面對痛快地去接受?”
夏雪很后悔她剛才說過的話。
卓維靜默了一陣子,然后說:“好話你說得對,我也該向她要一個答案的時候了。”
“維,你知道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你說這些?現在我心里空蕩蕩的,茫然如同宇宙中漂泊的塵埃,失去了依靠,找不到歸宿。”
聽了夏雪的話,卓維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突然擔憂起來,他勉強地笑著看了她一眼。
這時,卓菲走過來,說:“現在還沒有客人,你們倆到辦公室去打掃一下吧。”
辦公室里。
一棵高大的綠色植物擺在一個最醒目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個大的瓷器花瓶。樸素優雅中帶有些許儒墨的氣味。
卓維覺得這個辦公室與聶永貞極不相襯。
墻上的一首詩令他十分驚愕,他凝視著:
醉春愁
燕歸樓上近黃昏,斯人獨語對孤星。
細雨浮魚吐明珠,微風歸燕剪平鏡。
千點梨花攆雪花,萬絲垂柳借碧玉。
瀟灑一酒醉春愁,如今卻說月愛影。
作者:逍遙釣叟
卓維說:“這首詩的意境與作者的名字完全不相符。”
“為什么?”
“詩意充滿愁緒,何來逍遙?”
夏雪笑道:“那么就應該改成是,‘憂情老叟’嘍?”
卓維也笑了,但是笑容很快就凝結了,因為他看到了另一首詩:
燕歸樓
燕歸樓上燕未歸,
銀燭暗暗淚清寒。
天上人間兩不依,
空對碧海夜夜心。
作者:霓虹嘆者
卓維驚詫道:“這怎么會……?”
夏雪眉頭一皺,繼而舒展開來,說道:“這不是你的詩嗎?怎么會在這里出現的?”
卓維不敢相信,又問道:“這真的是我的詩嗎?”
“這是你的詩,但是……真是莫名其妙。”
“霓虹嘆者是誰?”
“我……不知道他是誰??磥砟愫退舱媸切挠徐`犀哦?”
卓維怔怔地看著夏雪,仿佛她身上有他想要的答案。
夏雪不敢直視他,把視線轉移開來。
走出辦公室,卓維還心有余悸。
11
外面,下著滂沱大雨。
雪影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的雨,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是做了一半的工作計劃,手機寂寞地躺在手邊。
一個員工走過來,說:“雪影,經理叫你到辦公室去一趟。”
“知道了。謝謝。”
雪影站起來走向辦公室,小敏好奇地望著她的背影。
經理面前坐著一個男子。
雪影敲門,然后開門,那個男子下意識地往門外看。兩人目光相觸,雪影臉上顯露出驚訝的表情,而那個男子卻顯得很平靜。
那個男子不是別人,就是她和小敏遇到過兩次的那個男子。
“影,來。”經理打破寂靜,對男子說,“天偉,她就是雪影,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向她請教。”
天偉向雪影點點頭。
雪影似乎驚魂未定,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經理接著說:“忘了給你們介紹,他是我兒子,天偉,從今天起他到這里上班。他剛來,有些事情不太了解,你就多多提點他吧。”
雪影機械地點頭道:“我會的。”
天偉笑著對雪影說:“我們又見面了。”
經理愕然道:“你們早就認識了嗎?”
天偉說:“這一次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
走出辦公室,雪影的心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
小敏上前問道:“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的?你沒事吧?”
“小敏,這次真的被你說中了。”
“什么被我說中了?”小敏一腦子問號。
“你猜我剛才見到誰了?”
“那你見到誰了?”
“被你說中了,真的是他。”
小敏莫名其妙道:“哪個他?”
這時,天偉從辦公室走出來,小敏咋舌地望著他。
天偉笑道:“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多指教。”
小敏還不相信地問道:“真的是你?”
“對,真的是我。叫我天偉好了。”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呈現出晴空的一角。
12
黑夜的大海顯得十分詭秘,擁有淹沒了白晝的那種寬大與深邃。
卓維空對著不穩定的夜的海面。那個精致的瓶子在他眼前搖晃著,雪影的身影漸漸地清晰起來。
他從錢包里取出一直帶在身邊的雪影的獨照,癡癡地凝視著照片上的他的守候與幸福,暗問道:“難道我真的只能在記憶里才能愛你?在現實中的一切渴望都將會破碎嗎?”
刻著雪影名字的笛子靜靜地放在他身邊,海風灌滿笛孔,發出呼呼的聲音。 他把笛子放到嘴邊,一曲悠揚而抑郁的《雨霖鈴》頓時彌漫開來,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覺醉在迷漫的笛聲里。 在海風中,笛聲緩緩地沉定下來。
“你的笛聲就好像一個凄美的故事,讓人沉醉和心痛。” 身后,一個聲音響起來。
卓維轉過頭,一個背著吉他的男子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因為是背著光,所以他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卓維看著手中的笛子,說道:“你說得沒錯,它就是我的故事。”
“它也是我的故事。”男子說話的同時撫摸著背上的吉他。
卓維看著他,說:“我想我和你都有放不開的東西,緊緊地握著,但是有時候卻不得不放手。”
“我叫凌楓,一個夢想的流浪歌手。”
“卓維,一個在校園與社會之間掙扎的人。”
“你說得不錯,我們都有放不開的東西。”
凌楓走過來,說:“你有興趣聽我唱一首歌嗎?”
卓維點頭:“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凌楓輕輕撥弄著琴弦,和著琴聲,故事慢慢地鋪展開來:
我走了很多路
始終走不出對你的愛
也許這是一種悲哀
我知道自己的傻
也許放棄了你
你會有笑容
我也知道自己的癡
所以我不會放棄你
曾經的彩虹
咖啡里放進了牛奶
蒼白的顏色
還有你的笑容
雨后的期盼
曾經的彩虹
美麗的彩虹
那時我們都有很幼稚
許諾一起走
你卻中途停止
只有寂寞陪著我
我走了很多路
始終走不回過去
靜靜地期盼著彩虹
還有你的身影
美麗的彩虹
歌聲停止了,一個故事唱完了。
兩人久久地沉醉在各自的故事里難以抽身。
一對情侶幸福地經過他們。
過了很久,凌楓說:“這首歌是我對她的一個承諾,曾經我丟失過她,那時我好緊張也很痛苦,才知道她在我的生活里是不可缺少的,她就像一個太陽,照亮了我的全部生活。我就對自己說不能再丟失她了,可是,這次我又丟失她了。”
“我想一定有東西令你這樣做的,對嗎?”
凌楓撫摸著背上的吉他,道:“因為它。我們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姿勢,就因為這樣,我們的生活很難出現交集。”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許下過承諾,但是至今我都沒有兌現過。有些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兌現承諾與否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因為沒有人會接受這個承諾的兌現。”
“是真的不重要嗎?”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要對許下的每一個諾言都負責,承諾也是有生命的,一旦存在了,我們就努力地去兌現它們。即使沒有人會接受它們的兌現,有些人甚至會討厭,但是當它們兌現的時候我們就會有一種解脫感和成就感。”
卓維腦海里還漂蕩著凌楓的話,可是他已經不知何時融入了黑夜。
清風徐來,風滿衣袖。
葉永梅剛開完會經過這里,看見卓維就走過來。
“卓維,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兒的?”
“葉主任。”卓維叫了一聲。
葉永梅皺了皺眉頭,說:“我不是說過了嗎?除了上班時間之外,平時你就叫我葉阿姨吧。”
卓維點頭:“葉阿姨。”
“夏雪那丫頭沒有陪你嗎?”
“她和朋友玩去了。”
“酒樓里的每一個人都說你和那丫頭很般配,男才女貌。”
“葉阿姨,你別開玩笑了。”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葉阿姨,我和夏雪只是好朋友而已。”
“哦,原來你們是好朋友。”葉永梅的語氣好奇怪,她看見他手中的笛子,于是問道,“你還會吹笛子嗎?”
卓維說:“以前學過一點點。”
葉永梅突然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向往什么流浪生活,你有沒有想過?”
“曾經想過。”
“我真不知道流浪有什么好???安安定定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何必自尋苦頭呢?”
卓維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說這些,他無言以對。
“葉阿姨,你怎么會在這里的?”這時,夏雪從黑暗中走出來。
葉永梅問:“你這丫頭又怎么會到這里來的?你似乎知道卓維在這兒?”
“沒有啊,我只是……只是碰巧而已的。”
“只是碰巧而已?”葉永梅的目光在夏雪身游移著,突然笑著說,“我也該走了。”
“葉阿姨再見。”夏雪松了口氣似的。
等葉永梅走遠了,夏雪問:“剛才你和葉阿姨聊了些什么啊?”
“沒有什么,我們只是隨便聊聊。都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是出來找你的,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的。”
“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我不是這意思。”
“明天我們去哪里玩?”
“明天我們不用上班嗎?”
“你忘了嗎?明天我們一起休息一天,不用上班。”
卓維醒悟,拍了拍額頭,說:“我差點兒忘了。”
“我們回去吧,好晚了。”
“嗯,走吧。”
13
咖啡館里迷離的燈光和輕柔如水的音樂調和出另一種氛圍。
雪影和天偉相對坐著,兩人之間的兩杯藍山咖啡冒著熱氣。
天偉問道:“我們只是見過三次面,你為什么答應和我一起喝咖啡?如果我是壞人呢?”
“我可以肯定你不是一個壞人,況且我們已經是第四次見面了。”
“謝謝你。”
“你約我來這里不是只想對我說這些吧?”
“你跟我的一個好朋友的姐姐長得很相似,幾乎叫人分辨不出來,我也差點兒把你們混肴了。”
“你不會是在開玩笑的吧?”
“我是說真的。”
“那你為什么會知道我不是她呢?”
“很簡單,因為你不認識我。”
“聽經理說,你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對吧?”
“其實我是為了一件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才會答應到日本去的。”
“是什么事情,可以說出來聽聽嗎?”
“是為了採集櫻花花瓣。”
“你是說真的?那為什么?……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說多了?”
“為了一個承諾。”
雪影沒有作聲,此時的她也想起卓維給過的承諾。
天偉啜了一口咖啡,又接著說:“只可惜在這三年里有些事情已經無言地結束了。”
在咖啡的香氣里,聽著天偉的話,雪影想到的是卓維,還有他們的事情。
雪影忘記了她是怎么回到住處,她靜靜地躺在床上。
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小敏問:“你和天偉剛才去哪里了?”
“咖啡館。”
“到那里干嘛?”
“當然是喝咖啡啦,難道是喝茶?”
“影,我覺得天偉可能喜歡了你。”
“胡說八道。”
“這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的。”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他也不會喜歡我,再且我心里想要的東西……你是知道的。別瞎猜了,快點睡吧。”
“那晚安!”
“晚安!”
雪影靜靜地望著窗外,月光的影子慢慢地移動。
14
“維,今天我們到什么地方去玩?。?/SPAN>”
夏雪興奮地搖晃著卓維的胳膊。
“我對這個城市不太熟悉,還是你做主吧。”
“那我今天就做一次導游吧。”
“錯了,是免費導游。”
“你就想得美,你多多少少都得給一些小費吧。”
“你笑得很有企圖似的,可是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對這個城市不熟悉而打算把我給拐賣了?”
“我正有此意。”
卓菲從房間走出來,說:“維,不好意思,我今天又不能陪你了,因為有一個會議要我主持。”
“姐,沒關系的,你工作去吧。”卓維看了看夏雪,“有她陪我就可以了。”
“卓菲姐姐,我陪他就可以了,你放心吧。”
“那你可不要把我弟弟給拐了哦?”
“一分鐘之前我是有過這樣的打算,不過總得給卓菲姐姐面子的,你放心好了。”
卓維無奈道:“為什么就不給我面子?你們都在排斥我。”
“我可沒有這樣說過,是你自己說的。”
卓菲笑了笑說:“那我上班去了,你們要小心點兒,有什么事情打電話給我吧。”
卓維和夏雪同時點頭。 “知道了。”
兩人走在街上,腳下的身影慢慢地縮短。
突然,夏雪正色道:“維,從這一刻開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夏雪?”
“那我應該叫你什么?你還有其他別的名字嗎?”
“和卓菲姐姐那樣叫我雪兒,我喜歡你這樣叫我。”
卓維臉上的笑容飄然零落。
“你怎么了?要你叫我雪兒是不是很為難你?”
“不是……沒有。”
夏雪湊上來:“那你就叫吧。”
夏雪身上淡淡的體香令卓維迷失了,他醞釀片刻才叫了一聲“雪兒”,仿佛要衡量它的后果似的。
“嗯。”夏雪高興地笑起來,像一個剛得到一塊糖的小孩。
“看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夏雪嚴肅道:“我不是小孩子。”
“我說的是他們。”卓維情急之下隨手指著對面馬路的一郡小孩子,“他們玩得這么開心,在他們身上有我們沒有的或者早已遺失的東西。”
“那我們身上也有他們向往已久羨慕已久的東西。”
“是什么?”
“不告訴你。我們走吧。”夏雪轉身就走。
“現在我們要去哪里?”
“找買主。”
“干什么?”
“把你賣掉嘍。”
“?。?/SPAN>”
“怎么了?你怕了嗎?”
“我怕什么?去就去唄,說不定買家要買的不是我而是你,那我就發了。”
“你敢捉弄我?別走,看我怎么樣收拾你。”
“傻瓜才會停下來。”
夏雪摟著卓維的胳膊走進書城,身在書海里,叫人感覺到濃郁的書的氣息。
卓維和夏雪在書架前徘徊仿佛在他們面前的是無數的門,打開每一扇門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只是難以取舍和選擇。 卓維顯得不知所措,夏雪就隨便的翻看眼前的每一本書。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一本《雪天使》,他曾經也送了一本給雪影。如今看到這本書,他的心里涌起無限的喜悅的傷悲,感慨萬分。 他找到那一句話:“ 只要能找到雪天使,就算是再痛再難再渺茫的愛情也能克服”卓維輕輕地把書放回書架上。
夏雪在身后自言自語道:“如果真的能夠找到雪天使的話,那該多好??!”
“傻瓜,只要是用真心澆灌的愛情,最終一定會結果的。”
“是真的嗎?”
“我相信一定是這樣的。”
其實卓維也不確信,如果說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他和雪影為什么愛得那么痛苦,所以他欺騙了夏雪。
不知不覺在書城已經呆了兩個多小時。
卓維說:“我們走吧。”
兩人沿著街道走著,經過一家服裝專賣店。
卓維看見一套白色的連衣裙,褲子上面沒有任何多作的修飾,恬淡素雅而脫俗。
夏雪走出了很遠了,她回過頭看見卓維還呆呆地愣在那里,于是她折回來。
“你怎么不走?”
“你覺得那套白色連衣裙怎么樣?美嗎?”
卓維的視線沒有從連衣裙上移開,夏雪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套白色的連衣裙。 “美,真的很美,圣潔脫俗而不加任何修飾。”
“我要把它買下來。”
夏雪玩笑道:“是要送給我的嗎?”
“我是要……送給我姐的。”
卓維撒了一個謊,他想把這套白色連衣裙作為雪影的生日禮物送給她,但是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撒這個謊。
“是送給卓菲姐姐的?”夏雪疑問。
“對。雪兒,你可不可以……幫我試穿一下?”
“我……試穿?”
一連串的問題讓夏雪都呆了。
“雪兒,麻煩你了。”卓維渴求道。
“好的,沒問題。”
夏雪拿著裙子走進更衣室,片刻走出來。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夏雪如同一株出水的芙蓉,不染塵埃;又如翩翩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卓維驚訝萬分,張開嘴欲言又止。
夏雪靦腆地走過來,不好意思地問道:“我穿上……好看嗎?”
“很美,真的很美!”
此時的卓維仿佛除了這句話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適合詞語了。
站在旁邊的導購員說:“先生,你女朋友穿上了這套連衣裙真的很美,真的很美。”
夏雪聽到了“女朋友”三個字羞窘地笑了。
此時的卓維看到的不是夏雪,而是雪影。他能夠想像到雪影穿上這套白色連衣裙后的樣子。
“真的好看嗎?”
夏雪不相信似的又問了一遍卓維。
卓維呆愣著,她迫切地凝視著他,期待著他的回答,仿佛他的回答能夠主宰這個世界的變化似的。
卓維機械地吐出兩個字:“很美!”
夏雪臉頰飛紅,低頭不語。
她換下了裙子,卓維對導購員說:“麻煩你幫我包起來。”
“好,請稍等一下。”
卓維對夏雪說:“對不起!”
“你干嘛要對我說對不起?”
卓維低下頭不敢正視她。
當導購員把一個裝著裙子的袋子交給卓維的時候,說:“祝福你們!”
卓維越發顯得不好意思。
夏雪對導購員說:“我也要一套剛才的白色連衣裙。”
“對不起,我們只剩下最后一套,可是這位先生不是買來要送給你的嗎?”
“他是要送給他的姐姐。”
“那對不起。”
“沒關系。”
走出專賣店,卓維說:“雪兒,真的對不起。”
夏雪哭笑不得道:“你為什么整天對我說"對不起"?”
“我……”卓維為他的撒謊而歉意。
“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試穿這了,很滿足也很幸福。”她笑著道。
夏雪看到對面的一家電子照相館,說:“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就陪我一起照相。”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照過電子相。”
“那我就要你的第一次。”
“我可以選擇不照嗎?”
夏雪嘟著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卓維無奈道:“好吧,我陪你一起照。”
夏雪很高興,在按下按扭的時候好突然親了一下卓維。
這一瞬間被定格了。
夏雪低頭看著手中的照片,卓維下意識地緊握著裝著裙子的袋子。
15
雪影和小敏來到傳達室。
“周伯伯,今天有我的信件嗎?”雪影問傳達室老人。
“今天沒有你的信件。”
“哦,謝謝。”
雪影感到很失落,她期待卓維的來信,卻又害怕收到他的來信。
小敏拍了拍雪影的肩膀,說:“我陪你到外面去走走吧?”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前面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在呟喝,小敏跑過去買了兩串。
“給你一串。”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你怎么了?又不開心?”
“我沒事。”
“嗨,天偉。”
小敏向馬路對面的天偉招手。
天偉高興地走過來,道:“你們怎么會在這兒的?”
“我們只是散散步而已。”
“哎,我們應該叫你做經理助理還是叫天偉?”小敏小心翼翼地問。
“你們要是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叫我天偉吧。”天偉笑道。
“那好的。”小敏說,“天偉,請你吃冰糖葫蘆。”
天偉笑了笑,沒有接小敏的糖葫蘆,道:“謝謝你。”
“你嫌棄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小敏,別鬧了,你自己一個人吃吧。”雪影說。
小敏嘟著嘴,喃喃道:“你們都不吃,我自己一個把它吃了。”
雪影問天偉:“你今天怎么不帶照相機?”
“我不照相了。”
“為什么?你不是很喜歡攝影嗎?”
“我拍下來的只是一個過去的瞬間而已,是沒有生命的。況且,現在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照相了。”
小敏坐在一旁邊吃邊聽著他們兩的對話,似慬非慬。
雪影低著頭,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機屏幕上。
“你在等朋友的電話嗎?”天偉問。
“沒有,沒有人會打電話給我的。”
天偉笑著說:“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雪影凝視著天偉,然后搖搖頭,她要等的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電話,可是那似乎是很渺茫的事情。
這時,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很尷尬。
“我們回去吧。”小敏緩和道。
一路上留下含糊的腳步。
16
海浪溫柔地親撫著岸邊的礁石。
聶老伯安祥地坐在礁石上釣魚,旁邊的聶穎赤著腳踢著水。
聶老伯說:“你今天怎么這么有心情陪我啊?”
“我想出來呼吸一下新的空氣,整天呆呆家里怪悶熱的。”
“為什么不跟朋友一起去溜冰?”
“我還沒有學會,常常摔跤,多丟人。”
“要學會溜冰之前必須勇敢地摔跤。”
“我今天很累,不想去。”
“那高考成績什么時候公布???”
“大約一個星期之后吧。”
“等那時候我們就到酒樓去大吃一頓,好嗎?”
“當然好啦,我也想去看一看你的忘年之交。”
“哦,原來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聶老伯哈哈大笑。
聶穎粉頰紅紅的,嗔怒道:“爺爺,不許笑。”
“好,我不笑,我不笑。”
聶穎輕聲道:“說真的,他的確吸引了我。”
“今天,他跟雪兒一起玩去了。”
聶穎聽了,黯然地踢著浪花。
17
一對新人在燕歸樓舉行新婚宴會。
新郎新娘在臺上緊緊地牽著手,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幸福地接受眾人的祝福。卓維和夏雪站在一旁,羨慕地看著他們,從心底祝福他們。
夏雪突然問:“維,你有沒有想象過將來你自己的婚禮會是怎么樣的?”
“沒有想過,你為什么這么問?”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一下而已。”
“那你呢?你想象過將來自己的婚禮會是怎么樣的嗎?”
“像他們這樣就已經很幸福滿足了。”
葉永梅笑咪咪地走過來,說:“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們是他們?”
“你又在開玩笑了。”夏雪臉上頓時紅暈如潮。
“你問的這是什么問題來的?”卓維臉上微紅地看著遠處。
葉永梅的目光仔細地在他們兩人的臉上游移不定,她問:“你們為什么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去看看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忙。”夏雪匆匆走開。
葉永梅又問卓維:“你們怎么不回答我的問題???”
卓維睜睜地看著葉永梅,道:“就知道每次見到你都不會有什么好事,總愛捉弄人。”
“我哪有???”葉永梅很無辜的樣子。
“不跟你玩了,我去看看他們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其實剛才卓維想到的是他和雪影的婚禮,他們的婚禮沒有像這樣的隆重,有的只是一輛自行車。他和雪影的婚禮在自行車上舉行,卓維騎著車,雪影坐在他身后幸福地摟著他,任憑風在身邊呼嘯,那是對他們的祝福。
外面的太陽讓人覺得可愛美麗。
18
聶家的花園里。
這里的陽光并不可愛,投下沉重的斑駁的陰影。
海棠樹下。
聶穎輕撫著古箏。
一縷縷凄然的琴聲消融在陽光里。
突然“嘣”的一聲,一根琴弦斷了,琴聲倏然零落。
纖手停止了,聶穎凝視著斷弦,目光灰黯,輕輕地吟詠道:
一支芙蓉洗凝脂,
寂寞無言燕獨行。
有誰能解丁香結?
愁人獨處結合歡。










網友評論僅供其表達個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場。